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

看望

林友月因為失血過多,她躺在病床上,即使恨透了林赴寒,也只能嗚嗚的喊着,手拚命的抓着床單,實際上也就是稍稍挪動了一點而已。

“姐姐,剛剛才從鬼門關里走了一圈,怎麼不知道珍惜呢?”林赴寒微微一笑,可眼底卻不見半分笑意,他垂眸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林友月,唇角揚起,“放心吧,不用擔心,作為你的弟弟,我一定會照顧好你,讓你睜着眼睛,等到分娩那天。”

林友月幾乎說不出話,她閉起眼睛,微微哽咽起來,眼淚從她的眼角落下。

林赴寒看了眼自己的手錶,道,“到時間了,我得走了,姐姐,好好休息。”

他走的時候,將門帶的很輕,模樣溫柔極了,可只有林友月知道這人溫和的表皮之下,藏着怎樣冷酷的內心。

絕望幾乎將林友月淹沒,她很清楚等待她的未來是什麼樣子……她會慢慢看着自己的肚子打起來,會看着自己的生命力漸漸消失,而最後,只有死亡是她的歸宿。

死亡,已經越來越近了。

林赴寒上車后,便立刻開車去往寵物美容院,剛到門口,就看到自家黑貓蹲在台階上,一雙幽綠色的豎瞳極為顯眼,也能輕而易舉看出它非常不高興。

黑色的貓毛被修剪了一下,倒是顯得更加有氣質了,封燭也看到了林赴寒,卻假裝沒看到,偏過頭去,爪子扒拉着空氣。

林赴寒忍不住笑了一聲,他在車裏隨意翻找了一點小魚乾,隨後開車下去,半蹲在封燭面前,問道,“餓了沒?”

封燭的嗅覺十分靈敏,它聳動了一下鼻頭,已經聞到了小魚乾的味道,卻假裝什麼也沒聞到,林赴寒輕聲嘆了口氣,道,“我去了一趟林家,林友月準備墮胎,但是被我阻攔了……算起來,今天她肚子裏的蛇胎剛滿一個月,從明天開始,這蛇胎的命就會和她的命捆在一起,直到分娩。”

封燭聞言,終於開口道,“你要她的命?”

“你第一天知道這件事嗎?”林赴寒頓了頓,挑起眉梢,問道,“難道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

封燭繞着林赴寒走了一圈,快速叼住了他手中的小魚乾,而後快速下了樓梯,跑到了車邊后,自顧自的扒開了副駕駛,蹲坐上去,好整以暇的等待着林赴寒這個司機。

“回去吧,晚上給你做點好吃的,你這毛都要炸了。”林赴寒上車后,隨手摸了把封燭的貓毛,和前幾日的柔順不同,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扎手了。

*

回到家后,朽聞早就回來了,見着林赴寒連忙上前,隨後說道,“老闆。”

“嗯。”林赴寒換了雙鞋后,這才進了屋子,他問道,“果籃送到了嗎?他怎麼說?”

“老爺子氣得有些厲害,幸好及時送到了醫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差一點就中風了。”朽聞想了想,又道,“不過看樣子,老爺子並不喜歡鮮花和果籃……”

“不喜歡就對了。”林赴寒低笑了一聲,他問道,“你剛剛說他差點中風了?”

“對,醫生說差點中風,不過送來的及時,現在好好修養,應該就沒事了。”林赴寒聞言,挑起眉梢,好一會兒之後,他開口道,“這麼驚險的嗎?那可真是有點可惜了。”

朽聞不太清楚林赴寒所說的“可惜”到底是指什麼,他下意識的問道,“老闆,您要去看林老爺子嗎?”

“那就不必了。”林赴寒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笑道,“他現在見到我,估計離進ICU就不遠了。”

林赴寒想起上輩子,他死前看到林老爺子面目猙獰,滿目貪婪的指着他說,“快!殺了他!”

……

林赴寒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繼續盯着林家吧,我上去休息了。”

封燭一聲不吭的跟在林赴寒身後,見他躺在了床上后,便趴在了床邊,蜷縮起尾巴,爪子收了起來,輕輕搭在林赴寒的小腿上。

*

林友月墮胎未遂的事情傳到了林老爺子的耳朵里,差點讓這老爺子一激動,險些昏了過去,幸好醫護人員就在旁邊。

管家連忙說道,“友月小姐的確是想要墮胎,但是沒有成功,赴寒少爺送她去了醫院,這胎是保住了。”

老爺子這才呼吸漸漸平緩下來。

“但是……老爺子,您也知道,這胎如果生下來,那友月小姐,可能性命不保了。”管家有些擔憂。

“友月是個懂事孩子,她會理解我的做法的,也會為我這個父親盡心儘力。”林老爺子說道,“林家需要這個孩子,作為林家的一份子,她應該有犧牲精神的。”

管家聞言,欲言又止,到最後也什麼都沒說。

外面的天空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傍晚還下了場暴雨,老爺子目光落在了窗戶上,他忽然說道,“去把友月送到蛇總那裏,讓蛇總親自照顧吧,增進一下他們的感情,等孩子出世了,友月死了,蛇總對我們林家怎麼說,也會心懷愧疚的。”

林友月萬萬沒想到,自己最後會被親生父親給出賣了,她身子還虛弱,卻被送到了蛇總的家裏,躺在床上,滿眼都是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她震驚又無奈,肚子裏驟然絞疼,讓她只能低低哀嚎,卻什麼也做不了。

“蛇總,林家林友月小姐已經送來了。”助理說道,“安排在了客卧。”

“嗯。”蛇總坐在客廳里,翻看着報紙,隨意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林家送她來,那就好好讓她待着吧……讓人照顧好,沒什麼事情,就不用告訴我了。”

“好的蛇總。”助理點頭,立刻着人去安排了。

“嗯?”蛇總忽然轉頭看向窗外,它皺起了眉頭,隱隱吐出來一點蛇信子,而後又低頭繼續看報紙了。

窗戶外的樹枝上,一雙幽綠色豎瞳緊緊盯着這裏,它鼻頭聳動一下,露出了一點獠牙。

沒一會兒,黑貓便竄進了樹林裏,消失不見了。

醫生倒是讓老爺子在醫院好好修養,可值錢鷹安地產的事情讓他着實不安,而這種不安逐漸擴大,直到他接到了林氏集團打來的電話。

他們的資金鏈,還是出了問題。

林老爺子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躺在病床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醫生見狀連忙讓護士拿來氧氣瓶,讓他快速吸氧。

“立刻……立刻通知下去,我要見蛇總!”

老爺子死死的攥着病床的被子,他睜大了眼睛,牙齒因為用力過大而顫抖着,發出嘎達嘎達的聲音。

“蛇總……”林赴寒不知何時來的醫院,他手裏還拿着營養品,道,“爸爸,您身體怎麼樣了?”

林赴寒容貌清俊,穿着一聲白色襯衫,他站在那裏,笑容溫和,看上去甚至有幾分乖巧。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林老爺子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盯上了,全身發寒。

“感謝醫生的照顧,我想和我爸爸多說幾句話,麻煩您先迴避一下。”林老爺子的狀況穩定下來之後,林赴寒將東西擱置在一旁,他道,“正好我姐姐也生着病,等會我還得去看看她。”

醫生點頭道,“這個沒問題……真是個孝順的孩子,這年頭,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挺少見了。”

“這是應該做的。”林赴寒微微笑道。

醫生出去的時候,將門輕輕關上了,林赴寒也只是看了眼,旋即走到了林老爺子的身邊,為他將被子輕輕掩上,動作十分溫柔,老爺子咬牙道,“你還來這裏幹什麼?”

自從知道了鷹安地產就是林赴寒的之後,林老爺子便反應過來,這是林赴寒用來套住他資產的一種方式。

偏偏他還中計了……甚至他現在有些懷疑那所謂的寶藏到底是真是假。

“爸,如果我猜的沒錯,您現在一定在想……我用鷹安地產套住了你這麼一大筆錢,一定是別有目的。”林赴寒隨意拿了一個椅子,坐在了床邊,他道,“您是不是在懷疑這個寶藏的真實性?”

林老爺子冷哼了一聲,什麼話也沒說。

“這也很正常,是個人都會懷疑的。”林赴寒雙腿交疊,他修長的手指交叉,托住了自己的下巴,唇角帶笑道,“說實話吧,這靈氣聚攏,肯定是原因的,妖管局已經將重心移向了河山村,蛇總對那邊的寶藏,也是勢在必得的。”

“呵……照你這麼說,我還是賺了?我還應該感謝你?”林老爺子氣得呼吸又開始急促了一點,可林赴寒卻像是看不到一般,他道,“爸爸拿到了河山村的地產,負責人也在那邊繼續尋找寶藏,獲得寶藏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不管林赴寒說什麼,老爺子都已經不再相信他了。

“這次來醫院,一是為了看看您的病情怎麼樣了,第二件事情就是……”林赴寒頓了頓之後,開口道,“姐姐在蛇總那裏住着,等會我也去看望一下她,畢竟是傷了元氣,恐怕以後,更保不住命了。”

林老爺子握了握床單,他冷着臉,道,“這跟你無關。”

“的確跟我無關。”林赴寒點了點頭,他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回頭問道,“如果姐姐死了,你失去了唯一的女兒,不會難過嗎?”

“……她是我女兒,她應該為林家做出貢獻。”林老爺子只說了這一句話,沒有再回答了,在他的眼神里,林赴寒看不到猶豫和遲疑,恐怕從一開始,老爺子就打算犧牲掉林友月,以此拉攏蛇總。

林赴寒出了病房,他逕自回了車裏,關上門之後沉默許久。

他總算知道,林友月這個性格是隨了誰……這種“親情綁架”和老爺子真是如出一轍。

“你是我弟弟,你就應該這樣做!”

“她是我女兒,她必須這樣做!”

林赴寒微微闔眼,頭疼的有些厲害,他忍了一下后,還是在車裏翻找了止疼片,吞下一粒等着藥效開始,總算是好受了一點。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一切都順着他想的在走了,可他卻覺得萬般諷刺。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林赴寒看了眼來電顯示,上面是朽聞的名字,他點了接通后,朽聞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了出來,“老闆,林氏集團出問題了。”

“我知道。”林赴寒頓了頓之後,他看着後視鏡上的自己,面無表情道,“再送他們一程。”

他要親眼看着林氏集團破產,看着林老爺子一無所有,也只有這樣,他才會覺得的安心。

林赴寒剛剛掛斷電話,手機便收到了一個未接來電,是蛇總的,他頓了頓,本不打算理會,誰知道這電話再次震動,還是蛇總打過來的。

林赴寒接通后,蛇總笑道,“聽說老爺子住院了,我最近又到了渡劫期,不敢隨便出去,就不去醫院看望了,赴寒,你替我向老爺子問一聲好吧。”

“知道了。”林赴寒曲指輕輕敲擊在方向盤上,他道,“還沒恭喜蛇總,已經快要做爸爸了。”

“哈哈哈哈哈,這麼一說,咱們也算是親戚了。”蛇總立刻說道。

兩人隨便聊了兩句后便掛斷了電話,林赴寒也沒打算去看望林友月……他還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要準備了。

蛇很害怕雄黃,這是常識,而林赴寒家裏的柜子裏,就擺着滿滿一柜子的雄黃和酒精。

他活動了一下脖頸,還是有些隱隱的頭疼。

*

“他什麼時候回回來?”封燭有些不耐煩的在家裏來回踱步。

“老闆剛剛打電話回來了,估計等會就回到家了。”朽聞在家的時候,一般就化為了原型,一隻熬鷹站在樓梯扶手上,一邊啄着自己的毛,一邊說道,“你在A區那邊怎麼樣?我們很少去A區,一般能去A區的都是比較恐怖的妖怪了。”

“鷹類嗎?”封燭皺起眉頭,仔細思索了一下,道,“的確有,有一隻獵鷹和一隻禿鷲。”

“不太清楚。”朽聞搖了搖頭。

“很正常,一般大妖怪其實都很低調,那條小蛇是個例外,不過他也是妖管局的人。”封燭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說起這個,林赴寒和林家什麼仇,怎麼感覺不對勁呢?”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老闆很少提林家的事情,而且他性格就是那樣,一直悶着,林家雖然是老闆的家,但是從我認識老闆開始,直到現在,從沒見到林家人關心老闆,他們更加在乎的是老闆能為他們帶來多少利益。”

“這倒的確是一個現實問題。”封燭也看出來了林家人對林赴寒的不待見,正是因為如此,它才有些搞不清,為什麼同樣都是林家的人,差距會這麼大,而且都說虎毒不食子,可這林老爺子明顯對林赴寒只有利用。

朽聞正準備拍拍翅膀,換個地方的時候,封燭忽然說道,“下次,我帶你們去A區,去看看我家,我以前就住在那邊,但是我死後,那裏只剩下大片大片的貓薄荷,空無一物的大房子,還有墓碑。”

封燭將自己蜷縮起來,悶聲悶氣道,“大概妖管局都以為我死了吧?畢竟天劫之下,渡劫失敗就等於死路一條了。”

他覺得自己是把這麼多年的運氣都用完了,才勉強保住了一命,還遇到了林赴寒。

林赴寒的車停在了門口,朽聞聽到聲音后,立刻道,“老闆回來了。”

它聲音的語調都略微提高了點,難以掩飾的雀躍,它化為了人形,連忙跑去門邊,打開了門,林赴寒的臉色十分難看,朽聞一驚,立刻上前扶住了他,“老闆,您怎麼了?”

“沒事。”林赴寒察覺到自己因為頭疼無法開車的時候,就已經叫了代駕,他走到沙發旁邊靠着,頭疼欲加明顯了,疼的他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封燭也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下來,眼睜睜的看着林赴寒一步一步往沙發旁邊走去,然後就差幾步的時候,林赴寒雙眸微闔,身子一軟,倒在了他們的面前。

“老闆!”

“林赴寒?!”

林赴寒昏迷之前,隱隱聽到兩個聲音在叫他,可他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睛,整個人像是在泥潭裏,被什麼東西一直往下拖,一直往下……那樣窒息和無力的感覺幾乎將他困住了。

這幾天,他刻意遺忘的夢境,那些關於上輩子的痛苦回憶,一起涌了過來,像是看不見的觸手,將他慢慢的,拖進了泥潭裏。

“林赴寒。”他聽到耳邊傳來了有些陌生的男聲,“怎麼發燒了?這麼燙的嗎?”

封燭的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它乖巧的繞到了一旁,爪子小心翼翼搭在了林赴寒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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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都在替妖怪渡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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