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外祖母
慕容燁睜開眼睛,果然就聽得那車外一個蒼老的聲音驚喜地叫道。
“是小姐回來了嗎,老奴盧安恭迎小姐回府。”
就見着盧文君一把掀開車簾,向著外邊的人笑着打起了招呼。
“盧叔你好啊,看你身體康健如昔,文君甚是高興。”
一邊說著話,一邊向外走去。
此時那趕車的車把式早已取了長凳子放在車旁,那盧府門口也早有婢女得了那盧安的示意,趕忙上前笑着將盧文君攙扶下車。接着便將冷秋月也扶了下去。
慕容燁在妻子后而鑽出車廂,到是沒有讓那婢女扶助,縱身一跳便跳下車來。
下車之後,慕容燁整了整衣冠,笑嘻嘻的舉手向那盧安躬身一禮。叫了聲“盧爺爺好。”
冷秋月見了,自是微微一笑,隨在自家相公身後行禮問好。
“嗨,使不得,使不得,世子,世子妃,不可如此,這不是要折殺老奴了么。”
那盧安手足無措的連忙將慕容燁扶了起來,眼神之中,滿滿的都是感動。
這盧文君是他自小看着長大的,自家的小姐,尊稱他一聲盧叔他到還受得起,可這晉王世子畢竟差了一層,他就不好如此託大了。
被一個世子叫上一聲爺爺,還如此恭敬行禮,對於他一個家奴來說,這禮實在有些過了。
“盧叔不必如此,燁兒叫你一聲爺爺也是應該的,你老就不要推託了。”盧文君呵呵一笑道。
有她這話,那盧安也就不在遜謝了。
說起來,他雖然是這盧府家僕,可自少年時便是那盧綰的書童,其實說來,那是跟盧綰一起長大的夥伴。若論起來,象他這樣的家僕真可當得這盧家的半個主子。
後來,盧綰成親之後,更是將其妻子陪嫁過來的貼身丫鬟嫁他作了內室,如此一來,這兩公婆,一個是盧綰最親近之人,一個是盧綰夫人一品誥命馬秀英最親近之人,由此可想,這二人在盧府中的地位會是如何。
“好,好,好,見世子如此知禮,老奴真是為小姐感到高興哪。”
這盧安的話倒非虛言,作為盧府的老人,看着這盧文君長大,雖然有那一層主僕身份隔着,其實從感情上來講,他對這盧文君怕是比對自己的兒子不要好。
這樣的感情在現代人眼裏或許感覺很是奇怪,可在那個時候卻是再正常不過。不然戰國之時,也不會發生趙氏孤兒的故事了。
“哎,你看老奴,這一高興起來就糊塗了,怎麼叫小姐站在這門口說話。快,快,小姐,世子,咱們快進去,婢女已經將小姐回來的消息傳進去了,夫人怕是已經在樓前等着了。”盧安一邊笑說,一邊抬手作請。
盧文君這是回自己娘家,自然沒有讓人在前面領路的道理,便笑着向那盧安點了點頭,當先向府門中走去。
身後的慕容燁卻不願意走在盧安的前面,便笑着拱手讓盧安先行。
這盧安見慕容世子如此謙恭,那心中的好感更多了一層,謙虛一句,便隨着盧文君的身後向府中行去。
“想不到外公這宅子,倒是比咱們家氣派的多了。”跟在那盧安身後,慕容燁和冷秋月一邊走,這慕容燁半轉過頭來,小聲在妻子耳朵邊說道。
“什麼話,外公家這可是府第,那是什麼宅子?當朝太師府,到了相公嘴裏怎麼就變成了宅子了呢?”冷秋月以小手掩了嘴,小聲笑道。
“什麼府啊宅啊的,還不都是住人的么,又有什麼區別。”慕容燁很是不以為意。
這慕容燁的話到是說的不錯,盧府相比於他們家的那晉王府來,可真是不知大了多少倍,也不知豪華了多少倍。
五進五齣的大院子,就佔地面積來說,怕是十個晉王府都比不了,再看府內建築,更是畫棟雕梁,處處透着大氣,處處透着精緻。
至於那婢女僕從就更不用說,就那下人穿戴,都比晉王府的也強上許多。
這一路走來,經過前廳,前堂,中堂,再穿過一道圓門,這才算是到了內宅。
到了這裏,才算是盧家家眷居住的地方。那內院門口處便有兩個婢女看守,她們的任務就是防止無關男子進入后宅。
至於這盧安,一來本就是盧府中的老人,再者年紀已經大了,便也沒有了那麼多忌諱,所以能夠跟着盧文君一同進入后宅。若是別的男子,或者說是他還是青壯之時,那是絕對不能隨便進入后宅中去的。
到了后宅之後,走在最前面的盧文君並不停留,竟自穿過一道角門向里行去。
慕容燁好奇地跟在後面向里行去,一過了那道角門就覺得眼前一亮,竟然是好大一座後花園子。
操手迴廊,水塮亭台,曲池短橋,繡閣綺樓,異卉奇石,竟是應有盡有。
跟在母親和那盧安身後,這慕容燁四處打量,心下驚奇不已。憑着從冷秋月那裏聽來的對於外祖的評價,這盧綰應該是一個極為廉潔正直之人,可看這盧府的奢侈程度,似乎實際情況並非如此啊。
“怎麼,燁兒是感覺你外祖家過於奢華了么?”
似是知道兒子心中所想,那走在前面的盧文君停住腳步,回過頭來望著兒子笑問道。
“哈哈,哪裏,母親想錯了呢,孩兒怎麼會有如此想法。”被母親猜中心思,這慕容燁面上一紅,打個哈哈道。
“第一次見你外祖父家這院子,會有如此想法也沒有什麼不對。嗯,只是你這孩子怕不知道,你這外祖父啊,可是北地望族盧家的家主呢,就憑這個身份,這座府第的奢華程度還是普通。
你可知道,那其它幾家家主的住宅,可要比你外祖父這府第奢華十倍不止。
其實若論性情,你那外祖父最不喜的就是奢華,只是處於他的位置,關乎家族顏面,這卻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再者說了,這府第卻也不是你外祖自造的,而是當今聖上恩賜,辭也辭不得的。”
一邊向兒子做着解釋,這盧文君又自轉身前行,拂柳穿花,不一會就來到一座重樓之前。
就見在那樓前,正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君,手裏拄着一根藤杖,立身門前花樹之下,旁邊伺候着的婢女丫竟達十人之多。
“母親。”一見那老婦人,盧文君口中輕呼一聲,急走幾步,便扶住了那老婦人的手。
只聽母親這一聲音稱呼,慕容燁便知道,這一位便是自己的外婆了。
說也奇怪,在之前那個慕容燁的記憶之中,對於自己這位祖母的印象竟然極為虛淡,此時的慕容燁在那記憶之中竟然尋不出清晰的記憶。
此時卻也容不得他多作觀察,慕容燁轉頭示意妻子一眼,二人也是疾步上前,向那馬秀英行禮問安。
“罷了,都起來吧,自已家裏,哪來的這麼多的禮數。”這馬秀英呵呵一笑道。
旁邊自有下人急步上前,笑着將二人扶了起來。
直到這時,慕容燁才得有機會抬起頭來,好好打量自己的這位外祖母親。
雖然知道自己這位外祖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可望那相貌,卻如四十一般。那一頭烏髮又黑又亮,臉上雖然也有些細微的皺紋,卻並不明顯,尤其是其腰背直挺,竟是一副極精幹的模樣,更兼那一又眼睛竟然似能將人的心思看透一般。
‘好厲害’,慕容燁心中暗呼一聲。看起來自己的這位外祖母還真不是一個簡單的主。
想想也是,自己的外祖父那是何等樣人,北地望族盧家的家主不說,還是當朝的次輔,是問這樣的身份,其內宅主婦還能普通得了?
就在慕容燁暗中仔細打量自己外祖母的時候,那位馬秀英同樣也在打量着自己的這個外孫。
之前晉王府中有消息傳來,說是自己的這個外孫一時通了心竅,再不似之前那般痴傻,今日一見,觀其言行,不但舉止得當,而且就那一對眼睛也是靈光內蘊,那裏還有半點痴獃之象。
這位馬氏誥命生有四男一女,唯這女兒盧文君年紀最小,而且在諸子女中也是最為聰慧,盧綰夫婦視其為掌珠一般,對其疼愛遠超其諸兄長多多。
按理來說,對於女兒的這個兒子,自己的外孫,這兩位老人也應會愛屋及烏,極為疼愛才對,只可惜這孩子生來痴傻,實在叫人疼愛不起來。
而如今,嗯,這孩子是變的聰明了,可這一時半會的,之前的態度還無法轉變過來。這也就是為什麼知道慕容燁開竅的消息之後,這盧氏夫婦卻沒有及時上門探望的原因了。
“聽說燁兒可是大好了?”馬秀英一臉慈祥地望着自己這個外孫,竟然有着一種陌生的感覺。
雖然之前那個外孫與她兩下不親,可並不感覺陌生,如今這個外孫,雖然相貌依舊,可那行事說話與之前大不相同,這種陌生的感覺便油然而生。
她這一句問話倒是一語雙關,可說問的是慕容燁那摔傷好了,也可說問他那痴傻病症已經痊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