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花

花花花

第二天一大早,福福就被香甜的紅薯味道給香醒。

她閉眼躺在床上笑眯眯:呀~紅薯好香呀,小時候她最愛吃噠就是紅薯啦!

腦子裏剛劃過這麼個念頭,她就奇怪地一愣,張開肉乎乎的小手擱在眼前看——咦,不對呀,她現在不就是小時候么?怎麼還會有什麼小時候?

小福福晃着腦袋,感覺自己好像忘了很多事,又好像沒忘。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小孩子想太多會不長個噠!

——腦袋裏突然冒出這麼句話,於是小姑娘一搖頭,翻身起床準備去幫媽媽收拾桌子。誰知手一撐,自口袋裏咕嚕嚕滾出來一粒晶瑩剔透的珠子。

咦?

這又是什麼?

福福懵懵懂懂地撿起這粒似曾相識的小珠子,腦子裏有個聲音告訴她這是很重要的東西,要藏起來,並且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應該把它藏哪呢?

小福福環顧一圈屋裏,簡陋的土牆房間裏除了身下這張炕,就是一張缺了半條腿的桌子,完全沒有她藏東西的地方!

小福福:……o(╯□╰)o

怎麼辦呢?

然後她的視線突然落到大炕旁邊的窗戶後面,福福頓時眼睛一亮:呀!炕洞!可以藏那裏!

奶奶每次來她家想給她送東西媽媽又不要的時候,奶奶就會把東西偷偷藏那裏!

奶奶最厲害了!

所以她選的地方肯定也是最棒噠!

福福的小腦瓜兒一轉,就畫了這麼一個等式。

於是小傢伙小短腿一蹬一溜,就一溜煙兒地沖了出去,差點跟端着早飯進屋的蘇芫撞個滿懷。

蘇芫:“福福,幹啥呢?”

福福:“呀,媽媽,肚肚痛!”

小福福頭也不回地衝到屋后,拍拍撲通亂跳的小心臟,然後撅着屁股探手爬進了炕洞。小丫頭太着急,連整個身子都栽進了炕洞都不自知。

可是她在炕洞裏左摸摸,右摸摸都沒摸到合適的地方藏珠子,反倒讓她摸出一卷硬硬的,並且花花綠綠的東西。

這是——

錢???!!!

小福福的眼睛倏地瞪得溜圓,然後一溜煙爬出來靠在炕洞前發獃:這裏怎麼會有錢呀?難道是奶奶留的?可是奶奶這幾天也沒來啊。

米家三兄弟里她家最窮,每次馮秀萍過來,都會偷偷在炕洞裏給她家留東西,有時候是錢,有時候是吃的……

小福福滿頭滿臉都是黑灰,只餘一雙滴溜溜的大眼嵌在巴掌大的小臉上不停轉動,那模樣——別提多搞笑了。

小福福一手握着珠子,一手抓着錢,正在思考這些東西要怎麼辦的時候,身邊突然傳來一道略顯嫌棄的聲音:“嘁,臟丫頭!”

“誰?!”

小福福一驚,下意識抬手按住嘴巴,卻忘了手上還有粒晶瑩剔透的珠子。

於是下一刻,她只覺得嘴巴里一涼,然後有個東西就“咕嚕”一聲,滑下了肚!

完了!

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我是不是要死了?!!!

“嗚嗚……媽媽救我!”

江樾只覺眼前一花,前一刻還扒在炕洞前發獃像只小耗子的臟丫頭就飈着淚狂奔而去。

江樾:“……”

無語地摸摸鼻子,他有那麼可怕嗎?

*

前院,小福福抽抽答答說了半天也沒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反倒是讓蘇芫發現了她手裏的那捲錢。

再聽說這是小閨女在炕洞裏發現的,蘇芫:“……”婆婆這幾天沒來啊。

跟小福福一樣,她看到這些錢的第一反應就是馮秀萍給她藏的。每次她來,都會在炕洞裏給福福留點東西,或是錢,或是蛋,肉……有啥給啥。

上次他們請大家在家裏吃飯,馮秀萍又想給錢,被她跟福福好不容易勸住。

沒想到她竟然還是把錢留在這裏了。

可是她明明記得那天婆婆走後她還特意去看了炕洞,裏面確實沒有東西呀?

蘇芫心裏生出一絲疑惑,不過轉眼就被她拋到了腦後——這幾天福福都被她帶在身邊,可能婆婆趁她們不在家,自己偷偷來過了吧。

她將錢拿過來一數——不多不少,六塊八,正是那天福福落水住院時的開銷。

這些錢大多是毛票,大部分都被磨毛卷邊,唯有最上面幾張比較新,上面還沾了些暗色的印跡,尤其那根用來纏錢的細麻繩,感覺油膩膩的。

蘇芫用手蹭了蹭沒蹭掉,就隨它去了。

她心裏升出一股暖意,不過這錢不能留,過陣子大伯家的小虎就要跟人議親,正是急用錢的時候,一會兒上工的時候還回去。

幸好福福早上鑽炕洞了,不然這錢在這裏面被耗子掏走了都不知道。

蘇芫笑着颳了下小閨女的鼻子:“早上怎麼想起來鑽炕洞了?”

福福被媽媽這麼一岔,早已經忘了自己早上為啥要鑽炕洞了,就連剛剛為啥哭都忘了,只依稀記得自己好像是要藏東西。

但是藏什麼呢?

呀,又忘了呢。

然後好像還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啥事情呢?唉呀,還是忘了。

小福福懊惱地拍拍小腦袋:“媽媽我感覺我變笨了。”感覺好像忘了好多東西的樣子,又好像沒有。

蘇芫被小閨女的模樣逗樂,忍不住低頭想親親她,又被她滿臉的灰塵給弄得不知從哪下嘴,便拉着她去井邊打水,先把臉洗乾淨了再說。

明媚的陽光下,母女倆有說有笑的洗臉洗手,完全忘了身後還站着一個人。

江樾站在那個簡陋的用茅草搭就的灶房門邊,看着眼前這幕,黝黑的眼底閃過一絲羨慕,轉瞬即逝。

然後他轉身想走,結果腳下一絆,一隻黑黃相間的小糰子衝過來興奮地在他腳下繞來繞去。

這是?

江樾低頭,驚訝地發現幾天不見,這隻小狗崽竟然長大不少。不錯嘛,比那個臟丫頭好,吃那麼多,也不見長個兒。

江樾嘴角掛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寵溺笑容,蹲身抱起小狗崽,將它舉到眼前。心想:好歹這狗崽子也是跟他混過,還一起救過人,也不知道它叫啥名。希望它的名字是個霸氣好聽的。

嗯,讓他想想——

黑虎?青龍?花豹?

唔,好像花豹還行,這狗的毛有黑有黃,要不就它了!

默默幫小狗取好名的江樾心裏一定,抬頭正好看到洗乾淨臉的小姑娘噠噠朝他跑來,邊跑還邊喊:“江樾哥哥!花花!”

“花花?”江樾一愣,下意識跟着重複,扭頭看向豬圈裏的小黑豬:“這豬也不花啊。”

這時,懷裏的小狗突然興奮起來,掄着尾巴搖成一道風火輪,衝著主人的方向:“汪汪汪!”

“……???”

江樾臉上的表情瞬間裂開:“啥?你叫它啥?”

福福聲音響亮:“花花呀!”

江樾:“………………”

然後手一松,懷裏的小狗“bia嘰~”掉到了地上!

花花:“!!!”超委屈巴巴.jpg!

……

江樾是來跟福福道別的,還特意給她帶了一小包當初承諾要給她的大白兔奶糖——他要跟江庭一起回家去了。

說起來,他還得感謝她。若不是這次福福落水,只怕江庭會一直抱着對他的偏見,認為當初確實是他推了那人下山。父子倆也不會打開心結,暫時和解。

江樾坐在車裏,看着身後越走越遠的小山村,想到將來不知道何時才會再回這裏,他心裏突然有點煩躁。

這時車子顛簸一下,他的手突然碰到上衣口袋裏有塊硬硬的東西。

摸出一看——竟然是一塊大白兔奶糖,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福福塞進來的,糖紙上面還亂七八糟地畫了只小狗。

他之所以能看出那是小狗,是因為在那一坨亂七八糟的線條上方,竟然字跡還算工整地寫了兩個字——“花花”。

他一怔,腦海里突然閃過一隻軟乎乎的小手,以及頭頂那兩個似乎永遠亂糟糟的小揪揪來。

江樾緩緩呼出一口氣,將手心裏的糖握緊,心裏的煩躁莫名消散。他將腦袋輕輕靠在車窗上,看着外面飛逝而過的群山,輕聲在心裏對自己說了句:沒事,等我長大了就回來。

*

江樾走後不久,福福也跟蘇芫吃完早飯背着特製的小背簍準備出發。

昨天夏季雙搶就已經正式結束,今天大家要一起去隊長那裏算這段時間的工分,福福則是早就跟堂姐秀秀約好,要去給小豬割豬草。

蘇芫帶着姐妹倆一直走到村裏的打穀場才分開,又問了兩人的目的地,叮囑兩人不可隨意跑遠,這才撒開手,由着姐妹倆去了。

花花搖着尾巴跟在小主人身邊,小狗崽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只見它一會兒撲蝶,一會兒捉蟲,忙得不亦樂乎。

兩人要去的是村子西邊果子溝,那邊背陰,又臨近水窪,各種水草很是豐茂,村裏有人家養豬養鴨的話,平時全都是去那邊割草。

這條路秀秀已經走過無數次了,不過福福還是頭一回來,她新奇地看着東張西望,時不時問聲姐姐那是什麼,這是什麼。

秀秀也沒不耐煩,細聲細氣地教她,哪些草豬愛吃,哪些草豬吃了會拉肚子,一一說給妹妹聽。

福福點着小腦瓜兒趕緊背,還把每樣草都拔下來仔細觀察特徵然後記住,十分用心——

要知道,家裏的小豬可是要養肥了賣錢噠!它的口糧可不能馬虎!

就這樣,姐妹倆一個教一個學的進到果子溝,來到秀秀慣常割草的地方。

結果等兩人剛放下背簍準備開工時,旁邊突然冷不丁閃過李鐵生跟他奶林碧蓮的身影——

“喂!我說你們倆,這地方我們先來!去別的地方割去!”

林碧蓮的右手高高舉起,滿是皺紋的臉上表情兇橫,一點也沒有跟小孩子搶地盤的羞愧感,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揍人的蠻不講理的感覺。

秀秀本想跟她理論,但是一想到身邊的小福福,她便又忍住了,將妹妹一拉:“走。”

除了這裏,她還知道另外一個割豬草的好地方,那裏的草更多更深,只是有點遠。

姐妹倆轉身就走,一點也不給林碧蓮發火打人的機會。

哪知就在這時,原本在遠處撲蝶的花花突然厲叫一聲,猛地衝過來,照着林碧蓮的胳膊就是重重一口!

林碧蓮:“嗷!!!”地痛呼一聲,將小狗遠遠甩了出去。

花花:“汪嗚~”

秀秀&福福:“花花!!!”

※※※※※※※※※※※※※※※※※※※※

江樾小劇場:

江樾:實不相瞞,花花這名字屬實不夠霸氣。

福福:是嗎?那你想叫它豹豹也沒關係噠!

江樾:……抱歉,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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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小福包[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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