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有
許梁州聽見她輕聲尖叫,勾唇笑了笑。
四月的天氣剛剛好,夕陽下的風從單單的耳邊吹過,額邊細碎的髮絲飄動起來。
許梁州故意騎得歪歪曲曲的,單單一雙手揪着他腰邊的衣服,皺着眉,低聲道:“你停下來。”
他吐字,態度惡劣的可以,“我不。”
單單用力掐了把他腰上的肉,“你這人是不是有病啊。”
明明她都表現的這麼明顯了,按照他心高氣傲的性子早就走人了,怎麼還會折返回來?
許梁州齜牙咧嘴道:“再胡說我就往河裏騎,把你給扔下去。”
單單睫毛顫了顫,揪着他衣角的手加了點力道。
許梁州大聲的笑了出來,這小笨蛋還真的信他的話了啊?她原來這麼好騙。
“你再抓緊點。”
“我不。”她一本正經的回,原封不動的將剛剛他說的兩個字還給了他。
許梁州挑眉,作勢就要鬆開扶着車龍頭的手,“那我鬆開了啊。”
單單急忙道:“別別別。”他什麼脾氣,她清楚,向來都是說到做到的。
“那你抓不抓?”
她悶聲,“抓。”
……
一路上的飛馳,真是有青春的味道。
單單的目光不自覺的就看着身前的人,抬眸剛好能看清楚他的側臉,其實她不恨他不怨他,對他只有畏懼和害怕。
即便是上輩子,認識他之前,她也是一個很無趣的人。
許梁州教會了她很多事情,帶她去了很多地方,讓她看見了更高更遠的那片天空,可是他也死死的將她禁錮在他的世界的那一片微小的田地。
“誒,你是不是討厭我啊?”他忽然問。
單單想了一下,“沒有。”
他笑,“你撒謊。”
“沒有。”
“那你就是喜歡我咯?”他的聲音痞痞的。
單單不想說話,懶得理他。
許梁州忽然將自行車停下下,單單跳下車,他逼近她,長指輕掐上她的下巴,“喜歡?”
單單推開他,“不喜歡。”
“為什麼不喜歡我?我難道長得不帥?”
“長得帥的人多着,難道我都要喜歡嗎?”
許梁州想了想,發現她說的還挺有道理。
單單這才發現他們已經到家了,單單轉身就要回自己的家,腳還沒邁開,衣領就被身後的人給提起來了。
許梁州比她高出不少,做這個動作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何況單單本身就小隻,人也瘦瘦的,用不了多少力。
“你幹嘛!?你好煩啊。”單單跳腳。
許梁州抿嘴笑了起來,覺得她炸毛的樣子還挺可愛的,“別動。”
他的手在校服的口袋裏摸了摸,而後,又不由分說的拉過單單的小手,將剛剛摸出來的東西放在她的掌心裏,“給你的。”
怎麼說,今天也是因為他發了脾氣,才使得她的腿被書角給砸到了,女孩子嘛,不都喜歡吃這些個甜甜膩膩的東西嗎?他記得他姐姐就挺愛吃的。
這還是他剛剛在學校小店裏買的。
單單看了眼,是幾顆麥芽糖還有大白兔包裝的奶糖,她推拒,“還你,我不要。”
許梁州的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我就問你一遍,你到底要不要?”
單單想都不想,“不要。”
“不要也得要。”
少年的他已經有了成年後那個不容抗拒的影子了。
單單心猛地縮了一下,膽子忽的大了起來,揚起手就把手掌里的糖給扔到了地上。
許梁州沉着臉,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了好半天,面上平靜的很,可單單就是知道他生氣了。
單單腳下跟被定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許梁州側過身,蹲下來,一顆一顆又重新撿了起來。
他將糖果外邊的一層包裝紙給剝開,遞到單單的嘴邊,“吃。”
單單櫻唇微張,準備說話來着,奶糖就被他塞進了嘴裏。
單單咀嚼奶糖時,嘴巴一鼓一鼓的,跟個小松鼠似的,很可愛。
許梁州舔舔唇,壓抑着想咬上去的衝動。
莫名的,他仗着身高優勢,伸手拍了拍她的頭。
許梁州將剩餘的奶糖又重新塞回她的手心裏,這次加了一句,“不許扔。”
單單嘴巴里還是甜甜的,說起話來還帶着股奶香的味道,“你先鬆開我。”
她背靠着牆,他的一隻手就撐在她的耳邊。
許梁州把手給放下,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聳聳肩,特別賤的說了一句,“你看我多聽你的話啊,嘖嘖,是不是頂好的同學?”
單單捏着糖,轉頭就要往院門裏跑,他沒跟上來,不要臉的話卻還是沒停。
“何況我人還這麼好是吧?”
單單打開院門的瞬間,單媽的臉就出現在她面前。
單媽手裏提着黑色的垃圾袋,顯然是出來扔垃圾的,單媽的視線透過單單看向了許梁州,在他們兩身上打轉。
兩人都穿着市一中的校服,還有輛自行車靠在牆邊。
單媽笑,似乎是試探,她問:“單單,你身後的男同學是?”
單單的唇色白了白,低頭說:“媽媽,他是對門王奶奶家的。”
“你們一起回來的?”
“嗯……那個……我腳有點疼,就讓他送我回來了。”單單不會撒謊,只能說個大概。
單媽送了口氣,剛剛提起來的心頓時就給放下了,她還以為,女兒早戀了呢。
也是她想多了。
她女兒一向很聽話。
許梁州對單媽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裝的純良無害的模樣,“阿姨,你好。”
“你好。”
單媽不喜歡這個男孩,第一眼看上去是沒什麼問題,可這孩子藏的深,漆黑的瞳孔像是看不到底一般。
再說了,這孩子還做過跟老師動手的事。
單媽實在不希望單單和他成為朋友。
單媽的態度不冷不熱,生疏卻有禮,“今天謝謝你了。”
許梁州眯眼,“不客氣。”
“嗯,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好的,阿姨。”
單媽進門之後,隨口問了句,“腳怎麼弄的?”
單單彎腰將鞋帶解開,換上拖鞋后才答,“不小心碰到了。”
單媽看她沒什麼大礙,點點頭,轉而就說起了另一件事,“一模快到了,不要鬆懈,明天記得去上補習班,下午的舞蹈課也不能停。”
單單皺着眉,“我知道的,媽媽。”
單媽知道她辛苦,可這也沒有辦法,將來怎麼樣,就看這一年了。
女孩子,學歷高些,總沒有錯。
“還有啊,不要亂交朋友。”
單單嗯了聲,對於她媽媽的態度一點都不奇怪,上輩子不喜歡的人,她媽這輩子也不會喜歡的。
單單坐在沙發上,攤開小手,裏面的奶糖已經讓她給捏熱乎了。
她看着這些個奶糖,微不可聞的嘆息了聲,這人啊……討好自己的方法都還一樣。
當年她生氣了,他就去超市買成罐成罐的奶糖哄她。
單單將奶糖放進了書包的鉛筆盒裏,然後就開始寫作業了。
一模要是考不好,她媽不會放過她的。
想到這裏,單單就想哭,高考的痛苦還要再經歷一次。
萬惡的數學啊。
許梁州心情頗好的進了家門,王奶奶坐在院子底下的藤椅上,手裏還捧着本書。
奶奶拿下老花鏡,溫柔的看着他,“回來了。”
許梁州脫了外套,往他奶奶身邊一坐,哼了聲,“嗯吶。”
王奶奶敲了下他的腦袋,“你啊,別欺負對門的小姑娘,人家可好可乖了,哪裏像你。”
許梁州好笑,真是,一個兩個都說他欺負她,這特么也能叫欺負?
他摸了摸下巴,眸色深了深,真要是欺負了她,能把她乾的下不來床……
好吧,他還真有點想這麼做了。
許梁州曾經也是日天日地的小霸王。
不過,現在長大了一點點。
“奶奶,你都看見了吧?”他問。
“看見了,你太笨了。”
討好個小姑娘還把人家給嚇了。
許梁州這天晚上睡覺時,做了個夢。
他夢見自己和單單結婚了,夢裏的單單和現在這個可不一樣了,黏他喜歡他。
而自己也喜歡單單到了不得了的地步。
他夢見他把單單困在床上,操弄着,夾雜着她的啜泣聲,他的低吼聲。
他還夢見單單死了,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沒了呼吸沒了溫度。
再然後,他就被嚇醒了。
是的。
雖然他很不願意承認自己被嚇到了。
許梁州睜開眼,額頭上的冷汗一顆顆滾下來,手指冰涼涼的,他神色複雜的笑了下,果然是個夢呢。
怎麼會夢見她?
他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摸出煙,黑暗的房間裏,只有煙火的星星亮光。
許梁州慵懶的靠在床頭,輕輕閉上眼睛,或許這一刻,他承認,自己對單單有那麼點不同尋常的……
佔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