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船(1)

艦船(1)

“風淋?風淋!”熟悉的少女音響起。

風淋被人用力搖醒,疲勞感瞬間炸入大腦之中,像煙花一樣四處迸射。

喉嚨好乾,眼睛酸痛,太陽穴突突直跳,就好像是連續熬夜72小時一樣。風淋閉着眼睛,被對方搖來搖去,自己卻怎麼也動不了。

“醫生!怎麼回事?”那位少女似乎在招呼醫生過來。

如此說來,這裏是醫院?

她又使勁挪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紋絲不動。接着用力蠕動了一下小手指,小手指微微一彈,擦着身下光滑的平面向外移動了幾毫米。

還能動,這是一個好消息,風淋閉着眼睛想。

“別急……她剛剛是不是動了一下?”溫吞的中年男音從遠處靠近,風淋感覺自己的眼皮被人扒拉開,用光照了照。

在刺激之下,生理性的眼淚瞬間流出。她緊緊合上雙眼,把眼皮壓在自己的眼球上。

又酸又痛,好像是剛剛被點了眼藥水似的。

“沒什麼問題,應該快醒了。”溫吞的中年男音又摸了摸她的手腕,檢測了一下脈搏和心跳,“年輕人,不要那麼著急。”

“我能不急嘛?她再不醒,我們都要涼了。”少女重重地在地上走了幾步,把木地板踩得嘎吱嘎吱響,“現在的物資就剩三天了,再找不到吃的,我們都得見上帝!”

“世界上是沒有上帝的,要相信科學。”中年男音說道。

“忒!”少女粗魯地抱怨道,“這是個比方!我不信|教!”

“好啦……急也沒有用。”中年男音還是慢吞吞的,聽上去不緊不慢地把冰涼的東西貼到了她的手上,“來之前,不是都做好回不去的準備了嘛?”

“我哪知道回不去是我和信息一起回不去,這兩個,怎麼也得回去一個才不虧吧?”少女暴躁地又走了幾圈,走得風淋煩躁不已。

她下意識地就想要讓他們安靜下來,現在實在是太吵、太煩人了。

於是,在狹窄的醫療室中間的手術台上,一隻蒼白的手突兀地舉了起來。那隻手緩慢抬到半空,然後迅速落下。

“醒了?醒了!”少女轉而發出了驚喜的叫喊,風淋感覺自己的身側突然沉了下去,可能是少女趴到了自己的旁邊,“醫生!她醒了,剛剛的動作是什麼意思?”

“……應該是讓你別吵了。”醫生回答道,接着用帶着刺鼻氣味的冰涼物品擦了擦自己的手背。

風淋在心中默默給醫生點了個贊。

少女啊……你真的太吵啦!

等了好一會,風淋感覺自己的頭沒有那麼疼了,於是緩慢地又挪動了一下自己的手。

自己的手似乎被什麼給按住了,身邊還傳來醫生的提醒:“別動,馬上就好。”

估計是在給自己裝什麼檢查儀器吧?風淋猜測道,她輕輕嘗試睜開眼睛——這一回,就不怎麼痛了。

頭頂的燈光非常明亮,這對於剛剛蘇醒的人而言,實在是亮得晃眼。風淋微微側頭,感覺生理性的眼淚又流了起來。

一團銀黑色的顏色塊湊到她面前,發出少女的聲音:“你可算是醒來啦,快來想想怎麼辦!”

風淋:“……”看這架勢就知道自己是個超級大病號,極有可能是剛剛脫離生命危險的那種。

危險病號剛剛醒來,就要被壓榨着工作了?這也太過分了吧?

想是這樣想,但風淋自知對方估計是面臨重要難題,不然也不會匆忙地跑到手術台上堵人。

她艱難地開口,卻發現自己嗓子像被砂紙打磨過一般疼痛,聲音一點兒也發不出來。

“別急啊,你看她剛剛醒呢。”溫吞的醫生阻止了少女的催促,“你先去艦板上看看我們飄到哪裏了。”

“哦……”少女戀戀不捨地離開,“那我等等來看你啊……一定要把辦法想出來啊……”

風淋對着側面的銀黑色顏色塊無語凝噎:搞沒搞錯啊!我還躺在手術台上呢!

仔細一想,自己剛剛被推進辦公室,就突然出現在了手術台上,兩者間一定會有什麼關聯。

風淋不願意去想可能性最大的那個——這裏也許不是什麼別人的記憶,而是就是她的。

聯想到無法離開的“療養屋”和異常真實的遊戲世界,風淋眼角抽搐——怕不是自己在手術台上,把夢境當真了吧?

不會吧?不會那麼俗套吧?

這樣想着,風淋猶豫不決地看着醫生忙忙碌碌地給自己插上各種管子,管子裏滴滴答答地滴着不同顏色的液體。

也許是她的目光過於熱切,醫生轉頭道歉:“我們也不是故意要解凍你的,但是現在真的是走進了絕路。解凍你,我們都有一線生機;不解凍你,大家就只能一起當宇宙垃圾了。”

字字珠璣,情深意切,每個字間都寫滿了“給我工作”四個大字。風淋面無表情地想。

被餵了幾口水(也可能不是水,而是別的什麼奇怪的東西),風淋乾涸成沙漠的喉嚨得到了滋養。

在短短十分鐘裏,她經歷的東西着實有點兒多,只能先從最緊急的部分開始處理。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風淋邊問邊觀察四周。

艦板,解凍,物資,太空垃圾。

她怕不是在星際艦船上?

醫生毫不猶豫地回答起來,可見她的地位還是相當不錯的。也是,都能配得上“解凍”這個詞了,怎麼想,身份都不會簡單到哪裏去。

醫生:“我們穿過星門,完成任務之後,無法原路返回了。為了躲避原住民——這主要是他們武器太先進了,根本打不過。我們不得不逃回了宇宙中,現在正在漫無目的地到處飄。”

簡單,明了。

風淋仔細回憶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自己為什麼會被凍住。倒是原住民是誰,她已經搞明白一半了——八成是巴斯星的人吧?

忒!還真的遊戲就是現實啊!簡直離譜。

她面不改色道:“我們船上還有多少人?我需要回一趟自己的辦公室。”

這下,醫生猶豫了起來。

在她的再三催促下,他委婉道:“你已經見過全體船員了。”

風淋:“……”

好傢夥,這是只剩下了三個了嗎?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風淋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她的解凍非常成功,讓醫生都嘖嘖稱奇“你可真是我見過的恢復最快的人,我還以為你會被凍壞腦子呢!”。

這是字面上的意思,倒不是在罵人,但是風淋還是感覺怪怪的。

在蘇醒了兩個小時后,風淋坐在輪椅上,被醫生推回了船長室。醫生伸手打開大門,示意風淋進去,隨後站在門口不再邁步:“船長室只有船長、聯絡員、大副和二副可以進入,我只是船醫。”

風淋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道:“我宣佈你是二副了,快進來。”

船醫猶猶豫豫:“二副是……”

“那你就是大副,別讓我說第三遍。”她可着急呢!

得趕緊確定這裏是安全的,才能去研究她在進入辦公室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船醫猶猶豫豫地走了進來,風淋坐在輪椅上,指揮他翻箱倒櫃。感謝船長必須寫《船長日記》的好習慣,她才能快速回憶起自己應該記得,但是卻被遺忘的信息。

一本《航行日誌》,一本《船長日記》,一本《勘探手冊》。

風淋盯着三本冊子瞧了一會,揮手讓船醫離開。

船醫猶豫道:“你才剛剛醒。”

風淋面不改色:“剛剛醒的時間也算在三天內。”

這話說的沒錯,既然他們都能把凍起來的風淋原地重新解凍,就說明事情已經變得非常糟糕了。

船醫不再磨蹭:“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風淋想了想:“你去清點一下物資,然後和二副商量一下,如何用最短的話說明現在的情況。”

船醫點點頭,轉身就走了。

船長室的大門剛剛合攏,風淋就全身顫抖起來。顯然,一個才解凍沒幾個小時,就被迫重新工作的人,是不會感覺舒服的。

她的身體凍得瑟瑟發抖,每一寸皮膚都有針扎似的感覺,連拿起小冊子都虛弱無力。

她勉強控制輪椅在地上滑過,不小心撞到了扶手上。

“唔……”她發出一聲悶哼,將手探入衣兜里——有什麼堅硬的東西咯了她一下。

她換了幾種姿勢,才從衣兜里把這顆小玩意兒撈出來。

湛藍色的寶石在白色的燈光下熠熠生輝,那是一枚丹泉石制的袖扣。

所以……這不是她的夢?風淋有些拿捏不定主意。

其實也可能是這玩意兒本來就是她的,只是在冰凍時無意夢見罷了。風淋忍不住想要試試看這個袖扣是不是真的能放電,但是最終,還是把它重新放回了兜里。

她沒有搞明白那個遊戲是真是假,這反倒讓她鬆了口氣。

等等再去想遊戲的真假,現在先想辦法解決面前的困境吧?她不自覺地逃避起真相來。

******

巴斯星,啟明聯合會,危險事件研究部。

披散着卷翹黑髮的俊美男青年正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個人終端】,一個古怪的信號點出現在宇宙的偏僻角落中。

這顆信號點位於帝國境內的安拉達星系裏,是自己絕對不會前往的地方。

但是,它就是出現了,而且怎麼看怎麼像自己動的手。

奇怪了,他啥時候跑去那裏了?班尼迪克斯板著臉,嚴肅地思考自己是不是面臨著老年痴獃的危機。

雖然自己的種族並不存在老年痴獃問題,但是萬一呢?他想。

然後將信號輸入了畫面產生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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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紙片人一起廢土探險[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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