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連喬心累得很,任由手機震了一陣最終停下。
伍修然跟她邊走邊道:“其實你今天的表現真的蠻不錯的,雖然市音樂學院的梁教授說你個人炫技色彩太重,不適合團隊演出……但是這變相也是一種對你的認可吧,你沒有必要這麼灰心喪氣的呀。”
連喬扯了扯唇角,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兩人終於走到了路虎跟前兒,伍修然替她拉開車門。
連喬低頭正要進去,倏地聽見背後遠遠的傳來熟悉的一聲呼喚,伴着急促的喘。
“連喬!”
-
沈瑜覺得這就是上天給他的考驗。
這劇院地鐵不直達,他腦袋一熱就選擇了打車,結果行車路線得上高架繞遠路不說,下了高架又堵上了,沈瑜看着時間流逝心裏頭髮急,乾脆下了車用跑的,得虧他身體素質好,火急火燎的趕到了劇院的大門口,撥了連喬的手機,一頓忙音響過後沒人接。
沈瑜生怕連喬出什麼事兒,四下張望着尋找,便看見馬路邊兒超顯眼的停着一輛路虎,此時車門兒開了。
伍修然幫連喬提着琴盒,又非常紳士的幫她拉開了車門兒,那場面和諧的,沈瑜一時間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此前他也不止一次的公報私仇,趕走了連小喬的覬覦者,他給自己想的理由非常正當,那群人都不安好心,圖謀不軌,而且基本素質完全配不上他的小同桌。
可這回——
伍修然的紳士姿態以及那價格不菲的穿着和用車都讓沈瑜無從DISS,他從一個路人的角度來看,竟然還覺得挺配。
他一時間無法分辨這究竟是不是連喬的意願。
如果是的話……顯然乘這輛路虎比其他任何一種交通方式都要舒適吧?
沈瑜頭一回產生了猶豫,他在原地站住,只高聲喊了一句連喬的名字。
即便很讓人糟心,可他大概……得尊重連喬的選擇。
-
連喬聞聲一怔,回首。
她看見沈瑜就站在不遠處的花壇邊,清瘦的男孩子穿着一條牛仔褲和一件上衣夾克,他似乎是跑的急了,插着腰喘氣,黑髮也有些因為汗濕有幾縷粘在了額頭上,露出一些狼狽來,跟從端莊古典的大劇院裏進出的人們都格格不入。
事實上連喬從未把“狼狽”二字跟沈瑜連起來過。
無論是挨罵受罰或者是跟人打架的時候,沈瑜總是一副老神在在天涼王破的模樣,好像天塌下來他都懶得過問。
現在——
“咦?”伍修然看了看沈瑜,又看了看連喬:“你認識嗎?”他沒料到同期來找連喬的會是個這樣兒的男生,不禁抿了抿嘴唇:“他……就是你要等的人嗎?”
連喬沒說話。
她仍舊看着沈瑜,說真的她打心眼兒里期待着沈瑜揣着暴脾氣過來把她拉走,或者是刻薄的強詞奪理的數落她一頓什麼的……
可沈瑜沒有。
沈瑜就像個木頭人一樣定在那兒站着,用濃墨般的目光看過來。
連喬倏地覺得也是夠夠的了。
她的這種花痴般的臆想到底要無限延伸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明明——明明一切的源頭就是因為她對沈瑜抱有太多不切實際的要求和幻想了。
連喬咬了咬下嘴唇,最終轉過身去一低頭鑽進了伍修然的車。
伍修然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遠處的沈瑜,撇了撇嘴也鑽進了車裏。
“老程,先去漢林中學。”他說。
司機應了一聲,緩緩的發動車子。
連喬坐在角落裏,她渾身緊繃,禁不住攥緊了膝蓋上的裙子。
她倏地又轉過頭去,從車後窗里往外看,看見沈瑜仍舊站在那個地方,沒有挪位,神色有些失落,更多的卻彷彿是不知所措。
車緩緩的加速,沈瑜的身影也變得越來越渺小。
連喬倏地覺得心底一陣難以描述的酸澀痛苦。
她想,她還是敗給自己的自制力了。
“停車。”她脫口而出:“不好意思伍同學,我,我想起來了,我有東西落在劇場了,很重要的東西。”
伍修然側目,輕輕的“啊”了一聲:“是么?那要我陪你——”
“不用了!”連喬說:“今天很謝謝你!你把你聯繫方式留給我吧,我改天請你吃飯。”
-
沈瑜望着緩緩發動遠離的路虎,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就好像有壓土機從心臟上方碾過去了,沉重壓抑,很難受。
可他着實想不到一個合適的應對方法。
腦海里閃過若干種反應,他或許應該衝上去把連喬拉走,或許應該警告那個兄弟離他的同桌遠一點,可所有的這些反應如若建立在連喬很願意上那輛路虎的基礎之上的話,就統統都變得不合時宜。
也不僅僅是這些行為,回頭看他與連喬之間的關係也都莫名其妙的竄味兒了。
再反觀他今天趕着投胎似的追過來的行為,更是傻逼中的傻逼。
沈瑜覺得有點呼吸不上來。
他忽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念想。
他早已知道他的小同桌是偷跑出來的小公主,長得漂亮才情出眾性格也非常可愛,他總覺得什麼人都配不上他的小同桌,可他是否想過,以他心中制定的標準,他自己……現在這樣的自己是否能配得上呢?
這種念想突然產生,就彷彿是掀起了一陣海嘯,猛烈的衝擊着他心裏的一種被稱之為“三觀”的堤壩,沈瑜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掐的手心裏的肉疼。
他嘗到了一種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卑微。
就在他被這種卑微打壓的幾乎抬不起頭來的時候,前方的路虎停住了。
片刻後門開,少女艱難的提着裙擺,拎着琴盒從車上下來了。
她雙腳甫一沾地就奔跑起來,似乎急於逃離那輛路虎一樣。
沈瑜怔了怔,隨後他看見連喬“哎喲”了一聲,整個人就一頭栽進了花壇。
“連喬!”彷彿整顆心都隨着她的跌倒而猛然下墜,沈瑜大吼一聲,飛奔着衝過去。
連喬終於栽在了這雙懶得脫下來的高跟鞋上,她想自己真是吃飽了撐的,放着好好的路虎不坐,為了某個沒錢沒心又沒肺的窮小子下來走路,這下好了還給自己崴了,崴就崴了吧,怎麼能摔的這麼四仰八叉的!這花壇里種的都是什麼植物啊!她穿的裙子是無袖的哎!扎人扎的疼死了!
都怪沈瑜,一切的一切都怪沈瑜!!
連喬氣的簡直想哭,當看見沈瑜繞了好大一圈兒奔將過來的時候,她火冒三丈,用她完好的那隻腳踝狠狠的一腳踹在沈瑜的腿上。
她這一下踹的是用了吃奶得勁兒,外加上這堪稱人間利器的細高跟兒鞋,沈瑜悶哼一聲,直接給她踹跪下了。
“你別過來你!”連喬氣急敗壞的罵道:“你走吧,你趕緊走!”
“不是你讓我來的么!”沈瑜也顧不上自己疼了,手忙腳亂的去扶連喬:“現在又讓我走是怎麼回事兒!”
這種直男問法直接讓連喬的怒氣更上一層樓,她拼了命的掙脫沈瑜的動作,冷笑道:“是啊是啊,我吃飽了撐的讓你來的!你大忙人,我不該用我的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來煩你,給你增加困擾了!”
沈瑜又被她踹了兩腳,兩人拉扯半天誰也沒站起來,還都更狼狽了,沈瑜對這種無法掌控的失控情形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暴躁,他乾脆霸王硬上弓,強行撲過去摟着連喬的腰把她從花壇里挖出來。
“你別碰我你!走開啦!”連喬尖叫。
“對不起!”沈瑜說:“我一不小心忘記了!”
“是啊是啊你忘記了!”連喬說:“不重要的事情忘記也很正常!我並沒有因為你缺席而感到任何的遺憾,我還很慶幸你沒有來呢!”
沈瑜:“。”
他放棄爭辯,勉強站穩了,彎下腰去替連喬撫平皺巴巴的裙子,連喬則倚在他的臂彎和胸前,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一些暖意,漸漸的冷靜下來。
憶起與沈瑜從相遇到相識的過程,她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因為他人的一點關照就上頭的小瘋子。
“我想過了。”她一字一句的說:“我其實不應該對你發脾氣,因為不是你要來的,是我自作主張請你來的。”
沈瑜的動作頓了頓。
連喬:“你也沒有承諾過我一定會來,所以本質問題在我,是我自作多情了。”她掙了兩下,低聲道:“你放手吧,我換鞋。”
沈瑜沒吭聲,半扶半就着她到花壇邊坐下,連喬從雙肩包里拿出小白鞋來換上,平靜道:“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喊你玩兒什麼的,還把我的生活觀念強加到你的頭上,我也不會再亂跟你發脾氣了。”
她道歉道的挺真情實感,沈瑜怔了怔,不禁有些懷疑這道歉背後的真實性,此時連喬已經換好了鞋,她把高跟鞋放進包里裝好,又拿了外套出來披在身上。
“還害你白跑一趟。”她說:“打車來花了不少錢吧,我打車載你回去。”
沈瑜:“我是因為要陪我舅舅去醫院看病。”
連喬:“哦。”她聳聳肩:“你不用跟我解釋的。”
連喬叫了輛車,兩人依次鑽進去,連喬
車子行駛的過程中,連喬一直貼着窗戶而坐,和沈瑜拉開距離,一語不發。
沈瑜看她白皙的手腕和手背上都有些許在摔在草坪里造成的刮擦傷痕,不禁輕聲道:“你疼不疼。”
“不疼。”連喬看着窗外說。
沈瑜張了張嘴,見連喬是真的不打算再多說一個字,登時也有些氣餒的把頭擰了回去。
他這才發現,來時他擔心連喬發脾氣,可如今連喬不發脾氣了,他反而更加不安了起來。
-
這種不安一直縈繞在沈瑜的生活當中,因為滲透到了日常的每分每秒,先不說連喬上學放學不同他一起了,就連在學校的時光連喬也不主動跟他搭話了。
沈瑜本來也不是個熱乎性子,獨來獨往是常態,連喬不主動跟他說話他也想不到去找話題搭腔。
兩人貌似冷戰,而實際上沈瑜猶自陷在一種迷惑里,連喬這到底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如果是生氣了,那連喬究竟是為什麼生氣呢?就因為他忘記了他們兩個之間的邀約?
可是他也解釋了,也道歉了呀,連喬也表示理解了,為什麼還會變成這樣?
沈瑜很是費解。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準時準點的到校上課,完成作業,表現的乖覺一點。
他隱約覺得連喬是發自內心的不希望他任性翹課的,這麼做也許時間長了就能讓連喬體會到他的向善之心?還有深藏在其中的道歉的意思,也就不會那麼生氣了。
可事實上並沒有。
連喬每天看到的沈瑜都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甚至還能心安理得的在她旁邊兒上課寫作業。
她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真的由於自己不煩他了,所以沈瑜吃得香了睡得飽了,連生活心態都積極向上了。
原來真的是她一廂情願,原來她真的是個大累贅一樣的存在。
這麼一想,糾纏她好多天讓她睡不着覺的少女情思就更跌落到了谷底。
就好像自己捧着一顆珍藏的東西送到別人跟前兒,被人一揮手掀翻,棄之如敝履。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跟沈瑜這麼千絲萬縷的糾葛下去了,她都兩天沒睡好覺了,老是夢到空蕩蕩的觀眾席,夢到她等沈瑜從天亮等到天黑,半夜醒過來枕頭都是濕的,那種傻子一樣的感覺太難受了。
所以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跟沈瑜這個狗東西快刀斬亂麻!
從無視他,把他從生活里踢出去開始。
-
冷戰的日子過得飛快,一眨眼期中考試迫在眉睫。
連喬跟吳飛飛他們一同佈置完考場,男生們開始大掃除,學委貝依依道:“連喬,幫我一起貼准考證吧!”
連喬:“行啊。”
貝依依分了一疊准考證給連喬,又拿了透明膠帶紙給她:“你從最後往前貼,我從前面往後貼,貼的時候貼角上貼牢就行了。”
連喬點點頭。
貝依依一轉身,就被劉光他們抓到了,一群人開始起鬨。
“卧槽貝姐,這是你啥時候的照片兒啊!也太傻了吧!”
“你閉嘴!那是我初中的照片!”
“劉光你長得怎麼像我奶奶啊!你這頭多長時間沒剪了啊!”
“我照道明寺留得好吧!奶奶你個腿兒!”
“班長你別說了,你的平頭像極了勞改犯。”
“有沒有喬姐的啊!我想看喬姐的!”
“艾瑪!從小美到大就是你了喬姐!”
“為什麼你的證件照跟我們的不一樣!”
連喬心想說薇頓那邊兒要求所有的女生拍證件照都要化妝上鏡的,笑了笑道:“我這個是找了證件藝術照機構專門拍的,高P。”
“還有這種操作!”
“對呀。”連喬說:“她把你左半邊臉修好了以後,ControlC加ControlV,鏡像翻轉以後再拼到一起,就是一張完美的臉了,所以你會覺得他們拍出來的證件照特別周正,特別的不像你本人。”
“啊!黑科技啊!”
“原來如此!”
連喬跟着他們一起笑了一會兒,翻了翻准考證,發現最後一張是沈瑜的。
她撇了撇嘴,似乎生怕別人看見起鬨似的,偷偷的將他的證件照蓋過,轉過身去打算貼了拉倒,可後來不知道怎麼想的,還是把沈瑜的准考證翻過來細細的看了兩眼。
上面兒是一張面無表情的沈瑜大頭照。
這可能是前兩年的照片兒,沈瑜的頭髮還沒有現在這麼服帖,支棱的像個漫畫男主,長得也和現在稍稍有些差別,表情是一貫的臭屁,連喬忍不住摸了摸照片兒上的某人的臉,在心裏感慨怎麼會有這樣一張臉啊,就精準的長在自己的審美上,還這麼上鏡,連證件照都帥的這麼霹靂無敵炸。
她又摸了摸,覺得自己像個愛撫孫子的變態歐巴桑,於是戀戀不捨的把准考證貼在了牆角的桌子上。
話說,小半個月之前,沈瑜還信誓旦旦的跟她承諾,期中考試一定不會鴿了。
連喬倏地感到一陣百味雜陳。
這樣一個承諾,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當真,有沒有放在心上。
她一面貼着准考證一面想,如果沈瑜信守承諾明天來考試了,那她就——主動跟沈瑜打個招呼,還能在接下來的兩年裏做好朋友、好同學。
連喬給了自己一萬個台階下,殊不知第二天的考試日,從早上九點到下午四點,沈瑜的座位都是空着的。
最後一門課考完,鈴聲打響,連喬將試卷交上去,親眼看見監考老師在缺考的名單上寫下了沈瑜的名字,她失魂落魄的收拾了書包出門,在路邊應着斜陽走了一段兒,不知怎麼的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
沈瑜在接到競標會時間變更通知的時候,整個人氣的差點兒沒從椅子上翻下去。
“有毛病吧?定好的周日,為什麼改成周三啊?他們這群人都不上班的嗎?”
安亦平道:“你傻啊,人家這是本職,你那是兼職,租用場地變動很多的,你真是少見多怪。”
“可我周三要參加期中考試。”沈瑜說。
安亦平:“你這理由還真挺好笑的,對不起主辦方,我來不了,因為我要期中考試。”
沈瑜:“那是一年一度的期中考試!”
安亦平:“說得好像以前不是一年一度似的,你不是照樣鴿!而且我記得你們那個主任說,缺席期末考才會涉及到退學吧?那……也不是不可以。”
沈瑜:“可我這次答應了我同桌一定要去——檢驗我的學習成果。”
安亦平抑揚頓挫的“哦“了一聲。
沈瑜:“要不……你替我去?”
“競標還是期中考試?”
“當然是競標啊!”沈瑜醉了。
“那還不如讓我去替你考試。”安亦平掀起眼皮:“你看我像是會喊價的樣子嗎?買個菜我都不會砍價。這種涉及大額資產的商業活動,我不參加。”
沈瑜:“那我怎麼辦啊?”
“你自己想啊。”安亦平說:“想要創業的是你,又不是我。”他沏了杯茶,用茶杯蓋兒撇了撇茶沫兒:“向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想要什麼就肯定的付出些什麼,當年輕人創業那麼容易呢?不過風險越大獲益肯定也越高就是了,我尊重你的決定。”
“可是我真的答應了我同桌。”沈瑜輕聲說。
他想起自己之前規劃的藍圖。
如果不抓住機會,就如安亦平所說的,十年他都未必能成為沈志成那樣的人。
人生能有幾個十年?這樣卑微又沒有話語權的生活,過多少年都是沒有意義的。
“不管了。”他說:“這次先把競標項目拿下來。”
“是啊,大不了回頭去負荊請罪嘛。”安亦平笑道:“小姑娘還不好哄么?”
沈瑜:“不好哄。”他有點兒怨念的抓了抓頭:“她兩個星期沒給我好臉色看了。”
安亦平:“不會還是因為上次那事兒吧?”
沈瑜:“是吧。”
安亦平:“兩個星期了還沒完?”
沈瑜:“所以才說難哄啊。”
安亦平斜眼兒:“你哄了嗎?”
沈瑜:“。”
安亦平:“。我看你就長着一副不會哄人的樣子。”
沈瑜:“……”
安亦平被他那副“我長這麼帥還不夠嗎居然還要學那種技巧”的臭屁表情給整的不耐煩起來:“行了行了你拉倒吧,一心不容二用,想不通就別想了,把錢賺了完事兒。”
沈瑜:“你會幫我么?”
安亦平:“我為什麼要幫你?”
沈瑜:“可你剛才明明說,你尊重我的決定。”
安亦平:“我說的是尊重吧?你哪只耳朵聽到‘幫’這個字了。”
沈瑜:“。”
他盯着安亦平看了兩秒,倏地把茶几上的戲本子給抓了起來。
“我給你唱一段兒吧。”他面無表情的說:“我給你唱高興了,你去給我當說客,告訴連喬那天我真的是陪你去看病的,不是故意鴿她的。”
安亦平:“?你等等,你要唱什麼?”
沈瑜戳着手上的話本子:“就唱這個。”他清了清嗓子開始:“花落流水紅,閑愁萬種,無語怨東風——”
片刻后
安亦平:“你給我住口!!你放開我最愛的《西廂記》!”
安亦平:“自己人!!別開腔!!”
安亦平:“我答應你還不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