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狐狸歲月 第五章 拜師

第一部 狐狸歲月 第五章 拜師

第五章拜師

再說文嘯天,他從那七人陣中逃了出來,便信步進了石陣。他少年人心性,東看看西逛逛,竟在石陣中玩了個不亦樂乎。

狐狸派掌門人岳金經博學多才,這石陣更是集其所學之大成,豈是文嘯天這等孩童懂得的?文嘯天只一會兒便覺頭暈目眩,不知出路在何處了。眼前朦朧,只覺得路彷彿化作了千條萬條,但就是看不清出口在何處。

路,就在腳下;但是,卻不知方向!

嘯天,漫漫人生路,你會往哪裏去呢?

迷迷糊糊中只覺得眼前景象變幻,如墜雲中。就這麼飄飄然地在路上隨意而行,忽然看到一眾狐狸派弟子正與魔劍派中人交戰,不由得向那群弟子望去。他忽然眼前一亮,原來其中一個狐狸派女弟子正是那日以包子相贈的女郎。魔劍派弟子甚多,狐狸派弟子且戰且退,已經被逼到了拐角之處,那個少女已經被和其他人隔斷,陷入重重包圍之中。她左手持劍,顯然右手已經受傷,鮮血滴滴答答地流下,潔白如玉的衣袖卻已經被染紅了大半。

文嘯天見那少女陷入困境,不由得起了同情之心,心道:當初她在我危難之時救我,如今她有了危難,我豈能坐視不管?我雖然武功不高,不一定救得了她。但是反正我也中了黃玉梅的毒掌,命不久矣,不如多做善事,讓她記得我一輩子,也算是不枉這一生了。

望着那女郎的眼睛,心中說道:我要是為你死了,以後每年你會到我墳前看看我么?

眼前竟彷彿看到了這樣的一幕景象:一個白衣少女默默佇立在墳塋之前,月光輕照,輕輕地灑在她身上……

那少女的眼神是那樣的動人,讓無數男兒痴狂。文嘯天望了片刻,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把心一橫,大喝一聲:“魔劍派妖人,吃我一掌!”說完掄起左掌,向魔劍派眾人打去。那人猝不及防,想不到這小孩兒竟然會突然想自己打來,一下子坐倒在地。

文嘯天順勢撿起他手中落在地上的長劍,抵住他脖子,喝道:“不許動!”說完連點了他“神封**”、“湧泉**”等幾處**道,他雖然只是粗通武藝,但是對諸處**道卻是認得極准。抓住他身子,叫道:“快走!”一面用他身子封住路口,一面防止魔劍派其他人衝過來。

那女郎也不知是嚇壞了還是有恃無恐,竟站在原地不動,文嘯天道:“你們要是打敗了我,我就把這個膿包交給你們。”停了一口氣,又道:“要不然,我就要把這廢物就地處決了。”那個被他擒在手中的魔劍派弟子大聲叫道:“我說小孩兒,你可千萬不要……”文嘯天揮手在他脖子上比劃數下,雙眼一瞪,那人便不敢吱聲了。

幾名魔劍派弟子嚷道:“我來跟你比劍!”“狂妄自大之徒,讓老子來教訓教訓你!”“活得不耐煩了吧!竟然來向我挑戰!”說著,三名魔劍派弟子挺着長劍,向文嘯天衝來。

文嘯天道:“一個一個打,你們三個打我一個,可不是英雄好漢的作為。”一人性子最急,嚷道:“管他什麼英雄好漢,老子今天非要教訓你!”另兩人道:“你自己是膿包,卻別礙着旁人作好漢。”前一人怒道:“老子是好漢是膿包,豈由你說的算。我看來,你才是個膿包。”說著,提手一刀,就像那人劈去。那人也不含糊,提劍架開他這一招,捏個劍訣,一招“白馬過隙”,像那人刺去。

文嘯天心道:最好能讓他們自己打了起來,我好坐收漁翁之利。想到這裏,便一面拍手一面道:“好!趕快打,誰打贏了,誰就是英雄好漢,打敗的便是膿包、王八蛋。”說著,一面後退,一面以那一人身子做盾牌,以防魔劍派弟子用暗器偷襲。另一人見文嘯天向後逃竄,心道:他定是狐狸派弟子,若是被他逃入石陣深處,開動機關,我們可就玩玩不妙了,不由得急道:“你們兩人別鬥了,別讓敵人跑了。”這兩人一聽敵人要跑,一個卻是蠻勁上來,道:“跑便跑了,他怕了咱們,不說明我是個大大的好漢。”另一人卻是比他聰明,罵道;“真是笨蛋,師哥還在他們手中,快追!”說著,轉身沖在最前面,那人只得不情願的跟在最後。

一人見文嘯天越逃越遠,心知狐狸派輕功甚是厲害,決不能讓他逃出自己視線,否則石陣前轉萬變,到哪裏找他去?便叫道:“放暗器。”另兩人聽他號令,三人一齊發射出金針暗器。

金針夾帶着風聲,向文嘯天打去。

說時遲,那時快,文嘯天手腕一抬,已然把人質舉在了胸前,“噗噗”數聲,暗器全都打進了那人的身體,直痛得他嗷嗷大叫。那少女看了,格格一樂,笑靨如花,更添了幾分嬌艷。文嘯天心裏一盪,不由得大感欣慰。便又道:“你們再發暗器,可就把這個可憐蟲打死了。”那三人知他所言非虛,停住了腳步,暗暗商量對策。饒是他三人武功高強,卻拿文嘯天毫無辦法。

趁着這幾人商量如何破敵之時,文嘯天與女郎有了片刻喘息之時。文嘯天將人質放在身旁道:“待會兒他們要是衝過了來,咱們估計就要玩完了。”他原本神情嚴肅,此刻卻是忽然一笑,續道:“不過和你這大美人兒死在一塊兒,也不知我文家祖上積了什麼德。”

那女郎面露怒色,一張俏臉更顯美麗,道:“不許你胡說。再胡說,我就把你推出去。”她面露怒容,實際上聽他贊自己美麗,心中卻是一甜,心道:這小子說話倒說得好聽。文嘯天道:“看看你推得動么?”那女郎道:“怎麼?我不敢么?”說著,伸手向文嘯天推去,文嘯天也不用力抵抗,順勢摔倒在地上,道:“救命啊!有人謀財害命啦!”其實他武功已經有了根基,那少女隨手這麼一推,連一成力也沒有用上,怎能將他推倒?不過文嘯天存心要逗那少女,這才裝模作樣。石陣中原本幾乎凝固的空氣瞬時間放鬆了下來。

那女郎卻是不知,只道文嘯天武功低微,禁不起自己這麼一推。她待人善良,急忙走上前去,道:“沒摔痛吧!”文嘯天就勢道:“痛死啦!痛死啦!”說著在地上打起滾來。那女郎雖然心地單純,但絕非傻子,此時卻是識破了他詭計,笑道:“讓你再裝!撓死你。”說著點住文嘯天腋窩下面,文嘯天只覺一陣麻癢,心道狐狸派武功果然不可小覷,便是一個小姑娘都有如此身手,大聲叫道:“姑娘大王,饒了我吧!”那女郎道:“那也可以,不過不許你胡說八道。”文嘯天道:“胡說八道,我哪裏胡說八道了,你剛才真的摔痛我了,不信我摔你一下試試。”心道:我文嘯天哪裏正經過了,還不是整天胡說八道?

那女郎走上前去,扶住他說:“我扶你起來,算我服了你啦。”文嘯天第一次離她的臉龐如此之近,禁不住心中又是一盪,好想湊在她的臉上吻一下。不過隨即又想,自己身為堂堂文家後人,七尺男兒,豈能像一個小流氓一般,我雖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也決不能輕薄下流。於是收起來了這個荒唐的念頭。

那少女哪裏知道他的想法,順手拉他起身。文嘯天只覺得手中的一隻小手軟若無骨,香氣入鼻,不由得心中一盪,險些不能自己,又要摔倒下去。心中只想:若是你還願意拉我起身,我願意摔倒一千遍,一萬遍。想到這裏,不由得心口一甜。又想:我還不知這少女名字,這可不行,我非得問問她不可。

想到這裏,文嘯天道:“我真是好福氣,不知這輩子有沒有福氣知道大美人兒的名字。若是我祖宗不積德,我也沒有辦法。”那女郎笑道:“我看你祖上就是不積德。”文嘯天搖頭道:“我祖宗做的好事可是不少,到了我身上,總該有些好報吧。”那女郎道:“瞧你這人,油嘴滑舌,啰里啰嗦的。”說著在地上寫了兩個字:“白雲。”文嘯天見她手不碰地就能在土地上寫出字來,心道:狐狸派武功當真深不可測,便是一個小姑娘都有如此本領。文嘯天嘖嘖贊道:“白雲,好名字,人如其名,像白雲中的仙女一般。”白雲聽了他的這句調侃,不由得一時語塞,面紅過耳。

忽然從那邊傳來一陣聲音,原來是那三個魔劍派弟子已然走進了。一個大笑道:“小子,死期將至,還是到地獄,見了閻王在談情說愛吧!”他哈哈大笑,文嘯天胸口又是一陣疼痛,原來黃玉梅的毒掌又發作了。他急忙拉過白雲,隱沒於那個被點了**道的魔劍派弟子身後,用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其中有一人左手一揚,叫道:“大哥,對不起你了,祝你早日到天堂享清福。”說完,三枚金針就扎入了那人胸膛,金針上已餵了劇毒。那人怒道:“混賬!真是大逆不道,竟敢戕害同門……”說到這裏,頭耷拉下來,就這麼沒氣了。

文嘯天叫道:“這人身上有毒,你們誰要是靠近,咱們就同歸於盡吧!”說著,舉起那人屍體,毒血從他屍身汩汩流出。文嘯天卻是不管不顧,大步向那三人走去,那三人嚇得手直哆嗦,急忙連連後退。白雲見他如此,叫道:“喂,你不怕中毒嗎?”

文嘯天凄然道:“我已身重毒掌,早死晚死都是一樣。白姑娘,你要多保重……”說到這裏,竟語音嗚咽,說不下去了。

我死之後,你真會來我墳前看我么?

我死之後,你會時時刻刻挂念着我么?

我死之後……

就在這時,那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已經其中一人架了起來,那人拚命掙扎,只是手足受制,但就算無用,也要在臨死之前努力一番,口中卻是大罵。那兩人將他舉起,掄了一下,向前用力擲去那人登時摔倒在地,正好將文嘯天身前的死屍砸在地上。

文嘯天又是一驚,急忙提起劍來,趁那人未站起身來,在他咽喉處刺了一劍,登時結果了性命。說完提着劍走來,劍尖上黑血滴在地上,一滴接着一滴,那兩人不由得瑟瑟發抖,心知本門暗器厲害,即使是被刺破了一點皮膚,也不是好受的。文嘯天見他們面有懼色,心道:若是不嚇唬他們一下,恐怕難以逃離石陣。便又恐嚇道:“你們只要被我的劍刺到一處,立時身亡。還不快開逃走。”

兩人不敢怠慢,舉着雙手,一面後退,一面互相拉扯。忽然一人將另一人向地上一推,轉身欲逃,那一人卻反應極快,死死地拉住了那人的小腿,那人一腳向躺在地上的那人踹去,那人當即被踹起,**正好碰到文嘯天的劍尖,立時斃命。那人臨死前卻也發出了一枚金針,正好刺入另一人小腹,兩個貪生怕死、忘恩負義之徒就這麼都死了。

白雲嚇了一跳,道:“大哥,他沒……沒打上傷吧!”文嘯天一笑道:“沒事的。”心想:她要是能記住我,我就是死了也值得。可是,她過一陣子,總會忘記我的。那日給我包子的事情,她估計早已忘了個乾乾淨淨了。只是我,還記得。想到這裏,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電光火石之間,一股涼意又湧上心頭。

白雲哪裏知道他嘆的這一口氣中的含義,又道:“這位大哥,我告訴了你我的名字,你可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文嘯天這才從出神中被拉了回來,道:“我呀,姓文名叫嘯天,”他還沒說完,白雲就笑了起來,道:“我還以為你是誰呢,原來就是嘯天犬呀!”

文嘯天道:“你在天上,我也在天上,扯了個直,哈哈!”忽然又道:“白姑娘,你知道怎麼出這迷宮嗎?我劉伯伯還在外面等我呢!”白雲道:“這陣是我狐狸派布的,我豈有不知之理?你救了我,我幫你指路,也算扯了個直。”她在前帶路,文嘯天跟在後面,兩人一路有說有笑,卻是不顧寒氣已經撲面而來,向著這兩個少年人臉上、身上襲來。

隱隱寒氣中,兩個人,並肩前行!

忽然前面轉出一行人,白雲登時嚇了一跳,轉身欲逃,原來正是宋玉勉帶領魔劍派弟子正在垂頭喪氣地向外面走,正好與文白兩人不期而遇。宋玉勉心道:這回捉黃玉梅、攻打狐狸派兩件大事都沒有辦妥,恐怕難免師父責罰,一路之上竟是一句話也不說,眾人見他不說話,誰也不敢言語,一行人就在這詭異而恐怖的石陣中摸索前行。

宋玉勉乍見二人,心中卻是一驚。心道:難道狐狸派已經佈下了埋伏?但他畢竟是夏商周嫡傳弟子,腦子聰明,立刻想到:這兩人怎能獨個兒出現在石陣之中?定是落單的狐狸派弟子。不如抓了此二人帶路,以出迷宮。

文嘯天知道宋玉勉行事狠毒,急道:“白姑娘,快走!”說著將白雲向石陣深處推去。他送走白雲,負手而立,顯然是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宋玉勉哪裏等着白雲跑遠?射出兩枚金針,文嘯天和白雲當即腿上中針,摔倒在地。宋玉勉道:“來人!把這兩個狐狸派奸徒拿下了!”文嘯天中了金針,腿登時就一陣發麻,動彈不得,原來針上灌有麻藥,一刺入人體,麻藥立時發作。忽聽遠處白雲大叫一聲,原來也已經中針。兩人就這樣,剛出虎**又入狼窩,成了宋玉勉的俘虜。

宋玉勉道:“你們兩個誰識得路,給我們帶路,到時好處了迷宮我們就放了他,要是不好好帶路——”說完右手提起一把長劍,順勢一推,長劍當即沒入牆內,連劍柄都沒露出一丁點兒。他畢竟在西域學藝多年,內力深厚,在魔劍門晚一輩弟子中算得第一流人物。

文嘯天倒在地上,怒道:“以暗器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把劍給我,咱們在打過。”宋玉勉卻不理他,道:“你帶不帶路?”文嘯天道:“我只給英雄好漢帶路,像你這樣的膿包,我才看不上呢!”他用激將法,只想激得宋玉勉拔劍與自己相鬥,自己再和他拖延時間,等候劉公道來救。

宋玉勉知他不肯,又對白雲說:“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路?”文嘯天躺在地上,連連給白雲使眼色,示意胡亂帶路,把魔劍派一行人困死在陣中。白雲道:“先給我解藥,我好在前面給你帶路呀!”說著嫣然一笑,文嘯天不由得心中為之一震,心道:我中了黃玉梅的毒掌,又中了魔劍派的劇毒,恐怕是沒有幾天好活了,我以後還能看到這如花似玉般的容顏么?

宋玉勉道:“好!”說著從懷裏取出兩個小瓶,各取出一枚藥丸,兩個藥丸一模一樣,遞給白雲。文嘯天叫道:“白姑娘,別吃!有一枚是毒藥!”宋玉勉大怒,道:“小雜種,閉嘴!”文嘯天道:“看你氣得嘴都歪了,才像個雜種呢!喂,你看像不像?”說著指着一名魔劍派弟子。那弟子並不做聲,抿住嘴唇,想笑卻笑不出來。

宋玉勉說著捏住白雲鼻子,就要把葯灌入她嘴裏。文嘯天道:“你要是給她灌了毒藥,她豈能給你好好帶路?”宋玉勉一想也是,靈機一動,冷冷地說:“小子,我把毒藥給你吃了,看看她怕不怕我要了你小命。”文嘯天心想:反正我也身重劇毒,活不了多久了,昂然道:“好!你把毒藥給我吃吧!”說完掙扎着要站起身來,可是腿上一陣麻痛,摔倒在地。

宋玉勉不等他坐起,走上前去,將藥丸向文嘯天嘴邊拋去,順勢凌空一點,正好點中了文嘯天的“笑腰**”,文嘯天禁不住哈哈大笑,藥丸正好落入他口中。白雲見文嘯天替自己服毒,兩行清淚不由得流了下來。

宋玉勉道:“既然他替你服了‘七毒七死散’,我就把解藥給你。”白雲拿過解藥服下后,宋玉勉又得意洋洋地續道:“這‘七毒七死散’由七種劇毒毒物製成,若是三天內沒有服用解藥,人就會渾身劇痛,一天比一天厲害,到四十九天時而止,之後又要反覆疼痛,直到疼痛七次而亡。哈哈!”說到這裏,他不由得仰天長笑,笑聲中蘊含著一絲陰森,一絲恐怖。

文嘯天渾身一軟,只覺得天旋地轉一般,雖知自己已經中毒,但是中毒多少、輕重,豈是隨便說著玩兒的?這番連中當世三大奇毒,恐怕便是大羅金仙降臨,也是無可奈何了。文嘯天心道:你救過我性命,我也救你性命,只是你以後能不能記住我呢?他自幼行事偏激,旁人如何待他,他便如何相待。他此時為了報答白雲,卻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不知一個人一輩子,可以為幾個人而死呢?

面前的人兒啊,你可知道,悠悠天下,我只願為你而死!

不知,你真的知道了以後,又會怎麼想呢?

白雲臉色蒼白,心想:三天之內,如何得到解藥?死則罷了,還要反覆疼痛七次,不由得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宋玉勉見文嘯天已經服下毒藥,那女子必定聽自己控制,不由得甚是得意,道:“好!你帶路吧!”宋玉勉拔出長劍,頂住白雲的脖子,白雲戰戰兢兢地走在前面,不一會兒,汗就流了下來,微微沾濕了衣衫。

白雲不敢怠慢,只得按照平時所走的路途,走了一個彎兒又一個彎兒,文嘯天心想:若是沒有白姑娘這樣識路的人帶路,任憑你武功再高也終會死於陣中。他體內本有毒質,如今兩毒相攻,發作反而慢了一些。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才走出陣來。

忽然一個黑影一閃,文嘯天就被抓住,一看那人,正是岳金經。他身法如同鬼魅,眾人還沒看清楚他如何出手,岳金經已然縱身攜着從魔劍派眾人中掠過。只有劉公道看清了他的動作,心中默默讚歎。

岳金經道:“你們魔劍派還抓住了我一名弟子,趕快還回來。”宋玉勉道:“你要是嬴得了我手中長劍,我就還給你。”他心想,對方只有兩人,自己既是不敵,也耗掉了他一部分內力,眾人再一擁而上,還有勝機。

飄渺之中,只聽岳金經朗聲道:“好,在下就以這把瑤琴接你幾招。”宋玉勉見他對自己如此藐視,心中不禁有氣,道:“得罪了。”話音未落,人卻已攻到岳金經身前,岳金經右手微微一撥瑤琴,無名指上似乎有一股劍氣發出,其它四指卻仍然撫琴,音律高亢。

宋玉勉吃了一驚,心想:此人竟然一練成了狐狸派的絕技“虛無極劍”。狐狸派武功講究招式優美,岳金經與宋玉勉拆了數招,手上招式精妙之極,琴音卻絲毫不亂,時而高亢,時而低沉,宋玉勉的心跳不禁也隨着他音樂的節奏而跳動,心中雖想剋制,但是卻怎麼也剋制不住。

白雲見岳金經來到,知他武功高強,便低聲向岳金經道:“岳師伯,這位文公子中了他的毒。請師伯把解藥奪回來。”她說話聲音雖小,但岳金經內力深厚,已經聽得清清楚楚。

岳金經白衣飄飄,好似仙人降世,文嘯天只覺岳金經在自顧自的彈琴,心中奇怪:為什麼宋玉勉如此武功竟好像被他偷走了魂魄一樣。輕風之中,只見岳金經劍勢大開大闔,瀟洒自如,每一招每一式都似乎在情理之中,但又是那樣的出人意料。

劉公道看了連連讚歎,但又覺得他招式過於追求瀟洒,其實北宋中期武功就有過於追求招式漂亮之嫌,到了當世的狐狸派,這種武學更是達到了頂峰。劉公道卻與岳金經不同,他的刀法樸實無華,其實暗蘊深厚內力,和岳金經恰恰是兩種不同風格的武功。宋玉勉心想:無論如何,決不能丟人,暗暗扣了三枚金針,正要發射,岳金經忽然袍袖一揮,喝道:“無恥小人,竟敢偷襲!”

宋玉勉只覺氣息滯澀,手中金針竟給他無形劍氣震落。岳金經轉過身來,嘆道:“還是震斷了一根琴弦。”原來他一指發力之時,其它手指卻要正常彈琴,正所謂一心兩用,音律卻絲毫不亂,雖然最後還是彈斷了一根琴弦,但他武功仍是已經出神入化了。劉公道道:“岳兄神技,在下可不能及。”說著,走上前去,救出了白雲。魔劍派弟子都為岳金經強大的無形劍氣所震,霎時愣在了那裏,劉公道攜着白雲已然回到了岳金經身邊。

宋玉勉見他武功如此高強,自己怎能討得了好去,抱拳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宋某過些時日再來討教。”轉身喝道:“還不快走,愣在這裏幹什麼!”宋玉勉說著轉身灰溜溜地帶着魔劍派的一眾人等轉身而去。魔劍派一干人等聽到他這聲喝喊,如同晴天打了一個霹靂一般,這才醒悟過來。

文嘯天拍手道:“岳伯伯,你真了不起,彈着琴,就打退了這麼多惡徒。我要是有你這樣的身手就好了,世上就沒人欺負我了。”他看岳金經武功高強,獨立風中,當真是如神仙一般,心中敬佩之意油然而生。岳金經袖子一拂,卻將幾個小瓶都卷到地上道:“天兒,快服下了。”他這一下內力拿捏到了巔毫,小瓶用青花瓷製成,落在地上不但不碎,而且竟然連裂痕都沒有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文嘯天早已佩服的五體投地,擰開瓶子,各取了一粒藥丸服下。

劉公道道:“那好,天兒,你今天就拜岳先生為師,岳兄以為如何?”他心想:把天兒這孩子放在這裏,他自會學好,岳金經武功醫術都很高明,也一定能治好天兒的病。文兄有了後人,在九泉之下也算是瞑目了。他想到這裏,心中安定了不少,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岳金經道:“孩子如果願意,我就胡亂教他些功夫。”文嘯天道:“太好了,師傅在上,弟子文嘯天有禮了。”說完就俯身磕下頭去。他聰明伶俐,知道此時當著劉伯伯的面,岳金經若是答應了,就再也賴不掉了。

岳金經扶起他道:“天兒,你入了狐狸派以後,要多行善事,為江湖除惡,千萬不可墜入妖門。等到回去以後,我再教你本門門規。”文嘯天道:“我文嘯天今日拜岳先生為師,岳先生有了災難,我先去為岳先生抵擋,岳先生交我到火里去我就到火里去,就我到水裏去,我就到水裏去。如有違約,叫我不得好死。”白雲見他說話孩子氣十足,不由得沖他微微一笑。文嘯天正在出神,竟渾然不覺。

劉公道叫過文嘯天,低聲囑咐了文嘯天幾句,給文嘯天留下了幾件換洗的衣服,逕自回雁盪山了。文嘯天望着他遠去的背影,一時間心緒起伏,不知如何是好。

岳金經向文嘯天道:“天兒,該回山了。”文嘯天一怔,這才想起自己現在已經拜在了狐狸派門下,這才跟着岳金經而去。岳金經拉過一個少年,向文嘯天道:“天兒,這位是徐旭師兄。”文嘯天一看,正是那日在杭州城中打敗劉豪的少年,對他不由得多了幾分親近之感。兩人年紀都不大,文嘯天和徐旭說的也是甚是投機。

沿着湖邊而行,不久只見一座山峰傲立雲間,便是靈隱山了。大名鼎鼎的靈隱寺便坐落在靈隱山主峰之上,靈隱山另有一峰,名曰“狐狸峰”,狐狸派總部所在之地便是這狐狸峰了。

狐狸峰山勢不高,但構造卻極為奇特,但見怪石嶙峋,山峰如浪,當真是“風煙俱凈,天山共色”,“奇山異水,天下獨絕”了。狐狸峰共有八處洞**,卻分作岳金經和靈隱七友所居。

文嘯天仰望山峰,心道:這山峰如此寂靜,可謂是“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經綸事務者,窺谷忘返”,他小小年紀,竟然一顆心也沉靜下來。他小小的心中只想:住在這山上的,當真是神仙般的人物么?

抬頭望天,只見天空卻是漸漸接近,與山峰最高處相接,文嘯天心想:我若是登上了山峰最高處,可以摘下星星送給白雲么?

摘下星星,送給你!

一時間,不由得想的痴了。忽聽徐旭道:“文師弟,這邊洞**便是師父所居的了。”文嘯天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來,只見那邊山洞之中隱隱有仙氣冒出,更是對狐狸派佩服至極。

順着山道而行,便到了歇息之所。岳金經道:“天兒,天色也不晚了,你也早點去歇息吧。也好和師兄弟們熟識一下。”文嘯天點頭去了。徐旭道:“師父門下,算上你我,共有九名弟子。這是你二師兄李一岩,三師兄徐一鳴,四師兄賈一凡,五師兄王一帆,六師兄劉一發,七師兄薛一飛,八師兄方一華。”文嘯天喃喃地道:“一岩師兄,一鳴師兄,一凡師兄,一凡師兄。哎呀,怎麼有兩個一凡師兄?原來一個是一帆師兄,一發師兄,一飛師兄,一華師兄,總共一、二、三、四、五、六、七,怎麼只有七位師兄?哦,原來忘了大師兄。”總算他急性甚好,不一會兒,便把八位師兄認了個清。

第二天岳金經帶文嘯天帶他屋中,柔聲道:“天兒,今天我把狐狸派的門規都將給你聽,也算你正是入門的儀式。”岳金經說到這裏,擺了一個香案,香案前是一條紅毛狐狸,全身毛色火紅,沒有一根雜毛,神態甚是可愛。

岳金經凜然道:“我狐狸派自五代十國時立派,於本朝發展壯大。我派之所以名為‘狐狸’,不但是因為本派武功最早是從狐狸身上習得,更是因為我派宗旨在於追求的最高境界是‘逍遙’,便是如同狐狸一般。所謂逍遙者,乃具至情至性,行事瀟洒隨心,不受禮教之約束,故我派之人斷不可在武林中爭名逐利。爭名逐利之時,卻忘記了逍遙,快樂更是無從提起。我輩練武,是為了在清閑之時使心神寧靜。爭強好勝之心,更要從此收起。我狐狸派並無太多規矩,只是要行事不悖良心,不韙正道便是了。”他見文嘯天點了點頭,又提醒道,“務必記住,狐狸峰山後之處,千萬不可誤入。否則犯了本門大戒,必有殺身之禍,就連為師也無從庇護於你了。”他說到這裏,神情甚是嚴肅。

文嘯天見他一直看着自己,語重心長,便是用力點了點頭。他心想:我一定跟着師父好好練武,到時候練得和師父一般強了,無論是劉豪,還是小三小四,都別想欺侮我了。想到這裏,不由得有些得意。岳金經見文嘯天不語,便看着狐狸道:“天兒,你來跪拜狐狸先祖吧!”文嘯天對着紅毛狐狸,行三拜九叩之大禮。

那隻狐狸卻轉着眼珠,滴溜溜地看着他,似乎對他的行為感到滑稽可笑,爪子卻在地上抓着。岳金經又讓他也學着裝一個狐狸,文嘯天也齜牙咧嘴地跟着岳金經一起扭動着臉上的肌肉,裝成一個狐狸的樣子,那狐狸卻更是興奮,蹦蹦跳跳的。

岳金經又道:“天兒,我狐狸派武功最初是從狐狸的身法上總結而成,講究輕快靈動,不拘一格。從今天開始,我叫你狐狸派入門武功。”說著帶着文嘯天出了屋子。

岳金經說完打開院中的一扇木門,轉動機關,裏面出來的赫然是一個木人。整個人身梨木製成,手足**道都表明得清清楚楚。岳金經向那木人一指道:“天兒,你與那木人拆一拆招。”他神色柔和,和劉公道又是不同。

文嘯天從岳金經手中接過一把木劍,捏個劍訣,一招“開天闢地”,向木人劈去,岳金經卻已給木人上好了發條,木人當即就開始扭動起來。

文嘯天劍勢凌厲,木人卻是守住自己的各處**道,始終不讓文嘯天得手。文嘯天使動家傳的三十六路“文家劍法”,虎虎生威,他一味猛攻,對自己各處**道得防備卻逐漸鬆懈了下來。木人忽然單手幾齣,直直地攻向文嘯天心口。

文嘯天的木劍卻依然被木人的另一隻手拉到一旁,會救不及,“砰”的一聲就被擊倒在地。岳金經給木人下了發條,扶起了文嘯天,對他溫言說:“天兒,你剛才一位進攻,卻疏於防備,被偷襲得手,要是這木人是真人,估計你就沒命了。”他語氣平和,並無斥責之意,讓文嘯天感到格外親切。

文嘯天道:“我進攻之時,那木人把胸口守得嚴嚴實實,我攻不進去,只得從他兩旁進攻,胸口卻被它偷襲得手。”岳金經道:“不要着急,不要總想一下子就拿打敗他。我狐狸派武功要以靈動制敵。你看,如果線纏成一團兒,用拳頭硬打,自是難以解開;若是以手指解開,一會兒就可解開,這就是‘避敵之實,就敵之虛’之法。”說完,在地上用木劍畫出了八個方位,交給他一些狐狸派的基本步伐,狐狸派的步伐分按照八卦圖形,共有有‘八門’,乃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又把八門所在方位一一指與他說。

文嘯天聰明伶俐,岳金經教了兩遍,就記住了。岳金經又要他演練了一遍,這才又給他木劍,給木人上了發條,讓他與木人相鬥。文嘯天又與木人拆了數十招,才敗下陣來,這回他得了教訓,卻不大舉猛攻,而是有所針對了,步伐也有所進展。

岳金經又把文嘯天拉到身旁,教給他狐狸派的劍法的基本劍理,文嘯天之前使劍求快求猛,經岳金經一番調教之後,卻也有了幾分優雅之氣。

練完劍以後,文嘯天又去山上遊玩,他自幼好玩,好奇心又重,除了山後禁地,所有的地方都去轉上一轉。不一會兒天色已晚,岳金經又把文嘯天叫到屋裏,細細詢問文嘯天受傷的經過,他心思慎密,問得事無巨細,文嘯天自母親死後,從未遇到一個如這樣的長輩,劉公道夫婦雖以誠相待,但畢竟是自己殺父仇人,雖然未得核實,但是卻總覺得有一道難以消除的隔閡。

岳金經知他種的毒多種多樣,很難一時間消除。於是先給他一粒藥丸吃了,文嘯天咽了下去,只覺得五臟六腑中一股寒氣升起。岳金經道:“現在你體內的寒氣已然匯聚到了一處,以便於一次全部除去。”說著暗運內力,臉上滿是紅氣,好似一條紅毛狐狸。

文嘯天只覺身上一陣溫暖,之前所受寒氣逐漸消散,但不一會兒又捲土重來,一個時辰下來,文嘯天時而熱的出汗,又時而凍得牙齒咯咯作響,可他生性好強,決不服輸,不管如何疼痛,始終不發一言。岳金經接下來又點了文嘯天**道,用金針刺入文嘯天手足等各處,文嘯天卻是說不出的舒服受用,一點兒也不覺疼痛。

岳金經又以內力注於針上,文嘯天感覺又一股真氣在體內遊盪,卻怎麼控制不了,真氣像一條小蛇,上竄下跳,攪得五臟六腑都翻江倒海了一般,文嘯天咬着牙齒,疼痛卻不減弱,不過陰氣卻漸漸減弱,岳金經臉上紅氣更盛,呼吸也逐漸粗了起來。

文嘯天見他如此,便道:“師傅,你累了。休息一會兒吧!”岳金經道:“你體內的陰毒之氣現在盤踞已久,我正以內力催動陰毒之氣,使陰毒之氣化入你體內,於你增強內力有很大的好處。”

文嘯天道:“師傅,那豈不是要耗損你的內力,為了增強我的內力,卻要損耗師傅的內力,那怎麼行?”他對師傅感恩之極,寧可自己難受,也不願師傅內力受損。岳金經心中湧上一陣感動,但卻堅持道:“天兒,你體內陰氣若是不除,到以後你練功之時,陰陽交攻,極容易走火入魔。我現在教你調勻內息的法門。”說著又點了文嘯天幾處**道,以免他走火入魔,照顧不及。

岳金經續道:“天兒,你用力把陰氣向下壓,不讓陰氣上升,我以內力助你。”又把導氣歸虛的法門交給文嘯天。折騰了大半夜,這才完畢。第二天晚上也是如此。

文嘯天在靈隱山各處遊玩,對狐狸派的了解也逐漸深了起來。狐狸派其他弟子基本上都是由岳金經的師弟“靈隱七友”教授武功。所謂“靈隱七友”,便是那日同劉公道動手的七個怪人,這七人都是岳金經師弟,雖然武功不如岳金經一般出神入化,但也各有絕藝,算得上江湖上第一流的好手了。

“靈隱七友”中,大哥“七弦真聖”方震弦,在“朝陽洞”居住,二哥“弈秋再世”封十九,在“凌雲洞”居住,三哥“讀書萬卷”呂萬里,在“仙霞洞”居住,四哥“隔岸煙柳”曲丹青,在“驚鴻洞”居住,五哥“扁鵲弗如”蔣回春,在“妙風洞”居住,六哥“園中遊仙”婁建成,在“蒼松洞”居住,七弟“縱橫天下”劉萬口,在“蛟龍洞”居住。

這七人各學了一項絕藝,都可謂是這一門的大家。他們七人各收了許多弟子,加起來總共有一百多人。掌門岳金經在“銀狐洞”居住,每一個洞**之間都隔着數道山脈,互不影響。山洞中,卻數“銀狐洞”地方最大。

有一日,文嘯天獨自練劍,他得岳金經指點,武功已是大有進益,舞起劍來,劍上勁風呼呼作響。忽然只聽一人道:“文師弟,最近武功練得如何了?”文嘯天抬頭一看,只見兩個少年弟子並肩而來,卻不認得。

“不知文師弟可否願意和我二人比試一番?”他說話之間卻是帶着極大的挑釁口氣。

“誰怕你了?”文嘯天雖見這兩人都人高馬大,比自己大了兩三歲,但卻是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竟然答應了應戰。

“好啊,我來領教文師弟高招。”那人輕蔑一笑。

文嘯天心中怒極,一劍刺去,那人怒道:“好啊,你竟然偷襲,真是不要臉!”說著刷刷刷幾劍連續攻來。文嘯天這幾日只是與木人拆招,哪裏何人真正打過了?他經黃玉梅這一番折騰以後,內力已經一點不剩,怎能抵擋這人蘊含著內力的連連數劍?他一個大意,手中長劍斷折。

他長劍折斷,卻是仍不服輸,擺個架勢,向那人撲來。那人輕輕一撥,便將他摔個跟頭。另一人一步踏上,踩在他胸口之上,怒罵道:“你小子別以為岳師伯收你為徒便了不起,跟我們比,你小子還差得遠哩。”文嘯天心想:兩人定是當年沒有被師父收為弟子,所以對師父門下的弟子都是這般嫉妒。其他師兄他們打不過,只好拿我出氣。

他本以為狐狸派在這仙山之上,沒有了欺壓,沒有了壓迫,誰知這個世界到處充斥着骯髒!

哪裏才是樂土呢?

拳頭如雨點一般而落,打在他身上,更打在他心底,將他剛剛建立起來的樂土,美麗的家園,擊得粉碎!

剛剛要起飛的夢想,就這樣……斷了翅膀!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只聽一人大聲道。這一聲喝喊石破天驚,一下子便讓文嘯天看到了光明:原來世間還是有好人的。不由得心中大慰。只見一對少年男女走了過來,男的身材高大而英俊,聲音洪亮,再看那女子時,想不到那女子正是自己魂牽夢縈,為之輾轉反側,寤寐求之的白雲!

見他兩人這般攜手走來,文嘯天心中卻是什麼都明白了,剛剛點燃的希望之火卻又是被無情地踩滅,心口好像被人狠狠地擊了一記重拳,剛才挨得那麼多下打和這一下重拳相比,卻是什麼也不算了。只覺得深深地一股酸意從心底升起。

那少年卻是不知他心中這般想法,淡淡一笑,道:“小兄弟,別害怕,我是來幫你的。”說著出手如電,瞬時間點向剛才欺負文嘯天的兩人。那兩人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不敢硬接他這一指,身形微動,卻是向文嘯天天靈蓋擊來。

“好不要臉!”那少年喝道,右手拔劍出鞘,一劍削向他手臂,那人吃了一驚,想不到對方出劍竟然如此之快。他一驚之下,想不到對方又一劍已經刺到,急忙拂袖相抗。那少年連喝數聲,已經將這兩人籠罩在劍芒之中。

“認命吧。”他淡淡地道。雙手伸入劍芒之中,劍花之中,他一手提着一個,將兩人都提了出來。他出手擒了這兩人,向文嘯天道:“這位小兄弟,在下江天野,是你封師叔門下。以後這兩人要是在欺負你,你便找我就是了。”文嘯天卻是心中有事,獃獃地不答。江天野只道他受了驚嚇,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也不見怪。

江天野擒了兩人,面上卻毫無得意之色,問道:“你們兩位可是呂師叔門下?”那兩人**道受制,只得點了點頭。江天野哼了一聲道:“狐狸門下,做如此姦邪事情,與魔劍派妖人何異?”說著提起兩人,向文嘯天道:“小兄弟,跟我走吧。”

文嘯天卻仍是怔怔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小兄弟,別怕。該走啦。”江天野柔聲道,文嘯天這才迷迷糊糊地更在他後面。

白玉見江天野要去“仙霞洞”找呂萬里師叔說理,便拉住他手道:“天野,要小心些啊。”江天野點了點頭,道:“知道了。”說著提着兩人,已然向“仙霞洞”而去了。

“仙霞洞”位於“狐狸峰”西麓,呂萬里嗜書如命,不喜喧鬧,自是選了一個安靜處所修鍊。文嘯天跟在江天野身後,只覺得江天野行走極快,雖然手中提着兩人,但是行走速度遠非自己可比。若不是他經常停下等候自己,恐怕早就消失在天邊了。想到這裏,心中更是不是滋味,心道:你武功這般高強,白雲自然鍾情於你,心中不由得充滿了醋意。

一路兩人均是無話,忽聽江天野道:“這便是‘仙霞洞’了。”江天野昂首在前,文嘯天跟在他身後,一起進了“仙霞洞”。

洞中涼風習習,卻是無春夏秋冬之陰晴變化。只聽一人道:“江師侄來啦。”江天野躬身道:“弟子江天野,拜見呂師叔。”原來那人便是呂萬里了。

只見他坐在椅子之上,神態瀟洒,手拿書卷,頭也不曾抬起,向著兩人道:“江師侄來這裏有什麼是么?”

江天野將手中兩人向地上輕輕放下,道:“這兩位師兄,以大欺小,欺負這位剛入門的文師弟,已經被小侄……”忽聽一人喝道:“我‘仙霞洞’的事情,是你們‘凌雲洞’的人管得的么?”江天野淡淡一笑道:“林師兄不要着急,是非曲直,等到呂師叔向這位文師弟問問便清楚了。”

呂萬里卻道:“士逍,等我問問清楚,再下定論不遲。”

林士逍哼了一聲,向江天野橫了一眼,氣呼呼地退了回去。

“文師侄,怎麼回事?”呂萬里道。

文嘯天便將當時的情況一一向呂萬里說了,林士逍氣不過,中間幾次插口,江天野卻站在一旁,泰然自若。文嘯天本來就善於添油加醋,如今更是東添一句,西加一句,幾乎把這兩人損的不成樣子。那兩人雖想開口,但是苦於**道被制,說不出話來,只好在肚子裏罵娘了。

呂萬里聽文嘯天說完,緩緩站起身來。

“師父,”林士逍道,“這兩位師弟雖然犯了門規,但是還請師父……”他見師父面色不善,忍不住出言相勸。

“士逍!”呂萬里壓制着怒火,要不是林士逍是他喜歡的幾個弟子之一,恐怕早已經用《論語》教育教育他了。

黑暗中,文嘯天只見呂萬里左手霍地伸出,連點了兩人的十幾處**道,兩人只覺得陽維,陰維,兩脈中有一股強大異常的內力注入,渾身骨骼幾乎脆裂,正在此時,只聽呂萬里大喝一聲:“滾吧。”

兩人只覺得渾身上下無半點力氣,禁不住摔倒在地。呂萬里道:“從此你兩人不是狐狸弟子!”原來他兩人的狐狸派內力已經擺呂萬里廢掉了。

呂萬里向江天野道:“久聞江師侄是我派年輕弟子中的佼佼者,今日一見,方知江師侄的賢才。”江天野躬身道:“師叔過譽了。”

呂萬里又向文嘯天道:“以後再有人欺侮你,便和我說,我姓呂的給你做主!”說完轉身回座。

江天野道:“文師弟,咱們走吧。”文嘯天跟在他身後,心道:難道我一輩子就在這人身後么?

白雲……

既然生了文嘯天,為何又要生出江天野呢?

一路上又是不知所措地跟着,忽聽一人冷笑道:“就這麼走了么?”文嘯天心中一驚:這不是林士逍么?不知江師哥打得過他么?

江天野拱手道:“不知林師兄有什麼見教?”林士逍打個哈哈道:“見教是不敢的,不過你小子害了我兩位師弟,難道就這樣走了么?”江天野淡淡地道:“他兩人做為卑鄙下流,罪有應得。”林士逍道:“不知打小報告,算不算做為卑鄙下流?”

江天野卻仍是不卑不亢,道:“林師兄,‘仙霞洞’和‘凌雲洞’數年交好……”

林士逍喝道:“今天小爺就要廢了你!”說著伸手向江天野點來。江天野身形一動,袍袖一抖,順勢一腿向林士逍攻來。林士逍見他腿中夾雜着掌法,心知是個勁敵,不過此時怎能後退,急忙縱身而起,一掌擊向江天野天靈蓋。

江天野見他身在半空,居高臨下,抬起手掌,兩人掌力相交!

林士逍身在空中,居高臨下,此時卻已經穩佔先手,江天野頭上汗珠滾滾而下,顯然已經落了下風。

“哈哈,讓你知道知道‘仙霞洞’門人的厲害!”林士逍得意地笑着。

只見江天野臉色忽然一變,卻是滿面通紅,如同紅毛狐狸一般。林士逍臉上得意的笑容立時消失,只聽他聲音已經顫抖:“火狐……神功……封師伯把‘火狐神功’傳給你了?”

“是掌門師伯。”江天野淡淡地道。

“哦……怪不得這般厲害……”林士逍已然上氣不接下氣。

“林師兄慢走,晚上天涼,小心感冒。”江天野拱了拱手,轉身道:“文師弟。”卻不見了文嘯天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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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狐狸歲月 第五章 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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