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
騎馬迎着朝霞離去,踏着晚霞歸來。
回到了縣衙后,趙柯然在吳九和孫應震驚的眼神下將兩筐綠水菜外加兩隻野山雞交給了他們。
“這兩隻雞得養着,我在景陽山抓了好久的。可不能殺,正好一公一母,說不准沒兩天就能吃上雞蛋了。”趙柯然滿懷慈愛的看着遞出去的雞。兩隻雞已經醒了,但是卻沒有撲騰,乖乖的被吳九拎着,這讓吳九稀奇了一下,沒見過這麼乖的雞。
“大人,這是什麼菜?”孫應指着兩筐綠水菜,趙柯然這才將視線從那兩隻雞身上挪開,笑嘻嘻的說:“這是河東村長河邊上長的,昨天你不是還和我們一起去了嗎?那一大片綠油油的,全都是。”
“這是能吃的?”孫應有些奇怪,照理說要是能吃,他昨天就不會見着那一大片的菜地了。平民百姓,莊戶人家,哪家吃的也不好。一年忙到頭,錢沒幾個,糧也沒幾粒。
地里的野菜長成了,只要是個能吃的,一準都被十里八鄉的給薅個乾淨。
只有那不能吃的,才會瘋長成一片,也沒人動一下。
“是能吃的,正好我認識。河東村的人不知道能吃,所以一直也沒吃過。”趙柯然不在意的解釋了一下,他四處看了看,“縣丞怎麼不在?”
孫應還在為趙柯然認識植物而驚嘆,沒回過神來。到時吳九回了他,“老縣丞知道縣令您又去了河東村,猜想着您是想管河東村這事了。便去了許家,談村民種地的事情了。”
吳九這麼一說,趙柯然才想起來。河東村的地是許家的。
要是想持久發展,種地是必須的。河東村自己有地的沒幾戶人家,現在也不知道活沒活着。要想種地,確實是需要許家點頭。地里種的東西,也得按收成給許家一份。
雖說趙柯然並不想白白的便宜這些世族大家,但是沒辦法。良田都牢牢的掌控在這些人手裏,他要開荒,也得要時間和人力。
現成的地,能節約不少時間,更能解燃眉之急。
他總不能讓河東村吃大半年的野菜,再說,那野菜也不夠吃那麼久的。
而且除了吃的,這住的也要解決。總住在山洞也不是個事...
還是得造房子。
景陽縣城中平民住的房子,最好的也就是木頭搭建的,房頂上鋪着茅草。世族住的就講究了,宅邸的雖說也是木質的,但卻是密不透風,木料選材也極為將就。頂上鋪着的是瓦片,景陽寒冷,用柴頗多。這用大量柴火專門燒出來的瓦,可是片片金貴。
鄉下村戶人家可連木房子都住不起的,只是用幾根木條湊起來,外面包著厚厚的茅草,蓋一座茅草屋。
趙柯然用手指摸着下巴,思考着這房子該怎麼蓋。
水泥肯定是不行的,不說他並不知道水泥配方,即便是知道了,時間上也不允許。這天還冷着,說不準還得凍死人。
還不待趙柯然想到辦法,方仲源便回來了。
他二話不說拉着趙柯然去了書房,關好門后,轉身對趙柯然豎著兩個手指頭,問道:“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縣令大人,想先聽哪一個?”
趙柯然沉默,怎麼這大元的人也愛這麼玩?
“好消息吧,先讓我樂樂。”
方仲源點頭,說:“許家同意讓河東村的村民種地,並且願意只收一成的糧食。”
確實是個好消息。
“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就是,他們不提供糧種,讓衙門想辦法。”
也確實是個壞消息。
佃戶每年種地的糧種都是主家給的,非佃戶人家雖說自己會留足夠的糧種,可河東村已經被毀了。根本不可能還有糧種。衙門這邊也只管收稅,不管糧種。雖說有000在,系統商城裏有糧種,可趙柯然也不知道這次任務完成後,能不能解鎖一個。就算是能解鎖,也不一定是能填飽肚子的主糧。
這可真愁人。
“許家這算盤打的響,誰也不得罪的。”趙柯然愁的想揪頭髮,“一邊賣我們人情,給地種。一邊不給糧種,向其他世族表示沒有和我們站在一條線上。”
方仲源嘆了口氣,想到自己剛到許家,被門房的人拒在外面。要不是想到這小縣令一早頂着冷風騎馬去河東村,鐵了心要管這麼個爛攤子。他也不會一把老骨頭,咬牙等在許家門口,等了半晌。
許家也怕真的得罪了方仲源,便請了進去。
許家家主聽了方仲源來意后,先是賣了一波慘,說自家地之前被張世海搞的損失慘重。又說新縣令年幼,家中在鳳陽是世家,暗示方仲源趙柯然不可能真的在意,他家世顯赫,來這就是為了鍍層金,最終也會和張世海用一樣的方式離開。
可方仲源就是不聽,雖說縣衙如今沒人,但是再沒人那也是衙門,是公家的地方。景陽縣裏大大小小的人,光說出城的路引都要過衙門簽字蓋章。
許家心裏對衙門有怨氣,方仲源知道,也能理解。所以,他站了那麼久,也沒脾氣。但是,歸根到底許家該怨誰,大家心裏都有數。
要是許家當真死咬着不放,那他也只好耍一回官威,扣着許家人不準出城了。
只希望,這小縣令不是心血來潮,他這把年紀,再也經不住失望了。
好在最後許家家主同意了,畢竟重新種地這事,說到底,他家是不虧的。可現在時機比較敏感,之前就因為沒有緊跟着其他世族的步伐,最終被陰了這麼一下。如今許家主得到的消息,可是說要統一戰線不要過於搭理新來的小縣令。
兩頭都不能得罪,那便把問題都推給那小縣令解決吧。給地不給種子,種什麼都隨意,他是管不了的。
“景安府設司農,不然我便寫一份公文,讓府司農給些糧種播種?”方仲源說完后,又皺了皺眉,“只是如今負責管遞鋪的是郭將軍,送這公文,怕是有一番折騰了。”
“郭將軍?”趙柯然迷茫,這是哪位?
“先前衙門前的影壁,實際破損沒那麼嚴重,有一大半是那郭將軍讓人砸的。”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方仲源忍不住抖了一下。
趙柯然想到衙門前不是廢墟類似廢墟的影壁,他也害怕,“這郭將軍這麼暴力的嘛?”
“倒也不能全怪他,只是張縣令臨走前,搶了供給軍中的糧。這郭將軍是個有脾氣的,便帶人來砸了縣衙,發現人不在。就又找到張縣令住所,把人打了一頓...”
如今回想起郭參那虎背熊腰,怒目金剛的樣子,方仲源還是有些后怕。這人血腥氣太重,還是不要接觸的好。
行吧,又是張世海。趙柯然真想見見這位張大人,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三頭六臂,怎麼這麼能給他找事!
“該寫還得寫,寫完后,我親自去送。我與這郭將軍無仇無怨,若是對方執意找麻煩,我也能拿身份壓他。”趙柯然摳着衣袖,破天荒的在心裏感謝了000讓他穿進了個有家世的身上。
如今縣衙里都是老弱病殘,趙柯然確實是最好的人選了。
“這什麼味?這麼香?”方仲源年紀雖然大了,但這鼻子卻靈的很。
書墨端着兩碗菜粥剛要抬手敲門,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方仲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兩碗粥看,逼人的香氣直往他鼻子裏鑽,他側了側身讓書墨進屋。
“少爺,縣丞大人,吃晚飯了。”書墨將碗筷擺好,臉上的笑就沒下去過,聲音里都透着開心,“少爺您找到這綠水菜,可真是香呀。吳哥切碎了煮粥,這一下鍋,整個廚房都瀰漫著香氣。”
想到那米香和菜香混在一起的味道,書墨難以自抑的咽了咽口水。
“這菜是縣令大人找的?能吃的?”
方仲源本來就想問問趙柯然今日去了河東村情況如何,沒想到,這還找了個能吃的菜?
趙柯然已經解釋的不想再解釋了,但他急着吃飯,只好將對河東村人說的話又對方仲源說了一遍。聽的方仲源一愣一愣的,好傢夥,這鳳陽來的就是不一樣啊。懂的可真多,連菜都能辨別。
書墨被趙柯然打發下去吃飯,一老一小在書房裏喝粥和的噴噴香。吃完了後方仲源又拉着趙柯然問了些在河東村的細節,當得知趙柯然還抓了兩隻雞的時候,小老頭興奮的差點跳起來。
趙柯然回到房間的時候,趙小魚已經睡了,熟睡中還砸吧着小嘴巴,像是在回味菜粥的美味。
書墨守在屋裏等着趙柯然回來,替他準備熱水洗漱。
雙腳泡在熱水裏,整個人都覺得暖呼呼的,趙柯然看着站在一邊書墨,便說:“以後不必等我這麼晚,天涼,早些睡。我自己也能洗漱。”
書墨只是低着頭,沒有答應,也沒有回絕。他明白少爺的好意。但是,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份,這些事情,都是他應該做的。
趙柯然見說不通,便也不再說。
俗話說得好,入鄉隨俗嘛。他也不好太過的標新立異。
翌日清晨,趙柯然是被驚慌失措的吳九叫醒的。
“不好啦!縣令大人!那兩隻雞成精啦!”
趙柯然縮在被子裏,滿臉寫着迷惑,啥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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