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貪心(5)
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古便是這麼個道理了。
雖說在這個世上,慾望這種事兒本就是個說不清楚的事兒,可是人活一世,又怎麼可能讓自己完全的避開呢?
心中之欲,乃為本能也!
就如同此時還在各自的命運中不斷掙扎的他們一樣...
人,怎麼可能沒有慾望呢?
“朕走了,你...”
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好自為之吧!”
也許對於陸鋒來講,他此時能講的也就只剩下這些話了,就如他心中所想的那樣,夫妻一場,本不應該鬧成這般的局面,但事與願違,無可奈何。
陸鋒離開了,帶着些許的失落走了,就只將荀靜一人留在了這裏,留在了這處無比冰冷的深宮之中。
半個時辰后...
“對不起...”
看着眼前這位早已因老邁而近乎有些邁不動步子的老公公,咱們的這位茶貴人的眼中,竟浮現出一抹傷心,浮現出一抹可惜。
而經歷了人世間種種變遷的老公公自然也能曉得,這是一種心累時才會有的眼神。
是啊,人活着,怎麼可能不會累呢?
“娘娘沒事兒的,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也有老奴給您頂着呢。”
一邊說著,老公公一邊朝着屋內書架的位置走去,隨手將書架上的一個小木盒子給取了下來。
待這個小木盒子被老公公給安靜地放到了荀靜的面前的時候,她這才看清了此物,那是一個造型異常古樸的木盒兒,單看其外表,還以為這個木盒子就只是個平日裏盛放一些小首飾的方格呢,只不過跟平日裏大伙兒所理解的木盒兒不同的是,老公公所取下的這個木盒兒,是沒有鎖的。
也就是說,荀靜眼前的這個木盒,按理來講是屬於那種誰都能打開的物件兒了。
只是現實這一次卻是狠狠地打了她的臉。
“娘娘,老奴認為,眼下已到了時候了,也該將此物交給娘娘了。”
說罷,便將倆人面前的這個小木盒兒是用手輕輕地推了一推,是將這個小木盒兒給推至到了更靠近荀靜的位置上。
“這是?”
看着眼前的老公公,再看看桌上的小木盒兒,荀靜的眼裏是有些不解的,此時的她不能理解,為什麼老公公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是給自己拿出來一個這般看似不起眼兒的物件兒來,她看不懂其中的奧秘,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不過這些都不打緊,因為她不明白,可有人明白,而眼下能夠明白此事的人,就躬身站在她的面前。
“娘娘,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盒子,此物乃神王格,是當年太古一戰的時候,神木山的老神仙贈予我劍藏山的絕世之珍寶...”
一邊說著,便看到老公公是用指尖兒一邊輕點着小木盒兒,隨着一陣極為細微的聲響過後,這個小木盒就好似變了形一般,眨眼間就從一個樣式古樸的盒子,是變成了一個佈滿了繁瑣機關的匣子,看着那無比複雜的內部構造,難怪這個小木盒子看不見任何的鎖扣呢,試問一下,擁有着如此複雜工藝的物件兒,再在其外部加設一道鎖扣,這不等同於多此一舉之策嗎?
還沒等荀靜從眼前的這股震驚之中反應過來呢,她便又聽到了老公公的細聲細語。
“想必娘娘您也大致清楚,作為這世間的傳說之物,望山葉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頭一檔的了,只是此物雖說神奇,但也異常嬌貴,若用尋常的器皿來盛放,要不了半個時辰,望山葉便會枯萎...”
原來,荀靜的目的是為瞭望山葉...
原來,劍藏山的目的是為了龍寰的這股真龍之息...
天大的陰謀啊!
這般看來,對於南楚來講,普凈慈航只不過是被南楚的朝廷推至到了明面兒上的那張牌罷了,而其手中所捏着的王牌,這般看來還得是這股自太古時期便以流傳至今的絕世勢力,這股與龍寰的玄月宮近乎齊名的守御者勢力,劍藏山!
要知道,陸家兒郎之所以能夠帶着五千人起誓,然後徹底推翻了舊王朝的恐怖統治,除去了太祖皇帝本身以外,還有無數的隱秘在其左右環繞着,而眼下這個被劍藏山所盯上的望山葉,便是其中的一項隱秘。
像傳聞,在這古老的世間,是存在着無數奇珍異寶的,這些奇珍異寶形態各異,或是那活了上萬年之久的瑞獸,亦或是那株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異草,眼下的望山葉便是後者。
天下之大,異草當真數不勝數,而在這其中,當屬七味異草最為特殊,也最為珍貴。
赤菱子、白須、烏藤根、絕魂籽、望山葉、不老枝、魔繭絲...
且不說其餘的幾味了,就單單隻是看看這株望山葉,看看它的特殊功效,就足以令全天下的人都為之眼紅不已了。
望山葉的功效又是什麼呢?
坊間的傳聞講,望山葉的最大功效,便是能夠改變一個人的氣運,即便此人是個日夜都流落於街頭巷尾的乞丐,其自身的也是都能為之強行轉變的,如若按在正確的方式得以吞服,別說是統治世界了,單就只是成為一方之霸主,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因望山葉最為顯著的效果,便是真龍之息。
不管是誰,不管這個人此前是幹嘛的,但是只要此人可以找到望山葉,那麼這人也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是達到尋常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抵達的社會地位的,也正因如此,這望山葉也被民間稱為帝王葉。
誰能擁有望山葉,誰就能穩坐皇帝寶座。
太祖皇帝就是個最為鮮明的例子了。
不過,陸家兒郎的崛起,覺並非只是依靠了這株望山葉,因為太祖皇帝當初就只是找到了此物,而並非是將此物給吞服下去,在沒有得到正確的服用方法下,太祖皇帝可不敢胡亂的吞服,因為功效越大的異草,其自身所產生的毒性與副作用也就越大。
就好似這株望山葉。
望山葉的功效,無疑是世間最為霸道的一類,可它的毒性,也與自身的霸道是相匹配的,若沒有一個爭取的服用辦法,那麼單反那些選擇貿然吞下的人,其結果都會很不如意,且不說吞服之人會在短短數周之內得以暴斃,就連他的後世子孫,也都會因這股難以被平息掉的真龍之息而一蹶不振,不說禍及十八代了,最少倒霉十代人,那是綽綽有餘的。
所以睿智的太祖皇帝寧可將此神物專門供起來,也不敢貿然地選擇吞服,畢竟除去了這株望山葉,他還有別的辦法去爭得天下,當然了,因為望山葉被陸家人所掌控,那時時刻刻為之散發出來的真龍之息還是在潛移默化地影響着這個偉大的家族,讓其家族的子嗣們能夠站在龍寰這座金字塔的頂端長達百年之久。
所以這一次,是實打實的陰謀!
南楚不方便出面,那便找一個擁有足夠牌面的人出面吧,而眼下的劍藏山就是南楚皇朝手中所捏着的最好的那張牌了。
“所以在老奴出發之前,老祖曾將這尊神王格贈予了我,其目的也是為了能夠確保我們在轉移望山葉的途中,望山葉不會因長途的跋涉而枯萎...”
望山葉當然會枯萎。
若不是專門的器皿,別說是望山葉這般的傳奇之物了,就單單是那些遠不及它的異草,如果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器皿,那麼一旦異草在受到了外力的介入而強行改變了自身的保存環境,那麼枯萎是必然的。
或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華公公才會將神王格這個非凡之物是從劍藏山給帶了出來吧。
這不得不說,偷取望山葉這個行動,計劃的可當真是縝密呀。
“娘娘,您這會兒該抓緊時間收拾了,今夜老奴便會帶着這尊神王格前往鎮寰殿,去將望山葉給偷出來,屆時便需娘娘您一個人在東城門處等我,待老奴到了東城門,娘娘您就帶着望山葉一路南下,直至出了龍寰為止...”
餘下的話,華公公並未講完,可是荀靜便已經明白了這話的後半段了。
那後半段的話,無疑是殘忍的,是真實的,是即將會發生的。
這一點,她改變不了。
就如同陸鋒在離去的時候所告誡她的話一般,好自為之...
是啊,都已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若不能好自為之的話...
昔日的公主,竟也要淪為今時的棋子,要淪為他朝之人的棄子,這樣的命運對於荀靜來講,無疑是不公平的,可是即便是再不公平,又能如何呢?
前朝都已覆滅了百年,甚至在當今的這個天下,早已沒人能夠再記得起來前朝人的姓氏了,天下之人所能夠知曉的,便只是自己的這個荀字,是南楚國的一門士族之姓罷了。
別人能忘記,但她不能忘。
家國讎恨,早已融入到她的血脈之中,成為了那股不斷鞭策着她成長的力量,而這樣的恨,她豈敢忘記?
這些年來,荀靜為了心中的目標,為了自己所身負的仇恨,她捨棄掉了一切,她捨棄掉了自己的家人,捨棄掉了自己的師門,小小的年紀便隻身進了皇宮,從一個最不起眼的秀女當起,直至走到了今天的貴人一位。
她的辛苦,除了眼前的這個老公公之外,又有誰能看得出來呢?
看不出來的,因為一旦有了破綻,她就只有死路一條可走了。
試想一下,讓一個女人嫁給一個自己完全不愛的男人,還要為這個男人獨守深宮,要為這個男人誕下子嗣,這樣的折磨,無疑是深至靈魂的。
真的很難想像,這些年來荀靜一個人的如何堅持下來的,若在她的身邊沒有老公公在一直幫襯着她,若在她的身邊沒有孩子在一直陪伴着她,講真得,她能堅持到今天,當屬是個奇迹了。
孤身一人深入敵後,她的膽子真得很大,她的勇氣更加值得被人欽佩。
只是這些,都不足以彌補她心中的那處裂隙,無法抹平戰爭所帶給她的那處創傷,因為那是家國之恨,是兩個不同的信仰所為之迸發出的火花,又豈可不報呢?
是啊,豈可不報啊!
前朝之人...
今朝之事...
何去何從?
荀靜已有些茫然了。
待華公公起身離去之後,她這才將陸鋒此前所寫給她的那幅字是重新攤開在了桌面上,稍加地想了一陣子,便在其尚未寫完的地方,下筆寫道:
秋葉為何而落?
聒噪為何而響?
人心亦可妥。
禍隨心生隨心落,萬般道法皆可奪,笑顏為誰活。
風起兮,雲起兮,一舞歌曲詠盛世,柳帶飄零享安國。
人間何以紅塵,吾輩為此而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