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冷暖自知雪中行

女人走進房間，一張巨大的會議桌。但看起來是個臨時場所。房間裏已經有三個人在，似乎已經等了有一會。一個白髮的老人，精神矍鑠，單獨坐在主位。另外兩邊分別是一個年輕的男人和一個中年的女人。看起來，這三個人互相併不認識。

當女人走到會議桌旁時，坐着的三個人才站起來。互相併沒有打招呼或彼此做介紹。白髮的老人只是用手向下虛按了一下，說：“都坐吧，我們開始。”

四個人圍長桌而坐，女人依次看了看三個人，然後對老人說：“我的名字是長孫文熙，隸屬國家安全衛士委員會，特別行動組。劇場行動和後續引發的一系列行動，都由我主控。由於事件程度升級，不得不申請緊急程序。”

老人點點頭，似乎也沒想發表什麼自己的看法，只是說：“詳細的說說情況吧，也好讓我們知道，為何要啟動如此高的安全等級來見面。”

老人臉上並沒有責怪的意思，而是向前挪了一下身子，對面前的女人說：“直說就可以，你的許多申請我是知情的，這兩位無需要介紹，並對此事不知情。你知道的，按照程序，他們只負責旁聽。以防止你我有意外，導致任務斷線。”

女人點點頭直接陳述了事情的經過。橙色地區因為領導人換屆為導火索，而引發衝突，導致了橙色國家發生內戰。之前的一些科研項目因為戰亂停止。曾經科研組的重要成員艾亞策和他身為我國公民的母親，在戰爭中受到重傷，而我們在橙色地區駐地，投入大量精力，也只保住了他自己的性命。而在爆發戰爭之前，他的項目剛剛有了成果。他的科研項目是，大腦信息存儲。

老人點點頭表示了解，而另外兩個人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似乎是在思考這樣的技術會有怎樣的重量。

這個病人曾經受到有害氣體和輕微輻射的雙重傷害，所以維持他的生命相當困難。之後經過他本人同意，自願把已知的成果獻給我國。希望能在和平自主的國家把他曾經的項目研發下去。並讓這技術造福人類。

但是這項還不成熟的技術，不止是橙色地區爭鬥雙方想得到，藍色國家也同樣希望得到。而我們那是並沒有過多關注此項還未成形的技術。在轉移病人的途中，遭到了襲擊。病人和他的隨行人員失蹤。而病人此時很有可能依然在橙色地區，由藍色國家支持的區域。

在老人被轉移的途中，運輸車隊只有一人倖存，並且此人與老人在被劫持前後有過接觸。隨後我們對名叫顧懷念的倖存志願者，進行了保護和調查。並沒有在她身上發現問題，但很快卻發現藍色國家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於是我們制定了劇場行動，並申請了啟動“人類機器”協助我們。申請批准后，人類二號被以康復理療師的機械人身份，派遣到倖存者顧懷念身邊。隨後藍色國家入侵了我們針對顧懷念的調查。橙色地區和藍色國家的特種部隊有異動。

針對此事我們做了一些推測和計劃。如果對方想要抓捕顧懷念，就讓人類二號將計就計。希望能見到病人並了解更多情況，最好的情況下，或者可以救出他。

但我們低估了對手的實力，他們的計劃，現在看來並不單一。至少有評測武力練兵的意思，也有斬首行動指揮的意思，抓捕顧懷念只是行動計劃之一。所以如果他們的計劃仍然在進行。便有可能通過我找到您。如果是這樣，會對我們的打擊會更大。

老人點點頭：“看來，行軍佈陣上，你還是更高一籌啊。”

女人搖搖頭毫無喜悅之色。我們的多次任務都失敗了。所以我不得不開啟緊急安全程序。來說明現在事情的嚴重性。

這次老人換了一個姿勢，抬手向女人示意，讓她先停一下。然後很輕的嘆口氣，似乎是不想讓大家聽到，又用手揉揉額頭。眼睛看着另一邊的牆角，像是在整理剛剛聽到的信息。

然後對另外三個人說：“休息一下，十分鐘后在這裏繼續，紀律不重申了，你們都知道的，散吧。”

說完后，四個人卻誰也沒有走的意思。老人也沒說話，而是閉眼養神。

女人看了看另外的兩個人，他們似乎也陷入思考之中。雖然從始至終沒和這兩個人有過交流，女人卻推測這兩個人也一定是很高層的人員，只是出於安全考慮，他們應該是來自其他與此事毫無相干的部門。另外他們兩個人彼此也應該不認識，無論生活和工作上都應該不會有交集。

十分鐘以後，老人依次看了看三人，向長孫文熙點點頭：“我們繼續吧。”

女人繼續了剛剛的話題。

“發現了藍色國家和橙色地區對我們主動的惡意，於是我們制定了一個計劃，用顧懷念當魚餌，人類二號當病毒，我們行動小組當作魚鉤。開始我們太過樂觀，認為在自己的地盤上，不會有太多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顧懷念是否願意冒險配合。可是沒有想到，要冒險當魚餌的顧懷念，沒提任何要求就答應了。而我們自認為牢固的魚鉤卻折斷了。”

“我們先用常規小組對魚餌的保護毫無效果，隨後我們的特戰小組，充當武裝部隊支援，本以為只是收尾，卻撞上了對方的持續計劃。他們的目的似乎是要找到行動負責人或是指揮中心。對抗中，我們依然失敗，直到兄弟支援小隊到達后。我方行動負責人依然遭到了攻擊。並且直到現在我們並不排除，他們會有進一步的行動的可能。”

“現在我們面對的情況是，我們的通訊和戰術都落後與對方。為了試探對方技術超越了我們多少，我們用了很多底牌，依然在技術上沒能戰勝對方。”

“對方採用的小隊戰法，現在看來至少分為兩組。我們稱呼為機械組和設備組。機械組和普通大眾相同，最多只攜帶普通電話和純機械武器，這樣對他們的好處是，無論我們的設備有多先進，也無法通過設備進行反偵察。而他們的設備組，主要是打擊我們的通訊和網絡，如果無效，最終可以直接對區域內，所有電子設備進行覆蓋打擊。也許他們有趨於完整的作戰應急響應，或許他們有遠遠高與我們的通訊方式。以保證他們的計劃順利實施。客場作戰他們可以毫無顧及，而我們卻不能。”

“我來之前的最新消息，顧懷念和人類二號已經被帶離本土。雖然這依然在我們的計劃範圍，但是不得不承認這並不是我們想看到的結果。”

女人停了停，看看三人，又繼續說道。

“他們離開本土前，我們對他們的飛行器進行了追蹤，當他們要離開本土時，我們進行了攔截和威懾。但最終沒有發出實質上的打擊。之前的情況就是這些。”

老人沉吟良久，問：“那女孩你們是什麼想法？”

這次女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說：“三尺白綾，就是給她申請的。雖然顧懷念知道最壞的結果，但此事我們並沒有告知她。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也不會啟動它。”

老人長長的嘆口氣：“雖然她是志願者，不是軍人，也沒有國家編製。但她和我們一樣是國家的公民，是我們的戰友。她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我們就需要保證她的萬無一失。”

見女人點點頭。老人又問：“其他隊員的情況呢？”

“兩名隊友輕傷。”女人又看了看白髮的老人。老人也認真的看了看她。隨後示意她繼續。

女人說：“之前的事件，要彙報就是這些。但是我們針對此事有一些意見，希望能轉告上級和智囊。”

少許沉默以後，兩個旁聽者雖然沒有反應，但房間裏的空氣卻似乎凝注了一下。隨後老人同意女人可以繼續，女人才陳述了自己小組的想法。

總結起來女人的意思有幾方面。隊伍里有姦細，需要查找處理。小隊的戰法和設備已經落後。常規部隊的戰法和設備需要重新評估。關於艾亞策所掌握的技術，既然對手如此看重，並不惜亮出底牌對我們進行武力打擊，那麼希望投入更多精力獲得此項技術。同時希望再派遣一名“人類機器”保證前計劃順利完成。

並着重強調，我們現在的失敗，只是冰山的一角。務必轉告國家智囊提高警惕。最後女人向老人強調了，對國家的忠誠和願意為國家付出一切的決心。

聽完女人的表述，老人再次進入了久久的思考，當再次抬起頭看向女人的時候，依然是那個初見時，目光睿智的老人。

“忠誠這件事，不必再對像我這樣的人重複。我們都是在明白忠誠並無意義后，才懂得忠誠的意義。長孫文熙，你之前和現在所做的一切，並無損國家對你的信任和託付。”

“關於內奸的問題，我們早有過備案。也會立刻啟動。從古至今，許多人都致力於保持隊伍的純凈。我們也希望如此，但就現在的情況而言，我們也需要用更多的智慧來學習，如何在渾濁的水中生存，並保持內心的通透。”

“關於‘劇場行動’按照計劃繼續去執行吧，這裏會一如既往的提供支持。但是關於‘人類機器’的事情，現在我就明確拒絕你的請求。不可以在境外同時出現兩台‘人類機器’。這點是有必要的。對於後面的行動和你的想法，按照流程申請執行就好。”

老人看了看兩位旁聽者，又看了看長孫文熙說；“如果沒有其它事情，這次就到這裏吧。”

女人起身像老人敬了個軍禮。隨後老人和旁聽者也站起身，但並沒有還禮。女人依次看了看三個人後，起身正要離開。

老人卻開口說道：“這紛亂天下……雖然我們的國家已經和平了很久了，但我們的生命和財產，卻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損失。這話很令人沮喪，但我依然要說，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經歷過更糟的情況，但如今，我們依然站在這裏，並將再次成為榜樣。別怕失去，拿出所有的智慧，勇敢去做。我們同在。”

女人再沒說話，轉身走出房門。

剩下的三個人坐下后，靜靜的等了十分鐘。老人分別向兩名旁聽者點點頭后。兩人才分別從不同的房門離開。

老人又閉目在桌前坐了一會，睜開眼睛對着空蕩蕩的房間發出感嘆：“現在的局面對我一個老頭子來說，真是有些複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