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秀容
找到秀容
許二妮髮絲凌亂,一臉大汗,如同一個瘋婦一樣卻也不顧,一個勁地在那裏哭,不知道怎麼辦。
秀瑤看着原本和二姐一樣爽利堅強的大嫂變成這樣,心裏真是說不出的難過,可她現在最難受的是三姐丟了!
許二妮看到秀瑤和齊風,也來不及問他們怎麼會出現,立刻就拉着秀瑤哭訴,說秀容不見了,她和丫頭小廝找了大半天了,結果連影子也沒找到。
秀瑤不由得提高了聲音,“大嫂,三姐打晌午不到的時候就丟了,你也沒回去跟大哥說?”
許二妮淚水漣漣,“我,我以為就是走丟了,找找就找到了,哪裏敢去告訴你大哥。”
秀瑤氣道:“大嫂,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三姐不見了,不是要立刻告訴大哥嗎,什麼怕不怕的,又不是你給她弄丟的,可能是走丟的,大哥知道了才好多派人找呀。”
許二妮又知道自己錯了,就是哭,“這可怎麼辦,怎麼辦,相公肯定會恨死我的。”
秀瑤趕緊安慰她,問了他們去過什麼地方,然後讓丫頭送她回去,她和齊風帶了人去找。
天擦黑的時候,秦業也帶了一幫人找,後來在大明湖和秀瑤齊風會合,都一無所獲。
齊風道:“咱們不能這樣找,無頭蒼蠅一樣,不如還是不動聲色,悄悄地打探吧。”
看這個樣子,三姐就是故意的,說不定藏在哪裏,或者已經離開去了哪裏。
秀瑤略一沉吟道:“馮清然那邊,我們也要着人打探,看他是不是真的去了東昌府。”
齊風頷首,“我去安排。”
他認識人多,這件事自然他安排最好。
很快,齊風的朋友打探來,馮清然果然在東昌府的,已經有日子了,沒看到他和一位姑娘在一起,都是跟着兩個小廝的,在做粉條生意。
秀瑤盤算了一下,三姐失蹤的時間和馮清然似乎真的沒關係,那三姐會不會去東昌府找他了呢?
她一個姑娘家,怎麼去?
會不會是有人來接她?
雖然着急,可她也知道不能亂了陣腳,一方面讓人暗中查找,一方面也只能靜靜地等待。
轉眼進了十月,三姐丟了已經十五天,秀瑤和秦業一直瞞着沒有給家裏說,生怕家裏大亂,而是按壓了消息,一直暗中打探。
齊風的人一直暗中盯着馮清然,發現他的確是在做生意,最近要往兗州府去。
齊風的人都已經插到馮清然身邊去了,也沒有看到秀容。
秀瑤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她緊張得寢食難安,“要是我弄錯了,三姐和馮清然沒關係,而是真的丟了,那可怎麼辦?”
齊風安慰她:“你的判斷不會出錯的,她來濟南,馮清然去東昌府,都不會那麼巧合的。”
尤其馮清然還是新婚燕爾呢,如果不是大事,誰會拋下新婚妻子離家呢?
做粉條生意,對馮家來說,根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而且那麼多掌柜,哪裏就非要他親自出馬?
秀瑤又擔心秀容吃了苦頭或者是被毀了清譽什麼的,自己這個現代人無所謂,大不了不嫁人,可三姐不一樣。
她吃睡不好的,一下子就瘦下來,看得齊風和秦業很是心疼。
齊風終於忍不住道:“你若是不放心,我們就去跟着馮清然,就近監視他。”
秀瑤卻覺得晚了,心都亂了,思維也已經混亂不堪,不能正常判斷。
就在她決定要跟着齊風去找馮清然的時候,這日鋪子裏來了個奇怪的人。
是一個打扮得很入時的女人,三十幾歲的年紀,模樣俏麗,只是看起來一雙眼睛提溜轉,眼神很是犀利,不像是本分人。
那人一進鋪子就指名說要見秦家四姑娘,秦業說自己是秦家大爺都不好使。
秦業隱約覺得不簡單,就立刻帶了她來見秀瑤。
秀瑤腦子裏蹦出來的第一個念頭,那就是秀容被綁架了,人家要贖金來了。
她不動聲色,和那女人周旋一下,得知她姓金,人稱金大姐。
她讓丫頭沏了最好的茶來,笑道:“金大姐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金大姐瞪着一雙水桃花的眼兒,上上下下地打量秀瑤,“有人說讓我來管你要一百兩銀子,說你肯定會給我。”
秀瑤心頭突的一下,差點忍不住站起來,卻還是按耐着,表情依舊淡淡地,笑道:“若是金大姐說出個緣由來,或者有什麼信物,我覺得是值得的,那自然是可以的。”
金大姐眼珠子骨碌一轉,便從袖子裏掏出一件物事給她看,“這個如何!”
秀瑤雙眸一凜,卻還是不動聲色,看了一眼,笑道:“倒是不錯,你賣與我,我給你二百兩。”
說著,就親自去取了二百兩見票即付的銀票,交給金大姐。
金大姐立刻雙眼放光,神情也放鬆了許多,看着秀瑤的眼睛也熱絡起來,就好像由一個滿懷敵意的人一下子變成了多年好友一樣。
“四姑娘大方,真是名不虛傳,今日領教了。”說著就起身告辭。
秀瑤卻笑道:“金大姐何必着急,不如多坐坐,這會兒正有運河運過來的南方大螃蟹呢,雖然要過季了,總歸還能吃一茬。”
金大姐笑了笑,“那就不必了,回頭咱們還有好好說話的日子呢。”說著就告辭。
秀瑤也就不再挽留,而是立刻就告訴齊風。
金大姐手上那物件,分明就是秀容的一支簪子,正是那次縣裏買的,她和秀瑤換了戴的一支,雖然舊了也沒捨得扔。
齊風就立刻安排親自帶人去追蹤金大姐。
秀瑤不放心,齊風索性就帶着她,反正有他親自照顧,也不怕如何的。
秀瑤就穿了小廝的衣服,好在她年紀小,打扮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子也像模像樣,就是過分漂亮些。
為了不引人注目,她穿着粗布衣服,用粗布大頭巾包了頭,臉上也塗黑一點,倒像是齊風的小廝。
兩人一路上跟着金大姐行路、坐船、步行的,有幾次若不是齊風機敏,加上在金刀幫呆過江湖經驗豐富,只怕早就跟丟了。秀瑤絕對相信,若是再換一個人,就一準兒跟不住金大姐。
這個金大姐似乎天生具備一種反跟蹤的能力,或者說可能是下意識的,或者是慣性使然,不管有沒有人跟蹤,她都那麼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知道什麼。
她竟然小心到去了東昌府,然後又繞路坐船去兗州府,這期間,也基本什麼都沒做。
這日他們到了東平州,追蹤金大姐到了東平湖旁邊的一家沒什麼特色的客棧里。
二人進行過數次喬裝打扮,也沒有惹起什麼注意,就跟着入住。
白日他們監視金大姐,沒什麼動靜,到了夜裏,就發現金大姐悄悄地出了門。
齊風便領着秀瑤出門,她雖然不會功夫,可身體輕盈腳步輕淺,倒也不給他添亂。
很快,金大姐就繞進一座小巷子,齊風拉着秀瑤的手快步跟上去,就見金大姐進了一戶普通人家,她一進去門就關上了。
那是普通的三進院子,廂房和正屋的外面都是有圍牆的。
遠處偶爾有幾聲狗吠,隨即又平靜下來,夜風呼啦啦的吹着,更能隱匿外面的動靜。
齊風領着秀瑤走到亮着燈的一間屋子外面,他約莫了一下牆的高度,輕聲對秀瑤道:“怕不怕?”
秀瑤搖搖頭,“跟着你,不怕呢。”
齊風就道:“我帶你上去。”
秀瑤看了看黑夜中的牆,不是很高,不過他們也沒有帶繩子,她就有點害怕了。
齊風讓她莫怕,他提了一口氣,手掌在牆壁上一按,身形就陡然拔高,腳尖輕輕一踢牆壁,然後身子就上了牆頭。
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秀瑤卻還是感覺一陣風的功夫他就上牆了,簡直不可思議。
這就是飛檐走壁的功夫嗎?
她不禁瞠目結舌。
“瑤瑤,伸手。”
齊風低聲提醒她。
秀瑤就踮着腳使勁朝他伸手,感覺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握住,身子一輕,已經離地而起,然後一陣天旋地轉,她已經被齊風放在了牆頭上。
嚇得她呼了口氣,忍不住就抓住了他的胸口,生怕掉下去。
齊風手臂不松不緊地攬着她,不會讓她掉下去,也不會讓她覺得被輕薄的距離。
這是東廂,屋裏亮着燈,燈影里兩個人在頭對着頭說話,只能看見他們映在前窗戶上的影子,看不見人。
齊風略一沉吟,便攬着秀瑤的腰躍了下去,落在東廂窗后的夾道里,正好在那通風的後窗戶下面。
齊風個子高,恰好可以看到裏面,秀瑤踮着腳也只能到他下巴呢,什麼都看不到。
秀瑤急得拽他的手臂,卻又不敢發出聲音來。
齊風便低頭,輕聲道:“我托着你。”
秀瑤點點頭,就攀他的手臂,齊風手臂一伸,就將秀瑤托在自己肩頭。
她雖然個子還算高挑,骨頭卻輕,讓齊風竟然感覺不到多少重量,覺得比起幾隻大西瓜都輕快得多。
他鼻端嗅到了淡淡的清香,忍不住有些心浮氣躁起來,趕緊收斂心性,默默地念自己的功夫口訣。
秀瑤一心撲在了秀容身上,哪裏還注意別的,她輕輕地扒着窗欞,就看到裏面的兩人。
雖然被一座冰裂紋的落地罩擋住一點,她還是看得出來那是馮清然和金大姐。
馮清然似乎很生氣,身上只披着一件松塌塌的寢衣,頭髮都散着,倒是份外風流俊俏。
那金大姐正好對着燈光,一雙眼睛裏都閃動着毫不掩飾的欣賞的光芒。
馮清然的語氣氣急敗壞的,“哼,她以為她是大家閨秀呢,還說什麼閨譽,都跟我來這裏了,還講究閨譽?不讓沾身子,手都不讓碰,不過是想親一下,就被她撓了一爪子!娘的,真是只小野貓!”
金大姐笑道:“五少爺不就喜歡這口么。”
馮清然罵咧咧地道:“還別說,老子還真就好她這口,從來沒嘗過如此新鮮又夠辣的,弄得我都不想賣她了。”
金大姐掩口笑着,“五少爺,咱們可說好了的,您要把她給我的,若是我一調教,保管是出色的人兒,以後,您來不是也受用。哈哈。”
馮清然嘆了口氣,又罵道:“真是只小野貓兒,讓人又愛又恨的,偏我又捨不得強她,惹狠了我,真想……”
他手一揮,咬牙切齒地做了個狠命的動作,卻又笑起來,“算了,要是那樣就賣不上價了。金大姐,你可要好好抬抬她的價。”
金大姐笑道:“五少爺,咱們合作那麼多次了,你還不相信我抬價的本事嗎?”說著就和他商量一些細節。
秀瑤早就氣得渾身哆嗦了,恨不得衝進去把馮清然剁了。
齊風感覺她的憤怒,忍不住提醒她,免得她弄出動靜,裏面的人聽見就麻煩了,他們還沒找到秀容呢。
秀瑤會意,強迫自己看戲一樣地去看。
這時候金大姐管馮清然要銀子,“五少爺,辦事總要銀子的。”
馮清然一擺手,“金大姐,咱們都認識多久了,你還跟我來這一套,我什麼時候欠你銀子了?賣了她,錢不就來了嗎?你賣多少,我給你一半,如何?”
金大姐不悅道:“五少爺,現在她可是朵帶刺的玫瑰呢,要是弄不好,還可能尋短見,若是強行給她改了,只怕少不得會損傷身體,這些可都賣不上價呢。她這樣的情況,估摸着也就是一兩百兩,都頂天了。”
馮清然就笑道:“不瞞你說,她還有個妹妹呢,我若是回去跟她透漏一點她姐姐的事情,呵呵,那個小丫頭,可更加夠味呢。”
秀瑤還罷了,心裏連連冷哼,聽到這話的齊風,卻一下子身體繃緊,渾身散發著冰寒的氣息,讓秀瑤都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兩人討價還價,結果馮清然就給了金大姐二十兩銀子。
金大姐笑了笑,那唇角的笑就變得很冷的感覺,“五少爺那就好好休息,我照舊去伺候那小野貓兒。”
馮清然擺了擺手,在金大姐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道:“我有些忍不住了,不如喂她一把合歡散,管她什麼貞潔烈女的,保管對爺服服帖帖的。”
金大姐卻笑道:“五少爺,這不是墜了您的英名么?您什麼時候靠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得手過的。”
馮清然覺得也是,心裏卻道,若是秦秀瑤那小丫頭的話,他倒是可以一試,看她還那麼一副帶刺的眼神兒看他!跟防賊一樣!
馮清然待金大姐走後,呸了一聲,在屋裏走了幾個來回,吹了燈睡去。
齊風就輕輕地放下秀瑤,拉着她跟了金大姐去了後院。
正屋可能是主人家,後面有一排后罩房,金大姐就去了那裏。
齊風握着秀瑤的手,感覺她小手冰涼一片,忍不住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緊張。
秀瑤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在身邊,她覺得安全又寬心,就好像事情都會迎刃而解一樣。
他們去了后罩房,這一次直接就在前面的窗戶底下。
那屋子裏沒點燈,卻有低低的說話聲傳來。
“三姑娘,門鎖了,他們不會過來的。”金大姐的聲音。
“嗯,你拿到銀子了?”正是秀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