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無奈

第368章:無奈

周易安辦公室來了個不速之客。

照常理講,沒有預約的人根本連憶安的公司大門都進不了。

陳以謙硬是進來了。

小馬第一眼看到陳以謙的時候都沒認得出來。

等意識到是誰的時候,陳以謙已經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秘書室。

“馬秘書,麻煩幫我通報一下。”

小馬到底是跟了周易安多年的,處變不驚,按了對講器。

周易安沉穩的聲音響起:“何事。”

小馬看了眼陳以謙。

陳以謙笑笑:“周易安,是我,陳以謙。”

秘書的對講機里傳來陳以謙的聲音,周易安覺得,憶安的保安們,都可以下崗了。

“讓他進來。”

小馬站起來,領着陳以謙進了周易安的辦公室,陳以謙笑着拍了拍他肩:“謝了,我與你們老闆有話要講,你可以出去了。”

小馬站着沒動,肉眼可見的緊張。

周易安淡定自若,把手上正在簽署的文件簽完,這才抬頭:“出去吧,他哪方面都不是我的對手。”

這話囂張的,小馬卻是十分的信服,當即便退了出去,並且帶上門。

周易安拿着簽筆的手隨意一指,示意:“坐吧。”

陳以謙大大方方在他對面坐下。

周易安盯了他一眼:“我記得我倆不是朋友。”

“嗯,我倆有仇。”

“你一個假釋犯擅自闖進我的辦公室,我可以報警的,你餘生就準備在監獄度過吧。”

陳以謙笑了:“你本來的打算不就是如此嗎?只可惜,沒能如你的願。”

周易安垂了眉眼:“我真想如願,你一點機會都不會有。”

陳以謙斂了笑意:“這點我倒是信。”

“說吧,突然跑來找我,什麼事?”

“請你幫個小忙。”

周易安犀利的眼神掃過去:“我記得,你一進來就表明了態度,我倆非但不是朋友,還是仇人,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的忙?”

“當初是我有眼無珠,動了向錢。”陳以謙的態度,分明不像是悔過,“如今,我牢也坐了,擁有的都沒了,你就大人大量,把我當個屁,放了吧。”

周易安呵了一聲:“這是求人的態度?”

“當然不是。”陳以謙神態輕鬆:“我壓根就不是來求你的。”

周易安沒接口,靜靜看着陳以謙表演。

陳以謙突然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對,我是來求你的,不過,是你自己給我的機會,不是嗎?”

“我倒不知道,何時給過你機會。”

“你讓小姍來警告我收手。”

周易安揚眉:“並沒有,我只是讓小姍遠離你,不要被誤傷。”

陳以謙聳聳肩:“有區別嗎?對於你這種走一步算十步的人,不會沒考慮過你與小姍談這些之後的結果吧。”

“結果如何呢?你會收手嗎?你捨得你一手創下的新同落在別人手上嗎?”

“這樣說吧,我捨得與捨不得,陳以遜都不會放過我,他總覺得,我的存在就是個不定時ZHADAN,總得清理掉才能甘心。”陳以謙淡淡說:“不是我要爭,而是我不得不爭。”

周易安不以為然:“與我何干?坐山觀虎鬥,不好嗎?哦,對了,其實現在算不得兩虎相爭,你早就沒牙了。”

“狠的還怕不要命的呢,穿鞋的哪能與光腳的橫,你說是吧?如今你就是穿鞋的,我就是那個光腳的。”陳以謙嘴裏說著狠話,語氣倒是不狠,溫文爾雅的,如同當年的他。

“你想說什麼,直接說吧。”

“幫我拿回新同。”

“不可能,你自家的背景你自己清楚,我當年都沒有直面相爭,何況現在。”周易安一口回絕。

“那麼,幫我弄掉陳以遜,別和我講你做不到,像弄掉我一樣就可以。”

“做不到,當年是你自己作死,陳以遜好好的,是我的優質合作夥伴,我憑什麼弄掉他如你的願?”周易安毫不客氣。

“我會死。”陳以謙坦白。

“所以呢?”周易安盯着陳以謙的眸中一點熱度都沒有,眼前這個人是死是活,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小姍會傷心。”

周易安沉默了,過了會,才說:“你覺得,用這個理由來讓我幫你,充分?”

“足夠了。你很清楚向小姍在向錢心裏的份量。”

陳以謙一語中的:“否則,以你的處事,你不可能刻意去警告小姍,提醒我。”

周易安輕抬眼皮:“不作死就不會死。”

陳以謙默然,“謝了。”

“展芸回來了。”周易安說的是肯定句,陳以謙當然清楚,自己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在周易安的情報網裏,並不奇怪。

“嗯。”

“有些事,不能全怪在女人頭上,你也得想想自己當初做了些什麼。”周易安說得委婉;“人死不能復生。”

陳以謙握起了拳:“說得輕鬆,姍姍換成向錢,你還能說得這般輕鬆嗎?”

周易安眉眼不動:“你和我能比嗎?你別裝深情了,你為了坑我,能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向進的床上,對於你而言,女人算什麼?工具人罷了。立什麼深情人設,你之所以那麼計較,只不過是你對展芸也只是利用罷了。”

他一針見血,陳以謙神色不變,“姍姍是我第一個女人,總歸還是有點不同的,何況,她是小姍的親生母親。”

“對周展芸好點,做個合格的父親,安份守已過餘生。”周易安警告般說:“其餘的,就不要管了。”

這便是給了他承諾。

陳以謙來的目的,其實便是這個,本來,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樹欲靜而風不止,他就算沒有與陳以遜爭的心,陳以遜也不會放心他。

所以,他來找周易安,要的不過就是一分餘生平安的保證,之前提的都是獅子大開口,沒指望周易安答應他,向小姍在周易安這沒那麼大的份量。

他是生意人,深知怎樣開價最得能得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

如今,目的達到,自然不會再留下。

“謝了。”他也瀟洒,站起來便走。

周易安待他走出門,打了電話給周展之。

“你瘋了吧?幫陳以謙?你忘記他對咱們做過什麼了?”周展之在電話里嚷了起來。

“展芸和他在一起。”周易安淡然:“不想節外生枝,就照我說的做吧。”

周易安啞了。

就像向小姍是周易安軟肋一樣,他的軟肋便是這個不省心的親妹妹。

“你找個機會,與展芸見個面,讓她收手。”周易安說:“不想陳以謙死,她就安穩點。”

“知道了。”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又是一年夏季。

向小姍又開了一家甜品店,真就在一步一步往連鎖店發展。

陳以謙自與周易安談過話后,就消停了,養了只鳥,每天早上溜鳥,晚上散步,活得特別養生。

周展芸回了巴黎,活成小老頭的陳以謙,在她眼裏,就像突然滅掉的光,再沒有以前致命的吸引力。

她以為自己的夢醒了,其實,不過是陳以謙放過了她。

馬向東恢復得挺好的,假肢也用得挺熟練,如今走慢點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來他腿有問題。

正常上大學的幾個人都畢業了,馬向東因為車禍,休學了一年,所以還沒能畢業。

向小姍的朋友圈裏很熱鬧,一群人都在曬畢業照。

畢業聚會什麼的,路思燕也曬了。

周向雨的朋友圈,停在了去年的冬天。

路思燕畢業了,那周向雨應當也畢業了。

國外特別注重畢業典禮,會邀請所有家長參加,十分的盛大。

路小青自然要去,打電話來找向錢:“我們準備六月二十號去美國,參加思燕的畢業典禮,你和易安什麼時候過去?要麼咱們訂同一架航班,路上好作伴。”

向錢有點發愁:“照理講,畢業典禮得全家去,小姍那邊我還沒提。”

“你要覺得不好開口,我幫你問吧。”

“算了,這種事,還是我親自問比較好。”

向小姍開了第三家店面后,比以前更忙了,她又不會開車,為了方便,每天騎着個電瓶車來來往往,晒黑了不少。

如今,她三家店輪着跑,向錢打電話問她人在哪裏,她說在憶安的總店,向錢趕過去的時候,向小姍正在與店長交待事情。

一板一眼的,交待得清楚又明白。

向錢挺欣慰的,向小姍肉眼可見的成熟了不少,以前她是實幹者,埋頭做事的那種,現在,已經學會了管理與用人了。

向小姍看到向錢進來,揚手與她打了個招呼,匆匆結束與店長的談話,跑過來:“姨媽。”

向錢笑道:“我沒什麼事,就是閑着來看看你,你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別管我。”

“不忙,對了,我店裏最近開發了種新口味的蛋塔,賣得挺好的,剛出爐了一批,我給您拿來嘗嘗。”

“哦,什麼新口味啊。”

“珍珠奶茶口味的。”向小姍說:“我做了芒果味的,草莓味的,麻薯味的,今天試了下珍珠奶茶味,還挺好吃的呢。”

“行啊,來一份。”向錢就近找了個位坐了下來。

這家店比T大旁邊那一家大得多,裝修也高大上,進來吃甜品的小情侶特別多,生意很不錯。

向小姍跑進操作間,不一會,端了個托盤過來,五彩紛呈的水果茶,蛋塔,還有色彩嬌嫩的馬卡龍。

“順便幫我試下馬卡龍,學着在做,總覺得味道不太正,不知道差在哪裏,還沒敢上櫃。”

向錢高高興興先吃了蛋塔,很驚艷,“好吃,沒想到珍珠奶茶還能做蛋塔。”

“我在一個美食博主那看到的,覺得可以試試,就做了,結果很受歡迎。”看到向錢喜歡,向小姍高興得臉蛋紅紅的。

吃完蛋塔,向錢又試吃了塊馬卡龍,然後說:“你這做法,有點不對。”

她開過甜品店,其他糕點可能做得沒有向小姍好,馬卡龍,她以前在巴黎呆過一陣子,經驗比向小姍多。

指出了問題所以,向小姍拿手機記錄下來。

向小姍低着頭記筆記,向錢說:“你青姨打算6月20號去美國參加思燕的畢業典禮。”

向小姍的手停下來了。

向錢緩緩說:“小青的意思是,咱們倆家同一個航班走,路上熱鬧些,有個伴,你覺得呢?”

向小姍低着頭,靜了一會,才開口:“新店才開張沒多久,我這邊跑不開來,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店裏有店長管理,我看你如今管理得井井有條,走個十天半個月的不成問題。”

“新店……”

向錢打斷她的話:“一家人,總得整整齊齊的才好,你說呢?”

“他……不一定希望我去。”向小姍咬着唇說。

“我想,小雨是希望我們全家一起去的,就看你了,不做戀人,連姐弟,家人都不做了嗎?如果你真這樣想的話,那我不勉強你。”

“不是的。”向小姍慌忙抬頭:“我沒這樣想過,如果小雨不介意,我當然很想去。”

畢業典禮呀,一生也就這一次,她想去。

“那好,我就訂機票了。”

“好的。”

向錢眉開眼笑的喝茶:“你煮的水果茶越來越好了。”

馬向東來接向小姍下班,兩人約了晚上吃火鍋,點好菜后,向小姍去拿麻碟配料。

回來時,馬向東正在接電話。

向小姍耳里刮進了句學費,房租什麼的。

“誰要租房?”向小姍隨口問。

“一個朋友。”馬向東說。

向小姍也沒在意,只問他:“你料碟里要不要加香菜?我剛忘記拿了。”她不愛吃香菜,也就忘記了。

“不用了。”馬向東說:“有沒有無所謂,你辛苦工作了一天,別跑來跑去的了。”

向小姍還是站起來去取了碟香菜過來。

“對了,上次你不是提議做珍珠奶茶味道的蛋塔嗎。”

“嗯,怎樣?你試着做過了嗎?”馬向東興緻勃勃問。

“做了,”向小姍笑眯眯:“大賣,好得不好了,我每個店只放了十盒,一眨眼就沒了,比普通口味的賣得快多了。”

“嘻嘻,不錯呀,恭喜!”

“得謝謝你給的建議。”

“咱倆客氣什麼呀。”馬向東樂呵呵的;“我也就隨口那麼一說,做決定權的還是你,事實證明,你的決策是正確的。”

“你我現在這是商業互吹嗎?”

馬向東哈哈笑。

“向東,和你說件事。”

“嗯,說唄,”馬向東涮了片毛肚放在向小姍油碟里:“這個要快吃。”

“我六月二十號要去趟美國。”

馬向東塞在嘴邊的涮羊肉頓了下,才放入嘴裏,邊嚼邊說:“怎麼突然想要去美國?”

“小雨畢業,全家去參加他的畢業典禮。”

“哦。”

向小姍忙着解釋:“是這樣的,國外的國內的大學不一樣,大學典禮都會邀請家長一起參加,很隆重的,我本來不想去的,姨媽講,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的。”

“你姨媽說得對。”馬向東笑着,“快吃呀,龍利魚肉好了,我給你夾一片。”

向小姍遲疑一下,說:“如果你反對的話,我就不去了。”

馬向東放下筷子:“真的?”

“真的。”

“那你不要去了。”

“好。”向小姍乾脆的回答,臉上神色沒有半點變化。

吃完火鍋,去看了場電影,馬向東把向小姍送回家。

到門口,馬向東準備下車送向小姍,向小姍攔住他,“你別下車了,上上下下不方便。”

馬向東解了保險帶:“怎麼就不方便了,你這是瞧不起誰呢?”

利落的下了車,繞過來,為向小姍開了車門,紳士風的一伸手:“請。”

向小姍微笑下車,“晚安。”

“晚安。”馬向東張開雙臂,向小姍向前一步,輕輕摟了摟他的腰,便退了開去。

馬向東望着她的眼,閃了閃,“不來個告別吻嗎?”

向小姍微怔了下,抿了下嘴,然後試探着向前,馬向東哈哈一笑:“開玩笑呢,上樓吧,我看你進了大門再上車。”

向小姍輕吐口氣,擺了擺手,轉身往門樓走。

馬向東盯着她的背影,突然揚聲說:“想去就去吧。”

向小姍迴轉頭來,馬向東雙手抱胸,笑容燦爛:“一家人,就得整整齊齊的,少誰都不好,去吧。”

向小姍笑着回應:“我說了不去就不去,你反悔我可沒有,你路上小心。”

馬向東截的是左腿,車還是能開的,他還開玩笑,領了殘疾人證挂車上,停車都方便了許多。

回到家,向小姍發了條微信給向錢;“美國我不去了。”

不一會,向錢打來電話:“不是說好的嗎?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我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去了。”向小姍說:“我對不起小雨,不能再傷害另一個人。”

向錢靜了很久,才語帶疲倦:“好吧,機票我已經訂了,去不去你自己決定。”

掛了電話,向小姍抹了把臉,臉上全是水。

過了幾天,馬向東打電話來,說準備去日本一趟。

向小姍挺意外的:“去日本做什麼?之前都沒聽你提起過。”

“我阿姨不是在日本定居了,她兒子六月份舉行婚禮,我爸是去不了的,你懂的,輕易不可以因私出國,所以我媽非逼着我陪她去,你知道我媽這個人的,不聽她的能嘮叨個沒完沒了,只好答應了。”

“哦,什麼時候去?”

“十號左右吧。”

“那什麼時候回來?”

“我媽沒說,我想,她大約想在日本多玩些日子,畢竟是第一次去。”

掛了電話后,向小姍想了想,發了條微信給張小莉。

“向東有阿姨在日本?”

“是呀,你不知道?他媽的親妹妹,嫁了個日本老公,早就移民了。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向東說他阿姨的兒子要結婚,我在想,準備個樣什麼禮物比較合適。”

“小姍,你真的,就準備和馬向東在一起了?”

“不是真的,難道是煮的。”

“你懂我的意思。”張小莉說:“那天的事,誰都不希望發生,馬向東做得很好,報答有很多種,你並沒必要賠上自己的一生去報恩。”

“怎麼叫賠上自己的一生呢?他對我很好,和他在一起,我挺開心的。”

“老同學,可能話比較直也比較碎,你聽了別不開心,總之,我認為,什麼感情都能轉變為愛情,只有感激不能。何況,你之前愛的是周向雨,換作我,一時之間,感情怎麼都轉不過來的。”

“我和周向雨也沒你們想像的那麼好,就是一起長大,姐弟感情挺好的,然後覺得在一起交往也行。”向小姍自我安撫着:“車禍事件后,我考慮得很多。”

“好吧,你自己看着辦,畢竟是你的人生大事,旁人說什麼,都不如你自己的真實想法來得重要,你別怪我話多啊。”

“怎麼會呢,很感謝你對我關心。”

馬向東十號飛日本,向小姍去送機,特意準備了禮物讓馬向東送給新人夫婦。

齊梅照常看向小姍不順眼,一路板著臉,就沒一個好臉色。

進閘的時候,齊梅陰陽怪氣:“得了,就送到這吧。你又不會開車,說什麼送機,結果叫出租車,那你來不來送有什麼意義?”

“媽。”馬向東拉長臉:“你有完沒完?”

也就這個兒子壓得住她,齊梅馬上就收斂了,撇了撇嘴,不說話了。

向小姍習慣了齊梅這個樣子,並不以為意,與馬向東告別後,離開機場。

半路上,接到馬向東的微信:“小姍,去美國吧,別讓家人難過。”

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鼻子酸得難受,不想在出租車上失態,捂住嘴,用力眨着眼,把眼淚吞了回去。

馬向東這個人,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細心又體貼。

什麼都好,唯一一點遺憾便是,感激,真的轉化不成愛情。

“不去了。”

過了好久好久,向錢發來條微信:“馬向東去日本了,你為什麼還是不去美國?”

“他刻意離開,就為了讓我安心去美國,姨媽,如果有一個男孩,捨命救你,又處處為你着想,一切以你為先,所做的一切,你會怎麼做?”

良久之後,向錢回復:“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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