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逃跑目的

第125章 逃跑目的

審訊工作破例在這香蕉林地里進行,分成兩組相距十來米遠,同玉帕一樣,白水生也被銬在了一顆香蕉樹上動彈不得。

袁文山點了一支煙塞進白水生嘴裏,已沒有了剛才的衝天殺氣:“說吧,你究竟想幹啥子?上次為啥要跑,你早就曉得黑煤礦是制毒工廠是不是?”

做了這麼多細緻的工作,想不到還是落入了警察手裏,白水生心灰意冷的搖了搖頭,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臉貼在光滑冰冷的樹榦上,那模樣委屈至極,老老實實回答:“我也是進去了以後才曉得的。”

說完,白水生心酸地把眼光投向不遠處的玉帕,那邊玉帕背對着他,正在接受陳昌華的詢問,時不時的回頭看白水生一眼,眼裏充滿焦慮和恐懼。

一便衣捏着白水生的嘴,把他頭強行扭過來:“問你話呢,看啥看,想串供啊。”

剛才就是這傢伙粗魯的把他按倒在地,現在臉上還粘着泥巴,白水生一瞪眼,張嘴就是一口咬去,嚇得那便衣手直往回縮,跟着一巴掌就揮了過來。

袁文山急忙拉住,拍了拍那便衣肩膀,示意自己來問:“白水生,你還說一五一十的說吧,以免受苦,你這一跑我和陳隊長可是很被動,在這專案組都說不上話了,早上回去敲你房門人是誰?是不是黑煤礦里和你一起逃走的那個?”

無法狡辯了,也藏不住了,白水生點了點頭:“那是個啞巴,是個聾子,一直在幫龔長明運毒”。

殘疾人?那便衣又惡狠狠的問道:“龔長明究竟是不是你殺死的?”

白水生不想跟這個人搭話,扭頭跟袁文山請求,要單獨談談。

“你。”那便衣氣得沒法,好歹也是警察身份,居然給一個罪犯給藐視了。

袁文山跟那便衣賠禮道歉似的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那便衣才罵罵咧咧的走了。

“說吧。”

“袁警官,董建,這個接貨人一定是董建,你們這麼多人會壞事的,我怕這附近還有龔長明的眼線。”

袁文山點了點頭:“這個我們曉得,你從黑煤礦里還帶走什麼東西沒有?”

“沒有,就一把槍,還有兩萬塊錢。”

“錢呢?”

“你們剛才搜走了。”

“那才一萬。”

“在啞巴身上。”

“說,你為什麼要逃跑,是不是想把這帶走的貨賣掉。”

“我……。”白水生停頓了一下,又要了支煙,沒法了,這才慢慢倒出自己的私心:“我想立功,我想查出溫市那邊的毒梟,我覺得我應該是認識那個人。”

“就這麼簡單?那你為什麼不在留下的字條上講清楚。”

白水生說:“小啞巴曉得我是警方的人,一直都在防備我,我只能迷惑他說,龔長明死了,黃忠素死了,玉帕運毒死罪,我也是死罪,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賣掉這批貨分錢跑路,我不敢叫你們跟來,萬一被他察覺我的努力就白費了。”

“胡扯,你都能從他嘴裏拗出話警察還不能嗎?”

白水生急了:“大哥,送貨時間一月一次,過了這個點接貨人還會現身嗎?這個小賊鬼板眼多得很,也是直到來了這三岔路口后才把這最後的秘密說了出來,龔長明死了,黃忠素死了,你覺得在你們面前他還會開口嗎?還會承認自己從黑煤礦運過毒來這裏嗎?我如果有私心,會把龔長明轉移出去的貨告訴你嗎?我如果想要吞那批貨,就算當時帶不走也可以轉移到另一個地方藏起來,我會要這區區五十斤嗎?”

袁文山承認這是事實,一旦警方參與進來,小啞巴根本就不會承認自己運毒,到那時才毫無辦法,解釋清楚這一切,袁文山也釋懷了,但對白水生的一意孤行還是頗有怨言:“那個啞巴很有可能是殺死高躍的兇手,你個傻逼,你這是在與虎謀皮啊。”

白水生詫異地問:“高躍是小啞巴殺的?”

袁文山說:“只是暫時這樣認為,我們在他睡得床下找到一把匕首,符合殺死高躍的兇器特徵,而且也在這匕首上檢測出了高躍的血跡。”

白水生仰天一聲輕嘆,繞他媽這麼大的圈子,沒想到殺死高躍的人居然就在眼前,他也配合著把黑煤礦里那天發生的事一一道來,這次沒有一點隱瞞,特別是說到黃忠素這點,白水生心裏五味雜陳,強烈壓制自己的情緒,不停的用手抹着眼眶,還沉浸在那悲痛之中。

是啊,誰經歷到這樣的故事都是一種毀滅性的打擊,剛曉得這個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同時也曉得了是這個做為父親的人把自己兒子推向萬劫不復深淵的,愛恨交織的一瞬間,可轉眼間當爹的就拋棄罪惡選擇了親情與良知,眼睜睜的死在了兒子面前,白水生不光得承受良心的譴責,還得接受親人離別之痛。袁文山強硬的態度一會便軟了下來,也坦誠相告,昨日凌晨專案組接到入城高速路口檢查站的電話,說是有一輛溫AE0728的綠色解放車進城了,車輛行駛證和駕駛員為同一人,是一名叫董建的男子,專案組近期對幾百輛進城的大貨車進行了追蹤,特別對溫市車牌特別敏感,陳昌華一聽是以前高躍的車,開車的竟然是董建,高度重視連夜佈置,胡志國出動三十多號民警化裝成農民,不開警車,從民間徵用摩托輪流跟蹤。

貨車到達三岔路口后,董建在車裏呆了近一個小時后才進了香蕉林,偵查員不敢在此逗留,也不敢追進林子裏,胡志國命令只留下兩人蹲守在貨車附近,其餘的分成幾路把這片林子圍起來,切記不能驚擾到嫌疑人,偵查員潛伏在蕉林里,始終沒發現董建的蹤跡。

董建在香蕉林里呆了大約半小時,出來後進了那旅館,刑警隊副隊長跟了進去,叫醒老闆娘詢問,這才得知昨天住進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這副隊長也不知究竟是誰,只得秘密監視,直到天亮時小啞巴從林子裏出來,直到敲開白水生的房門。

專案組十來天的辛苦佈控沒有白費,終於抓到了白水生和玉帕,而且還有兩名嫌疑人正在眼皮之下,可以說距離揪出溫市那邊的毒品分銷團伙僅有一步之遙,胡志國在旅館佈置好抓捕小啞巴的方案后也趕了過來,掩飾不住心頭的激動,手持兩個大包子,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和陳昌華劉處長分析起案情。

三岔路口是一個特別敏感的地方,前有兩起命案,並且龔長明還把這毒品中轉站設在了這裏,用白水生的話說,這附近極有可能還有龔長明的眼線,所以對白水生和玉帕的詢問只能草草進行。關於龔長明和黃忠素的死亡,以及白水生這一路逃亡的心理歷程,袁文山和陳昌華在各自審訊完之後做了對接,白水生和玉帕的口供基本一致,前期專案組認為龔長明死於白水生之手的結論也被推翻,制毒販毒死亡原因就是自相殘殺,當然這也不能排除白水生和玉帕事先對好了口供,不過這種可能性很小,現場還有一個啞巴也目睹了黑煤礦里發生的一切,小啞巴正在旅館裏,等董建出來后馬上就可以實施抓捕,之後就會真相大白。袁文山說,白水生擅自帶玉帕和小啞巴逃亡的目的還是想揪出溫市那邊的毒梟和這條運毒線路,從黑煤礦出來以後,小啞巴一直沒說出這個接貨人是誰以及交貨方式,他給出的理由是身上有傷,不得已又不敢通知警察,當時想的是小啞巴未必曉得這個人的身份,一旦大批警察參與進來肯定會引起對方的警覺。

對於有這些想法和擔憂,陳昌華也理解,白水生想立功,想拿下這案子減刑,事實證明白水生是對的,小啞巴確實不知這接貨人是誰,白水生循序漸進,以黑煤礦山崖下未轉移走的大批量毒品做為誘餌,小啞巴終於說出了這個藏毒地點,也為現在順利誘捕到董建打下了基礎。只是另一個點就有些麻煩,陳昌華審問玉帕關於三岔路口那早接貨的事,玉帕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拿到手的是毒品,而且只有那麼一次,以前從來沒有運過毒,她只是得到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授意來拿點東西。

現在龔長明已死,又無法求證,關鍵是玉帕手機上的那個號碼持有人查不出任何身份信息,玉帕究竟運毒多少次沒人能夠說得清,除非抓到那個指使她運毒的男人。

不管白水生和玉帕身上還有多少問題沒交代,袁文山都建議先別管了,現在形勢迫在眉睫,如果董建是前來運毒的,那麼必須要儘快制定方案。

陳昌華已經認定了董建就是這接貨人,董建凌晨就到三岔路口了,那時正是裝運香蕉的高峰時段,可為啥磨磨蹭蹭不裝車,反而去了香蕉林子裏呆了那麼久,根據白水生的供述,小啞巴從昨天傍晚開始一直在林子裏守貨,直到天亮的時候返回旅館睡覺,那麼董建中途進林子裏消失那半小時做了啥,若是去那藏毒的地方為何又沒把土坑裏的毒品帶走,難道察覺出被警方跟蹤了或是發現了隱藏在暗處的小啞巴被驚嚇到了。

胡志國也是這樣認為,臨晨四點,董建從蕉林里出來以後,兩手空空去開了房,此前跟蹤的刑警對林子裏的情況並不知曉,當時天太黑又漫天大霧,不敢貿然進入,前不久郭鐵才在這林子裏出了事,胡志國不敢再莽撞了,只能圍繞着這塊林地做出全面封鎖。直到天亮后啞巴從裏邊出來,他才讓袁文山帶着幾個便衣沿着足跡往裏邊搜尋,雖然這一路上雖然小啞巴走過的痕迹基本上把董建的都掩蓋得差不多了,但還是依稀可見兩人走的是一條道,說明董建有可能去過這土坑。

此前專案組就推測過,龔長明行事狡猾謹慎,這個販毒組織成員之間都有某種聯繫,但又不互通,所以在決定炸掉黑煤礦之前,應該沒有告知溫市方面,為啥呢,制毒工廠是這個販毒運毒組織的核心運轉,是高度機密,走漏任何風聲都有可能引起這個販毒組織的崩塌,龔長明不會不清楚這一點,在這個販毒組織中分成了兩個部分,其中以黃忠素,小啞巴,岩諾為核心主要的制毒中轉成員,以溫市那邊毒梟為主的運毒銷售成員,這中間的分界點就在小啞巴身上,龔長明在轉移之前要囤貨要炸掉礦井,照此推斷,溫市那邊未必知曉龔長明已死的消息。

白水生說小啞巴沒有見過接貨人,受龔長明指揮每次從黑煤礦運五十斤左右的毒品來三岔路口藏在那土坑裏,說明每次發貨之前,龔長明都會和溫市或者這條運輸渠道方面聯繫,每次運毒周期為一個月左右,都在二十號上下,今天也剛好是二十一號。現在董建出現在三岔路口,也是龔長明死後失聯的一次冒險舉動,一個月時間是每次發貨的最後期限,專案組的保密工作起到了很大的效果,說明溫市急需貨源,龔長明失聯,董建試探着去那林子裏找貨,卻意外發現了小啞巴,董建跟高躍跑車時,長期在三岔路口活動,如果他就是這個運貨人,那麼肯定是見過小啞巴的,董建進林子大半個小時,肯定也是為了謹慎起見暗中潛伏觀察過。

胡志國冷笑自嘲不已,高躍死後的幾天,他都和董建打過交道,而且還把人帶到了刑警隊,那時袁文山和郭鐵都在,尤其讓人印象深刻的是,董建逼着高躍父母要工資,拿不出就用這車抵,那時還裝着可憐巴巴,說自己也沒有錢,兩萬塊的車價硬生生的給那老兩口砍了下來,可見這人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強,城府之深,心思之縝密,絕對是個狡猾的對手。

陳昌華也惱怒,在白水生剛來納林之初,跑第一趟車的時候,沙壩禁毒隊就對董建進行過初步的調查,後來高躍被人殺了,又進行了第二次深入的摸排,包括手機通訊錄上的電話號碼,家庭背景,銀行賬戶等,都沒發現異常,如果這條運毒線路真是董建在運營,那真是一個專業的演員,一招瞞天過海把一群警察玩得團團轉。

照此,兩位專案組組長緊急佈置了兩個方案,第一,為防止打草驚蛇,必須等董建離開旅館后才能抓捕小啞巴。第二,在出城高速路口進行攔截,就算董建沒帶走貨也必須要抓,哪怕抓錯了以後還可以補充偵查,但一旦放董建回了溫市,這伙剩餘的毒販將永遠石沉大海。

三十多名刑警遍佈整個三岔路口,有的守在藏毒那個土坑,有的監視這輛綠皮解放車,有的化裝成過路乘車的行人,有的又在旅館監視小啞巴,一場天羅地網的佈控已經到位,偵查員還在旅館吧枱裝上了錄音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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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與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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