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六章 此後餘生

第八百一十六章 此後餘生

荒古帝業第八百一十六章此後餘生這座宅子的主人,定是神鬼莫測之人,而自己似乎從未離開過那座宅子,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是常川,他笑吟吟地望着於尊,在他明媚的瞳仁里,總會找到一片曙光。

這座宅子恍似與世隔絕,站在銀峰上的燕潯以及身後眾人,皆在仰頭望着天幕,那座小宅,對於燕潯來說很熟悉,但很矛盾的是,一股強大的陌生感,也同樣滋生在燕潯心底。.

就恍似一幅畫,脈絡清晰的落筆,卻被一層清水浸濕了宣紙,所以,那幅畫也漸變得模糊。

小宅更似是虛化的,似乎一陣風吹來,便會令那座小宅微微動容,而那時的光景,也會略微有些褶皺,所以,這座小宅,究竟是不是繪在一張宣紙上呢?

凄寂的天空,落着層層的白雪,雪花在風中,肆意的滑翔,然後落滿在世者的衣襟。

那座幽深的山谷,本是枯骨集聚之地,那片枯骨看起來是那麼的驚悚,可當定睛細細看去時,卻驚覺,那些宗門或是道館,有一部分竟坐落在那座幽深的山谷中。

在風中搖曳的建築,比起草木,更加的卑微,也更加的懦弱。

當那座小宅,再次在眼前變得清晰,甚至令燕潯等人感到驚心動魄。小宅似乎猶在半空,可明明,距離自己不遠處,便是一座草木堆砌的宅子。

覷之,好近好近,再望一眼,如隔萬重山海。

是法則的力量......

那一刻,燕潯的眼中能發光,是很刺眼,很清冽的光,他的心底,反覆的重複着兩個字——法則!

他的心底,雖然明白,此地乃是存在法則的,而且這裏有一本殘破的法則之書,就藏在銀峰之中。

恍若謫仙的老者,身後是一片星河,那些耀眼的星辰,恍似老者的點綴,老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於尊的身上。

自他口中,飄出的古言,在宇宙間,慢慢地化為了一個個沉重的鉛字,而於尊則沉醉其中,難以拔離出來。

刺眼的星光,終究還是散去了,黑暗中,只有雙眼在發光,懸浮在宇宙中的老者,雙腳也漸漸落地。

自老者的雙腳落地的那一刻起,他身後的那片星辰,皆化為了宅子裏,微微晃動的燭火。老者很安詳地坐在宅子中,一座木案前。

他手中持着一盞紫砂茶壺,自壺口流出的茶水,在於尊的心底,就恍似一條瀑布般,在耳畔瘋狂地咆哮着。

這一動一靜間皆是世間大道,也可以說,老者便是一個活着的法則之書。

常川的眼底,常含笑意,性情極盡洒脫,道:「不如讓門外之人,也進來一敘如何?常春師叔?」

方從鉛字裏走出的於尊,心底大感詫異,這些古老的文字,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的晦澀難懂,可每一個字,卻盡含大道。

於尊不禁作想,「難不成這些鉛字,便是法則之書的片段而已?」

細細想來,心底的那片滄海,怒浪翻騰,海嘯震天,簡直是開天造物的一瞬間。

如今,醒悟過後,自是聽到了常川與那老者的對話,模模糊糊,聽到幾個字眼「常春師叔!」

於尊一臉驚愕,指着老者,道:「常川你方才說,他乃是你的師叔?」

常川笑着衝著於尊,眨了眨眼,道:「不可以嗎?於兄?」

「啊......」這大概是於尊,最料想不到的事吧!

難怪,常川曾說過,他是來引自己離開這裏的人。

既是常川的師叔,那也自是自己的長輩,於尊作揖抱拳,道:「晚輩,叩見常春道長!」

常春沒有說話,他輕輕地揮了揮袖袍,逼仄的小宅內,頓時多了一片風雪,那扇門,開開合合。而站在門外的人,也正

是燕潯。

燕潯撫着白須,笑吟吟地望着於尊,道:「孫兒,你遲早都會有用得着爺爺的地方,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燕潯眼中常含笑意,他更不像坐在木案前的常春,一幅油鹽不進的模樣。

但,自燕潯進入小宅后,氣氛似乎變得稍稍有些融洽些了,只覺那冰冷的空氣中,慢慢地多了一分溫暖。

「老頭兒,沒想到你還活着!」燕潯的言辭,倒是出乎於尊的意料。

而此時,小宅中,風雪漫天,這已不是一座逼仄的小宅了,而是一片冰冷的荒原。

形勢一直都在變,在衝著眾人意想不到的方向轉變着。

看來,燕潯和常川,都認識眼前的老者。

這名為常春的老者,究竟在演繹什麼?或者說,他在向世人解釋什麼?

幽羅界即將毀滅,因為法則缺失的緣故,可故時的幽羅界,乃是謫仙輩出的世界。

如今,這世間,僅剩下了一個仙人,那個仙人的名字叫做——常春!

冰冷的雪原上,是極北之地,該有的風光,常春在做什麼?大概只有常川才會明白。

漫天的白雪,落在荒蕪的雪原間,可就在那片暴風雪中,大批的人馬,在雪中纏鬥。

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小宅的影子,小宅竟然也出現在了雪原上,當然也包括那些道觀與宗門。

這才是故時該有的模樣?所以,常春在還原世界最初的模樣?

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於尊的意識盡頭輕輕地回蕩着。直至遺失在風中的語言,慢慢變得嘹亮。

大地深處,應有龍脈,雪原上,暴躁的風雪中,竟有龍吟。

傲立在風雪中的常春,眼含悲憫,他身畔的風雪,最為凌冽,也最為瘋狂。

常春忽的舉起雙掌,向半空一推,暴風竟如游龍般,卷上半空,雲線壓得很低。半輪斜陽,掛在赤血的天邊西畔。

在雪原的深處,一片枯瘦的柳在弄影。孤獨的雪原上,終年有飛禽走獸,儘管眼前的世界,更像是復刻一樣,有些虛幻。

可真實的世界,不也是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嗎?所以,於尊也不在乎了,即便這片世界,僅僅是故時的倒影,他的心,也已滿足了。

孤瘦的柳,與天上的赤陽,與伏在低空的飛鳥,與奔跑在雪原上的猛獸,意象彼此孤單又體貼。

於尊咽下了一口唾沫,即將到嘴邊的話,也被生生地咽了下去。這個世界,太詭異,也太瑰麗,這不似人間,卻與人間有着萬般相似!

身在雪原中的數人,皆在仰望天空,常川的臉上,不失那份淡泊的笑意,他從不吝嗇自己能夠帶給這個世界的溫暖。

像常春一樣強大的謫仙,踩着仙劍而來,他們的身上,皆有大造化。

可......

他們似乎再也不復了。

常春傲立在風雪中,在常川的眼底,常春是他的師叔,在燕潯的眼底,常春是一個痴迷武道瘋老兒。可在於尊的心底看來,常春更像是一條路,一條自己遲早都要走過的路。

風雪漫天,直至一道道刺眼的流光,直衝天闕,傲立在風中的謫仙,身影大多凝固在半空。

他們就像是一個個蠟像,而蠟像是不存在生命力的。風停了,雪懸在半空,那一瞬,世界都變得安靜了,時間似乎停止了流淌。.

只有常春的手掌,更似是一輪剛升起的朝陽,爆出一團刺目的光線。然後,光線如雨,紛紛揚揚地落在幾人的腳下。

此時,令於尊感到錯愕的是,流動的光影,再次帶動了整個世界,而常春的身畔,竟再次多了一人,慢慢的,常春的身邊,聚集了很多

人。

可他們的面容,卻皆與常春有些相像。

這一刻,思想再次翻滾,於尊一臉錯愕地望着圍在常春身邊的數十人,喃喃自語道:「難道這皆是他?」

當心底的那個聲音,再次變得清晰,於尊晃了晃神,他側視着常川,卻見常川正笑吟吟地衝著他擠眉弄眼,道:「於兄!我悄悄地告訴你哦!你心底的那個人並不是我!」

於尊心底一愣,即使再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可心底的那片海,卻依舊起着一片片潮汐,直至將眼前的所有覆滅。

所以,那個人,是曾經的我?還是未來的我?還是,只是我自己的幻念而已?

常川笑嘻嘻地看着於尊,道:「於兄,我再跟你透露一個秘密哈!你啊!已經步入法則的領域了!」

法則的領域?

於尊大驚失色,可當看向風雪中的常春時,他似乎又慢慢地讀懂了一些真相。

所以,我心底的聲音,是我自己!

那麼,圍在常春周圍的那些人,也自是常春本人而已,只不過他們是常春各個時代的縮影而已。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未來的自己會說話......

而過去的自己,往往都在懺悔!可,過去與未來,同樣重要!

凄迷的風雪,再次將幾人的意識,卷向長空,風雪彌天,而那些腳踩着仙劍的謫仙,也再次在於尊的眼前,變得靈動、自然。

只是,他們的身上,皆有一股鋒利的劍氣,劍氣熔煉了法則,也變成了破壞法則的罪魁禍首。

所以,數千年前,或者說,更遠的那個時代,是不是所謂的謫仙,將所有的一切,毀滅在自己的刀劍之下?

當他們再次腳踩仙劍,翱翔於群天之上時,在他們的眼底,他們也依舊是天下最強的那些氏族。可活着的人,才會有權利理解餘下的時光,有多麼殘忍。

看似冷漠刻薄的常春,目視着於尊,指着長天,道:「他們便是你的磨刀石!」

自於尊一出現時,常春的眼底,也僅剩下了於尊一人,因為常春也會死,因為,常春也有可能是那些謫仙中的一員。

這片世界,令人漸看不清晰,沒人能夠真正的讀懂這個世界,因為法則,更因為生與死的交合。

生命里,多了一縷光,當手持拂塵的常春,輕輕一揮手中拂塵時,那些蒙在風雪中的謫仙,不再縹緲虛幻。

他們是一個個真真切切的人。他們皆能在這片雪原中,找到屬於自己的自由。

刀光劍影中,復蘇了他們的靈魂,而站在雪原深處的常川和燕潯,眼底深處卻皆有一絲敬意。

「古老的先民們,你們的孩兒,來看你們了,願你們死的安息,死的其所!」當游風從身邊一掃而過時,飄搖在半空的是那些悵惘的情緒,以及難以尋找到未來的宿命。

古老的鉛字,飄忽於半空,殘缺的法則之書,源自常春的口述。這麼多年過去了,常春的靈識也如羸弱的燭火,隨時都會泯滅。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直在等待的就是那個宿命里應該出現的人,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也是那個雙眼暴漲着一片刺芒的少年,他叫於尊,魚躍龍門而為尊!

沉重的鉛字,透露着古韻,寥寥幾筆過後,是剎那的驚艷,於尊身在半空,是那些鉛字,在牽引着他,步入滄溟之中。.bμν.

常川的身影,慢慢變得虛化,站在常川身邊的燕潯,撫着白須,心底似是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輕嘆道:「尊兒,出現在你生命里的每一個人,也只能陪你走一段路罷了,望你能夠早日成就功名,早日尋到心底的摯愛!」

那時的光陰,像凄寂的雨幕,斑駁而又模糊,

常常是伸出手指,想要觸摸到的是時光的餘燼,可過後,心底卻僅剩下了一片潮濕。

昂首立在天幕上的於尊,或許還未發現,幾人的變化。

燕潯的身影,也變得虛化,之後,世界變得空洞、蒼白。只有那幾個沉重的鉛字,綴滿天空,鉛字如群星般,在於尊的世界裏,反覆的閃耀着。

此時的於尊,仍未覺常川和燕潯的離開,但過後,也會慢慢地讀懂他們出現的意義。

凄寂的落雪,落在自己的肩頭,他怒吼了一聲,「立!」

那些古老的鉛字,竟滯在半空,它們真的聽從了於尊的號令。雖然,目前的於尊,也僅僅能夠記住它們而已。

他的腳尖,輕輕點地,他看到了燕潯,也看到了常川,只是那時的他們,業已化為了一座座冰冷的雕像。

只有常春的身影,依舊挺拔,依舊靈動,而常春身邊的人,也慢慢地與常春融進了一個軀殼。

此時的於尊,周圍竟多出了一道道光影,他一臉錯愕,更是口舌無措,道:「發生了什麼......常春前輩......」

常春自一開始便不苟言笑,可此時的常春,刻板的臉上,卻漸漸地多了一分笑意。

「身融萬物,這便是法則之書的深意!」

「你且看!」

常春輕輕一揮手,那遠處的山峰,竟因他隨意的動作而崩潰,那些長河,竟因他的手指輕輕一勾而慢慢地改道。

可,這只是他隨意的招式罷了,或許,根本就談不上什麼招式。

「以靈融萬物於胸懷!」常春大喝一聲,在那短暫的一息間,頭頂上的星辰,在急速的毀滅,它們相互碰撞,最終都成為了塵埃。

「所以,古老的法則,便是毀滅之道?」於尊臉色略有些難堪,道。

常春哈哈大笑,道:「因為為了生,才會有了滅!」

當身邊的幻象,不再真實時,於尊又回到了那座小宅,而小宅中,聚滿了人,竟是混世魔等人。

燕潯爺爺?還有常川兄弟?以及常春前輩?你們又去了哪兒?

見到神情落魄的於尊,站在於尊面前的幾人,本是一副喜色,可現如今的他們,心底五味陳雜,卻也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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