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狐狸歲月 第六章 學琴
第六章學琴
文嘯天見江天野大展神威,擊敗了不可一世的林士逍,心中更是不是滋味,一個人沿着樹林而行,“狐狸峰”樹木甚多,不一會兒就走進了森林之中。
茫茫地林海啊,哪裏是盡頭?
忽然聞到一股濃烈的酒的味道,文嘯天不由得精神一振,向樹林深處尋來。
只見一個老翁橫躺在地上,他一手拿着酒葫蘆,一手撫着大如圓球的肚子。他的肚子圓圓的好似一個圓球一般,讓人有一種衝上去踢一腳的**。
文嘯天覺得甚是奇怪,不由得走上前去,在大肚子上彈了兩下。那老翁一躍而起,四肢竟不曾彎曲,想是武功奇高,他鬍鬚顫動着,道:“小娃娃,打擾了胖胖的美夢。”
文嘯天道:“你叫胖胖,這可好玩。”那老翁道:“呵呵,好玩,好玩,你也來喝一口。”
龐胖胖說著把酒葫蘆遞給文嘯天,文嘯天見他為老不尊,滑稽可笑,而自己又是又渴又餓,便把酒葫蘆接了過來,一口喝了個干,嘖嘖贊道:“好酒!好酒!”他從未喝過酒,但此時心中憂愁至極,一杯烈酒下肚,卻是說不出來的舒服受用,卻如一針強心劑,將什麼憂愁都壓了下去。
那老翁見他一口喝乾,不由得舉起大拇指,道:“好小子,想你小小年紀竟然也識得我這佳釀,這酒可是胖胖求人從西域搞來的。我花了這個價兒。”說著伸手向文嘯天一比。
文嘯天道:“五萬兩?”
那老翁怒道:“錯!五千萬兩。說句實話,如此佳釀,便是五億兩,胖胖也不賣。”文嘯天見他嗜酒如命,不由得心中覺得好笑。
文嘯天問道:“有沒有吃的?”那老翁道:“喝酒哪能沒有下酒菜?”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隻燒雞,燒雞油膩膩的,只弄得他的袍子中都滿是油漬,那老翁卻也不管。
文嘯天接過,大口嚼、咀嚼,一面贊道:“好吃好吃。”那老翁贊道:“好小子,有你的!來,你跟我玩玩。你玩過彈球么?”
文嘯天抹了抹嘴邊的油漬道:“彈球?誰沒玩過,來,我跟你比試比試。”那老翁鬍鬚一抖,道:“敢跟我龐胖胖比試彈球的,膽量可不小啊!”
文嘯天道:“你叫龐胖胖呀!怪不得那麼胖呢!”龐胖胖道:“小子,我告訴了你姓名,你卻不告訴我,是不是想撒賴。”文嘯天道:“誰說我文嘯天撒賴了?”龐胖胖道:“我還道你是哪路神仙,原來是嘯天犬。”
文嘯天道:“你叫龐胖胖,所以長的那麼胖;可我叫文嘯天,卻不曾會學那嘯天犬‘汪汪’叫。”龐胖胖道:“不會吧?我教你。”說著伏在地上,學着狗叫,他內力深厚,聲音竟能綿延數里,文嘯天不由得肅然起敬,心道:恐怕只有劉伯伯能和他相提並論,便是師父也略遜他一籌。
龐胖胖從懷中掏出幾個彈球,道:“來,玩一玩。”文嘯天道:“誰先把自己的十個球都彈進洞,誰就贏了,你可不許耍賴。”龐胖胖道:“我?怎能耍賴,倒是你小娃娃不能耍滑頭。”
文嘯天道:“誰先彈?”龐胖胖道:“讓你先彈,要不然你輸了也不服氣。”文嘯天伸出食指,“砰”地一聲,將自己的第一個彈球向洞口彈去。可是他這一下力量太大,慣性之下,竟飛過了洞口,氣得文嘯天直跺腳。
龐胖胖拍手笑道:“小子,彈不進去吧!看我的。”說完出手如電,球在電光火石間就向洞邊飛去,文嘯天心想:他出手雖快,只是部位掌握的不對,他自幼好玩,雖然好久沒有玩耍,但是彈球的技藝仍是十分高超。只是出乎他的意料,球擊中了他彈出的那顆彈球,竟把他的彈球撞回了他的手邊,正好在他的手邊停下,絲毫不差,而他的那顆則是藉著一撞之力,慢悠悠地進了洞。
文嘯天吃了一驚,道:“胖胖球彈得不錯嘛,只不過我是許久不彈了,手法有些生澀罷了,否則一定能贏你。”他心中雖然佩服,但嘴上仍是不服輸。
龐胖胖道:“好好,這回就讓你輸得心服口服。”文嘯天又是一彈,這回他力氣用輕了,球停在了洞口,龐胖胖笑道:“別吹牛了,你就是吹得天花亂墜,還是不行。”說完扭動身軀,伸出胖的好像被人打腫了一般的手指,輕輕一彈,球卻是向洞口的反方向飛去,文嘯天心想:方向都彈反了,怎麼可能進?
龐胖胖卻是微微一笑道:“你小子,看好吧!”只見球彈向了龐胖胖的又一顆球,這顆球卻是向文嘯天的一顆球彈去,文嘯天的球又擊中了龐胖胖的一顆球,這顆球緩緩地滾進了洞。文嘯天道:“胖胖真是厲害,文某人算是佩服。”不一會兒,文嘯天就輸了一局,頭上讓龐胖胖用彈球重重地彈了一下。
就這樣,兩人玩了一天,直到晚上,文嘯天的頭上卻已經有了一個高高隆起的大包,他雙手搖擺着,道:“我不玩了,不玩了。”龐胖胖道:“玩不過我吧!我來教你運力的法門,你定是不會。你先來用力到手指尖上,使足力氣把球打出去。”
文嘯天按照他的辦法做了,龐胖胖道:“你是狐狸派的吧,是岳金經教的。”文嘯天大吃一驚,道:“胖胖,你怎麼知道?”龐胖胖道:“我就是再笨,也知道本門武功心法吧。”
文嘯天又吃了一驚,道:“你是我師伯?”龐胖胖笑道:“錯了,岳金經那小子是我師侄,哈哈!”文嘯天拜倒在地道:“弟子文嘯天參見太師叔。”
龐胖胖雙手亂擺,道:“乖孩兒快平身,我最受不了這一套,這才不來見岳金經這小娃娃。”文嘯天心道:我師父一大把年紀,竟仍然被你喚作“娃娃”。
只聽龐胖胖問道:“喂,文兄弟,你願不願意和我結拜為兄弟?”文嘯天道:“好,龐兄既不嫌棄我武功低微,我就與你結為兄弟。”
龐胖胖撮土為香,跪在地上道:“今日我龐胖胖和文嘯天文兄弟結為異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文嘯天見他說的真誠,不由得感動萬分,他自喪母以來,還從沒遇到一個知心的朋友,如今遇到了龐胖胖這樣為老不尊的“頑老”,(只能這樣稱呼他)不由得十分親近。
他此時熱血上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我文嘯天與龐胖胖大哥結為兄弟,若是大哥有什麼危難,我先去為大哥抵擋,大哥有什麼麻煩,我幫着大哥解決,若是大哥要我陪他玩彈球,我一定陪他玩一百局,一千局,就是頭上的大包比泰山還高,也在所不辭。”龐胖胖聽他說到這裏,已然是笑得直不起腰來。
龐胖胖道:“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你再來和我玩兒。你記住,可千萬別告訴別人我的行蹤。”文嘯天知道他不願意受禮教約束,便道:“好,我不說。”他熱血沸騰,卻是將什麼都忘到了九霄雲外,禁不住又加道:“我不說!死也不說!”
他自幼偏激慣了,這般說起來卻也不覺得什麼,龐胖胖心中卻是一股暖意升起,心道:這小娃兒還待我真是不錯。不由得也把文嘯天當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看待。
一腔熱血,待人真誠,這便是嘯天了。
文嘯天向龐胖胖看了一眼道:“明天一定還來。”龐胖胖躺在地上,向文嘯天招招手道:“小兄弟,拜拜啦。”
嘯天轉過了身,在樹林中獨自前行。
忽聽遠處有人說話,心神當即一震,那聲音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白雲!
只聽白雲低聲道:“天野,你沒事吧。這麼晚才回來。”江天野道:“這回和‘仙霞洞’的師兄們有了誤會……”白雲道:“你……沒受傷吧?”文嘯天心中又是一涼,肚中的酒上下翻動,胃中翻江倒海。
江天野淡淡地道:“只是手臂被刺了一下。”白雲急忙拉過他手來,撕下衣襟,輕輕地擦拭着。
嘯天的心,又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滴血的不是江天野的手臂,而是嘯天的心!
眼前的人兒啊,你肯為我擦去心上的傷痕么?
心上那道深深地鏤刻着的——傷痕!
卻聽白雲道:“天野,你以後不要再管這種閑事了,我寧願你好好地活着。”江天野順手摟住白雲,任她依偎在自己懷中,柔聲道:“好,以後我為了你,一定好好活着。”低下頭來,見佳人如玉,不由得伸嘴吻去……
夜風悄悄,不知吹涼了誰的心?
嘯天怔怔地看着,不知所措地痴痴地伏在樹后……他的臉龐上,依稀看到……有淚珠,悄悄落!
淚落無聲,正如他一般無聲無息。
仰天長嘆,天地之間,可曾還有傷心人么?
晚風輕揚,拂動他的衣襟,順着衣襟的縫隙,將凜冽的寒意一股腦兒地,送到這個少年的心口。
難道我這一生,就這般看着別人歡樂,自己躲在角落中默默地傷心?
無人問津地,默默地,心碎!
就這麼站立了半夜,直到江天野和白雲都已遠去,這才回過神來。心道:我這麼晚才回去,不知師父會不會擔心?
一人獨自前行,尋了向“銀狐洞”的路途,一路上不由得捫心自問:嘯天啊嘯天,以後會不會也是這般,人家成雙成對,只有你這般在小徑上,孤獨地前行?
孤獨地……前行……
忽地人影一閃,卻遇上四師兄賈一凡,賈一凡見是文嘯天,道:“文師弟,這麼晚了才回來?”
文嘯天道:“今日練劍練得起興,竟然忘了時間。”說著苦笑了兩聲。
賈一凡早已明白,淡淡地道:“晚上天氣冷,容易感冒,文師弟趕快回洞中歇息吧。”
文嘯天點了點頭。
回到床上,折騰了半夜,他早已沒有了體力,迷迷糊糊地便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渾身卻是無力,練劍也練得不甚起勁,岳金經只道他受了涼,也不計較。
練劍時,只聽徐旭說道:“再過幾天,便是狐狸派大較武藝的日子了。聽說這次魔劍派妖人來攻,師父說大家要認真練武,振興我狐狸一門。而且,據內部人士說……”
眾人都不由得伸長了脖子。
只聽徐旭這才續道:“就連七位師叔也要下場比武。”眾人立時七嘴八舌起來,想知道知道七位師叔中到底哪一位武功最高。
文嘯天卻不在意,在一旁默默地聽着,一言不發。賈一凡見他悶悶不樂,便道:“文師弟,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文嘯天只得道:“哦,昨天晚上着了涼……咳咳……”
“那你可要好好休息,練功不要太拚命了。”
“多謝師哥。”
到了晚上,文嘯天便去林中尋龐胖胖,卻見龐胖胖仍躺在那裏,喝着一壺酒。文嘯天道:“龐大哥,我又來過酒癮了。”龐胖胖也不起身,哈哈大笑道:“好!好!歡迎之至啊。”
兩人又玩了數局彈球,文嘯天自然是“孔夫子搬家——儘是書”了,腦袋上又是腫起了大包。龐胖胖道:“你這麼打,肯定贏不過我。來,讓我傳你些功夫。”
文嘯天聽到龐胖胖要傳自己功夫,便欲跪下磕頭。龐胖胖雙手亂擺,道:“你可千萬不要拜我為師,咱們平輩切磋切磋武藝。”文嘯天知道他性子怪癖,也不見怪,便道:“好,咱們切磋切磋武功。”龐胖胖道:“這才是了。”
只聽他道:“我狐狸派有一門獨傳的神功,名叫‘雪狐神功’……”文嘯天道:“我倒聽說過‘火狐神功’。”龐胖胖道:“當年我師父把‘火狐神功’傳給了你師父的師父,卻把‘雪狐神功’傳給了我。”文嘯天道:“那這兩門武功,哪一門厲害一些?”他心中只想練成一項武功,可以打敗江天野的“火狐神功”。
龐胖胖道:“武功無高下,功力有深淺。”文嘯天心道:我一定勤奮努力,一定要勝過江天野。龐胖胖便把“雪狐神功”的入門口訣傳給了他。其實“雪狐神功”是狐狸牌不傳之秘,豈能是隨便傳授的神功?即使傳授,也須有一定內功基礎。可是龐胖胖性子頑劣,不守常規,文嘯天又願意練。兩人便這樣一個不懂,一個不怕,竟然將武林中的常規置之度外。
文嘯天體內本有黃玉梅的毒掌,“雪狐神功”又屬陰力一類,他不數日便已經有所小成,他卻不知是黃玉梅毒掌之功。
一日,文嘯天又去找龐胖胖,卻是不見龐胖胖,文嘯天心中不覺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忽聽一人道:“文兄弟,我在這兒呢!”只見龐胖胖已經在樹梢之上。龐胖胖道:“我那幾位師侄正在比武呢,你要不要也去看看?”文嘯天心道:原來今天已經到了大較武功之日了。
龐胖胖手中拉着文嘯天,快步而行,文嘯天只覺得樹木都在後退,心道:胖胖輕功好厲害!只見眾狐狸派弟子已然圍成了一個圈子,圈子中有兩人在比武,周圍歡呼聲和掌聲一片。
龐胖胖噌地一躍,已然抱着文嘯天上了大樹。居高臨下,原來“靈隱七友”正在切磋武功。現在一個書生正在與一個手拿棋子之人比試。
只聽書生呂萬里高聲頌讀:“子曰:‘由!誨汝知之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封十九手中棋子連發,攪亂他讀書之聲,他這讀書之聲,可非同尋常,若是內力弱之人,必會被其制住魂魄,行動不能自主。封十九自知他厲害,一面以棋攪亂他讀書聲,每個棋子都正好落在他聲音的空隙之中,如雨後春筍般頑強地在他的讀書聲中長了出來。
呂萬里又道:“子曰:……”封十九卻一枚棋子攻來,他急忙閃身躲避,竟來不及繼續讀下去。封十九趁勢朗聲道:“子曰:‘由!誨汝吃之乎!吃之為吃之,不吃為不吃,是吃也。’”
呂萬里卻是怪笑一聲,忽然將書擲了過來。這一招奇怪之極,封十九猝不及防,竟然也以奇應奇,一下子把一盒棋子全都扔了出去,棋子如漫天大雨一般直襲向呂萬里。呂萬里急忙彎腰避開,道:“二哥武功高強,小弟敬佩的緊。”封十九道:“三弟承讓了。”
這時候一人持着一桿大筆竄上台來,這一桿大筆上飽蘸着濃墨,好像上來寫字一般,正是曲丹青。只見他一筆直接寫了下來,道:“這是什麼子?”那人道:“是‘人’字。”曲丹青道:“不,是‘入’字。”說完一筆急寫,卻是攻向封十九**道,封十九急忙以袖子抵抗。
封十九沒了棋子,不一會兒就落了下風。曲丹青長袖飄飄,寫得興起,不知在臨什麼名帖。封十九忽然道:“你下一個字是什麼?”曲丹青登時是一愣,他一心一意地寫字,竟然不知自己在寫了些什麼,筆勢懈了下來,封十九連連進攻,曲丹青良久才反應過來,忽然一筆,正劃在封十九的臉上,他急道:“四弟,實在對不起。”說完捋起袖子,親手走上前去為他擦去墨跡。
文嘯天正看得帶勁,流連忘返。只聽身旁的龐胖胖道:“光看比武沒滋味,文兄弟,你幫我弄點酒來。”文嘯天心道:我自從結拜以後,還從未幫過這位大哥什麼事,今天便幫他買酒吧。說完輕輕地下了大樹。狐狸派眾弟子看的出神,都沒有注意到他。
下樹來奔了一會兒,忽然身後一個輕輕地拍了他一下。文嘯天一看,竟是黃玉梅,不由得吃了一驚。饒是他甚有急智,摘下胸口的玉如意,向地上一扔。心想:但願師父能看到玉如意之後來救我。
黃玉梅輕功極好,攜着文嘯天,不一會兒就走遠了。文嘯天淡淡地道:“你要拿我祭你丈夫么?”黃玉梅哼了一聲,道:“明知故問。”卻不再搭話,自顧自地帶着他趕路。忽然前面有一個人卧倒在路上,攔住了兩人去路。黃玉梅吃了一驚,文嘯天卻大喜若狂,叫道:“師父!快救救我!”
卧倒在地的那人,正是岳金經。
岳金經見大較武藝之時,文嘯天竟然不來,早已無心觀戰,四處尋找文嘯天,龐胖胖內功深厚,竟然在身旁形成一道氣牆,看不清書上坐着何人,所以沒有發現文嘯天,但文嘯天一下樹,就被岳金經看的清清楚楚,一直跟在身後。如今見文嘯天遭擒,急忙趕來,卻暗使輕功,趕在黃玉梅之前,躺在地上戲弄黃玉梅。
黃玉梅怒道:“你這人,竟敢戲弄於我。”岳金經一笑道:“子曰:‘三豬行,必有我吃焉。擇其肥者而吃之,其不肥者而養之。’”文嘯天聽了不由得笑彎了腰。但也為師父擔心,怕他敵不過黃玉梅。
黃玉梅道:“得罪了!”一把劍直向岳金經胸口攻去。岳金經道:“不必客氣。”話音未落,已然輕輕避開,右手卻向黃玉梅腋下攻去,黃玉梅劍尖一顫,直取岳金經咽喉,岳金經手中無劍,只好忽然縱身而起,叫道:“小心暗器!”
原來他卧在地上,手中已然扣了一枚圍棋子,可謂是有備而來。他狐狸派使暗器之前必須要提醒對方小心,才可發射暗器。狐狸派雖然是歪門邪道,但是卻光明正大,比武時絕不暗算他人。黃玉梅見暗器竟是一枚圍棋子,心道:狐狸派果然歪門邪道。
這棋子原是岳金經隨手撿起的剛才打落在地上的圍棋子,如今卻派上了用場。岳金經這枚棋子打去得卻沒有一點力道,黃玉梅道:“就這點三角貓功夫,也好使暗器。”那枚棋子也看就要被她的手抓住,卻陡然一墜,直向她太陽**撞去。
黃玉梅大吃一驚,心想:哪裏來的如此高手?急忙閃身躲避。岳金經趁黃玉梅躲避棋子之時,已然攻至近前,他一招“有鳳來儀”,左掌直向黃玉梅劈去,黃玉梅閃過這招,還了招“魔起四方”,岳金經也不着急進攻,一招“以理服人”指尖向黃玉梅彈去。
他這一招,好像是在撫琴,卻蘊含極強內勁。黃玉梅吃了一驚,道:“你是‘十絕隱士’?”岳金經微微一笑道:“還是被你認了出來。黃玉梅,你為什麼要虜我徒兒?”
黃玉梅道:“他爹害死了我丈夫,我自然要殺了他。”岳金經嘆道:“冤冤相報,如何是了?今日我要是打贏了你,你就再也不要找文嘯天報仇,如何?”
黃玉梅冷冷地說:“你可以打敗了我,但要是讓我不報此仇,哼哼,別想。”岳金經道:“那就只有動手了。請。”說完暗運內力,臉上紅氣大盛。
黃玉梅心中一驚:他已經練成了“火狐神功”,只是我“吸血**”未成,不能破掉他的內功,不由得暗暗擔心。
說時遲,那時快。岳金經轉眼間已然閃到黃玉梅面前,黃玉梅長劍盪出,岳金經急進“生”門,繞到黃玉梅身後,黃玉梅更不轉身,一掌回擊,岳金經右掌擊出,兩人已然到了比拼掌力之時。
岳金經臉漲得通紅,好像一個大大的紅蘋果,黃玉梅臉上卻滿是陰氣,陰森森地恐怖極了。岳金經掌力向前一送,只覺寒氣刺骨,心中暗贊黃玉梅內力了得。
黃玉梅右手長劍趁勢急攻,她內力不及岳金經深厚,唯有比拼內力之際,斗殺了岳金經,要不時間一長,她非輸不可。岳金經見她劍法驚奇,但依稀有狐狸派劍法的影子,不覺甚是奇怪,即以左指一點,凌空一道渾厚的指力攻向黃玉梅“氣戶**”,黃玉梅急忙向後急退,叫道:“好一招‘虛無極劍’!”
岳金經身法陡然一變,輕飄飄地向前飄來,如一朵彩雲,黃玉梅長劍急格,岳金經不慌不忙,右掌凌空劈下,直取黃玉梅手腕,黃玉梅長劍要是不收,手腕非給震斷不可。
她劍尖一抖,立時變了招式,岳金經的手掌也變了一個方向,掌風呼呼,兩人就這麼你變一招,我還一招,已然拆了十餘招。岳金經忽然腳下一滑,左腳踏到“休”位,黃玉梅身後的破綻完全賣給了對手。
她卻處變不驚,急忙縱身而起,高過了數巔。岳金經趁勢凌空一指點去,黃玉梅身在半空,無從借力,岳金經右手連點,宛如指點江山一般,文嘯天不禁連連嘖嘆。
黃玉梅的衣服登時破了幾口子,她長劍急揮護住渾身要害,岳金經喝一聲:“放劍!”黃玉梅的右手當即被岳金經指力擊中,再也拿不住劍,寶劍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黃玉梅道:“我輸了。”說完飄然而去。她雖斗輸了,但是拿得起,放得下,不愧為一代武學宗師風範。
岳金經道:“她的武功我總是覺得甚是奇怪,好像是我狐狸派的劍法,不過又好像徒具其形,而無我狐狸派武功之精要。內力也和我狐狸派是一個路子。不過我狐狸派內力注重養氣,是為了修身養性。她的內力則陰毒無比,可是我卻總覺得兩者有相似之處。”
文嘯天道:“我體內不是有她的陰氣么?不如那我來試一試。”岳金經道:“好,我明天就教你我狐狸派的內功心法。”兩人經過一番驚險,倒也不怕什麼了,大步而行。
第二天,岳金經把文嘯天叫入屋中,他屋中擺着一把琴,岳金經道:“我狐狸派內功要從樂器上入手,容易見效。”說完叫文嘯天坐在他身旁。岳金經手指微動,緩緩地奏了一曲,文嘯天只覺得他琴音明凈渾厚,風格古樸,自是靜靜地聽着。
不一會兒,他的心跳就隨着琴聲起伏不定,時而情緒激昂,時而黯然神傷。岳金經一曲奏罷,道:“天兒,這是孔子作琴曲《陬操》,當時孔子作此曲以傷悼被趙簡子殺害的兩位賢大夫。天兒,你覺得怎樣,傷口處還疼痛么?”
文嘯天道:“我只覺好像到了仙境一般,渾身輕飄飄的。傷口處倒也不痛,就是每回心緒波動之時,都會冰冷刺骨。”岳金經道:“你按照我教你的導氣歸虛的法門,盡量把陰氣歸入氣海之中。若是忍受不住,就把手放在我的手上,我以內力助你。”
文嘯天點了點頭。岳金經彈得興起,又連彈了幾曲,風格各是不同,文嘯天聽了,心緒隨之不斷起伏,岳金經彈畢,又道:“這琴上的道理,可是多的很呢!你師父一輩子彈琴,也就是粗知皮毛。”
文嘯天道:“您要是粗知皮毛,我恐怕就是‘一竅不通’了。”岳金經續道:“這就是琴的面板,”說著指着讓文嘯天看清楚,“面板又稱琴面,是一塊長形木板,表面呈拱形,琴首一端開有穿弦孔,琴尾為橢圓形。這裏是底板,底板又稱琴底,形狀與面板相同但不作拱形,是在整塊木料下半部挖出琴的腹腔。底板開兩個出音孔,稱龍池、鳳沼,腰中近邊處設兩個足孔,上安兩足,稱頌足。面、底板膠合成琴身,在琴首裏面粘有舌形木板,構成與琴腹相隔的空間,叫作舌**。面板背部設音梁,又稱項實。琴腹中有兩個音柱,稱天柱和地柱。弦軸又稱琴珍,多為圓形或瓜棱形,中空是穿弦用的,琴弦由絲絨繩系住拴繞於琴軫上。琴弦用絲制纏弦。岳山鑲嵌於面板首部,也開有穿弦孔。底板上有四個琴腳,琴首部兩個叫鳧掌,琴尾部兩個叫焦尾下貼,起墊平琴身的作用。面板上嵌有十三個螺鈿或玉石製作的徽,標記音位。”他心中對這些知識自是滾瓜爛熟,才能如此娓娓道來。
文嘯天自然默默用心記誦。
是呀,古琴的聲音是特別的,不似二胡如泣如訴,卻比二胡委婉纏綿,是那種迴旋往複的纏綿,有點讓人心痛;不如古箏響亮歡快,演奏效果立竿見影,卻平和沉穩,有一種往心裏去的吟哦;也不像琵琶那麼鋒芒畢露,大珠小珠落玉盤式的直截瞭然,卻是細膩含蓄的,指法不動聲色地控制着輕緩急重。
岳金經把手指搭在文嘯天的手指之上,輕輕撫動,文嘯天只覺徜徉在一幅早春的畫卷中,行走在西湖旁的煙柳之下,如夢幻一般,身體不由得輕了許多,一股清爽之氣撲面而來,耳中好像聽到了鳥叫蟬鳴,心想:我是到了仙境嗎?
琴聲若隱若現,好像西湖旁飄着的那朵白雲,想到這裏心中不覺一痛,白雲越飄越遠,他不由得撲向那朵白雲,可是怎麼能夠撲到呢?他一下子摔到地上,白雲卻越飄越遠,他不假思索,立刻爬起來,繼續追,又摔到在地,心中不覺一痛。
忽然只聽岳金經叫道:“好!”原來他師徒倆人都已陶醉在音樂之中了。文嘯天雖然思念白雲,但是最近數日整日練琴,偶爾有空時練練劍,不過練劍的速度不但沒有減慢,反而加快了。
原來狐狸派的武功追求打法華麗,琴劍結合之處甚多,文嘯天之前不通音律,進境自然就慢,現在他痴迷音樂,劍法自然事半功倍。舞起劍來,如在音樂中盡情舞蹈一般,招式滾滾而來,毫無半點兒拖沓,如行雲流水一般。
岳金經見他劍法甚為進步,不由得暗暗替他高興。他自受了劉公道託付,便發誓要將文嘯天培養成一代大俠,從此他便不再指點其他徒弟武功,都由徐旭教授,各自回屋自修去了。只是偶爾點撥徐旭幾句,每次徐旭聽了點撥,往往武功有所進步。
文嘯天這些知道武功有所進步,便去找白雲比劍,從一開始輸多贏少,漸漸變成勝負參半,後來竟然佔了上風。白雲有時連輸三場,氣得把劍扔在地上,小嘴一撅道:“今天不比了。”說完就疾步奔出,文嘯天看着她遠去的身影,不由得悵然若失。
西湖的霧有時瀰漫於湖邊,讓人的視野變得模糊,白雲的影子就消失在這濃濃的霧中,文嘯天是多麼期待,那霧中的一抹白色,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從此文嘯天與白雲比劍總是贏一場,又輸一場,一開始輸得甚是做作,不過白雲得勝,笑逐顏開,竟不思量思量自己是如何取勝。
每次取勝以後,兩人在西湖旁漫步,聊些武林中的異事和琴譜,文嘯天有時拿琴來彈奏一曲,白雲靜靜地聽着,那段時光是文嘯天自喪母以來最美好、最溫暖的時光。
文嘯天仍是每天找龐胖胖去學武功,過的一個月,龐胖胖將“雪狐神功”的口訣都傳給文嘯天,便飄然而去。他也不管文嘯天掌握的如何,便是順着自己性子胡來,將自己平生所學,都一股腦兒的填到了文嘯天的腦瓜中,饒是文嘯天聰明過人,一時間也領悟不了三成。
他閑時便到院中獨自舞劍,劍上勁風,竟然可以將一棵大樹的一枝枝丫擊落,心中禁不住甚是得意。心想:我身懷狐狸派兩大神功,假以時日,不管是江天野,還是劉豪,都不是我的對手了。
文嘯天初時內功進境如飛,後來竟然慢慢地慢了下來,原來他兩項武功都練到了一個關卡之上。“火狐神功”在於將寒氣逼出體內,留下暖氣;而“雪狐神功”則在於將暖氣逼出體內,只留下寒氣。文嘯天同時修鍊兩大神功,自然剛剛練了這個,又去練那個,剛剛逼出的寒氣又回到了體內,自然是徒勞無功了。他體內忽冷忽熱,竟然還得了一次大病。
既然生病,自然不能習劍,這些日子之中,嘯天便專心練琴。
一日,岳金經間文嘯天琴藝進步甚快,就對他道:“我狐狸派雜學甚多,我近日一一授予你,每一項都要用心學習,不可浮躁,也不可過於痴迷。”岳金經又把棋藝、書法、繪畫、醫術、土木、建築和雄辯講給文嘯天聽,岳金經講得娓娓動聽,文嘯天聽得自是如痴如醉。
不幾日,文嘯天大病初癒,便到院中試劍。他舞得起勁,便向大樹的枝丫砍去,只是劍上勁力雖然揮發到了極點,但那枝丫只是稍微的動了一動。文嘯天心道:我內力竟然退步如此之大,便更加刻苦練功,只是他連的越是刻苦,甚至半夜三更都在用功,但是最終仍是徒勞無功,內力不但無寸進,反而又有所退步。
心灰意冷至極,便整日沉醉於琴棋書畫等雜藝之中,不思進取。一日,晚上,心中惆悵不已,下得山來,到西湖邊獨自賞月。
荷塘月色,此刻卻是處處充滿着蕭索。他忽地聞到一股清冽的酒香,不由得想起了義兄龐胖胖,也不知他現在有酒喝么?有人陪他彈球么?禁不住順着酒香,尋到了一處酒店之中。
是夜,嘯天喝了個大醉,不知到了什麼時候,才昏昏沉沉地回“銀狐洞”休息。
岳金經每項技能都只講一個月,卻把其中的精髓都講給文嘯天,是以文嘯天的本領這一年以來自是增長不少。
不過這些天來,岳金經每天都要督促文嘯天學琴練劍,學了這些雜藝固然影響了武功的進度,不過在另一個方面卻也促進了文嘯天的武功,他逐漸學會把雜藝和武功相結合,武功中有時竟有圍棋中的打法,有時有幾分琴韻,而有時卻有幾分翰墨之氣,好像一個畫家在揮筆作畫。招式雖精,不過他內力卻毫無進步,就連岳金經也不由得暗暗着急,卻又從來不在他面前顯露出來。
一天又一天,文嘯天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之中,好像天下之學師父都無一不通,無一不精一般,漸漸對師父的崇敬之情愈來愈重。畢竟文嘯天有傷在身,這些天來岳金經調養的甚是得當,由輔以中草藥,文嘯天的傷勢已不像以前那樣嚴重,一個月才發作一次,疼痛也不像以往那樣厲害了。只是他由修鍊“雪狐神功”,寒氣每每剛被逼出體外,卻又重新入體,岳金經的良藥卻又是打了水漂。
不過這些日子文嘯天與白雲卻是很少在一起,竟漸漸疏遠了一般。一日,文嘯天見白雲與江天野在一起談笑風生,手拉着手,好像被人一拳打在胸口,眼淚不知不覺得湧上眼眶,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自幼倔強,可是現在也不知卻是這樣的無奈,他劍法雖強,但是又有什麼用呢?即使打敗了白雲,卻贏得不了她的心,不覺發足狂奔,膝蓋磕在一塊石頭上,鮮血迸流,可卻全然感覺不到半分疼痛。
這時,一個人走上前來,抬頭一看,正是師兄徐旭,道:“文師弟,膝蓋怎麼破了個口子?”文嘯天與徐旭關係甚好,只得硬着頭皮,苦笑道:“練劍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徐旭道:“文師弟今日若是沒事,不如到杭州城中喝兩杯。”
徐旭平時為人隨便,就是好酒。好酒這個毛病,怎麼也改不掉,總是抽空到酒館裏喝兩杯酒。文嘯天自從那日喝得大醉酩酊以後,對酒再無忌憚,心道:酒能亂性,但我文嘯天本來便亂慣了,亂上加亂,一團糟,哈哈!想到這裏,便微微一笑道:“徐師哥既然有請,小弟豈能拂逆了師兄的美意?”徐旭見他答應,大喜道:“好!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走。”
兩人發足奔出,文嘯天似乎把路上的石子都當作了江天野,掄起雙足,石子撲通撲通地掉進西湖中濺起一圈圈波浪,好像是回應:你能把西湖踢沉么?文嘯天大怒,雙足掄得更快,鞋都被踢破了,腳上鮮血流出,直到把襪子都染紅了。
到了酒店,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杭州的酒店大多臨西湖而建,食客可以坐在酒店之中,談天說地,縱酒放歌,賞西湖美景。文嘯天不勝酒力,喝了數杯就有了醉意,只覺屋子在微微的顫動,耳旁嗡嗡作響,只見窗外一朵白雲飄過,它是那樣的高,那樣的遙不可及,文嘯天不由得一下子縱身而起,向白雲撲去,卻是“砰”地撞上了牆邊,頭上頓時起了一個大包,昏了過去。
昏昏沉沉之中,不由得過了多少時候,醒來時只見自己躺在床上,徐旭在身旁相陪,不好意思地笑道:“不知文師弟如此不勝酒力,真是對不住了。文師弟且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說著退出了房門。文嘯天心想:如此晚回來,也不知師父會不會怪我?他對師父敬若神明,就是師父責怪,也不敢出一言以辯。
勉強掙扎着緩緩地站起身來,遙望師父的房間,只見仍然亮着一盞油燈。夜幕早已降臨,四周靜悄悄的,毫無一點兒聲息,卻從中傳來一陣悲涼的琴聲,若斷若續,夾雜着傷感之情,顯然彈琴之人已然心碎至此。文嘯天不由得想起一句詩來:“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心道:師父為何如此傷心啊?他也是一個傷心人么?
琴聲中也是那樣的凄涼,有的音調也不準了,文嘯天心想:師父彈琴,從來沒彈錯過一個音,今日不知是怎麼了?
只聽音雖不準,但是斷斷續續的,若斷若離,竟構成一個樂章。顯然彈琴之人琴藝已經爐火純青,隨手撫弄,就可彈出一首曲子。這琴聲穿過整個山脈,任意在大地上來回飄蕩。世界是那樣的靜,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聽師父奏琴,都為他美妙的琴聲所感動。文嘯天心想:師父不知有什麼傷心之事?他如此本領,還會有傷心之事么?師父至今沒有婚配,難道他的心上人,也離他而去么?
想到自己,不由得兩行眼淚又不住湧出。他自己心傷,卻也總想着別人也如自己一般,在這件事上卻想錯了。那首悲涼的輓歌,從空氣中穿過,似乎如一個飽經滄桑的人在訴說,訴說悲慘的境遇,訴說命運的不平、人生的不公,訴說著一個個慘絕人寰的悲涼的故事,每一個人,無論學問深淺,來自何方,聽了之後都會引發自己心中的悲涼之情,一股熱淚都會湧上眼眶。
何況是文嘯天這樣的傷心之人,他從樂曲之中好像聽到了一個人被命運壓迫,之後抗爭,再抗爭,最終悲壯的失敗的故事,琴雖然不會說一個字,但此刻卻可以架起一座溝通人心靈的橋樑,傳遞一個人或欣喜,或悲涼,或快樂,或傷心的心情,講述或完美,或凄美的故事,文嘯天的心隨着琴的高亢與低沉,不斷震動着。
他沉醉其間,心中完全充滿了同情,竟不想自己的傷心之事了。是呀,如果一個人只顧同情旁人,自己的傷心也在這份同情之中慢慢地,慢慢地減弱了,淡了下來。想到世上竟有比自己還悲慘之人,不由得心中有了些許安慰。他就這樣,靜靜地聽琴,直到深夜,最後一個琴音飄散在西湖之上,漸漸地遠去,變得模糊不清,越來越弱,直至消失在遠方。這才回屋睡覺,心中卻是久久地不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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