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風水
無奈之下，池少川只能再次進了別墅。霍星闌的兩個膝蓋都磕出了血，腳上也或多或少磨破了皮。
曹敏芝找來了藥箱幫她上藥，才發現瘀痕不止於腳踝，而是遍佈於全身！
“怎麼這麼多傷……”曹敏芝不禁問道，“怎麼弄的？”這顯然不是摔一跤那麼簡單，而更像是家暴，或是性侵！
“是那些東西弄的……半夜的時候，那東西就壓着我，讓我動不了也說不出話，他就可以盡情地折磨我……”霍星闌淚眼中恐懼和絕望各佔一半，如果需要，池少川覺得她一定願意以死明鑒！
“你這麼大的屋子，沒有請人打掃嗎？”池少川轉移了話題。剛進來的時候，他摸過牆壁，檢查過地面，包括眼前這茶几，都是一塵不染，要說沒有人打掃，不可能；要說霍星闌這樣的富太太自己打掃，他也不信。
“雇了一個鐘點工，白天來打掃一下，做一頓飯，就讓她回去了。郭恆入了獄，我沒那麼多錢了……”
“那你現在，有經濟來源嗎？”池少川的言下之意藏得極其隱晦，他在試探，也在蔑視。
“我？”霍星闌或許沒料到池少川會問這個，垂沉的目光晃了晃，晃到了池少川的眼睛裏，回答說：“我偶爾寫點東西，能賺點稿費……”語畢，霍星闌有些抵觸地別過了臉。她明白池少川的意思，一個家庭主婦，如果沒有足夠的經濟來源，光是一年的物業費就能把她壓得夠嗆。而作為一個女人，來錢最快的方法，就是傍男人……
池少川見霍星闌知曉了自己潛藏的深意，反倒覺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視線，便再沒能繼續往霍星闌身上掛。霍星闌倒是大度，嬌小的身軀往毯子裏縮了縮：“沒關係，人之常情……”
“郭太太，有飲酒的習慣？”池少川見茶几上放着一盞紅酒杯，已經見底。
“嗯，晚上睡不着，喝點酒可以助眠。”
……
沒有命案，便不屬於刑事案件。池少川聯繫了局裏，局裏調來了轄區民警。
天色漸亮，池少川向接手民警交接了一下事宜，便帶着丁煉和曹敏芝準備離開。
離開之前，霍星闌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東方的日出，以手遮眼喃喃道：“天快亮了……可是我覺得我快適應不了這樣的光亮了……”
她怕光，更怕黑……
這13號別墅背靠着一個池塘，毫無依仗。從風水學的角度上來說，房屋北面是玄武位，屬陰，是至陰之地。風水中陰陽平衡吉，水屬陰，遇水則凶！
“開發商怎麼想的，怎麼在房子後面開了這麼一個池塘啊？”曹敏芝好奇道，“這些富人不是最看重風水的嗎？這樣的房子也有人買？”
“這個池塘是郭恆後期買下了這塊地，自己叫人挖的……”丁煉回答。
“誒，那你說，這風水到底有沒有講究啊？你看，郭恆在房子後面挖了一個池塘，這個家就接二連三發生了這麼多事……哎呦！”話音未落，曹敏芝的腦袋就被狠狠地敲了一記，不用看，一定是自家領導。
果不其然，領導說：“只有人才是最好的風水……”
“池隊……”曹敏芝猛女撒嬌，“跟你說別打頭，打傻了你負責啊？”
池少川看了一眼丁煉會心一笑：“我不負責，讓丁煉負責……”
聞言，丁煉戲謔地朝曹敏芝挑了挑眉，換來了曹敏芝一個鬼臉。
池少川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從不信鬼神之說。雖然目前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但在他看來，事情無非就兩種可能：一種，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另一種，便是霍星闌的精神問題。不過就目前而言，這些都不在刑警大隊管轄範圍，池少川也無暇操這份心。
……
只是安穩不過兩天，第二天刑警大隊就接到消息，錦繡華府發生命案，案發地點就是霍星闌所在的13號別墅。
池少川帶着曹敏芝和丁煉再次前往，進門只見霍星闌依舊披着那褐色的法蘭絨毯子，蜷縮在沙發一角，警員正在問她話，她看上去似乎比先前更加蒼白無力。
死的是晚上留夜的民警吳輝，昨天白天辦案民警在別墅里安裝了高清攝像頭，晚上的時候分派吳輝和陳凱平留下來進行實時監控。直到凌晨兩點，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大概兩點半的時候，吳輝說熬不住了要出去抽根煙清醒一下，這一去就是大半個小時，後來陳凱平打他電話無人接聽。直到凌晨三點半，陳凱平見他一直不回來，就出去找他，繞着別墅找了一圈都沒找着，這才心慌起來。
與此同時，屋內忽然傳來了霍星闌的一聲尖叫，陳凱平方覺大事不妙，趕緊跑回屋裏。
一進門陳凱平便開了燈，只見霍星闌蜷縮在二樓過道的角落裏，雙臂呈遮擋狀，面部傾斜在自己的肩窩不敢直視前方，似是見到了令她懼怕的東西而本能地抵抗。陳凱平連忙跑上去，將霍星闌從恐懼中拉出來，問她怎麼了。霍星闌見着陳凱平像是見着了拯救者，懸着的一顆心終於像是落了地。
“有……有鬼……在……房間……我……”
陳凱平立即起身想去房間，卻被霍星闌一把抓住：“別！別走……我怕……”
待到陳凱平甩開了霍星闌再去房間的時候，不出所料，除了被踢倒的一張化妝凳和散落在地上的幾本書之外，別無他物。再想回去查看監控，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監控內容已被全部清除。他連夜向局裏彙報情況，局裏立馬加派了人手過來。最後在凌晨五點多的時候，發現了池塘中吳輝的屍體……
經法醫陸漫檢驗，吳輝沒有外傷，初步斷定是溺水身亡。可是據陳凱平所說，吳輝是會游泳的，即使是不慎掉進了池塘里，也不應該會溺水才對。
霍星闌聞言一驚，抱着身子陰森可怖地笑了起來。這樣的笑聲，在此刻顯得極為格格不入。
陳凱平氣不打一處來，本來就是因為這個女人才來的這裏，且不說這個女人是不是兇手，單憑死了人她還能這麼邪乎地笑，陳凱平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就揪着霍星闌的衣服猛地將她從沙發上拎起：“你笑什麼！”
死了好兄弟，對陳凱平來說是一個打擊；而霍星闌的笑，顯示是對陳凱平火上澆油。丁煉拉開了他，霍星闌便重新跌回了沙發，無力地說：“看來你們也無能為力……”
“池塘邊監控視頻，在哪裏？”池少川不予否定，臉色沉沉如暮靄，叫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喜怒。
曹敏芝在一旁打着掩護向丁煉竊語：“注意啊，池隊發狠了……”
丁煉一個眼神示意她住口。他倆跟了池少川這麼些年，自然熟悉池少川的脾性。平日裏嘻嘻哈哈沒大沒小可以，可一旦辦起案來，池少川就會像是脫了胎換了骨，嚴肅正經得不像話。
池塘邊的監控，並不是昨天新裝的。昨天離開的時候池少川還特意看了一眼——開着的。
霍星闌帶着池少川進了書房，在桌上型電腦上打開了監控錄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吳輝，竟是自己一步一步走進池塘里，最後淹沒的！監控里他在動作上並沒有任何起伏，不知道的，會覺得他是一心赴死之人。可問題是，他不過是想出去抽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