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3 章 漠北篇258-同屋
一起吃午飯時,李旭自然問起了陸星找虞紅衣到底是在商量什麼,陸星覺得對楊校尉沒有隱瞞的必要,就都說了。李旭聽罷說道,“也好,就這麼安排吧。”又對陸星道,“你先勸和勸和,若是那張春荷仍然心結難解,讓我去跟他說說。”
陸星原以為,這等小事,楊校尉不會插手去管,現在見這幾個夥伴都願意幫助,他很高興。
吃過午飯,虞紅衣告訴陸星,說她下午就去找吳興兒,“他應該不會拒絕,所以你就放心吧。”之後又道,“記得啊,記得,從明兒起你可就歸我管了,每日裏需好好操練,不許躲懶,我會監督你。”見陸星眨巴着眼睛露出無辜的苦相,虞紅衣和李旭都笑了起來。
從李旭那兒出來,陸星還有一件事要趕着去辦。
張春荷入營時被分在吳興兒那一隊,住也是和同隊的人在一間營房,現在,把他調出那一隊,住處也該換一換。否則到了晚上,張春荷又回到吳興兒的眼前,恐怕還是會鬧出事來。
至於張春荷該換到哪一住處,陸星已經有了想法。
回到營房,陸星見同屋們吃罷午飯,這時都在房裏休息,有人歪在通鋪上,有人坐着閑談。
大家一見陸星回來,頓時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話,“哎,小陸,你跟虞隊正說的什麼?”,“小陸,要了酒沒有?”,“小陸,可不興吃獨食啊,今日你讓我,明日我讓你。”
陸星站在眾人中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我沒有要酒,我是向虞隊正請求了別一件事。”
“切……”,“什麼啊。”一片噓聲中,有人重新回去躺下了,有人不甘地說陸星,“雖然剛才你沒贏,但是能在虞隊正面前過上那麼些招,你也不差了,怎麼不向他討要點兒呢。”,又有人說,“嗨,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下次虞隊正不跟你比試,再想討酒可就沒機會嘍。”這話一出,眾人更覺得可惜,有人嘆氣有人搖頭。
隔壁營房的張小可,這時也在房裏,坐在通鋪上衝著唉聲嘆氣的眾人道,“嗨呀,小陸才入營幾天,幾天,有三天嗎?跟他說這個,他哪裏知道。想要酒,你們怎麼不早點跟他說說。”
有人應道,“哎呀,誰知道他今早會開口說要跟虞隊正比試,又有誰知道小陸竟然能接得下虞隊正那麼多招。我們要是早知道,我們早說了。”
張小可揮着手道,“罷了罷了,別說小陸了。反正現在也告訴給他了,下次吧,下次。”
聽有“下次”,躺着的一個軍士一翻身坐起來,急急向站在屋中間的陸星道,“小陸啊,如果再想找虞隊正比試,你可一定要記得討點酒啊。”
陸星這時不由笑了,嘆道,“你們都這麼惦記着虞隊正的酒啊。”
眾人紛紛向陸星說道,“因為虞隊正帶來的酒真是好酒啊,比去廓州城的酒館裏買的好。”,“因為,因為他是給嘛,又不要錢的。”,又有人道,“唉,日子枯燥,喝上幾口,時間比較好打發。”。
陸星原本計劃着若是他有了去廓州的機會,便在城裏買些酒,請請這一夥同屋們,只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摸得着出營假,不便先誇口,就按下沒提。
見屋裏這時安靜下來了,陸星便向著眾人說道,“幾位,幾位,我這兒有件事,想請大傢伙同意。”話一出,屋裏這些躺着的、坐着的、打瞌睡的、聊天的,都看向陸星。
陸星一指窗下那張長長的大通鋪,說道,“咱們屋能住得下十二個人,如今我來了,是第十個。還有空位可住,想請各位同意,再搬一個人進來。”
盤腿坐在床上的張小可聽了,手拍着鋪板不滿地叫嚷起來,“哎,哎,搬誰啊,不是我吧,哎,哎,怎麼回事,我見天往你們屋跑,怎麼不把我搬過來……”
有年長的同屋,從陸星說要再搬人進來,聯想到他向虞紅衣請求,再聯想到昨天晚上屋裏大家那一番長談,這時心裏已經隱隱察覺到了,忙出聲道,“喲,那可不行,那不行啊。”
陸星知道肯定會遭遇反對,正想解釋,張小可這時又嚷了起來,“喂,喂,為什麼不行,我怎麼了?我挺好的,跟你們大家聊得也很投緣,我怎麼就不能搬過來和你們同住了?”
還有幾個軍士此時並沒有反應過來什麼,幾臉迷惑,轉着腦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一個背靠着牆伸着腿坐在通鋪上的中年軍士對陸星說道,“小陸,你想讓搬進來的,是那個張春荷吧。”
陸星一點頭,“正是。”
在幾個人“啊,原來說的是他。”的話音中,好幾個同屋都馬上表示了反對,紛紛道,“不行,不行!”,“幹嘛要讓他搬進來,我們不要他。”,“搬誰不行,偏是他,這人性子古怪着呢,我不喜歡他。”,又有人道,“那等斯文人,跟咱們這幫大老粗住不到一塊,搬進來幹嘛。”,還有人道,“這人難相處,何必要讓他來,營里這麼多營房,讓他自己住去。”
張小可這時發現事情與他無關,噘着嘴看着陸星,小聲嘀咕道,“小陸,原來你心裏沒我。”
一通吵嚷之後,陸星不慌不忙地開口解釋起來,從張春荷本性並不壞,說到他是被騙入的營,又講到他和吳興兒之間僵着的矛盾,“昨晚聽大家說起來,他原也是個可憐人,現在他和吳興兒這麼兩眼對着,總不是辦法,吳興兒嫌憎他,那把人調開便是,不在眼前晃悠,不就沒事了么。”
有人這時道,“可他坑了吳興兒幾次,吳興兒能放過他?”
陸星道,“吳興兒也揍了他好幾回了,揍得也不輕,就算心裏有怨氣,也該出得差不多了。”
又有人道,“這人懶怠,什麼都不做。”
陸星道,“他先前不願操練,事出有因,往後有我帶着他,慢慢教他,若是說他不做那派下來的工,也許是他不會,我也教他,砍柴挑水的事能有多難,學學就會了。”
“你倒願意教。那好啊,往後你就帶着他,他若再偷懶、逃營,這干係可也得是你擔著,並不與我們相干。”說話的人語氣裏帶着嘲諷的意味,又有要早早撇清的意思。
陸星笑了笑,認真道,“我說的話,我認。我是不是個守信之人,往後大家且瞧着我吧。我相信這張春荷本不是個惡人,只是心結難解,自暴自棄,等他心氣兒平和了,就能安心留在大營里,好好當一個軍卒了。”
大家現在雖然都不太喜歡張春荷,但也都覺得陸星說的對,張春荷本人並不能說是個“惡徒”,日常相處,也不是不行。陸星一番話說下來,漸漸地有人就不再出聲反對。有人道,“罷了罷了,且隨便你,只是,若再生出事來,小陸你不能不管,你要擔著,不能帶累我們,他本不與我們相關。”
陸星反覆承諾,說有事他會承擔。
這時又有人道,“咦,那吳興兒肯放,他的氣真的出完了?”
見大家都看他,陸星笑了笑說道,“虞隊正答應了我去向吳興兒說調人的事,我想吳興兒不會不答應。”
張小可這時叫了起來,“哦!我知道了!小陸,你今天跟虞隊正比試,就是為了讓他出面幫你說!”
陸星一笑,承認道,“是啊。”
屋裏眾人一聽是虞紅衣願意出面,頓時氣氛緩和了不少,有人道,“虞隊正肯出頭那自然無事,吳興兒惹誰也不會惹他,他打不過。”
陸星前後的行為現在都有了原由,有同屋沖陸星說道,“小陸,看來你是早就計劃好了。”
陸星笑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有人向陸星埋怨,“真是的,盡替外人操心,也不想想咱們,還沒討到酒。”
陸星站在那裏只是笑,有人道,“罷了,就讓那張春荷搬來吧。”
陸星這時又把虞紅衣要他和張春荷一起調到虞紅衣那一隊的事告訴給了大家,眾人一聽,就有人道,“哎呀,既然這樣,不如把我也帶過去吧,我也願意跟着虞隊正。”
有人向陸星道,“得,人是你弄來的,事是你攬的,索性做到底。咱們這一屋,都歸了虞隊正那邊吧,往後也好相處。”
陸星撓了撓頭,應道,“嗯,那我去跟虞隊正說說,應該可以吧。”
張小可聽到這會,叫嚷起來,“哎,哎,我呢我呢,我也想搬到你們屋住,我也想跟着虞隊正。”
坐在張小可身邊的一個軍士,伸手拍了他一掌,斥道,“這時候你瞎湊什麼熱鬧。”
張小可一臉不滿,“怎麼,張春荷行,我就不行,好歹還是一個張呢,怎麼我這個張還不如他么,我又不躲懶,我又老實操練。”他向著屋裏眾人道,“就再調我一個過來跟你們一起唄,單隻調動一個張春荷,也許旁人還會多心,說些閑言碎語,多調一個我,不就把張春荷的事給遮過去了嗎。”他邊說邊看向陸星,“哎,小陸,小陸你看看我。”
陸星這時也覺得張小可說的對。單單隻調動一個張春荷,很難不被聯想到是為的他和吳興兒之間的矛盾,多調一個人過來,彷彿就成了普通的人員變化,可以忽略不計了。
“這……他……行嗎?”陸星看着屋裏眾人。
一個年長些的軍士這時應道,“得得得,一個也是來,兩個也是來,添倆姓張的,把通鋪住滿得了。”他的話得到了其他人的同意,大家都表示了可以。
陸星笑了。張小可樂了,一骨碌爬起來就說要去收拾行李,“我早點搬過來,晚飯同你們一道去灶上,今晚我就在這屋裏睡了。”
有人丟了個枕頭過去砸張小可,說道,“看把你急的。”
張小可反手接住枕頭,放回通鋪上,和周圍的幾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這時又有人道,“小可過來也不錯,晚上聊天也多個人。”
“就是嘛,就是嘛。”張小可得意的說著,蹬上鞋準備出去,陸星跟了上去,說幫着他搬搬行李。
把張小可的用品搬過來安置好,陸星就對營房裏眾人說,他去找張春荷,張小可熱情地表示要同去,得意地笑着說道,“你知道他住哪處嗎?不知道吧。嘿,我知道。”
陸星笑了,“那煩請你帶帶路吧。”
兩個人一起,在快走到張小可所說的營房的時候,看到路邊蹲着一個人。陸星仔細一看,正是張春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