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節 艱難的逃離
大安帝國,此時已經距離慶溫侯兵變未遂過去了十幾日,天下各地的都府衙門都收到了帝君宣告。得知皇宗大勢已去,那些牆頭草一般的府衙大員們立刻改變了面孔,紛紛上書朝堂宣誓自己的忠誠。
大安皇宮之內,老相國潘准坐在御書房之中,謹慎的問道,“陛下,聽說林大人還沒有消息?”
帝君劉軻抬頭靠在寶座之上,“是啊,那條路除了荊棘沼澤就是連綿無盡的陸玲山川,十幾日的工夫恐怕還走不出去。占秋已經告知山川那一側的幾座城池,讓他們密切關注林奇的消息。朕也希望,林愛卿能躲過這場劫難。”
“陛下,老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劉軻淡淡的笑道,“老相國,你是要問~朕為何不派兵去尋找?”
相國潘准猶豫了一下,反問道,“陛下,您是想讓林奇回來,還是不想?”
劉軻微微一怔,靠在寶座上略一沉思,“你這一問,朕一時間還真不知該怎麼回答。老相國,你覺得他該不該回來?”
相國潘准苦笑道,“陛下,要站在情理之中,老臣希望林大人回來。但站在事理上,卻又不想讓林大人再回到京都。當然,老臣的意思並非希望林大人遭難,而是~希望他平安無事。”
“怎麼,老相國覺得林奇回到京都之後,會給朕帶來麻煩?”
潘准心中冷笑,朝臣都看出劉軻的想法,只是不敢說出來而已。潘准退位在即,倒也不怕劉軻降罪。
“陛下,林奇以帥令號召天下兵馬壓制皇族,這原本就犯下了大不敬之罪。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天下歸心,皇宗各部頭人即將來京拜祭,陛下若不降罪林奇又有些說不過去。但林奇為了陛下與大安江山,創下了不世之功,陛下若是降罪於他,必將引起軍中將士不滿。所以老臣,理解陛下的難處。”
帝君劉軻嘆息一聲,點了點頭,“還是老相國知朕心意,皇宗那邊畢竟是朕的親族,即便誠王劉展犯下再大的罪過,朕也只能削了他們的爵位,但依然還能享受皇族的禮遇。朕這樣做,也是為了彌補一下與皇宗各部的緊張關係。再者說,葉十三在鞠陽洲斬殺皇族,這件事朕也無法追究,畢竟葉十三是以朕親使名義殺人。不過,這些事總要有人承擔,林愛卿事先就要擔下這些責任,可是朕~不想辱沒了林奇一世功名。莫不如,讓他成為傳說。”
老相國心情沉重的說道,“是啊,老朽也覺得這樣的結局最好。只可惜,林奇這樣的絕世英才無法再為陛下所用,對我大安來說也是一個重大損失。”
說到這,老相國略微一頓,接着問道,“陛下,那慶溫侯劉業,您會怎麼處置?”
劉軻眉頭微微皺起,“朕現在最為擔心的是,慶溫侯會轉道南下去應城。他與誠王劉展不同,慶溫侯決不能出事,這也正是朕不敢派兵馬追殺的原因。小叔祖在皇族之中輩分之高無人能及,最可怕的是他手中掌控着整個皇族積累的財富。即便朕能夠找到京都之內的皇室財庫,但這也不足以發放天下皇族的俸銀。朕希望他能迷途知返,主動回京面聖。”
“若是慶溫侯回到京都,陛下又當如何?”
帝君劉軻想了想,說道,“只要小叔祖能夠交出天下財庫,朕~不予追究,甚至可以讓他享受皇宗大長老的尊位。”
老相國默默的點了點頭,沒再多問什麼。難怪劉軻對林奇的死活不管不問,林奇真要是逃出生天回到京都,身為帝君的劉軻確實難以安排。為了江山社稷,劉軻必須要得到慶溫侯手裏的財富,更是為了社稷的穩定,劉軻也只能奪了林奇的兵權。那樣的話,身為帝君的劉軻可能要遭到天下人的病垢。畢竟如今的林奇,在軍民心中的威望已經高於帝君。
此時,在林奇逃亡的那片沼澤之中,一道孤獨的身影出現在林奇曾經藏身之地。葉十三瞪着熬的發紅的雙眼,原本二十多天的路程,葉十三日夜奔程十幾日就趕到了這裏。
葉十三付下身軀,看着旁邊小樹上留下的暗記,葉十三不禁留下了熱淚。
“少爺還活着,這是少爺給我留下的標記。”
當年林奇帶着年少的十三在叢林中生存過,這還是林奇教給他的特殊標記,而此標記連廖倉等人都看不懂,唯有葉十三知道是什麼意思。
葉十三站起身,看向了西南方向,他並沒有快速的追上去,而是卧倒在泥濘之中,很快進入了夢鄉。少爺曾經說過,野外生存最重要的一條就是要保存體力。葉十三這一路上很少睡眠,他知道接下來的路程不但艱辛而且還異常兇險,葉十三如同一頭野獸一樣,知道自己該如何獵殺。
沼澤之外,林奇等人已經退守到了大山深處,但那些武奴卻如附骨之疽緊隨不舍。而且這些武奴的生存需要非常低,只需吃點生肉啃着草根,簡單的一點露水就能生存下去。連一輩子都榮華富貴的慶溫侯也拼了老命,十幾日的時間慶溫侯竟然瘦了一圈。為了擊殺林奇,慶溫侯也豁出去了,就算搭上他的老命,慶溫侯也要親眼看到斬下林奇的首級。
林奇一邊逃亡一邊藉助地勢反擊,如今他身邊剩下的已經不足二十人,連李九兒夜晚持刀上陣身上都掛了彩。
在一處險要的位置上,林奇終於可以緩一緩,當即命令廖倉等人,“快,分批休息,此處地勢險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一時半刻他們攻不上來。劉峰,上次殺的那頭野豬還剩下多少,烤了分給大家吃。少放點鹽巴,後面的路還很長。”
林奇說完,無力的靠在山石之上。好在他一直教育廖倉等人,不管什麼時候身上都備一袋鹽巴與火鐮,在這個冷兵器時代,鹽巴有時候也能起到消毒作用。
林奇的下方,面容極為憔悴的何芳華攙扶着慶溫侯,與柳撼正在觀察着上方的地勢。慶溫侯面色發暗,這十幾天的時間對他來說,簡直是生活在地獄之中。不過瘦下來的慶溫侯,眼神卻越發明亮。
“柳撼,若是從旁邊繞過去,需要多久?”慶溫侯喘息着問道。
柳撼搖了搖頭,“兩側的山石非常松垮,這些武奴要想強行攀爬必定死傷不少。我到可以上去,但中了廖倉那一鐧,至今內傷還未恢復,就算上去也難逃他們的圍殺。侯爺,再忍幾日,咱們人多可以輪換歇息,林奇他們已經到了極限。況且那處險要位置沒有水源,他們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撤離。”
何芳華身軀微微顫抖,她不知道這種日子還能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是何芳華知道已經沒有了後路,唯有殺死林奇從山川另一側走出去。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那一刻,這些日子要不是那些武奴伺候着,甚至背負前行,何芳華早就累垮了。
慶溫侯咬了咬牙,對着上方沙啞的喊道,“林奇,不要再連累那些兄弟了,他們為你而死,難道你心中就不愧疚嗎。”
上方山石之後,林奇冷笑的回應道,“死胖子,估計你也快不行了吧。我林奇這一點可比你強,至少在我林奇心中,這些人都是我的兄弟,而你,卻把那些武奴兄弟視為野獸,他們的死活你可曾在意過。再怎麼困難,我林奇與兄弟們可以一同受苦,而你死胖子劉業,卻要武奴兄弟們抬着你走。柳撼,若是你還念着自己是武奴的話,那就殺了這個死胖子,咱們再一決高下!”
慶溫侯氣的胃都抽搐,這些日子兩個人鬥智斗勇,除了在陌芊一事上他略站上峰,口舌之爭根本不是林奇的對手。如今三千武奴,剩下不足兩千,若不是這些人生存需要極低,恐怕早就鬧亂子了。好在這些武奴不但冷酷無情,更是從小就被灌輸服從命令的洗腦,沒人會聽命於林奇的蠱惑。
一路的追殺每到一個險要位置,林奇都會讓大家輪換着休息一天。這次也不例外,林奇知道要想活下去,必須保持住體能。
烈日之下,林奇立起一根樹枝測算着方位,劉峰等人又獵殺了一頭豹子,林奇命人火烤之後,每人都分了一部分。他知道該離開了,必須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另外一處險要位置。或者,開闢山路走那些無法展開圍攻的險峻之道。
“廖倉,把這裏的山石弄鬆垮,布下陷阱。我們提前走一步,半柱香之後,你順着我們的足跡追下去。記住,一定不要貪戀阻擋,就算你能從這裏阻擋一日與夜也沒用,有我這個大累贅,還躲不掉他們的追擊。”
“府主放心,能拖一時是一時,你們先走。”
林奇點了點頭,把半截拐杖插在腰間,如今他的子彈只剩下了三發,因為這一路緊急關頭,林奇的拐杖不但救下了自己,更是替九兒擊殺了不少武奴。
拐杖的神器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柳撼也是畏懼拐杖神器,有幾次他能夠掠到林奇身邊,但看到林奇舉起了拐杖之後,柳撼當即被嚇退。但越是這樣,慶溫侯與柳撼越是不能放過林奇,兩人甚至都達成了協議,誰能擊殺林奇,神器就歸誰擁有。
林奇等人的撤離,瞞不過柳撼的耳目,山下的武奴當即展開了瘋狂的攻擊。慶溫侯不在乎武奴的死亡,甚至重傷的武奴直接被他拋棄,留在荒無人煙的山林之中自生自滅。除了這些武奴,慶溫侯身邊還有一百來人皇宗侍衛,這些人才是他最大的儀仗。就算是武奴都拼光了,這些皇宗侍衛也能護着他逃離出去。
雙方的追殺再次展開,他們的身後,一道孤獨的身影正快速接近。葉十三如野獸一般遊走在山林之中,路途之中他遇到了不少瀕臨死亡的武奴。葉十三沒有斬殺他們,更沒有念在都是武奴份上出手相救,畢竟在武奴營之中,武奴與武奴之間都是競爭者,只有活下來才配出售給達官貴人。為了一口吃的,武奴之間常常展開殘酷的廝殺。他們沒有信仰,也沒有未來,唯一支持自己活下去的力量就是那一口糧食。
不過,葉十三也從武奴口中問出林奇的狀況,得知少爺還在堅持,葉十三精神大振,他找了一處溪流邊,喝了幾口溪水啃了幾塊生肉,葉十三準備好好休息一下,接下來的追擊,他知道不會再這麼輕鬆。身為武奴出身的葉十三,非常清楚那些武奴的兇悍,即便斬斷了雙臂,為了生存他們也能用牙齒戰鬥。這就是武奴的恐怕之處,更是有很多高手大意之下死在很普通的武奴手裏。
一想到林奇面對的是兩三千武奴,葉十三恨不能插翅飛到林奇身邊,保護着少爺脫離這些人的追殺。而此時的林奇,再次陷入了危急之中,畢竟不是每一次都能找到易守難攻的險要之地,一旦被那些武奴糾纏住,誰也不敢保證是否還能逃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