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夏子
周向雨選擇了繼續讀研,同時在Memory任職,路思燕也留下在Memory。
馬向東在日本呆到T大快開學才回國。
向小姍要去機場接他,他說不用。
向小姍店裏正忙,再說她也不會開車,所謂去接也是叫出租車過去,就沒勉強。
正在操作間研究一款新口味蛋糕,店員小王跑進來:“老闆,有人找。”
“誰啊?”向小姍隨口問。
小王表情有點怪怪的:“你出去就知道了。”
向小姍洗了手,連抹着手上的水,邊往外走,出了操作間的門,愣住了。
馬向東雙手插兜站在那邊,身邊還站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子,圓圓的蘋果臉,正仰頭與他說著話,女孩看馬向東的眼,亮晶晶的。
“向東?”
馬向東聞聲抬頭,伸手一攬那女孩的肩,“小姍!來,給你介紹一下,我女朋友,中田夏子,夏子,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向小姍。”
一聽名字便知道是個日本小姑娘的女孩雙手搭在膝蓋上,曲了下膝:“很高興認識你,我叫中田夏子,經常聽向東提起你。”
女孩子笑容甜美,中文雖然腔調有點怪,但很是流利。
馬向東說:“夏子是學語言的,專攻東方語言,是我大姨的學生,我大姨推薦她來T大進修,正好我也回國,就一起回來了。”
向小姍有點猝不及防,不過反應還算快,馬上笑着說:“怪不得你中文這麼好呢,坐,要吃點什麼嗎?”
夏子一臉驚喜地看着櫃枱里:“那個是雪糰子嗎?”
“雪媚娘,有很多種口味。”向小姍介紹說:“芒果,巧克力,草莓,還有榴槤。”
“榴槤,我喜歡。”
“向東也喜歡,還有我新研究出來的榴槤酥,一起嘗一嘗。”
向小姍去櫃枱那邊讓人裝了幾樣點心過來,同時叫服務員送壺水果茶過來。
夏子不虧是學語言的,話又多又密,不過,她聲音甜蜜,說話輕柔,表情又可愛,話再多,也不令人覺得煩。
吃飽喝足,馬向東拉着她起身:“走了,雖然日本和T城沒什麼時差,不過坐了五個多小時的飛機也是累了,我們就先回家了,改天再聚。”
向小姍看了他一眼,“行啊,改天。”
馬向東臉上帶着笑,眼神閃爍着避開向小姍的目光,兩人離開了甜品店。
一高一矮,背影看起來倒是挺和諧般配。
馬向東剛走,小王便湊上來:“老闆,怎麼回事呀?”
馬向東與向小姍,雖然沒挑明關係,所有人都知道馬向東在追向小姍,車禍之後,向小姍與周向雨分手,等於是默認了馬向東的追求。
而且馬向東三天兩頭往店裏跑,兩人經常約會,吃飯看電影,無論從哪方面看,都是在交往的樣子。
大家都以為,他倆已經是男女朋友關係了,沒想到,馬向東去了趟日本,帶回來個日本女朋友。
這算不算始亂終棄?
向小姍一臉無辜:“你問我,我問誰?我還在納悶呢。”
另一位店員小馬憤憤地說:“要我說吧,男人都是大豬蹄子!虧我當初還因為他救了老闆感動呢,這樣子,讓人怎麼能相信愛情!”
“倒也不必如此上升。”向小姍回到操作間,繼續研究新品種。
小王悄悄問小馬:“你說,咱們老闆是不是氣蒙了?”
小馬搖頭:“不知道啊,也可能是傷心過頭了吧,畢竟,以前馬向東對我們老闆多好多體貼啊,我還說這世上再也找不到另外一個對老闆更好的男人了呢。”
“也是啊,英雄救美,命都可以不要的,居然也移情別戀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感情是真的?”
幾個小姑娘在外面唧唧喳喳,她們自以為在說悄悄話,操作間又不隔音,向小姍在裏面聽得一清二楚。
她可沒覺得什麼移情別戀,只不過是別有用心罷了。
嘆口氣,把做到一半的蛋糕完成了,隨手切了一塊放進嘴裏嘗了嘗,味道不怎麼樣,失敗。
今天不宜再做了,收拾了桌面,她走出來:“我先下班了。”
走到門口時,便聽到小馬說:“我說的吧,老闆這是傷心了。”
傷心嗎?向小姍知道自己並不難受,只是不適應罷了,內心深處,似乎還有點解脫感。
太卑鄙了,她把這種感覺強行壓了下去。
回到家裏,打了個電話給馬向東,他電話倒是接得很快。
“喂。”嗓音有點緊,不復往日的輕快活潑。
向小姍沒精力與他繞彎子:“你想做什麼?”
“什麼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馬向東插科打諢:“你說清楚點。”
“夏子是怎麼回事,別告訴我你去日本呆了一個多月就愛上了其他的女人。”
“一見鍾情啊。”馬向東說得輕鬆;“真的,就是那種第一眼看到后,就覺得,像是命運的安排一般。”
“撒謊。”
“是真的。”馬向東說:“我一直以為,我是愛你的,遇到夏子之後,才知道那根本不能算是愛情,其實就是小孩子不懂事,把一種習慣當成了愛情,和夏子在一起后,我才知道了,什麼叫被愛。”
被愛兩個字,他咬得有點重。
向小姍頓了好一會,才說:“對不起,是我做得不夠好,沒讓你體會到被愛。”
“不,你怎麼能這樣說呢,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我倆氣場不合,其實,就是我倆本來便不是一路人……”馬向東嘮嘮叨叨的。
向小姍說:“我會改。”
馬向東啰嗦的聲音,一下便靜止了。
好一會,才結巴的開口:“不,不是這樣的……”
“那你想怎樣?我們明天就去領結婚證嗎?可以啊。我這邊沒有問題,你那邊呢?”
“小姍……”馬向東喚了一聲后,便沒聲了。
“怎麼,不願意啊?”
依然沒聲音,良久,他吸了口氣:“夏子找我有事,先掛了。”
不等向小姍回答,他就把電話掛掉了。
這在向小姍的記憶里,還是頭一回,馬向東與她通電話,從來都是她先掛的,馬向東說,他習慣讓別人先掛電話。
向小姍搖搖頭,發了條微信過去:“約個時間,我倆見面談一下,單獨。”
馬向東磨蹭了半天,才回答:“馬上要開學,好多事。”
開學有什麼可忙的?又不是以前,暑假作業沒做完,開學前臨時抱佛腳趕作業,大學生了,開學直接進校好嗎!
向小姍才不理他,“明天中午十二點,憶安四樓,匯味茶餐廳,不見不散。”
馬向東低低回了句:“哦。”
第二天,向小姍準時十二點到達匯味的時候,馬向東已經在了。坐在里角,看到向小姍,抬手招了招。
向小姍過去,在他對面坐下,目光掃過去時,他已經低着頭在看菜單了,臉恨不得埋進菜單裏面;“你吃什麼?”他問。
“我喜歡吃什麼你都知道,你點吧。”向小姍說。
馬向東點了幾個菜,向小姍繃緊的唇角微微鬆弛了些。
服務員送上茶水,向小姍給馬向東先倒了一杯,馬向東慌張地說:‘我自己來。’手一抬,差點打翻茶盞。
“坐好,別動!”
馬向東不動了,乖乖坐在那裏,規矩得像個小學生。
“中田夏子怎麼回事?”
“不是說了嗎,來T大深造的。”
“我管她來中國幹嗎的,我就問你女朋友的事。”
馬向東頭低得更加深了:“就是,女朋友,一見鍾情……”
“少來,你這是給我寫瓊瑤小說呢?人家憑什麼對你一見鍾情哪?圖你什麼?笨還是直愣?”
“那,人家就沒有一點優點閃光點嗎?”馬向東扭着脖子嘀咕。
“有啊,以前你打籃球的時候,很帥。”
馬向東眼一亮,隨即黯淡了下去:“還提什麼籃球。”
“殘聯還有運動會呢,那些籃球運動員坐着輪椅你也打不過。”向小姍要說就乾脆說得狠點,不把兩人之間的最後一層布給扯開,永遠說不清楚。
“人家專業的,我哪能和他們比。”
“話別扯遠了,我在問你事兒呢,你能耐了啊,給我扯出個女朋友來,馬向東,你當著我的面,告訴我,你是真心實意願意和夏子在一起,我保證二話不說,祝福你倆。”
馬向東低着頭,過了會,噗嗤笑了,抬起眼來:“你看,你說得多乾脆利落,如果我真的愛上夏子了,你就祝福我,如果沒有,你是不是就還會和以前一樣,和我在一起?”
“嗯。”
“那麼,”馬向東終於把目光對上了向小姍的眼:“我問你,你愛我嗎?”
向小姍眨了下眼,“我喜歡你。”
“少偷換概念了。”馬向東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原本拘謹的臉上,浮現出向小姍熟悉的微帶痞氣的調侃:“向小姍,你和我心裏都清楚,你不愛我。”
他一抬,制止了向小姍的開口;“你別說話,你聽我說。”
“是的,我愛你,說一千道一萬,這一點,我永遠否定不了,我也沒打算否定,愛一個人沒錯,也不卑微。”
“你愛的人是周向雨,你看着他時的目光,一次都沒有那樣望向過我,高中時候就是這樣子,我心裏一直很清楚,我對你,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原本是毫無希望的,突然就來了一場見鬼的車禍。”
“向小姍,我和你講,關於那天晚上的事,就算重來一次,我依然會這樣做,不僅是為你,也為了我自己這顆心。”他捂着胸:“我從來沒後悔過。也從來沒想在你這裏,想要回點什麼來。”
“我願意,別說是你,當時是張小莉摔了,我也一樣這樣做,你明白嗎?”他重重喘着氣,“所以,別給我你施捨的愛,我不稀罕,也不願意綁住你。”
“我沒有。”向小姍說;“我不勉強,和你一起,從來沒有勉強過。”
馬向東笑;“你是個好女孩,不過,我要的不是你對我那種負責任的愛,而是發自內心的,真正的感情。”
“對不起,我會的,假以時日……”
“你看,我倆在一起,你一直在說對不起,這份感情中,參雜了太多的其他因素。”他深嘆了口氣;“何必呢。”
“我和夏子真的相處得很好,她對我是真心的。”馬向東說到這裏時,神情轉為輕鬆:“我願意與她相處下去,也許會結婚,也許不會,管他呢,人生有太多不定的因素,但至少得去嘗試接受。”
“向東。”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馬向東說:“我也想被人,真心的愛着。”
向小姍沉默了,馬向東最後這句話,刺痛了她的心,也戳破了他倆之前一直刻意營造的溫馨假象。
“對不起。”
“閉嘴吧你。”馬向東說:“我就是不想再聽你說什麼對不起,並且再也不願意在你眼裏看到愧疚之類的因素,我才決定放你我兩人各自一條出路。否則,說不定我倆以後,會成為一對怨侶。”
“與其被彼此磨得遍體鱗傷,不如現在大家退回原地,做個好朋友,至少,一輩子,對你,我都保持着最純凈的喜歡。”
向小姍說不出話來了,眼圈慢慢的紅了,“謝謝你,向東。”
“這就對了,我救你,是要你過得快樂,我想聽的,是謝謝,而不是對不起。”他握住向小姍的手:“我們還是朋友,對不對?”
向小姍哭着點頭:“對。”
“那就好,你別以為我有多偉大,我其實特別自私。”馬向東笑道:“我想找個愛我的人過一輩子,然後,把我愛的人,供成心頭的白月光。”
向小姍的淚水,嘩啦一下,奔涌而出。
她何嘗不知道,馬向東下了怎樣的決心,才放了她自由。
“你別哭得太崩潰啊,這樣子,我會誤會,誤以為你,心裏還是有點愛我的。”馬向東打趣;“別讓我後悔。”
向小姍哭着說:“難講,說不定你就後悔了呢。”
抬手撫着她的頭,馬向東目光溫柔如水,心裏長嘆,傻子,我現在就很後悔啊,錐心一般難受的,可是,與其折磨三個人,不如瀟洒點退讓。
馬向東找了個日本女朋友的事,很快在同學圈裏傳開了。
張小莉問向小姍:“馬向東的事,是真的?”
“什麼事呀?”
“就是日本女朋友的事呀。”
“是真的,那女孩我看到過,脾氣很好,很溫柔,對向東也很好。”
“是嗎……”張小莉感慨:“唉,這算不算各花入各眼?”
向小姍嘻嘻笑。
“那你呢,和周向雨合好了沒?”
向小姍搖頭:“沒有。”
“怎麼還沒有?周向雨那種人,可是錯過了就再難遇到的了。”
向小姍苦笑:“感情這種事,不是想怎樣就怎樣的,當初的事,本來就是我對不起他,現在和向東分了,再回過頭去找他?我可沒那個臉。”
“嘖,你倆從小一起長大,一家人,有什麼有臉沒臉的,你要實不好意思說,讓你姨媽說啊。”
“不了。”向小姍說:“我吧,現在就覺得,做生意很有趣啊,把店做大做強他不香嗎!”
“提到做生意,我和張堂兩人都畢業了,你不是在做連鎖店嗎,要不,你給我開個後門,咱就加盟你,也開一家甜品店。”
“你和張堂準備開甜品店?”
“嗯,如今工作不好找,我倆大學也一般,又都不想考研深造,乾脆就想開個店吧,存點錢,準備結婚。”
“喲,要結婚了呀,恭喜。”
“恭喜什麼呀,八字還沒一撇呢,我家時里不太同意。”
張小莉家背景深,張堂家則是開養豬場的,錢是沒少賺,就是說出去不好聽。
張小莉家對張堂就看不太上眼。
“你們家張堂不打算回家接手自家的生意呀。”
“快別提了。”張小莉說;“反正至少在我倆結婚前是不能的,否則,我媽估計把我剁了也不會讓我嫁他。”
向小姍吃吃笑:“現代化養豬場,很高大上的好嗎,你帶你媽去參觀過嗎?根本不是一般人理念里的養豬場。”
“你這話,我也和我媽講過,我媽說,就算用金子打的豬圈,那也是豬圈。”她挽了向錢的手臂:“就讓我們加盟你的店吧,總之先有個穩定的事兒,其他的以後再說,好不好嘛。”
“加盟就算了,你倆開店有什麼要我幫忙的,我都可以。”
“那不行,哪能讓你吃虧,加盟費,一分不要少,你別替我們省,我和張堂都不是缺錢的主,我倆現在就缺個穩定的事做,得讓我家裏人覺得,張堂靠譜,能行。”
“那好吧。”向小姍目前自己已經有了四家連鎖店,以手工作坊來講,面已經鋪得夠廣了,再多精力吃不消。
雨彬甜品屋的招牌如今在T城還挺響亮的,向小姍便動了吸收加盟店的心思。
“正好,你倆來做第一個實驗品,和你倆磨合一下加盟模式,成磨合成熟,再正式開啟加盟模式。”
“行呀,我倆就來當那個小白鼠。”
說做就做,店址就放在了城西,向小姍提議的,因為她如果精力充沛的話,第五家店準備開在城西。
向錢的好朋友顧思晨在那邊有家大商城,地下一層是個美食街,很是紅火,在那裏設個點,生意絕對好。
張小莉撿了個現成好市口的店面,對向小姍就帶回感激了。
等幫着張小莉把店開起來,差不多又到了要過元旦的時候了。
馬向東與夏子關係越來越融洽,同學聚會,各種曬恩愛亮瞎眼。
向小姍看得出來,夏子對馬向東,是真愛,挺為馬向東高興的。
張小莉準備聖誕節開業,在T城的幾個同學都邀請了。井蘿捧了個大花籃來到店裏,四下轉了一圈后,酸嘰嘰開口:“張小莉,你還真沒出息,人家向小姍是沒上大學,沒辦法開個甜品店,你和張堂,書白念了,專業白學了,開甜品屋只要考個西點師證不就得了,何必還要上四年大學呢。”
“博士后還種田呢,本科生就不能開甜品店了?”張堂不愛慣着井蘿,直接懟回去;“我倒不覺得,你在外企里做營銷員又高級到哪裏去呢?你可是一流名牌大學畢業啊。”
“你懂什麼,夏蟲不與冰語。”
蔣黎也回來了,她大學畢業后選了去法國讀研,聖誕節放假,回來正好趕上了張小莉的甜品店開業。
她與張小莉的關係比與井蘿好,聽井蘿這樣說,馬上幫腔:“其實吧,現在讀個本科,真的沒什麼,要想找個好點的工作,就得繼續念書,國內找工作競爭壓力太大了,要麼繼續讀書,要麼自己創業,井蘿,你是我們中間成績最好的,為什麼不繼續深造呢。”
井蘿臉色微變,她其實是家裏出了點事,父親的工作有了變化,沒辦法繼續讀研,匆忙找了份工作。
其他人不清楚,蔣黎的父親是她父親的上級,蔣黎肯定是聽說了什麼,才會這樣說,於是閉嘴不說話了。
傍晚的時候,馬向東帶着夏子來了,他是眾人里唯一沒畢業的,得下了課才能來。
張小莉挺迷信的,找人算了吉時,得是晚上七點開業,於是,一群人沒事做在店裏喝着茶聊天。
井蘿現在所在的那家公司是日資的,對與日本有關的就特別有興緻,抓着夏子在那聊日本的風土人情,順便跟着夏子練口語。
據說,她主管是日本本部過來的,開會都用日語,她是工作后才開始學日語的,聽得有點吃力。
幾個男生湊在一起吹牛聊天聊遊戲什麼的,蔣黎擠過來加入向小姍與張小莉的聊天。
“沒想到,馬向東居然談了個日本女朋友。”蔣黎因為在國外念書,沒機會參加同學聚會,還是頭一回見到夏子。
“對了,你怎麼沒請周向雨?”蔣黎突然問張小莉。
張小莉說;“他在美國呢。”
“回來了呀,可巧,我下飛機取行李的時候,在機場行李大廳遇到他,身邊還跟着那個,對,叫路思燕的女孩,他還和我打了招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