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
趙柯然蹲在臨時雞窩旁,那雞窩就是用一些細樹枝壘出一個窩的樣子。他指着窩裏的蛋,問道:“這些都是我抓的那隻母雞下的?”
吳九連連點頭,他起的早,想着來餵雞。結果發現,昨天搭的雞窩裏,竟然有十個雞蛋!這普通的雞,一日下一個,下十個的真是聞所未聞。
“縣衙里只有大人您昨日抓來的兩隻,沒有別的了。”吳九直勾勾的盯着那一窩個大渾圓的雞蛋,不動聲色的咽了咽口水。
方仲源也被吳九那一通喊給吵醒了,他穿好衣服來到了馬廄,雞窩在馬廄的邊上。
“可是出什麼事了?”
方仲源半眯着眼睛,顯然還是有些睏倦,昨夜他寫了半夜的公文,修改了多次,才定下一版。當他看見那一窩雞蛋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奇也怪哉,怎麼還做起了夢中夢來?老朽還是沒清醒啊...”
見着方仲源抬腳要走,趙柯然喊了一聲:“沒做夢,是真的。”
趙柯然雖面上不顯,但是心裏也是很驚訝。這靈域空間的雞,還真不是凡雞啊!剛來就下蛋,下的蛋數量還是普通雞的十倍。這放在以前,他也是想都不敢想的。
聞言,方仲源立刻清醒了,他快速走到雞窩前,小心翼翼的拿起一顆蛋,觀摩了半晌,念念有詞道:“神雞啊!這雞要供奉起來!這可是祥瑞!”
神雞?供養?祥瑞?
趙柯然越聽越不懂了,這大元的人怎麼這麼迷信!真供養起來,那他不就不能吃雞蛋了嗎?想到這裏,趙柯然上前趁着方仲源沒什麼防備的時候,拿走了他手裏的蛋,“子不語怪力亂神,縣丞,咱們今天早飯,一人一個蛋。”
縣令大人一句話,早上有蛋吃這事,就是板上釘釘。
方仲源雖也可惜這麼一窩蛋,不過,他們也確實好久沒吃上些好的啦。想想他上次吃雞蛋,還是在張世海升遷的席面上。那會張世海雖說不待見他,但這總歸要走了,不請他這個縣丞也說不過去。
那天他可吃了不少平日裏吃不着的,平日裏吃的一點油水都沒有。那席面上則是恰恰相反,那油香菜香熏的他不知東南西北,他才明白,原來窮苦如景陽也能做出這麼一桌山珍海味。
小縣令說得對,子不語怪力亂神,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他老頭子見識少,到是在小縣令面前失態了,不該,不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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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墨,你說哥哥他真的喜歡小魚嗎?小魚是不是讓哥哥討厭了?為什麼下了馬車,小魚都見不到哥哥呀?”趙小魚手裏拿着根綠水菜,一邊奶聲奶氣的問着,一邊小小的手用力的扯着菜葉放到一邊的竹籃里。
書墨將掉在地上的葉子撣去灰塵,重新放進竹籃里,微微笑道:“小少爺怎麼會這麼想呢?少爺是縣令,自然是有很多事情的。但是,少爺很愛小少爺的。昨天晚上還問小的,小少爺有沒有吃好,喜不喜歡吃綠水菜。”書墨頓了頓,似是想起什麼,又說道:“睡覺前,少爺還親了親小少爺你的額前呢!說了什麼‘晚安’。雖然不太明白‘晚安’為何意,但是總覺得是個美好的詞。”
書墨沒有讀過書,不知其意。趙小魚雖只有五歲,但他爹可是國子監祭酒,‘晚安’之意,他是知曉的。
而且,兄長還親了他的額頭!趙小魚摸了摸自己的小腦袋,再一次覺得父親說得對,兄長會對自己好!
趙柯然出現在廚房的時候,書墨正在和趙小魚理菜。
“少爺,你怎麼來了!”書墨見着趙柯然,趕緊起身。下意識的擋在趙小魚前面,他怕趙柯然訓他,讓小少爺做活計。趙柯然看出來書墨的小心思,便說了沒事,讓他別擔心。
聽見趙柯然的聲音,趙小魚這才從“兄長是喜歡他的”情緒中出來。一抬頭就看見了自己想見又不敢見的兄長,又想到書墨說的兄長和他說‘晚安’,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紅着小臉輕輕的叫趙柯然,“兄長...”
“小魚,今天我們吃雞蛋好嘛?是哥哥昨天抓的雞下的哦。”趙柯然將手裏那顆從方仲源那奪來的雞蛋展示在趙小魚面前。
趙小魚依舊紅着臉,點頭,“好!”
哎呀!兄長好溫柔啊!小魚好想讓兄長抱抱呀!
廚房的水缸里沒水了,趙柯然幫着打了些井水,又趁着書墨不注意,偷偷的加了不少靈泉水進去。
這靈泉水靈氣十足,在現在物資匱乏的時候,就讓它承擔起補充營養大任吧。
本來趙柯然來廚房就是想着煎雞蛋吃的,可看了一圈也沒有油。最後問了打柴回來的孫應,孫應說他們吃的都是豬皮油,一塊一尺長的豬皮要兩文錢,方仲源沒捨得,所以他們好久沒吃油了。
難怪天天喝清水粥。
趙柯然不死心,“除了豬皮,還有別的嗎?”
孫應放下柴火,他只有一隻手臂,柴火砍的也不多,但也夠縣衙一天的用量。聽了趙柯然的問話,想了想后說:“那就還有豬板油熬的油了,那油香多遠都能聞見,比豬皮油水多。那是世族才吃的起的。”孫應指了指灶台上的一個小瓦罐,大概有一個蘋果那麼大,“就那麼一小罐,二十文。我們一月俸祿不過三十文。”
好吧...
其實也難怪豬油貴,別說景陽縣了,整個景安城,能養得起豬的只有世族了。養豬要給豬吃飯,平民百姓自己都吃不上糧,鬧飢荒,更別提給豬吃了。再說,一頭豬就那麼一份豬板油,它能不貴嘛。
雖說黃豆也能榨油,可在大元黃豆是主食,這邊關人家,哪家也捨不得拿出黃豆來,只為了榨油。更何況,黃豆的出油率只有16.5%,如今窮的都吃不起飯,想着大豆榨油,得不償失啊。
要是有花生就好了。
哎,這第一個任務還沒完成,他已經有好多需要的種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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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墨小哥廚藝真是太棒了!今日這菜粥比起昨日竟更多了一分清甜。”孫應喝着粥,直覺比昨日的還要好喝許多。
“是啊,這蛋煮的也很好吃!我老吳活了三十年,吃的最好吃的蛋了。”
孫應沒忍住笑道:“你前三十年也就吃過兩回蛋。”在營里的時候,就吃了這兩回雞蛋,吳九沒少跟他們顯擺。不過大家都愛聽,沒吃過雞蛋,聽聽蛋味總是可以的。說到底,都是窮造的。他們這些底下的兵,都是村戶人家,誰家也沒奢侈到養雞下蛋吃。即便是哪家有那個糧去養了,那蛋也是用來賣賺錢,不是自家吃的。
吳九沒好氣的推了一下孫應,“滾滾滾,吃個飯也堵不上你的嘴。”
孫應剝開雞蛋,他家一直都很窮,別說雞蛋了就是米粥也是進了軍中才喝上。如今看着手裏脫了殼,白白嫩嫩的雞蛋,大老爺們竟覺得有點想哭。
他這是過了什麼神仙日子,連雞蛋都吃上了。嘴裏嚼着雞蛋,都捨不得咽下去。
書墨得了誇,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做飯的法子和昨天一樣的。不過他也覺得今天的飯格外好吃,或許真的是不知不覺中長了手藝吧。
這雞蛋更是好吃,吳九沒怎麼吃過雞蛋,可他之前確實隔三差五的能吃上一頓的。畢竟他是世家趙府大總管的孫子,他過的日子,要比普通人好上太多。
這蛋剝開后,便散着一股香氣,咬上一口,蛋白裹着蛋黃,入口嫩滑無比,還能嚼出一絲甜味。
少爺抓的這雞,果然是神雞。
這下的蛋吃起來都比別的香。
吃完了早飯後,孫應和吳九得了方仲源的令準備好好弄個雞窩。這雞這麼能下蛋,可不能虧待了。書墨將剩下的四個蛋收好,免得打碎了心疼。
趙小魚今天是跟着趙柯然一起吃的飯,吃完了飯趙柯然帶他去馬廄那看雞。
“再加些水。”吳九蹲在地上,用兩隻手攪和着泥巴,孫應單手拿着瓜瓢,將裏面的水緩緩倒下。
“兄長,小魚也想玩泥巴。”在鳳陽的時候,趙小魚每天的日常不是吃飯就是讀書,這玩泥巴還是他頭一回見。見了后就被深深的吸引了。
他鼓起勇氣,帶着自己都覺察不出的,對兄長的撒嬌,小聲道:“好嘛?”
趙柯然看着那泥巴,突然想到了什麼,誰說蓋房子一定要水泥?他像是解了一個天大的難題,高興的抱起來趙小魚,笑容爽朗,“好!哥哥帶你去別的地方玩!玩大泥巴!”
趙小魚自從能走路起,就再也沒被抱過了。爺爺沒有,爹爹沒有,娘親也沒有。如今他被哥哥抱着,這個陌生的懷抱,意外的讓趙小魚覺得很溫暖。
他用力的點點頭,甜甜的笑着,“恩!”
趙柯然又要去河東村的消息讓方仲源知道了,說什麼也不肯再留在衙里,非要一起跟去看看。
最後只好讓孫應和吳九留在衙里,看門。
一路顛簸到了河東村,這次不像上次來時,直到景陽山山腳才見着人。到了長河的時候,方仲源就見到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忙着摘那綠水菜。
“少爺,前方來了人,要停下嗎?”書墨在外面駕車,前面迎面來了兩人。一人面上帶疤,一人滿臉的絡腮鬍。
趙柯然掀開帘子看了看,見是霍遠和杜有為,便說:“停下吧。”
杜有為眼尖,他認出來這馬車就是趙柯然第一次來時乘坐的,就是駕車的換成了個小少年。認出來后,便和霍遠說了,兩人朝着馬車這邊走來。
趙柯然一下跳下了馬車,這可把書墨嚇的不輕。不過還沒等書墨反應過來,趙柯然又一陣風似的跑向了霍遠。
霍遠低頭看着俊逸的少年,少年的眼眸很亮,白嫩的臉上泛着微紅,因跑步原因說話時帶着些喘。卻不妨礙,少年話語內容給人帶來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我可以給你們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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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一天下一次蛋,一次下一個。本文的雞來自於靈域空間,所以不同於正常的雞。
雖然有公雞受精,但是現在不搞養殖。雞蛋全部用來吃,就是缺吃的。養殖要成本,以後養。
黃豆出油率來自於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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