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林沉畹緩緩地倒了下去,陳道笙衝過去,抱起她,大叫一聲,“小畹。”

曹震說:“大哥,大嫂嚇暈了,我叫醫生來。”

陳道笙還抱着她叫,“小畹。”

不知過了多久,林沉畹聽見耳邊熟悉的聲音,喊着她的名字,“小畹,你醒醒小畹,你可別嚇我呀!”

她徐徐睜開眼睛,眼前陳道笙放大的臉,面無人色,抱着她,好像渾身在打哆嗦,她伸手摸他的臉,“道笙,我沒事。”

陳道笙灰白的臉,慢慢恢復正常,深邃的眼睛裏晶瑩閃爍,“小畹,你醒了,你嚇死我了。”

林沉畹看床前圍着一群人,緊張的臉,都放鬆下來,自己剛才失去知覺。

這時,許媽喊,“醫生來了。”

“道笙,我沒事,不用看醫生。”

她試圖安慰他,他真嚇壞了。

眾人讓開一條路,醫生來到床前,醫生要檢查,陳道笙不得不放開緊摟着她的手。

這位男醫生年歲稍長,精通中西醫,林沉畹靠坐床頭,醫生為她把脈,林沉畹看着醫生身旁的陳道笙,陳道笙雙手攥拳,緊張得臉上表情僵硬,眼睛死死地盯着醫生把脈的手。

過了一會,醫生站起來,微笑着對陳道笙說:“恭喜陳先生,尊夫人有喜了。”

足有一秒鐘,陳道笙沒反應過來,吳媽激動地說:“少爺,少夫人懷孕了。”

陳道笙激動地抱着她,“小畹,我們有孩子,是嗎?”

太興奮了,樓得太緊,他猛醒過來,雙手放鬆了,怕把林沉畹肚子裏的胎兒擠壞了。

陳道笙送男醫生出去,男醫生說:“陳先生,您夫人還需要到醫院做個全面檢查。”

把醫生送上車,陳公館的汽車送醫生回醫院,陳道笙急迫的心情,快步往回走,曹震和楚行風跟在身旁,俱笑逐顏開,“恭喜大哥。”

陳道笙囑咐說:“你嫂子膽小,見不得血腥,以後在家裏別說打打殺殺的事。”

“是,大哥,以後這種事瞞着嫂子。”

走回卧房,一屋子陳家的傭人們臉上都掛着喜悅的笑容,紛紛說:“恭喜少爺。”

看小楠正給林沉畹穿鞋,林沉畹要下地,陳道笙搶前一步,扶住她,“快別動,躺上去。”

林沉畹被他扶着坐下,“道笙,現在不是要去醫院檢查嗎?”

“你別走路,我抱你。”

“沒事,道笙,我不能剛懷孕就不走路。”

“你都暈倒了,不能下地。”

她最後也拗不過他,陳道笙抱着她下樓,陳家傭人們跟在身後,前呼後擁,陳道笙小心地把她放到車裏,然後自己上車,把她抱在腿上,對楚行風說:“慢點開車。”

“是,大哥,保證比走路還慢。”

“比走路慢,我還不如背着你嫂子去醫院。”

去醫院路上,馬路上有個石頭子,車輪墊了一下,稍稍顛簸,陳道笙不滿,“行風,告訴你開車穩點。”

林沉畹嘆氣,陳道笙弄得大家都跟着緊張,說:“道笙,太小心了,沒事的。”

她一暈倒,嚇壞他了,他寧可過分小心,也不能讓她出一點事,親眼看見妹妹陳蓉小產,他心有餘悸,他這輩子要把她保護得好好的。

結果,下車他也不讓她走,一路抱到醫生診室,這是一家西醫院,外國人開的醫院。

抱着進來一位少婦,把洋人大夫唬了一跳,聽說是孕婦,大大地鬆了口氣,用很彆扭的中文說:“陳先生,沒有事的,您夫人沒事的,下地走走,對胎兒有好處……..”

檢查完,洋大夫說;“夫人懷孕一個月了。”

她這個月月事過了,沒來,她也沒留意。

陳道笙直後悔,“怨我,是我疏忽了,你懷孕都不知道,差一點…….”

洋大夫又跟陳道笙反覆說,孕婦適當運動,對孕婦有好處。

陳道笙勉強接受他的說法,不過離開醫院時,他堅持抱着她,不讓她走路,洋大夫在身後搖搖頭,攤攤手,用蹩腳的中文說:“中國男人對老婆太好了。”

林沉畹有點鬱悶,從醫院回家后,陳道笙每天限制她自由活動。

林沉畹半倚靠在卧室床頭,問小楠,“爺這會去哪裏了?”

“爺正在客廳里給邵太太打電話,告訴少夫人懷孕的事。”

陳道笙不僅限制她的自由,連她每天吃什麼喝什麼都要過問,又各處打電話告訴她懷孕的喜訊,親朋好友都告訴了個遍。

洋大夫說散步對孕婦有好處,陳道笙每天陪着她散步,這幾天天熱,兩人走一會,陳道笙問:“累不累,累了歇一會。”

都問了五遍了,林沉畹指着水邊的涼亭,“到哪裏坐坐。”

亭子三面環水,通風涼快。

林沉畹挎着陳道笙的手臂走到涼亭里,石頭凳看上去涼爽,林沉畹剛想往上坐,陳道笙攔住,“石頭冷,你不能坐。”

陳道笙坐在石頭凳上,把她抱坐在腿上。

她看着他的臉,猶豫一下,“道笙,我想跟唐昀玉她們幾個去茶樓,就聊聊天,不會有事的。”

“喝茶,請她們來家裏喝,家裏什麼好茶都有。”

“我要去一趟百貨公司,看看小孩子衣裳。”

“百貨公司里人多,還是別去了。”

“我想看一場電影。”

“你看電影,愛動感情,一會哭一會笑,受刺激,對胎兒不好。”

林沉畹摟着他脖子,撒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懷孕了,你以後別動不動就殺人好嗎?”

他親她的臉,“我知道,為孩子積福。”

從懷孕開始,她就失去行動自由。

陳公館裏,所有人都圍繞她,以她為中心,她儼然是家裏的皇太后,北平陳夫人一天一個電話,邵太太也是一天一個電話。

陳道笙在家裏賠了她幾日,每天出去忙生意了。

陳道笙前腳剛走,林沉畹對許媽說;“我要出門一趟,告訴備車。”

林沉畹換上衣裳下樓,小楠跟在她身後,提着她的手提包往樓下走,許媽咋咋呼呼,“少夫人下樓了,阿花你這丫頭,沒眼力見,快扶着少夫人。”

幾個傭人跑過來,站在樓梯下面,恭候少夫人。

阿花趕緊跑上樓梯,要扶林沉畹,林沉畹擺手,“許媽,不用興師動眾的。”

自少夫人懷孕,水漲船高,連許媽都漲了行市,在陳公館裏腰桿越發硬了。

陳蓉這兩天要出院,陳道笙一直陪着自己,醫院也沒去,醫院裏只有傭人照顧,陳道笙兄妹從小相依為命,陳道笙因為自己忽視陳蓉,林沉畹覺得過意不去。

阿良和三個保鏢寸步不離地跟着她,少夫人懷孕了,四個人更加不敢懈怠,走到病房門口,正巧小翠從病房裏出來,“少夫人來了。”

阿良四個保鏢留在門口等候,沒跟進病房。

病房裏只有侍女小翠,周媽,陳蓉坐在病床上,看見林沉畹,小聲叫,“嫂子。”

她被送進醫院,林沉畹在病房外等了一宿,她醒來后,林沉畹在旁邊照顧她,經歷這次打擊,她乖張的性情有所收斂,比之前懂事了。

林沉畹走到病床前,問:“小蓉,那天出院?”

“後天。”

陳蓉說話聲音不高,她身體底子好,但大出血小產,對身體造成損傷。

病房裏窗戶關着,陽光射進來,照在陳蓉臉上,陳蓉膚色不白,由於失血的關係,面色蒼白如紙,嘴唇沒有血色,收斂了驕縱,倒有幾分柔軟氣質,給人感覺好多了。

林沉畹忍不住說:“過去的事別想了,等你身體養好了,再做打算。”

“嗯”陳蓉低下頭,有幾分難過。

兩人無話可說,林沉畹對小翠說;“有事情給公館打電話。”。

對陳蓉說;“我先回去了。”

周媽和小翠送少夫人出門。

從病房裏出來,阿良和三個保鏢緊緊跟隨,林沉畹跟小楠往樓梯口走,小楠說;“小姐這脾氣好像改多了,也肯叫少夫人一聲嫂子了。”

“叫什麼不過是個稱謂,人與人感情的培養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叫我一聲嫂子,不代表從心裏認可我。”

小楠有幾分得意,“二爺對少夫人好就行了,自從知道少夫人懷孕,二爺對少夫人多緊張。”

醫院走廊里,迎面走過來一個人,林沉畹看見白妤薇的同時,白妤薇同時看見她,白妤薇站住,等她過去,阿良時刻注意經過的人,上前一步,走到林沉畹身側,隔開少夫人跟白妤薇。

白妤薇看着林沉畹帶着侍女,四個保鏢,排場十足,嫉妒地盯着她的背影,這一切本該都是自己的,被林沉畹橫刀奪愛,她父親死了,家裏生意關張,接二連三的變故,白家走了下坡路。

林沉畹的背影在樓梯口消失,她慢慢地往陳蓉病房走去。

利濠天地,賭場氣氛火爆,輸贏都紅了眼的賭徒,瘋狂下注,一擲千金。

一間包廂里關着門,陳道笙問曹震,“方家那邊有什麼動靜?”

曹震說;“昨晚我陪楊廳長在金華飯店喝酒,楊廳長說了,方家正在籌錢,贖人,我把大哥的意思告訴楊廳長了,隨便按個罪名把方老闆關他一年,我看方家還敢不敢得瑟。”

陳道笙說:“你嫂子懷了孩子,這段時間手上先別沾血,等孩子平安出生,到時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曹震說;“我明白,大哥,便宜了姓方的。”

陳蓉要出院了,陳蓉孩子剛沒了,林沉畹趕巧這功夫懷孕了,出出進進地低頭不見抬頭見,陳公館上下都圍着她轉,陳蓉心裏能舒服嗎?林沉畹盤算着搬到中式庭院住,等晚間夫妻倆躺在床上,跟陳道笙說了。

陳道笙現在摟着懷孕的妻子,心滿意足,“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全聽你的,你說什麼時候搬過去,就什麼時候搬過去住。”

“我想明天就搬過去住。”

“依你。”

他的手伸進她睡衣里,呼吸漸漸急促,林沉畹害怕,她要搬到中式庭院住,除了陳蓉的原因,還有一個想法,跟陳道笙分開住,陳道笙精力旺盛,氣力大,他每晚抱着她睡,看他這幾天忍得很辛苦。

睡袍里的手往下,林沉畹阻止,“道笙,不行。”

“讓我摸摸。”

他每一次說摸摸,可那一次只是摸摸了事。

林沉畹掙扎着爬起來,“我去隔壁房間睡。”

她剛要穿鞋下地,他伸臂把她撈了回來,“我不摸,看看行不行?”

可憐巴巴地就想看看,林沉畹還沒等拒絕,睡袍就讓他剝了,電燈光下,她的肌膚就像煮熟了剝了皮的雞蛋,在他熱燙的目光注視下,她本能地捲曲身體,縮小,躲避赤裸裸的充滿欲.望的目光,粉頸羞紅了。

扯過單子裹住身體,滾到床邊上,他把她抱到中間,“我不碰你了,別睡邊上掉地上,把兒子摔壞了。”

林沉畹回過頭,“你怎麼知道是兒子,萬一生的是女兒。”

“都一樣,女兒像你。”

他隔着單子抱着她,只要她在他懷裏,他就知足了。

陳蓉出院了,林沉畹跟陳道笙搬到中式庭院裏住,中式庭院牆體厚,房梁高,冬暖夏天,夏天住在裏面不用搖扇子,很涼爽。

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晚間,她躺在陳道笙懷裏,小心翼翼地商量,“我還想上學,最後一年,我快生時在回家待產行嗎?”

“不行,懷孕上什麼學,等生完,你再出去上學,你只要負責生就行了。”

“我剛懷孕,看不出來。”

“不行,你明年生完孩子,再回學校念書。”

陳道笙否決,沒有商量的餘地。

白耽誤一年時間,“我生孩子的幾個月不能上學,耽誤的功課請家庭老師補,不落下,再說我不能一年什麼都不幹,就在家等着生孩子。”

“聽話,別的事聽你的,這件事我不能答應。”

林沉畹使出殺手鐧,“不答應我就不吃飯了。”

生氣,一扭身,背對他。

威脅耍賴,最後陳道笙沒辦法,只好答應。

陳道笙不在家,她抓緊時間預習下學期課本,她算了一下,胎兒月份大了,她就不能上學了,生孩子耽誤半個學期,五月份生完孩子,正好趕上參加七月份畢業考試。

育德中學校規很嚴格的,幾天不上課,要出示家長親筆寫的請假單,耽誤幾個月不上學,學校要開除的,

陳道笙是學校的校董,她受到特殊的對待。

堂屋裏,電話響了,小楠接起電話,“少夫人,電話。”

她有身孕,陳道笙怕她來回跑,在堂屋裏安裝了一部電話機。

林沉畹放下書,邁步走進堂屋,拿起桌上的電話,電話機里傳來一個女聲,“小畹嗎?”

林沉畹聽小畹這個稱呼,渾身肌膚冷了一下,客氣地說:“方太太,你找我有事嗎?”

“小畹,你能出來一趟,伯母找你有點事。”

“方太太,我現在身體不方便出門。”

“小畹,伯母真的有急事找你,伯母去拜訪你可以嗎?”

方太太莫名其妙,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她的電話號碼。

“你要來的話,現在過來,一會道笙回來了,你們碰面,彼此尷尬。”

“我知道,我知道。”方太太急忙說。

林沉畹放下電話,不到五分鐘,前廳傭人來回說;“少夫人,有一位方太太,說跟少夫人約好了,在公館門口,要見少夫人。”

“讓她進來吧!”

林沉畹心想,方太太剛才一定在離陳公館不遠的地方打來的電話,不好意思來陳公館,想把自己約出去,現在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來找她,方太太找她,她也能猜到八九分,陳道笙背着自己對方家做了什麼。

前院客廳里,方太太不安地坐在那裏,林沉畹一露面,她趕緊站起來,“小畹。”

太過親昵,林沉畹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了,淡淡地說:“請坐,方太太。”

林沉畹坐在主位,吩咐傭人,“倒茶。”

方太太面色有些憔悴,沒有之前珠圓玉潤,有幾分討好地賠笑說;“小畹,聽你娘家人說你懷孕了,我一直想來看看你,總沒騰出時間…….”

林沉畹煩這種虛情假意,截住她的話頭,“方太太,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就說吧!”

方太太尷尬地扯了下嘴角,“小畹,那我就直說了,陳二爺叫人把你方伯父關到局子裏,定你伯父誣陷罪名,我們拿錢贖人,錢也拿了,人就是不放出來,小畹,伯母求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幫伯母個忙,把你方伯父放出來,我叫崇文來找你,崇文他死活不來。”

方太太去求了大太太,求大太太在林督軍跟前討個人情,林督軍出面,小小的警察局自然不敢不聽,大太太是個人精,聽說了陳家和方家的過節,陳道笙要整垮方家,陳道笙是督軍的侄女婿,督軍林雲鴻怎麼可能幫外人,大太太婉轉拒絕了。

真是戲劇性的一幕,一年前,為了救丈夫,方太太逼著兒子跟自己斷了關係,到陳家提親,這次又甩了陳蓉,回頭求自己救她丈夫,虧方太太說得出口,連自己都替她臉紅。

方太太也是被逼得什麼法子都想了,求了不少人,然別人一聽關係到陳二爺,沒人敢管,方太太走投無路,叫兒子方崇文來求林沉畹,方崇文死活不來,她也只好舍下臉,來求林沉畹,抱着林沉畹能念在過去情分上,肯幫忙。

前廳一個小女傭叫滿月的端茶上來,放在桌上。

小女傭滿月出去,客廳里就剩下林沉畹和方太太,林沉畹突然嗤笑一聲,“方太太,我記得一年前方伯父入獄,你求的是陳蓉,方太太這一回改弦易張?”

方太太聽出林沉畹話里的譏諷,頓時滿臉通紅,“小畹,伯母從前對不起你,當年為救你方伯父,逼着崇文跟你分手,崇文痛苦,我看着也難受,我也很後悔。”

太陽升起來,氣溫偏高,屋裏有點熱,林沉畹拿起桌上的扇子,扇了幾下,不疾不徐地說;“我相信,回到一年前,方太太你一樣還是原來的選擇。”

方太太滿臉通紅,面帶羞愧,“小畹,你還怪伯母,伯母一直都很喜歡你。”

“方太太,你曾經也很滿意陳小姐。”對待方太太,林沉畹按捺不住諷刺她幾句。

“那是我看走眼了,才有我們方家今日之禍。”方太太懊悔不跌。

林沉畹不想跟她糾纏下去,站起來,“方太太,看到陳蓉的下場,我不知道還有誰會幫你。”

說完,林沉畹朝客廳外走去,不用說,方太太的臉色一定難看,小楠站在客廳門口,主僕沿着迴廊往主院走,小楠問;“這方太太求少夫人,少夫人沒答應她,她不會又去求小姐?”

“逼急了,也不是做不出來。”

主僕走進堂屋,阿花剛放下電話,“少夫人,少爺剛才還打電話問少夫人在家裏幹什麼呢?”

“一天來好幾個電話,我能幹什麼,他也不讓我出屋。”

阿花嬉笑着,“少爺不是關心少夫人。”

“我現在要出門,等少爺回來,你說我回娘家了。”

“小姐要回督軍府?”小楠問。

林沉畹往卧室里走,“五小姐今天去北平,道笙不許我去火車站,我回督軍府送送五姐。”

小楠一聽要回督軍府,滿心歡喜,去給少夫人找出門穿的衣裳。

小楠從立櫃裏拿出幾樣旗袍,“少夫人穿那件?”

剛懷孕,林沉畹小腹平平,原來的衣裳都能穿,林沉畹挑了一件香雲紗旗袍,“夏季還是香雲紗穿着舒服透氣。”

懷孕后,細高跟皮鞋擱置,鞋盒子裏拿出一雙平底軟緞繡花鞋穿上。

督軍府

四姨太在五小姐屋裏,娘倆說話,四姨太囑咐,“你到北平后,給我打電話,我就生了你跟你四姐,你四姐讓我操心,你別學她,凡事都留個心眼。”

五小姐拉着四姨太的手,“母親,等以後我出頭了,我把你接出去。”

四姨太傷感地拿綉帕抹眼淚,“你們姐妹好就行,我就在督軍府混日子,有你父親一天,督軍府的日子好過一天。”

五小姐看屋裏沒外人,小聲說:“廢督裁軍大勢所趨,不是我這個做女兒的不孝,姨娘不能不做打算,我父親這個督辦,長久不了,樹倒彌孫散,大太太手頭闊綽,不用愁,二姨太不消說了,三姨太管家,這些年油水不少,三哥也不用愁,姨娘手裏體己錢留着,以後萬一有變故,也可生活。”

“你將來嫁個好人家,我一個人不愁。”

母女正說著,門外傳來清脆叫聲,“五姐。”

“六妹來了。”

五小姐放開四姨太的手,站起來,林沉畹自己掀開門帘進屋,跟四姨太打招呼,“四姨娘對着五姐傷心呢,五姐翅膀硬了,這一走,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四姨太收起眼淚,“你五姐她能飛到那去,女孩子嫁個好人家,就有個好歸宿,你五姐要像你,我就省心了。”

“我五姐可是有大志向的人,將來必有一番作為。”

五小姐笑着拿一把蒲扇遞給小楠,“快給你家小姐扇扇風,我這屋裏以後沒人住,把風扇都收起來了。”

林沉畹解開領口扣子,出了一身薄汗,“這天晌午真熱。”

“你走熱了,一會汗就消了。”

林沉畹看看地上的皮箱,“五姐,我今晚不能去火車站送你了。”

小楠嘴快,“我們家姑爺不叫小姐去火車站,說火車站人多。”

五小姐說:“聽說你懷孕了,陳二爺樂瘋了,打電話告訴咱們家,父親聽了,比大哥有孩子都高興。”

林家最關心自己的是伯父。

“五姐,我看看你就回家了,道笙一天打幾個電話查勤。”

小楠說:“姑爺平常不叫小姐出門,小姐趁着姑爺不在家,偷着跑出來的。”

四姨太聽了,想起四小姐,心裏難過,說;“你姊妹裏頭,就數六小姐命好,你二姐太太不吐口離婚,現在不上不下的吊著。”

林沉畹出門前後不到一個鐘頭,坐車回陳公館,沿途,看着窗外,夏季,正午陽光熾熱,兩旁梧桐樹遮陰,行人躲在樹蔭下行走,汽車經過繁華地段,車速減慢,林沉畹看見前方一個身段窈窕打扮時髦的年輕女郎,從一間玉器店走了出來,上了一輛汽車,那個摩登女郎不是六姨太嗎?

六姨太上車后,汽車開走了,林沉畹看見後面座位上一閃好像是個男人。

六姨太雲纓整日無所事事,伯父又忙,家裏女人眾多,伯父不能總陪她,雲纓也不甘寂寞,又無牽無掛,林沉畹想起大哥請客那天,在餐廳,看見六姨太過去的情人和一個男人,總往她們這邊看,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想起這件事。

轉個彎,就看見陳公館大門,汽車開到門前停住,門房跑出來開門,陳公館門口,許媽正在跟一個年輕男人說話,汽車經過,由於那個男人背着身子,林沉畹沒看清那個人的臉。

小楠說;“那個人是許媽的兒子,經常來找許媽要錢,許媽的兒子不學好,跟一群混混整日喝酒賭錢,聽許媽叨咕,這次好像他兒子又惹出什麼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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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民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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