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

怒氣

周六,天氣甚好。

單單早上八點就從家裏出門了,補課的地點離家裏還是有些遠的,她在路口的站牌底下等了一會,順順利利的就上了公交車。

單單喜歡坐在公交車後面靠窗的位置,眼睛透過玻璃看向外面,窗外的景緻飛快的倒退着。

她輕輕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昨晚寫數學作業寫到凌晨一點,實在是太累了,一份努力一分收穫,她不想拿自己的未來開玩笑,她要一點點抓住自己的人生。

笨鳥總是要先飛的。

她不像宋城和許梁州那樣,天賦異稟,輕而易舉就能考到高分。

和單單一起補課的同學不多,大概也就只有四五個人,相互也都早就認識了。

單單補的是英語,她的發音不太標準,而且每次英語課上的交流實踐,她也總是說的磕磕巴巴,按理說,女孩子的英語都會好些,可她不僅口語不行,就連語法也沒學好。

單單自己知道,她就是笨,花再多的力氣也提不了幾分。

給他們補課的英語老師很資深,故而相當嚴厲,單單聽說她兒子去年考上了北方最好的那所學校,還是那個學校最好的學院。

單單剛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名戴眼鏡的男同學就拿着本子靠近了她,他很靦腆,“那個單單......今天的口語練習你能不能....和我一組啊?”

說出這句話已經鼓起了他莫大的勇氣。

單單笑道:“好啊。”

男同學臉紅了紅,聲音里是聽得出的雀躍,“謝謝你了。”

口語練習是關於一部電影的觀后感,電影的名字是《怦然心動》。

單單托着下巴,眼神朦朧,一看就知道是走神了。

這部電影她在後來和許梁州一起看過,拋開導演想表達的深度,單單其實更好奇關於一見鍾情的事。

她還記得,自己問過許梁州,真的相信一見鍾情的存在嗎?就像電影裏演的那樣。

當時許梁州摟着她,眸子裏是她熟悉的那種執拗,他笑的很俊俏,他說:“相信啊,因為我對你就是一見鍾情呀。”

不過,單單沒有信。

一直到現在她也沒有相信。

所以她才不會明白,許梁州還會這一世依舊會糾纏她。

能一見鍾情一次,就能一見鍾情第二次。

再怎麼躲,都沒有用。

在單單的想法裏,一直認為許梁州之所以會喜歡她,是因為當年的她沒有對他避之不及,反而把他當成真心的好朋友。

每天清晨,許梁州就在院門口等着她,然後兩人一起上學。

高三的時候,許梁州每天都過的很無聊,上樓梯時看見一個男孩穿了紅衣服,他沒事找事,帶着宋城,跑到那人的班級里一頓打砸,特別拽的說:“以後不許穿紅色的。”

醜死了。

哪裏知道那個男生在晚上放學就帶着一幫人堵在教室門口。

許梁州扯着她的書包袋子,笑眯眯的:“單單呀,我跟你說件事啊。”

單單心裏直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許梁州抓着她的手腕帶着她就從教室後門跑了。

身後追着那一大幫人。

把她給嚇得啊。

兩人在學校門口的奶茶店裏躲了很久,天黑了之後才出來。

所以說,許梁州也是個能伸能屈的,面子不重要。

他婚後更是死不要臉的,什麼話都說的出口。

從奶茶店出來時,許梁州氣的笑了,低聲咒罵,“那群孫子誒。”

然後立馬就低頭摟過她的肩膀,臉上的陰鬱全然不見,“還是我家單單對我好啊。”

單單當時還一字一句的,正經的解釋,“我不是你家的。”

“遲早是。”他捏緊了她的肩。

.......

兩個小時的課很快就結束了,單單表現的不算好。

英語老師把她給留了下來,語重心長,“你啊,在我這學了這麼久,這語法怎麼還是一竅不通的?你這高考可怎麼辦?”

單單捏着自己的手指頭,很緊張,“老師,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唉,回去多背點詞。”

單單點頭,“謝謝老師。”

臨近中午,單單打算找個地方吃飯,老師走了之後,和她搭檔的男同學上前,抓耳撓腮的,“單單,我想請你吃午飯。”

單單“啊”了聲,拒絕了,“不用了。”

男同學沒有放棄,繼續道:“我……中午一個去吃飯,感覺怪冷清的,就當我謝謝你今天願意和我一組吧。”

單單想了下,看着他漲得通紅的臉,也不好意思再推辭,“那好吧。”

許梁州站在樹下的陰涼處,兩指間夾着根煙,卻沒有點燃。

宋城從不遠的小賣鋪跑了過來,手裏拿着剛買的打火機。

宋城很少抽煙,在家裏面他一向乖,不太敢在父母面前造次,他爸眼睛珠子朝他一瞪,他就慫了。

宋城自己點完了煙,才將打火機遞給許梁州。

兩人抽的都是極為普通的萬寶路。

此時的他們哪裏還有半點高中生的模樣?不過卻也沒有市井流氓的煙火氣,抽個煙都如高嶺之花。

“咱們一會唱歌去?”宋城問。

許梁州輕踹了他一腳,反問:“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宋城小聲的“嘁”了句,“哎呀呀,你這人還是這麼無趣……”

不喜歡熱鬧,幾乎沒去過ktv,也從來不去酒吧啊會所這些亂七八糟的地方。

一點不像殺馬特非主流時期的少年。

“那還是打籃球?”

許梁州滅了煙,“行啊,走吧。”

“得嘞,我約幾個我的兄弟陪你出來玩,正好你們也認識認識,這幾個人可都是極講義氣的。”宋城得意洋洋的說。

許梁州想都沒想,直接說:“那成啊,以後干架都有人幫。”

“一句話的事!”

朝氣蓬勃的少年們,臉上神色驕傲,彷彿帶着光。

那是年輕的魔力。

許梁州的步伐停了下來,他的目光朝他右邊的玻璃窗處看去,這個角度使他能看的清清楚楚。

昨天嫌棄他要死的那小孩,現在坐在肯德基裏頭,和其他男孩子……一起吃飯,她的嘴角處還帶着精巧的笑,露出了兩顆小虎牙。

許梁州此刻的眼神冷到了骨子裏,涼嗖嗖的,如利箭,如冰刀。

很礙眼。

她的笑很礙眼。

她對面坐着的男孩子就更加礙眼了。

真是討厭啊。

想把她關起來。

“怎麼了?您這步子停下來,我可差點就撞上去了。”

許梁州收回視線,依舊淡淡的看不出情緒來,“沒怎麼,打球去吧。”

幾人約好的地點是市體育中心。

設施還有運動項目都是最多最好的。

宋城覺得許梁州心情不太好,今兒打球跟瘋了似的,絲毫不讓。差點把他給累死了。

而且,他全程都不帶笑的。

一局完畢之後,宋城攤在地上,連水都沒力氣喝了,目光絕望的盯着許梁州,開口道:“哎喲,我要讓你給累死了。”

他瞥了他一眼,吐字,“出息。”

“喲呵,等我休息下,咱們繼續啊。”

“誰跟你繼續,我回去了。”

“別啊,好不容易周末,你回去幹嘛啊?跟你爺爺談人生談理想?喲喲喲我的許哥哥誒,你可放過你自己吧。”宋城從地上蹦起來,擋在他前頭不讓他走。

同時,宋城褲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順手就接了,是西子的電話。

“你說什麼?我操,你真沒跟我開玩笑呢吧?……西子,你可搞清楚了誒,我是個浪蕩不羈的少年,你讓我……讓我去幫你跑腿,缺心眼呢吧你。”

“成成成,我就幫你這一次。”

宋城掛了手機,嘟囔了句。

許梁州挑眉,“出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事,就是西子讓我去單單哪裏把她的鑰匙給拿回來。”

“單單?”

“就是昨天你欺負那姑娘啊,你不會給忘了吧?”宋城以為他不記得了。

許梁州裝模作樣,“噢,想起來了。”

“得嘞,你回去吧,我上體育館二樓等着她。”

許梁州抿了抿唇,走在他前頭,“一起吧。”

宋城看着他的眼神頓時就奇怪了起來。

儘管在舞蹈室練舞的女孩子很多,許梁州還是一眼就發現了單單。

那個個子小巧的,昨晚他夢見操弄過得女孩。

她跳舞的時候專註極了,姿態優美,頭髮全部都盤了上去,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小臉也全都露了出來,眼睛亮亮的。

真他媽好看,他想。

宋城伸長了脖子往裏湊,許梁州移動了下位置,剛好擋住了他的視線。

不給看。

“鑰匙我幫你要,你底下籃球場玩去吧。”

宋城不傻,也看出了點端倪,“不勞你大駕,我自己就成了啊。”

“你滾不滾?”

“厲害了我的許,我滾,不礙你的眼成吧?”宋城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

哎喲,好白菜讓豬給惦記上了。

“趕緊的。”

許梁州靠在門邊看了很久,他嘴邊揚着深沉的笑,那雙涼薄的眼睛就沒有移開過。

過了好一會,人才陸陸續續的從舞蹈室里出來。

女孩們成群結隊的,經過他身邊時,還偷偷的看了兩眼。

長的可真帥,就是不知道在等誰。

單單永遠是最後走的那一個,她做事總是不慌不急的。

許梁州走進去,帶上了門,眼睛在她身上打轉。

他摸了摸下巴,忽然出聲,“看你挺開心啊?”

單單回頭,往後退了兩步,警惕道:“你怎麼在這!?”

許梁州笑容更加蕩漾了,“這你家開的?我還不能來了?好霸道的小姐姐啊。”又加了句,“我來看你啊,你壓腿的時候可真好看。”

那筆直細弱的雙腿,讓人有種狠狠掰開的欲.望。

他忽的想起中午看見的畫面,笑了下,不痛不癢的說,“咦,我看你你今天中午吃飯吃的可開心,對吧?”

他攤手,語氣變得無奈起來,“怎麼到我這裏就不笑了呢?你這樣我很難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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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也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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