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人物的願望
“吳公子，小的們只是區區鄉野粗鄙之人，得公子贈劍已是萬分榮幸，豈敢多有覬覦，奈何身份卑賤，許不得公子任何承諾，待回到蒙莊，定向族中高輩稟明實情，有我牛氏族人極力向主家舉薦，公子定有大展拳腳，出人頭地的一天，至於冶鍊精鐵和取鹽的法子，小的們不配知曉，公子若能將此二法獻於朝廷，日後自然會有小的們跟着受惠的那天。”牛叔憋了好一會兒才憋出這樣的話，說完率領眾人對着吳嵩俯身貼地，雙手合於頭前，蒲伏行禮，這是極大的禮儀！
“吳公子高義，助我大秦！”眾人齊呼。
吳嵩很驚愕，小小人物竟能有如此的覺悟，也很感動，後人都說大秦律法嚴苛無度，卻不曾想這個年輕的帝國剛成立時要面對的各種囧境，在他看來，大秦的百姓才是全天下最好的百姓。
眼見如此大禮，吳嵩坐不住了，急忙連聲呼喊使不得，可扶起這邊，那邊又伏了下去。
“牛叔，你們都起來，吳嵩當不得你們如此大禮，不過就是煉鐵和提鹽的方法嘛，我答應你們就是，只要是給大秦，管他朝廷還是平頭百姓，咱都給，再不起來，我就只能退避三舍，另尋棲身之處了。”氣急敗壞地吳嵩來回踱步，沒辦法，只好用處最後的殺手鐧了。
這招很見效，見吳嵩這樣威脅，牛叔等人像觸電一樣站了起來。
自覺理虧的牛叔長嘆一口氣，道，“唉。此二法在您看來不足重道，可是對於我大秦萬民，卻是極大的福祉啊，公子初出凡塵，有所不知，如今我大秦萬民所食之鹽多由蜀郡產出運來，一路轉運極為艱難，損耗也十分巨大，各地發現的鹽石又無法食用，下層百姓和軍卒往往只能以鹽布輔食，此乃我大秦人盡皆知的事呀，如您手中那種細鹽，小的更是未見有貴人用過，就我手中的這枚青鹽，也是我等花了足足二十錢才購得的，赴邊徭役每月所得不過六錢呀。”牛叔面容痛苦，抽出柴刀接著說道，“再者，公子所說的煉鐵之法，公子可知小人在軍中之時，戰陣廝殺，多少同袍之死不是因為他們不夠英勇，也不是他們貪生怕死，而是手中的長劍砍卷了口子，長戟刺折了戟刃才被敵所趁的呀，就連小人當時砍的那個齊國甲士首級，也是用手中卷了刃的鈍劍割下來的。公子身懷神鬼之技，一旦問政廟堂，於國於民，將是多大的福祉啊。”
不說一個所謂的粗人要多用心才能說出如此循循善誘的話，牛叔的苦心良言倒是把吳嵩一下子點醒了，有些醍醐灌頂的感覺，牛氏族人的主家是蒙恬，其弟蒙毅，滿門忠烈，哥哥坐鎮北方震懾匈奴不敢輕易犯邊，內又被始皇帝委以內使高官，弟弟更是常年伴隨皇帝車駕左右的親衛將軍，要是真如牛叔所說，能傍上這麼一顆大樹.....，吳嵩的笑容漸漸有些浮誇了.....，摒棄了一開始的想法，乾脆先找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再說。
“牛叔一席話，一語驚醒夢中人啊，他日小子若真有嶄露頭角的那一日，定不忘牛叔今日之教誨，小子記下了。”躬身一禮，沒有半點虛情假意的做作，是發自內心的感激，吳嵩開始仔細的回憶着這個短命王朝的歷史，還有蒙恬兄弟家族的悲慘命運，心裏居然有了異想天開的想法在蠢蠢欲動，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但肯定要曲線嘗試一下，不然，吳嵩這株小藤蔓最終也避免不了隨大樹一起轟然倒塌的命運。
一群漢子裹挾着芸娘又像踩到了高壓線一樣抽身閃到一邊，一個個把頭搖得像犯了頭疾。
“公子萬不要再對我們這些卑微的下人行此大禮了，這叫我們如何擔待得起呀，您是有大神通的人，日後肯定能出將入相，能與吳公子相結識，對小的們來說已是莫大的福分了。”
萬分之三，可憐的識字率，雖然不知道這個數據是誰統計出來的，但吳嵩是有些信了，後世的文化普及在封建王朝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在這裏開始，直到最後一個封建王朝的結束，無數世家豪門理所應當的充當著文書禮識的守門神，制定規則的同時自己偶爾還能無視規則，後世只需打開度娘度爺輕敲鍵盤就能解開的疑惑和學到的知識，在這裏就成了家族的傳承，平民小戶掂尖了腳都難以企及知識的大門，更悲哀的是，將他們捧得高高在上的卻正是這些識知識如神物，卻又難以企及的樸實百姓。
小娃子，高人，公子，神仙子弟，神仙，還有越來越謙卑的自稱，就是最好的佐證。
至於出將入相？吳嵩真沒敢往這方面想過，彎彎繞繞的小篆放在自己面前，連蒙帶猜之下都不一定能認識幾個出來，有這樣的將相高官么？歷史軌跡上，秦朝雖然是個短命王朝，但漢初豪傑皆產於此，蒙氏兄弟拋開且不說，李斯、國尉繚、姚賈、王翦王賁父子等等多如牛毛，有哪一個是易於之輩？跟他們玩官場爭鬥？兩個字，呵呵。還有那個號稱史上最歹毒的宦官趙高，那位爺可是在朝堂上能讓一隻梅花鹿生生變成馬兒的主，尤其是趙高，最好別讓自己碰上。
思來想去，前途就更加朦朧分不清方向了，再不濟，還是做個身份最低賤的商人吧，吳嵩這樣想，抱着萬貫家財醉生夢死，管別人怎麼看呢。芸娘就是個不錯的小秘書，性子活潑，古靈精怪的，若是自己加以調教，定會是個不錯的生意好手。
心有所念，就轉頭去看被自己忽視了很久的芸娘，不巧，發現小丫頭也在看着自己，靈眸里充滿了祈求，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為之，眾人像是只顧巴結吳嵩而選擇性的冷落芸娘。
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吳嵩琢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