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李令月沒想到事情會發生這般的轉機,李賢竟然沒有死!良久之後李令月方才恢復了鎮定問道:“你方才說母皇是因為六皇兄一事才將他罰至雲洲?”

當年丘神績逼殺李賢一事本就有些匪夷所思,此事原本就在李令月的心中埋下了一個陰影,而武媚娘在此事之後對待丘神績的態度就更是讓她心頭存疑,只是她一直以來都不敢細想,現在結合馮遠的話來看,李賢未死原本是大大的好事,若是母皇因為此事而處罰高戩……李令月不由心頭悚然。

馮遠聽言道:“皇上只是察覺了此事,並不知曉詳情,公主若想保證六皇子安全便勿要對任何人提及此事。”

高戩一早叮囑過馮遠,不可將六皇子之事說與任何人,馮遠亦是知曉六皇子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是安全,但是他實在是不忍心主子的一片苦心便就這樣一直不為人所知曉,於是才將此事講了出來,此時繼續道:“主子被派往雲州后不久便傳來了高宗病逝之事……”

原來高戩在被派往雲州之後全力作為很快便平定了戰事,但未曾料到就在此時傳來了李治駕崩之事,高戩奏請回朝未果,反被扣押在了軍中。此後李顯上位不過數十日的時間便被廢黜,使得高戩完全未有應對的時間,而後徐敬業起義更是突然,高戩得到消息之後雖下令全力調停此事,卻仍舊是晚了一步。此後不久武媚娘又開始修建明堂,並且偽造洛水之石,高戩發現此事緊急,於是不顧皇命兀自回到洛陽,並準備參與到李沖父子的起義之中,以此來阻止武媚娘登基,卻不料李沖父子卻並不信任高戩隱瞞他暗自舉兵。高戩為保眾人只得跟隨起兵相助,但雙方人馬相差懸殊,李沖父子又都是有勇無謀之人且不肯聽從高戩調度,不過幾日便兵敗垂成。武媚娘順勢將兩波勢力全都清除。高戩用盡一切手段也只能將少部分人救出,閣中勢力至此十不存一,完全無法與武媚娘抗衡,於是他們只能暫避修養。此後三年,高戩指定了下一任閣主人選,並將自己的所學盡授。他此次回到了洛陽已然報了決絕之意,不料武媚娘卻一反常態,之前之事當作從未發生過一般,並恢復了他司禮丞一職。

李令月第一次從旁人口中得知這十年來高戩的所作所為,一時間不免有些唏噓。她未曾想到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高戩竟都參與其中。她在方才聽聞高戩身份之後便隱約猜出他的所作所為大抵和自己的母皇脫不開關係,所以她未避免忌諱未曾細問,卻不想如今馮遠卻是自行將這些事全都說了出來。但轉念想到母皇現在既然未對高戩出手,那想來便是默許了他的存在,這般來看馮遠對她不加忌諱便也說得通了。

李令月忽然想到日前高戩上門一事,想到在那之後不久便發生了王慶之一事,李令月心中已然明白了他日前找上自己的原因,單論武承嗣一事來看的話,他們的目的倒的確一致。母皇既然准許高戩繼續司禮丞一職,那定然不會再出手奪他性命,那此次對他出手的想來就是武承嗣和武三思二人了。李旦雖然身為太子卻完全不得武媚娘重用,更一直被圈禁在東宮之中,武承嗣和武三思都已經有了奪太子之位的心思,高戩和這二人對上也是意料之中之事。想到這,李令月忽然間覺得有些可笑,眼下高戩隨時都可能性命不保,她腦中竟然還能這些……可見她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太平了……

正在這時高戩忽然低聲喚道:“太平……”

李令月看向高戩,只見他仍然昏睡着,方才的話語似乎只是夢言罷了。

此時恰逢蘭兒帶着御醫趕到,御醫在給高戩把脈后與陳道河商量決定將還魂丹磨成粉,分三次給高戩服用。聽聞二人對還魂丹藥效的確認,知曉此葯當真能救得高戩的性命,李令月便鬆了一口氣,眼見二人忙碌李令月便起身,將空間留給二人。

李令月起身,這才注意到桌上攤放着一幅畫,那幅畫上畫的一名女子,她站在桃花雨中,神情專註而溫和。李令月記得那一日她到高戩府上見他坐在樹下彈琴時的慵懶優雅,卻不曾想,原來那日的自己也映在了他的腦中。

馮遠將肚子中的話盡數說了出來之後便感覺輕鬆了不少,他一開始的時候也是不贊成高戩和李令月在一起的,但是這些年來高戩對李令月的感情他都看在眼中,如今李令月既然與他們目標相同,已可算是一路,那麼便是沒有理由再看着自家主子繼續壓抑這份感情了。讓他們在一起,一方面是出於他為了高戩的私心,另一方面也是他相信若是太平公主與主子在一起的話,那他們之間的結盟必然會變得更加可靠。

李令月伸手撫上畫卷,默然不語。

還魂丹藥效果然非同一般,高戩服藥之後不久中毒的癥狀便有所減輕,待到夜間第二次服藥之時脈搏跳動已經恢復了些力氣,不似之前一般虛弱,待到第三次葯服下之後不久高戩便清醒了過來。

守在一側的馮遠和陳道河見此都徹底放鬆了下來,在確定高戩已經無礙之後便離開了此處,將此處獨留給李令月。

李令月這幾日一直停留在此處,此時二人相對而視,她卻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半晌之後李令月開口道:“你那日所求之事還未言明。”

高戩沉默片刻,而後才道:“想請公主幫微臣匡扶李唐王室。”

“你閣內經此前種種打擊想來未曾恢復,而我眼下實力,地位,都在你之上,你打算用什麼來換取我的幫助?”

高戩看了李令月半晌,才道:“公主想要什麼?”

“你曾答應在我成婚之前不娶妻,如今我已成婚數年,司禮丞可有妻妾子女?”

“不曾有過。”

“既然如此。”李令月走到了高戩面前俯視他,“那便做我男寵如何?”

“縱使我願如此,只怕公主卻難以接受我殘破之軀。”

李令月伸手掀開高戩的衣襟,再次撫上他身上的道道傷痕,這幾日來都是她親自為高戩上藥的,對於高戩身上的痕迹已然熟悉,她之前也已詢問過太醫和陳道河,只要能夠持續敷藥,高戩身上的痕迹大半都可以痊癒。

李令月的手落在一處新傷之上,淡淡道:“今日本公主只問你願或不願。”

高戩看着李令月,忽然就想起了當日她們在祭台之側相遇之時,那時她雖然年幼卻也是這般的強勢,問他願或不願,那時他答:“臣願意。”

李令月在高戩床榻上坐了下來,伸手攬住高戩,感覺是從未有過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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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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