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鐵，霸業之基
￥上周欠了三更，本周補上。趁這幾天還閑，嘗試一下每天兩更。求點支持！￥
眼看性命難保，者勒蔑頓時急了。他使出吃奶的勁兒掙脫押送的士兵，膝行向前，嘶聲急語道：“尊貴的大人，請允許我把話說完！”
兩名士兵一步跨到者勒蔑身邊，惡狠狠地拿住他的膀子，虎口發力狠按下去，臂膀和脊椎猛然受力帶來的疼痛讓者勒蔑只能不停的倒抽粗氣，話已不能說出口了。這倆兵丁惱他掙扎脫開，讓他們在首領面前失了面子，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算了，讓他說！拔野古人，我給你一碗奶茶的時間，如果你不能說服我，嘿嘿，今晚你會成為夜色下的一樁冰柱。說吧！”周虎赫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者勒蔑抓緊時間。對那所謂的富貴，他是不相信的。如果真有，這父子兩人何至於混到身死族滅的地步。
兩個士兵放開者勒蔑，他直起上身強忍下疼痛，清清嗓子朗聲道：“貴人或許不相信小人的話，以為我誑言欺騙您。我的曾祖是回鶻汗國巨母城鎮守官的親信，管理着數百名鐵匠，承擔了東部諸路軍隊武器裝備打造的任務。汗國覆滅前，他受命將庫存的一批鐵料和武器藏匿在巨母城外的沼澤里，之後這個秘密就是我們家族代代相傳的絕密。我們期待着汗國有朝一日能夠復興，可以用這些鐵料鑄成的刀劍再建回鶻大汗的光榮！可惜，希望已經如此渺茫了，拔野古人等不到了！貴人，者勒蔑現在要把寶藏獻給您，懇請您發兵解救我的族人吧，他們之中有最好的鑄刀鐵匠！”
“你說得都是真的嗎？拔野古人者勒蔑，你確定沒有欺騙我！這不是兒戲！”者勒蔑的這番話讓周虎赫霍然站了起來，一步跨到者勒蔑的身前，提着衣領拽起他，神色猙獰地質問道。
回鶻汗國、東路諸軍、鐵料、巨母城還有鐵匠，這一連串的詞彙組合在一起，砸到周虎赫的耳朵里，只震得他頭昏眼花，耳根發熱。回鶻汗國的遺產，哪怕再微小，也足以推動眼下合剌赤惕的實力頓上一個台階！而巨母城卻曾經是回鶻經略呼倫貝爾草原的中心，是東征軍後勤補給的大本營。如果，者勒蔑沒有撒謊，那麼這處只怕絕非小數字！
“大人，救出我的族人後，小人可以立即帶你們去發掘那裏。倘若我有一句虛言，舉族老少你可悉數斬殺！”者勒蔑一咬牙，斬釘截鐵地保證道。
“好！好！哈哈哈……”周虎赫大笑起來，激動地在帳內輾轉來回，歡喜欲狂，這種激動和喜悅無法言狀，但卻充滿了他的內心。
霸業的基礎是什麼，答案就是鋼鐵！在整個天下，如果說什麼物品最難得，那麼鋼鐵肯定是排在前三位的！這種礦石中提煉出來的黑色金屬似乎有一種難言的魔力，讓全天下的權力者都將它列為管制類戰略資源，嚴格控制其流通與出境。
春秋兩市上，合剌赤惕人總共才購買到不足六百斤的生鐵，連同已經融成鐵水的那輛雪地車，部落里的新舊鐵器絕不超過三千斤。因為缺鐵，所以士兵們裝備不了馬刀，很少有全鐵的箭簇。他們用的騎矛，是很小一點鐵料鑄成的簡單貨；箭筒里裝着的，大都是獸骨做箭簇的弓矢；身上穿的皮甲，不是用鐵鉚固定，而是牛筋串聯的。
鐵，就是一切；鐵，就是霸業基礎，是一個強權得以樹立起來的堅實基礎！認識到這一點，周虎赫曾經想過尋礦煉鐵，不過他很快就放棄了這個妄想。他沒有冶鍊專業的知識，不會尋礦，這就罷了。這草原上，如今竟然沒有一處安寧的地方可開礦場。流動的游牧生活，混亂的秩序，讓一切想發展生產的人都不得不放棄這樣的妄想！一如六百年後，永樂帝九征漠北，直接把這裏打回了部落聯盟時代后，曾經會冶鐵鍛造的蒙古人，入關寇抄時竟然以搶到了鐵鍋為奇貨。
儘管周虎赫一直沒有放棄開礦冶鐵的野望，也在百般籌劃中，但是短期內肯定不會有什麼結果，這一點他是明白的。而現在，一個可能的大餡餅落在了他的面前，引誘的他涎水橫流，浮想聯翩。
“去，把納牙阿、窩兒歹、巴里岱和哈撒爾、胡沙都叫來。你們都給我管好嘴巴，倘若有人泄密，我定然不會讓你等活命。”周虎赫陰鷙的盯着帳內幾名士兵，狠聲警告道。君不密失其國，這等重要事情，豈能亂傳。
片刻后，包括扯爾歹在內，六名百戶長彙集帳內，奇怪地看着一旁跪在地上的兩名俘虜。
“諸位，長生天眷顧合剌赤惕，賜予了我們一個幾乎讓人難以相信的機會！……”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向大家說了一遍后，所有人都亢奮了。如果此事當真，那麼合剌赤惕未來崛起的道路必將變得更為平坦。
“首領，那我們立即發兵去營救那些拔野古人吧！夜長夢多，萬一那些人裹挾俘虜離開了，豈不是讓我們空歡喜一場。”哈撒爾辦事，向來雷厲風行，儘管現在天色已近黃昏，他還是希望立刻動身。
一天急行軍下來，部隊人馬疲勞，現在要連夜出發，肯定不合適，巴里岱和窩兒歹同時出聲反對，要周虎赫慎思。
“你們不要着急，切忌魯莽！”周虎赫看了一眼者勒蔑，迎上那一雙充滿期盼的眼睛，面無表情地繼續道：“人馬俱疲，不可逞強。夜裏風勁霜寒，士兵們長途跋涉，到了目的地恐怕也沒有戰鬥力了。明日一早出發，務必要乾淨利落的解救出這一支拔野古人！”
儘管心中不甘，者勒蔑也知道周虎赫的這個方案才是最合適的。夜間強行軍，這不是古代半農半牧的民兵能夠具備的高素質。儘管心中救人心切，他還是按捺住了懇求的衝動。
心懷歉疚的轉過視線，周虎赫沉默不語。拖了這一個晚上，不知道會發生多少罪惡，那些勝利者，盡情狂歡的時候，難道不會凌辱他們的戰利品嗎。
翌日黎明，前鋒便在巴里岱的帶領下出發了，此時天色還灰沉着，五百騎士銜枚疾行，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片刻后，收攏完畢的大隊人馬由者勒蔑的父親引路，絕塵而去。
經過一個時辰的行走，巴里岱他們來到了一片長滿紅柳林的崗地前，南方就是拔野古人的營地。探馬偷偷溜進樹林裏，遠遠觀察低處的營地，直到那些強匪押着俘虜和戰利品離開古列延，部隊才突然繞過山崗，襲擊了毫無防備的勝利者。一面倒的屠殺，只持續了一刻鐘，兩百多名強匪死得死，降得降，三百多拔野古人的所有權頃刻間就易了手。
當周虎赫再次出現在者勒蔑面前時，拔野古人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者勒蔑安慰了一番受辱的妻子，摸摸兩個兒子的小腦瓜，心中慶幸不已。沒有變態禮教浸淫的草原人，大抵是不在乎所謂婦人名節的，倒是兩個兒子的存活實屬意外。
“者勒蔑，你們已經安全了，現在可以兌現諾言了嗎？”周虎赫沉着臉，目光犀利的盯着者勒蔑。部隊折向而行，他費了很大力氣才說服眾人。如果此番被欺騙，惱羞成怒下，周虎赫絕對會屠了這些拔野古人！
迎着一雙雙或期盼，或陰鷙，或迷惑，或興奮的眼睛，者勒蔑絲毫沒有怯懼。他上前幾步，跪下說道：“忽必烈首領，現在你就可以派人跟我走，我帶^/class12/1.html你們先去一處埋藏點。長生天可以作證，拔野古人者勒蔑沒有說謊！先祖的藏寶地點總共有三處，最近的一處就在西邊山崗前。”
得到這個肯定的答覆后，知道內情的幾人已經興奮的手舞足蹈，難以自禁了。而阿拉坦、朮赤台等人感到莫名奇妙，紛紛出言相問，這到底是演了哪一出？
一顆心已經完全放了下來，這時周虎赫才把前因後果說了出來，只是掩瞞了者勒蔑告知的關於鐵的具體數量的信息。突然而來的利好消息，讓所有人都忘掉了周虎赫故意隱瞞的行為，每個人都迫不及待的想立即動身前往那處山崗。
“帶路吧，者勒蔑！”
開闊的平地上，突兀的一處小山崗被稀疏的紅柳林包圍着。在者勒蔑的指引下，這片土地很快就變成了一處施工場地。士兵們用削尖的木棍在冰冷堅硬的土地上狠狠挖掘着，地面一層層被剝去，很快就出現了一個一人深的大坑，而此時藏鐵還沒有出現。士兵們的熱情正在衰減，而眾百戶瞄向者勒蔑的目光也慢慢變得森寒。
周虎赫耐住性子，壓住心底的暴躁，沉聲問道：“者勒蔑，你確定是這裏？會不會記錯了，或者這裏的東西已經被取走了？”
“忽必烈首領，再給我一點時間！藏鐵地地點肯定是這裏，按照先祖所說，這處藏鐵點埋藏的都是大瓮裝盛的甲片、箭簇、馬刀和馬掌！可能是我們挖掘的方向有偏差，也可能是不夠深。請大人相信我！”
凝視者勒蔑惶恐焦急的眼睛，周虎赫緩緩地點點頭，相信了他的辯詞。
就在這時，大坑邊緣處傳出一片驚呼聲，旋即整片人群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