第10章 授人以利，方得人心
“刀？拿來作甚？”牛叔捂着包袱不解的問。
“當然是切狼腿啦。”吳嵩往陶罐里加了些鹽，又拿木棍攪了攪，嘗了嘗，味道總算不是太差，要是有姜就更好了，見牛叔沒反應，吳嵩淺淺一笑，徑直走到帆布包邊一頓搗鼓，在牛叔等人驚詫目光下又拖出一把明晃晃的柴刀。
“使不得，使不得啊吳公子。”見吳嵩揮刀將狼腿片成一片一片丟進鍋里，牛叔神色激動地上前阻止。
吳嵩卻不以為意，手頭功夫不見停下，動作也很嫻熟，安慰道，“不就是一把柴刀嘛，牛叔放心，等到了昭武蒙莊，你們給我弄些鐵礦來，我給你們多做一些這樣的鐵刀，質量差不到哪兒去，走了大半天，現在大家的任務是先將肚子填飽，說好了啊，可別讓我一個人吃，那樣我寧願陪着你們一塊挨餓，嘿嘿。”
秦朝的煉鐵技術相對落後，沒有高溫熔爐，熱點達不到，無法鍛打去除其中的雜質，得出的生鐵質量都很差，易脆易斷，韌性極差，遠遠達不到兵器的所需標準，所以只能用在非軍事用途的家居農耕器具上，直到漢代，鼓風技術出現，青銅兵器才逐漸退出歷史舞台。
吳嵩有信心讓鼓風箱提前問世，所以說得很輕鬆，而這樣做的初衷竟然只是為了給牛叔打上幾把順手的柴刀...
未及消散的紅色再度溢滿了牛叔的眼眶，手裏的青鹽蛋子幾乎要被生生捏碎，“吳公子知道怎樣鍛造精鐵？”
“知道啊，小道而已。--牛叔，別愣着了，來，一塊兒吃。”牛叔不發話，眾人只敢幹巴巴的看着，任吳嵩怎麼勸都無濟於事，無奈，吳嵩只得伸手去拿牛叔手裏捧着的寬口陶碗。
“聽吳公子的，都吃。”牛叔把碗遞給了掌勺的吳嵩，繼而又盯着被吳嵩隨意丟在陶罐邊的鹽袋子。
“這就對了嘛，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來。”
吳嵩樂呵呵地為眾人分食麥藿肉粥，牛叔一手端着粥，一手用手從鹽袋子裏捏起一抹細鹽，目睹着雪白的鹽粒從指縫間漏回鹽袋子裏，末了，又沾起一點送入嘴裏，然後一臉享受的閉眼仰天，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入神到吳嵩從他手裏拿了青鹽蛋子左瞧右看也沒察覺。
“牛叔，這就是你們吃的鹽啊？”伸長舌頭舔了一下，果真是又苦又澀，吳嵩皺起眉頭，不等牛叔回答，就吐着口水說，“呸，這是鹽嗎？牛叔，這東西常吃無益啊。”
一連吐了幾口，那股生澀的鹹味還是沒見消退，吳嵩又悶頭喝了一大口麥藿粥，狠狠嚼着裏面的狼肉，老天爺，秦朝人民的生活水平這麼差嗎？回頭看，幾個吃空了碗的傢伙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舔鍋了。
“大秦的鹽大多都是自蜀郡開採而來，祖輩食的都是這樣，吳公子有何見解？”牛叔罵了幾句刮鍋底的傢伙后不解的問吳嵩。
“哦。昭武附近有鹽礦嗎？”吳嵩掂量着手裏的青鹽蛋子問，看了一會兒索然覺得無味，將其還給了牛叔。
“贖小人無知，您說的可是那種跟鹽差不多味道的鹽石？”牛叔接過青鹽一臉喜色，興奮得直搓手，對吳嵩的稱呼也隨之變得更為敬重。
“對對對，就是那種，顏色比較深，橘紅色。”中國的鹽礦很豐富，遍佈大江南北，吳嵩只是不確定這個時期的秦人有沒有發現過，就嘗試着一問，未曾想一語中的，叫他如何不高興。
“正如公子所說，可是公子，那是毒鹽，早些年官府曾令人嘗試過，最後吃了那毒鹽的人都是全身青紫痛苦而亡，死狀極為可怖，最輕的也要拉上十天半月肚子，生不如死，沒一個落得好下場，後來這事就不了了之了。牛馬倒是喜歡舔那東西，不見死的，唯獨人不能食。”
“牛叔，那可是鹽礦，怎麼能直接就吃呢，不死人才怪了。要先將鹽礦搗碎放進鍋里煮溶，再過濾解析掉裏面不能吃的雜質，最後才能得到人可以吃的鹽。”吳嵩暗自搖頭，唏噓不已，吃鹽固然沒錯，但未經加工的鹽礦含有諸多對人體不益的雜質，其中有硝和氮，磷，鉀等元素，牛馬身體結構與人不同，能承受得住這些有害物質的反噬，但是人想要生吃鹽礦無異於找死。
既然發現有鹽礦，說沒試過打死吳嵩都不信，有時真的不得不佩服古人敢於嘗試的犧牲精神。神農畢竟是神話傳說里的人物，到底有沒有試吃百草後人無從知曉，但明代醫聖李時珍就真的做過這事，話說回來，不正是有他們一次一次以命相博，才築基了華夏五千年的璀璨文明嗎？
見牛叔聽不明白，吳嵩比喻說，“嗯...就像醫者大夫，經他們之手，很多有毒的草藥就能變成可醫治百病的良藥。”
“這麼說，這些細鹽也是吳公子用那樣的法子提煉出來的？”不光是牛叔，分食完麥藿粥的芸娘等人也兩眼放光的看着吳嵩。
“區區小技，倒也不難，待安頓下來，也可給你們弄一些，當然了，你們想學也可以。”吳嵩笑着回答，說的是心裏話。
授人於利，方得人心，牛叔等人是善良樸實的，吳嵩不想無名無份的融入大秦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社會，既然編造了自己的來由，得到人的認可就成了吳嵩的首要之急，牛叔一行人就是不錯的敲門磚，吳嵩很慶幸自己遇到的是牛叔他們，而不是一夥只認錢財的山匪，為了自己的大秦‘身份證’更加穩固，吳嵩自認為要表現得慷慨大方一些才好，神秘感當然也要適度的保存。
牛叔欣喜更甚，幾次欲言又止，吳嵩的不平凡舉動驚為天人，稍加時日，定會一飛衝天，奈何自己的身份低微，又給不起眼前的高人任何承諾，又豈能對其有不軌的窺探之心呢？有太多的話都被自己的身份給掣肘了，無奈，只得生生的強壓下去，這樣的神仙高徒，最少也要是主家那樣的風雲人物才能與之媲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