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不一樣的風情
那些濃妝艷抹的女人恢復常態，坐在門口的椅子抽煙，動作相似，神情也相似。
蔣邵川總覺得她們在這個時候像一抹半透明的魂兒似的，是遊離的，並沒有十分用力地在活着。
她們抽煙的姿態和男人抽煙是完全不一樣的，蔣邵川看了看身邊的宋芙，又看看她們，說，“宋芙，我現在這樣看着你，完全沒有辦法想像阿宋是什麼樣子。”
“是嗎。”宋芙忽然換了個姿勢，整個人懶懶地向後一靠，垂眼擦亮打火機，用煙頭去就火。
這時候她之前戴的帽子已經摘了下來，因為頭髮長，又扎得亂，額頭旁邊垂了一縷下來，配上從另一側照過來的微弱紅光，給人微妙的錯亂感。
抬眼的時候，她那雙原本就足夠漂亮的眼睛裏帶上了不一樣的風情。
蔣邵川愣了下，宋芙又稍微湊近一點，朝他臉上吹了口煙。
和男人之間那種惡作劇式地朝對方噴煙笑看對方被嗆的方式完全不同，她就是很輕很輕地吹了吹，軟綿綿的一口煙，顯見是種挑逗。
這怎麼又開始演了。
蔣邵川覺得自己一定是臉紅了，因為他感覺雙頰有點燙。
他慌亂地滾了滾自己的喉結，很快就挪開了目光。
宋芙把“阿宋”演出了幾分味道他現在還很難判斷，但反正他作為蔣邵川，確實是被撩到了的。
他有點後悔了，想到以他目前這點定力，日後說不定會在宋芙身邊待得很辛苦。
“宋芙你這，咳，確實有點厲害啊。”蔣邵川說到一半覺得嗓子乾乾的，忍不住咳了一下。
宋芙笑了聲，站直身體，隨意撣了撣煙灰，說，“其實我也還沒怎麼琢磨好，這次的角色是真的把我難到了。”
蔣邵川突然有點沮喪，說，“連你都這麼說了，那我豈不是更難。”
宋芙不解地看了看他，“你演技沒問題，而且我也沒有比你好。”
蔣邵川說，“可現在已經是六年後啦，你在領悟真理的道路上已經比我前進了一大截。”
宋芙沉默了。就像蔣邵川總是忘記現在已經是六年後一樣，她也總是忘記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是六年前的蔣邵川。
陰差陽錯，他們對時間的感知已經不在同一個參照體系下，他有時候恍惚，有時候不解，有時候又感到萬分熟悉，並且對這樣的熟悉無法拒絕。
就像現在忽然耷拉起腦袋的蔣邵川，說著需要讓她慢半拍思考才能聽懂的話，迷茫不安的神色卻和她在某些瞬間看到過的一模一樣。
曾經他們聊起過“未來”，關於生活，關於事業，關於種種，那時候蔣邵川也這麼坦誠，所有的一切都讓她看到。
只是後來，他們好像漸漸都縮回自己的殼裏去了。
蔣邵川會累，會痛苦，可再也不會對她說，只會笑着說“沒事”。
“別這樣想，”猶豫了一下，宋芙還是抬手，輕輕拍了拍蔣邵川的頭，“有些人可能花上幾年，十幾年都走不上正確的路，有些人卻很輕易地被領進門來。我們不能說演戲這件事情和經驗絕對不相關，但至少不是全靠經驗的，對吧？”
蔣邵川轉頭認真聽着她說。
“不管六年前還是六年後，只要你還是你，你學的東西還在，你的領悟力還在，就沒什麼演不了的。”
蔣邵川看着她沒說話。
宋芙被他看得不自在，問他，“幹嘛不說話，我說錯什麼了嗎？”
蔣邵川搖搖頭，笑眯眯地說，“果然是比我多活了六年的人，說起話來果然還是不一樣哈。”
宋芙對他這種計算方式感到窒息，哽了一下，說，“你這樣說會顯得我年紀很大。”
蔣邵川說，“本來就是啊，我今年二十七，您？”
宋芙：“……”
明知幼稚，宋芙還是忍不住和他爭，“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今年是二十七嗎？你三十三了！”
蔣邵川“哦”一聲，“嘖嘖嘖。”
宋芙：“……”
所以說年齡到底有什麼好比的，這不是三歲小孩兒才做的事情嗎，無聊！
她發現自己好像總是被二十七歲的蔣邵川給帶跑方向該死的二十七歲。
宋芙立即停止這種無聊的鬥嘴，雙手抱在胸前，一副“閑人莫近”的表情，再次把注意力轉向對面。
蔣邵川一開始也在看，但瞄了幾次宋芙都感覺她的表情有點嚴肅，就撞了撞她的肩膀。
宋芙問，“幹嘛？”
蔣邵川說，“你沒生氣吧？”
宋芙覺得有點好笑，“生什麼氣？”
蔣邵川想了想，誠懇地說，“其實你完全沒有變化，一點兒也不老，跟六年前一模一樣。”
這次宋芙真笑了，“我至於因為這種事情生氣？”
“好吧，是我想多了。”
蔣邵川也不是很能說清楚那種感覺，總之他就是怕自己惹宋芙生氣。
這時候，巷子裏有人進來，對面幾個女人都開始招攬客人。
她們做生意自有一套，除了那個被招攬的男人並不抗拒，以及少了些調笑的意味之外，場面和之前宋芙被圍着的時候也差不多。
蔣邵川又想到之前被盤絲洞蜘蛛精纏住，說話各種結巴還臉色爆紅的“唐僧”了，忍不住笑起來。
“看看，這樣一對比，你果然是好純情啊。”蔣邵川伸手拍了拍宋芙的屁股，還想用力捏一下。
他覺得這就是一個玩笑，和之前他們針對年齡問題斗的那幾句嘴沒什麼兩樣。
可宋芙這次反應卻很大，一下子捏住了他的手腕，冷聲問，“你幹什麼？”
蔣邵川慌了一下，說，“我只是開個玩笑。”
宋芙看了他一會兒，放開他的手，語氣變淡了，“不要開這種玩笑，不好笑。”
蔣邵川揉着自己被捏痛的手腕有點委屈。這叫什麼啊，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為什麼她就可以隨便逗自己玩兒，又演這個又演那個，而自己隨便碰一下她就要被凶？
光線太暗了，他沒有注意到宋芙紅透的耳根。
雲阜確實是個非常合適《星空》的地方，情景人文都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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