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翡翠如意
偏生佳人本就小，墨台康身形高大，她蓋上這件衣裳，只露出頭臉，那臉兒又是粉嫩柔潤的，如同襁褓里的嬰兒一般，惹得墨台康又想笑，又覺得渾身燥熱難耐，恨不能此刻就將她抱在懷裏，狠狠的要。
“好端端的，怎麼跑出來？”墨台康兩隻手圍着佳人，與她近在咫尺，低頭輕聲問。佳人微微無奈得嘆口氣“書棋初三就要出嫁了，今兒查檢嫁妝，竟少了件翡翠如意。童大哥交代過，萬事不能委屈了書棋，這不，我只好親自跑出來。可大年三十兒的，哪兒有開門的玉器店啊！”
看着她無奈的笑容，墨台康心底偷笑“這世上的店鋪都關門，總有一個地方是開着的。”佳人一愣，抬起頭傻傻得望着他，他一個皇帝，還能知道開門的玉器店？墨台康俯身到佳人耳邊“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佳人聽着這話，臉兒倏忽紅了，可又實在想要知道，看看周圍無人，抬起頭輕輕在他臉上啄了一下，慌忙坐回去了。墨台康看着她那慌慌張張的小樣子，越發心底笑的厲害，她急得戳他，他也不忍再瞞“笨蛋，內務府啊！”
內務府！佳人翻了翻白眼兒，這些當皇帝的，都把內務府當私人金庫了。
“我送你回去，保准你能見着這翡翠如意！”
墨台康看她翻白眼，也不當回事兒，笑笑的抱住她，十分享受此刻的溫馨。佳人也任由他抱着，並不動，也不白他的話，乖巧了許多。隔了許久，她才問“送我回去，你就回宮？”年三十，家宴他不能不在。
略作遲疑，墨台康沉默得點了點頭。守歲，他不能陪着她了。大年初一祭祖完畢，他恐怕才能來，到時候已經是晚上。不過兩天，想起來卻那樣漫長。他真想能夠就這麼抱着她，哪怕兩個人只能在馬車上過年。
“回去吧，明年我們就能一起過年了。今年就只好對着同一片月亮，舉杯邀明月，對影，成四個人！”她舉着手比劃出一個四，纖細白嫩的手指在墨台康面前，墨台康輕輕握住，放在唇邊親吻着“恩，四個人，你、我，再有有一雙兒女。”他笑着，與佳人明亮的眸子對視，彷彿那美好就在她眼睛裏。
回到府里已經是黃昏，佳人眼看着墨台康的車子去了，才發覺自己還披着他的大裘。伸手結下來，能聞到屬於他身上特有的青草香味，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依舊有春天的感覺。就像他這個人，總能讓她從沉重里解脫出來。
一瘸一拐得進了府，書棋早就在瓊苑門口等着她了“還好還好，皇上總算找到二小姐你了！”書棋看她走路不對，忙上前攙扶住進屋，一邊道歉“二小姐，為了我，讓你這樣忙，又這樣累。”
佳人坐下來扯了羊皮靴子扔在地上，靴子上面的雪水化了，滾落了一地，她這才笑“我不累，看着童大哥和你有好結果，高興還還不及。皇上就沒什麼東西給你？”她估計着，這玉如意在書棋這裏。
書棋臉兒紅，點點頭，小心翼翼得打開箱子，取出個錦盒，打開盒子，可不正是個晶瑩剔透得玉如意？那雕工質地，街上店鋪里再好的，也比不得。
“皇上還宣了聖旨，說是賞賜給我的嫁妝。二小姐，書棋活了這麼大，沒想到嫁人還能得這麼大的面子，這都是藉著二小姐的福氣呢！”書棋這話說的頗為真誠，紅彤彤的臉更是可愛，佳人聽着，只笑。“你還高興呢，他這是為了省錢！”書棋愣愣的，只低頭笑，不敢接佳人的話，這世上敢說皇上小氣的，估計也就她家二小姐了。
年三十夜裏，童家也有家宴，書棋因為已經過禮，算作是童家的長媳，在童勛身邊落了坐。年關里家裏不少傭人回家，伺候得只剩下三兩個，加上佳人，通共七八個人，略顯冷清。老夫人便命傭人們做一桌子，也在大廳里吃。席上也算是觥籌交錯，紛紛給老夫人和童勛夫婦敬酒，酒過三巡，各人都有些微醺，說話的人多起來，氣氛漸漸熱鬧。
老夫人有心讓童勛和書棋多處處，便拉着佳人在屋裏說話，問她些和墨台康的事情。卻畢竟因為上了年歲，說了幾句話，就在榻上睡著了。
佳人先給老夫人蓋了條毯子，因怕冷，起身想拿條被子過來。走到後面，外面說話的聲音已經被隔開，此時才顯出清冷。佳人抬頭望了望那輪明月，舉手做了個捧杯的樣子，對着月亮，把他親吻過的手放在唇邊。想着他此時一定也是如此，竟忍不住笑出來。再等等吧，明天，明天夜裏，他一定來的。
正出神間，卻突然聽到不輕不重的抽泣聲，她壓下步子，輕輕向聲音近了近，卻聽渾厚得男聲傳來“我不知道怎麼給你造成了這種誤會，但是這件事，我不會對不起書棋！”佳人微微一愣，是童勛。“不會對不起她，就要對不起我嗎！”此時佳人聽到香雲的聲音，算是明白了。
“香雲，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任何關係，我說了，你只是誤會！”童勛的語氣顯然很惱怒。佳人想着這些日子香雲都沒出現，應該是想這件事吧。“誤會！童勛，你說話要憑良心，你喝醉酒，跑到我房間，和我上了床，這是誤會？”聽着香雲的話，佳人心底一沉，原來，其中還有這番淵源？
她悄悄探出頭，果真看到童勛惱怒的神情“香雲，你要我解釋多少回，那晚我根本就沒有回府，怎麼會喝醉酒進你房間？我雖不是滴酒不沾的人，卻極少飲酒，更不會喝醉，又怎麼會在醉的時候和你發生關係？為什麼我解釋了這麼多次你就是不聽？反倒越來越放縱，甚至傳謠言說我要納你做妾！你讓書棋怎麼辦，你想想，書棋可是你的好姐妹！”
這個，佳人是知道的，書棋和香雲即使現在，面兒上還是很好的。書棋軟弱，香雲要強，其實也是很好的一對姐妹。
“胡說！”香雲猛地尖叫起來“童勛，你胡說，你騙人，你不想要我，才說這種謊話，童勛，我不會讓你娶到書棋的，絕對不會！”說著香雲衝出去，連經過佳人身邊時，都沒有看到她。
童勛無奈着，正欲走，卻見面前多了雙熊皮的小靴子，不是佳人是誰？她夜裏換上了大紅的長襖，把嬌柔的身形包裹着越發玲瓏起來。想到佳人恐怕已經聽到他們的對話，童勛無奈得搖了搖頭，舉步要走。
“童大哥！”佳人卻叫住了他。童勛頓了頓，臉上的表情痛苦。“你真的沒有，我是說，你沒有喝醉過？”其實，如果是醉酒之下做了那件事，也許必須要負責。童勛微微一愣，正色道“佳人，你童大哥是什麼人，難道你不知道嗎？”佳人看他堅定的目光，終於放心，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童大哥，我相信你。可是香雲這件事，你一定要處理好，否則書棋會受委屈。”
她說完就走了。她沒什麼特別的法子，女人執着起來，是非常可怕的。她覺得，此時的香雲，就是太過執着。
抱着毯子回到屋裏，老夫人已經醒了，正和幾個傭人家裏的小孩子玩笑着，賞她們果子吃。佳人過來，老夫人看了看她手裏的毯子，把那幾個孩子打發走了“虧你還這麼想得我”，老夫人說著，拍了拍佳人的手。
“老夫人對佳人，也像親娘一樣的。”
佳人笑着，卻見老夫人擔憂得看着童勛和書棋。書棋正默默坐在椅子上，童勛表情着急，似乎在解釋着什麼，可書棋一言不發，他就越發急的面紅耳赤。
看老夫人如此，想想當初的自己，佳人反倒覺得，也許老夫人出面，這件事容易些。於是把剛剛那件事對老夫人一一說了。
“唉，雲兒這孩子，我早就看出來了，可勛兒不說話，我也不知道他的意思，只好就這麼拖着，現在看來，真是害了雲兒。”佳人也跟着嘆息，又笑“當初佳人想不開，不也是老夫人你給說好的？老夫人就看在書棋是個好媳婦的面子上，去勸勸香雲吧。”佳人想香雲這樣執着，又比書棋聰明，再看看那邊童勛急着毒咒發願的樣子，心底也為他們難受。老夫人何嘗沒有看到“好吧，也只能我這老太太出馬了！”
放過炮仗，佳人覺得瞌睡，也無心跟着他們鬧，獨自回屋睡覺了。直到安靜下來，才想起墨台康，不知道他在宮裏，是怎樣的，有沒有舉杯邀明月，有沒有想起自己，此時，是不是也這樣的孤寂。
但，墨台康不會孤單。宮裏家宴，場面上都是極其熱鬧的，即使宮裏只剩下三名妃子，卻還是各個爭奇鬥豔得出現在他面前。敲了鍾，墨台康找借口出去一趟，在宮裏靜謐的御花園裏，看着雙手空空，只得苦笑。對着明月，想起了佳人，那種苦澀，又淡了幾分，總之這次之後，雖然冒險，一切均可以結束了。
皇宮相對要熱鬧得多，唱戲的、表演雜耍的。墨台康在的時候，各個妃子都還安靜賢淑，他一走，立刻都恢復了冷臉。
“母后，臣妾們近來聽說，童大將軍不知道哪裏得了個妹妹，這次選秀的人里，就有她。”
據說是太後娘家外侄女的妃子，裝作閑談般得說話，其他兩個妃子的目光頓時被吸引過來，直直得都看太后的表情。聽說皇上最近總出去，就是去童府。童勛又多了個妹妹，女人遐想得本領天生就厲害。
太后看看這幾張焦灼的臉，心下冷笑。她們還以為這個童佳是來爭寵的，其實，她進宮的時候，才是她們走人的時候！她這輩子沒得到過皇帝的寵愛，卻知道被帝王寵着的女子是何等榮耀，何等被捧在手心。就算她如今再不了解自己的兒子，至少有一點她還是相信的，那就是，這個童佳，就是當年的佳人。
大年初一祭祖過後，墨台康就匆匆而來，佳人早就在院子裏等着，他遠遠得看到她，乾脆跑起來，以至於把佳人抱在懷裏的時候，害得她差點摔倒。佳人紅着臉兒，輕輕推開他“小心些兒。”墨台康低頭看看她的肚子“小心？難不成？”佳人越發臊得厲害，捶打着他的胸膛“胡說，亂說！”打他們和好，還沒有過呢！
墨台康抱着她，只覺得兩天來的寂寞緊張，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她軟軟的身子就是他的歸宿“佳人。”，他換她，她沉默，他卻知道她在聽“我，不捨得呢，我想等到大婚的時候。”佳人紅着臉兒，鑽在他懷裏，眼眸垂下。“可是，我真喜歡你，真喜歡你！”他說著，胳臂緊起來，她甚至感覺得到，他的胸膛也綳得緊緊的。不禁有些緊張起來，這，可是在童府啊！
“所以，我現在，要吻你！”
墨台康正色，如同宣佈着某種歸屬，看着佳人的眼睛。佳人想笑，又覺得不能，只得憋着看着他，卻被他盯着漸漸臉紅起來，臉上正熱的難受，墨台康清冽的氣息猛地撲過來，將她的唇含住，那吻，吻得有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