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節 卸磨殺驢
大安京都皇宗,帝君劉軻與誠王劉展,分別給列祖列宗上了炷香。在列祖列宗面前,叔侄二人都很平靜,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二人跪坐在蒲團之上,帝君劉軻看着誠王說道,“誠王叔,您就不該說點什麼?”
“沒什麼好說的,成王敗寇,但本王沒有過錯,只是為了我劉氏江山而已。”
劉軻苦澀的說道,“你們沒錯,朕也不認為有錯,那錯的是誰?難道要責怪列祖列宗嗎?誠王叔,你可知這幾個月來,我大安國基動蕩政令不通,若是天下各地都起兵造反,這個責任誰來負?朕身為一國之君,按說理當承擔這個責任。但是,這一切後果是朕造成的嗎?”
誠王冷笑道,“當然是你造成的,為君者,卻要與自己的宗族對抗,難道為了成為天下至尊,你劉軻真想變成沒有親族的孤家寡人。”
“不,你錯了,朕不是與整個宗族對抗,只不過對抗一些別有用心之人。你與劉業還代表不了整個皇族。”
帝君劉軻威嚴的看着誠王劉展,“那慶溫侯劉業為了成為真正的幕後主宰,秘藏我皇家財富,更是對朕的政務橫加干涉。若是朕一味的忍讓,那朕的朝堂豈不成了擺設。為了江山社稷,朕一直在給你們改錯的機會,而你誠王叔卻偏信劉業,把朕的忍讓視為軟弱,甚至不惜造成天下大亂髮出錯誤的宗令。你們所做的一切,對得起先賢聖哲嗎。”
說到這,劉軻嘆息了一聲,“蒼天有眼聖祖有靈,沒有讓我大安京都變成血海地獄。誠王叔,若是昨夜你們成功,你可知道今日的京都,會變成什麼樣子?你覺得拿下皇宮擊殺了朕,就能讓天下歸順你與慶溫侯嗎?錯!你們想錯了,就算朕死在京都,這天下只能變得更加混亂。且不說各地的宗族勢力,聽命與林奇李智的軍中將士,他們會歸順嗎?秋水城的信王劉恆,他能聽從你誠王的調遣?”
劉軻嘆息的搖了搖頭,“你誠王叔身為宗祠大長老,早已被權利迷失了心智,這一點,你連劉秉都不如。”
誠王劉展被說的面如赭色,如今大勢已去,他也不想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什麼。這一刻,誠王劉展彷彿也明白了什麼,慶溫侯說是以身為餌擊殺林奇,其實他根本就沒想再返回京都。看來慶溫侯早已預感到這一場失敗的結局,連他誠王劉展,也是慶溫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
帝君劉軻沒有去接見那些宗祠里的遺老遺少,與誠王劉展在宗祠內一番長談之後,直接返回了皇宗。
帝君劉軻沒有拘押誠王,甚至命褚斌直接把兵馬撤出皇宗,讓皇宗恢復以前的老樣子。誠王劉展畢竟是宗祠大長老,劉軻命他召集天下皇室頭人來京,劉軻要開啟宗祠,只有在宗祠大會之上,他才能按祖制降罪與慶溫侯與誠王劉展。
皇宮之內,耿占秋擔心的呈請道,“陛下,若不控制住誠王殿下,萬一讓他離開了京都,這對天下來說極為不利。雖然臣的監天院不敢懈怠,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別忘了誠王世子還在應城,陛下還是~謹慎點為上。”
帝君劉軻面色凝重的看着耿占秋,“朕當然知道,但拘押了誠王,卻顯得朕有些不仁。他是皇族尊長,更是與朕比肩的宗祠大長老,有些事情朕也很無奈。為了天下各地的穩定,朕也只能顯現出寬容的一面。更何況,慶溫侯劉業還沒有消息,朕希望他得知這一幕之後,能夠主動回京請罪。”
一說道慶溫侯,耿占秋也想起了一事,“陛下,巴郎統領請求去查探一下林大人的線索,不知陛下是否恩准。”
劉軻微微一愣,想了想之後,命人宣巴郎進殿。帝君劉軻看着巴郎說道,“巴統領,自昨夜大戰之後時間過去了這麼久,朕也很為林愛卿擔心。但朕相信以林奇的能力,吉人自有天相,定會逃出慶溫侯的追殺。若是他沒有逃的掉,就算你親自前往,也改變不了什麼。而京都之內,看似已經平靜,實則暗流涌動。朕有項重要的任務交給你,慶溫侯的碧霄閣已經隱藏,這其中有不少高手強者,刑部與監天院恐怕拿不準那些高手,所以朕命你坐鎮刑部,與監天院三方聯手,徹底剷除碧霄閣的勢力。”
巴郎原本是想去查探林奇的下落,但帝君劉軻給了他這道命令,巴郎也只能去執行。況且巴郎也知道京都之內並不太平,皇宗落敗之後碧霄閣的勢力忽然消失不見,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最可怕。這些人一旦為亂京都,確實不是刑部那些捕快能夠壓制。最讓人擔心的是吏部尚書孫守初,這位大安尚武榜的強者,確實需要巴郎這樣的高手來追查。畢竟鬼手要隨身保護帝君,除了巴郎之外,京都之內也難以找出與孫守初抗衡之人。
帝君劉軻雷厲風行的頒佈了數道君令,軍方這邊劉軻命兵部尚書李占錫親自前往西山大營,畢竟那裏還有少數沒有參與的將士。政務方面劉軻昭告天下,但他沒有痛斥慶溫侯與誠王的罪行,只是告知天下皇宗不再干涉朝堂政務,並派出四方巡使督察各地的衙門。最令人意外的是,林奇還生死未卜,帝君劉軻竟然直接宣佈召回帥印。
精明謹慎的耿占秋,敏銳的覺察到帝君劉軻,好像並不怎麼關心林奇的死活。對於帝君劉軻這種冷酷的態度,不禁讓耿占秋也有些心灰意冷。可以說是林奇主導了這場勝利,但是勝利之後,居功至偉的林奇卻被無情的拋棄。
歸塵院內,賢王劉秉鬍子拉碴,與耿占秋喝的有些醉意朦朧。時間已經過去了兩日,依然沒有找到林奇的下落,賢王劉秉更是把歸塵院當成了自己的府邸。而李智派出的那些斥候,倒是發現了一路追殺留下的屍首。這其中,又多出七具歸塵院死侍的屍首。
耿占秋搖晃的放下了酒杯,“賢王殿下,不能再喝了,下官可無法與您相比,明日我還得早朝呢。”
賢王劉秉指了指耿占秋,“老耿,做人別太精明,不然林奇就是你的下場。那劉軻沒有改變,他依然是個混蛋,卸磨殺驢~本王倒要看看有朝一日唐川殺入大安之時,他會不會再次想起林奇。”
耿占秋也有些難過,他覺得哪怕劉軻忌憚林奇,至少也要等得到準確消息之後在做定奪。現在就如此絕情,確實令人心寒。
“賢王殿下,看來林大人還活着,我已經命人在沿途的郡城布下眼線,一旦有了林大人消息,下官會第一時間告訴您。”
“告訴本王有個屁用,本王也沒本事去救他。如今能抵擋住小叔祖幾千武奴的也唯有兵馬,而劉軻宣佈召回帥印,西山大營與陽城兵馬都不能動用,西去的路上還有誰能夠阻止小叔祖。”
耿占秋苦澀的說道,“林大人用兵如神,下官相信他一定能逃過此劫。”
耿占秋說完站起身,他無法陪着賢王劉秉繼續喝下去,畢竟他還有眾多公務在身。耿占秋告辭來到院中,管家盧繼文早已等候多時。
“怎麼,找我有事?”耿占秋疑惑的看着盧繼文。
盧繼文沒有說話,只是向耿占秋身後看了看,耿占秋一回身,卻發現不知何時,一名扎須大漢來到了自己的身後。
耿占秋嚇了一跳,“你~你是何人?”
扎須大漢抱了抱拳,“大人,小的扎罕德仁,是我家府主大人的一名手下。小的知道大人的監天院耳目靈通,想懇請大人幫小的一件事。”
耿占秋對扎罕德仁沒有什麼印象,況且扎罕德仁來到京都之後一直處於暗處。即便是在皇家獵場,扎罕德仁也是以捕快的身份出現。不過耿占秋信任盧繼文,他相信扎罕德仁是林奇留下的暗底。
“你說吧,只要我耿占秋能幫上的,一定幫。”
“小的謝過大人,其實林大人還保留了一支暗底,但是我們需要方位。而且也要讓林大人得知我們在營救他,所以一旦大人的監天院有了林大人的消息,務必告訴他,德仁在等候命令。”
耿占秋眼神一亮,微微點了點頭,“有你們這些勇士在,本官就放心了。閣下說的不錯,我監天院有能力查到林大人的消息,甚至本官可以命沿途密探接觸到林大人,但本官的監天院卻沒能力救他。既然這樣,一有消息本官馬上命人告知盧總管。”
扎罕德仁鄭重的施了一禮,“小的謝過耿大人。”
扎罕德仁恭敬的送耿占秋出了府,京郊密地中的人手已經集結完畢,但是面對幾千武奴,扎罕德仁知道必須要打一個措手不及才行。畢竟密地之中真正能夠上場廝殺的不足百人,哪怕他們帶着天雷,面對不畏生死的武奴也好如勝算。所以扎罕德仁才想到了耿占秋,但凡監天院的密探能夠接觸到林奇,扎罕德仁相信林奇定能制定出反擊方案,讓慶溫侯這支追殺人馬落荒而逃。
大安帝國鞠陽洲大聚城,葉十三饒了一圈又回到了此城,如今琅安已經正式接管了鞠陽洲的行政大權,在葉十三與信王的震懾之下,鞠陽洲各地衙門莫敢不從。
驛站之內,葉十三正準備着下一步該去何地,皇宮的昭告還未傳遞到鞠陽洲,但盧繼文的急報卻先來了一步。鄭成匆匆的走了進來,也顧不上十三與陌芊正在親昵的說著私密話,鄭成急忙說道。
“十三,府主大人出事了。”
葉十三猛然一驚,陌芊也愕然的站了起來,鄭成接著說道,“剛收到盧管家的急報,京都皇宗已經被陛下鎮壓,但府主大人卻在京都之外的交戰之中失去了蹤跡。急報上說,慶溫侯正帶着兩三千武奴追殺府主,這其中,居然還有柳撼。”
“什麼!”葉十三騰的一下站起身,“少爺被兩三千武奴追殺,還有柳撼?”
“急報上說的也不詳細,但卻落下了最危急的暗印,想必府主大人~那邊也很緊急。”
“快,傳令琅安在府衙內給我找出西部的城池圖,鄭大哥,你們準備準備立刻回京,看來我得先走一步了。”
葉十三面色凝重,他可是武奴出身,甚至兩三千武奴的可怕。那些人或許武功不是很高,卻不畏生死,十三知道廖倉那些人絕對抵擋不住。
葉十三不敢怠慢,趁着手下去府衙取地圖之時,簡單的安慰了一下陌芊。陌芊也知道她勸不住,只要事關林奇,沒人能擋得住十三的腳步。
半個時辰之後,一匹快馬衝出了城池。葉十三誰也沒帶,隻身帶着兩大包乾糧,他要日夜奔襲去尋找林奇。葉十三現在只能祈禱着,讓廖倉等人多堅持幾日,等待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