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風頭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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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個大陶瓮被掀開泥封后，歡呼聲就一直回蕩在這片天空下。士兵們鼓足了幹勁，像是發瘋似的猛掘狂挖，大有開通地球的架勢，直到挖掘面擴大幾十步，卻再也沒有收穫后，筋疲力盡的他們才停下來，而此時已經發掘出了68個大瓮，和80隻木棺。
打開陶瓮，泥封下是厚厚的油脂，可能是羊油，也可能是其他獸類的脂肪。這凝固的油脂中，浸泡着的是一件件讓所有戰士都眼熱不已的甲片。鱗甲，那傳說中的物品，如今竟然有數十副出現在這裏，怎能不讓人激動萬分。
木棺里堆放的大多是馬刀、槍頭、箭簇，還有一些馬蹄鐵。四十年的光陰過去了，埋藏在潮濕的地下，儘管當年的藏寶人做了一定的防護措施，但還是沒能避免鐵器生鏽。不少銹跡斑斑的武器已經無法使用，歲月帶給它們厚厚的痕迹，等待它們的只有回爐重造。既便如此，仍有六百把馬刀只要裝上握柄，就立即可以成為殺人利器。還有那些箭簇，颳去表層的鐵鏽，比起骨制箭頭實在強太多。
“我們發財了，真的發財了！長生天啊，這些東西足夠裝備兩千兵馬，讓每個人都有一件趁手的鐵兵器。放眼全蒙兀，這絕對是蠍子拉屎獨一份哇！”眾位百戶轉來繞去，一會撫摸從剛油脂里取出來的甲片，一會兒彎下腰數數堆放遍地的馬刀槍頭，那愛不釋手的模樣比新婚之夜裏對待新娘都要熱情十倍百倍！
胡沙爾虎樂滋滋的拿了一枚甲片，跑到周虎赫身邊，恬着臉諂笑道：“首領，俺胡沙自從跟你以後，從來吃苦在前享樂在後，服從命令向來沒二話。您說對吧？”
周虎赫撇撇嘴，斜視他一眼，心中不以為然。無事獻殷勤，大抵非奸即盜。
“嘿嘿，首領，你看能不能賞俺一幅鐵甲，好讓您忠誠的獵犬胡沙爾虎能在戰場上多一絲保命的機會，供您長期驅策。”圖窮匕見，胡沙爾虎打得主意暴露了。不等周虎赫做出表示，他周圍就嘩啦一聲圍上來許多人，紛紛吆喝起來。
“首領，俺也要一幅鎧甲！”
“首領啊，這麼多鐵甲，也應該有我一份吧！”
“大家都有鐵甲，要是我沒有，上陣征討時敵人的箭矢肯定都會像我招呼來！首領，為了不讓你的忠犬早早掛掉，一定分我一副啊！”
年紀大的講述自己往日對部落的貢獻，年紀輕的大談自個的戰功，反正都認為自己必須要分到一副甲胄！
周虎赫被吵得頭昏腦脹，不由得大怒，怒聲喝止眾人道：“好了，鐵甲共計六十八副，部落的每個百戶和副百戶，人人一份！這下子都滿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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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齊聲歡呼，高興的彷彿過年時的孩子一般。而木昆部和念唐寨的眾人則眼巴巴的看向周虎赫，想說什麼，卻又感到無法開口。
“格魯日、折彥沖，你們兩方都是聯盟的成員，與合剌赤惕人並肩作戰，共同付出。參照我部百戶編製，木昆部分三幅鐵甲，念唐寨暫給五副。吹雪兄，你也得一副。”周虎赫微笑道。既然是戰友，付出相同，自然不能厚此薄彼，讓人心生不快。果然，聽到周虎赫這樣的安排，折彥沖幾兄弟和格魯日他們頓時大喜，紛紛行禮道謝。至於西門吹雪，平靜的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兒一樣。
整理全部的收穫，總計得到鐵甲68副，箭簇4萬枚，馬掌200套，馬刀1100柄，還有1000隻鐵槍頭。這批裝備，大約是回鶻東征軍一個千人隊或者兩個千人隊的制式裝備。其中能立即使用的，除了鐵甲需要串聯鉚合，還有兩萬餘箭簇，六百馬刀以及七百槍頭。
興奮過後，大家不得不面對如何處理者勒蔑的族人和那些不能使用的鐵器上。經過一番討論后，一個方案被拿了出來。
另外兩處藏鐵點暫時不發掘，而者勒蔑和他的父親必須要嚴密控制，這次就讓他們隨軍東行。兩人聽了這個決定，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下來。者勒蔑提出加入合剌赤惕部的要求也被允可了，一個新的副百戶就此誕生。
至於者勒蔑的族人們，周虎赫派遣了答亦兒和圖迷度兩人保護他們前往望歸山牧場。臨行前，拔野古人當中具有打鐵技能的匠人們被徵發出來，隨軍服役。那些暫不能使用的武器，只要重新鍛造一番，就能成為戰士們手中的利刃。與篾兒乞人的廝殺中，兵器的消耗肯定不是一個小數字。補充消耗，修復兵刃，匠人們大有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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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坦遼闊的草地上，一頂頂白色的氈房拱衛着象徵權力的金頂大帳。這座佔地數百平米的營帳就是大室韋的王者帖木兒的行營，兩萬常勝軍團心中的王座。大帳頂端佇立了一隻茶赤剌人尊奉的海東青塑像，那是一種產於興安嶺山脈兩側的天空驕子，兇悍的肉食捕掠者。大帳邊緣，豎立着一面面白色大旗，在獵獵西風中招展飄揚。守衛在帳外的士兵們一個個腰粗膀圓，機警而兇悍的目光彰顯了他們精悍善戰的品質。
大帳內，帖木兒坐在牛糞爐旁，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映出一張呆板的臉膛，如同中原寺廟裏泥塑的金粉菩薩。此時此刻，他的內心卻絕不似面上那般平靜。
自從得到篾兒乞人要大舉進攻大室韋后，他就開始積極備戰，巡查各部，徵集兵馬。走訪期間，大室韋諸部和依附茶赤剌的蒙兀室韋人紛紛開始了武備整頓，加強部落兵馬的補充和訓練。豈料，更東邊的落坦室韋人竟然殺了茶赤剌的大小屯官，共推頭領反叛了！深知此事嚴重的帖木兒立即派出弟弟忽都思為統帥，將兵四千趁着落坦室韋人還未有效整合，意欲一舉消滅反抗者。但是，他失算了，明白敵強我弱的落坦室韋人散入深山，大步後退，堅決不與忽都思進行會戰，戰事陷入了泥淖。
現在，篾兒乞人的主力已經過了斡難河口，兩軍前鋒進行數十次交鋒，大室韋損失不小。篾兒乞傾巢而來，兵多將廣，鐵木真兀格已經擁有了主導各部的權力，而己方卻陷入了分裂。在這種局勢下，帖木兒感到心力交瘁，第一次感到心中迷茫且惶然。
撤回忽都思所部吧，落坦室韋人必然會西進，與篾兒乞會師，屆時將有三萬五千人的敵軍浩蕩而來。不讓忽都思回來呢，一旦鐵木真兀格遣一偏師東進，東征部隊極有可能全軍覆沒，結果更危險。如今敵強己弱，究竟該怎麼應對這次危機啊！
帖木兒苦思冥想，腦袋裏亂糟糟一片，對戰爭的思考一分頭緒也沒了。就在這時候，有哨騎報告豁羅剌斯部的援軍到了。
這個消息也許是最近一個月內帖木兒聽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援軍的到來讓他猶如注入了一針興奮劑。草草的整理一番儀容，他就帶上一隊人馬出迎這群蒙兀來客。
“英雄的統灰歹叔叔，我父親的好友，豁羅剌斯的強者，帖木兒和大室韋人感謝您在這危急時刻伸出了高貴而慷慨的援助之手！長生天賜福於您，讓您健康而強壯，像蒼狼之王一般統領着斡難河畔的勇士，阻擋篾兒乞強盜南下的腳步。”帖木兒將一連串的溢美之詞蓋到統灰歹身上，彷彿茶赤剌和豁羅剌斯是兩個多年不見的親人一般。
統灰歹坐在馬背上，看着那個往日裏需要自己仰視的強大王者，現在謙卑的向自己問候，心中頓時湧出一種難以名狀的快感，讓他如同觸電般飄飄然。
“哈哈，茶赤剌的小鷹，我的侄兒帖木兒，快快免禮！篾兒乞的強盜是所有室韋人的公敵，鐵木真兀格那個戰爭販子現在要把血與火加諸在大室韋人的頭上，意圖逐個消滅我們室韋人。但是，他顯然忘記了正義和公理的力量，蒙兀人不會坐視友部瀕臨危險而不管！帖木兒，我讓合剌赤惕人至少出兵一千五百，連同我部六千餘人馬，蒙兀人這次出動八千兵力，來與你並肩作戰。相信以這樣的力量，我們足以戰勝狂妄的鐵木真兀格！”
兩大部落的強者言笑晏晏的攜手走入古列延，彷彿任何困難都無法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了。帖木兒終於下定了決心，派人招呼忽都思領兵回來。得到八千援軍，他擁有很大把握正面應對篾兒乞和落坦室韋人的聯手。只要挺過這關，賬會慢慢算的！
兩日後，耽誤路程的合剌赤惕人也趕到了大室韋的營地。帖木兒派來他的叔叔薛赤兀代替他迎接遠道而來的客人。看到裝備齊整而豪華，精悍有素的合剌赤惕軍隊后，薛赤兀震撼之餘，立即派大兒子回去向帖木兒報告，同時上前迎接來客，飽含歉意的謝罪。
兩千兩百名合剌赤惕兵士，身着淺色制服，頭戴一致皮帽，在數十面莊嚴萬字旗下，籠罩在一片殺氣騰騰的氣場中，出現在營門外時。這一刻，不知道震懾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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