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劉徹確確實實有這個打算。田蚡身份特殊——他親舅舅,暫時不好動,否則太后能哭的他無心朝政。
劉徹轉向她:“你飽讀詩書,有什麼更好的主意?”
“我的主意不少,可人家中間也沒橫着一個太后啊。”
劉徹頗為意外:“你也知道?”
“我還知道你們老劉家以孝治天下呢。”
劉徹:“既然這麼清楚,也該知道老劉家是這個天下的主人吧?”
衛萊不禁瞥一眼他,欲言又止。
“說!”
衛萊:“以後再也不說‘你們老劉家’,說咱們大漢行了吧。”
劉徹眼中蓄滿了笑意:“朕就喜歡聰明人。”
“您可別喜歡我。”
劉徹好生無語:“朕還能吃了你?”
“你不吃人,可你會殺人。”衛萊見他瞪眼,“那您自己說,上輩子得你看中的人,除了誰也動不了的衛青霍去病,有幾個善終的?我就不提‘巫蠱之禍’了,畢竟那時候你老糊塗了,被小人蒙蔽也怪不得你——”
“你就是這麼不提的?”劉徹氣笑了,“不提朕都老糊塗,你要是提了,朕是什麼?”
光天化日之下,衛萊可不擔心劉徹跟她動手,否則沒法解釋他幹嘛還重用衛青一個小孩兒,“我要提就不是直奔主題了。韓嫣還活着吧?”
劉徹愣住,實乃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太過久遠。
“韓嫣現在是上大夫?”衛萊問:“這個官雖然不大,可你們此時關係好啊。他又沒犯事,還幫太后找到頭婚生的閨女,你打算怎麼辦?不疏遠他,想到他弟韓說那個搜查東宮,挖出巫蠱的人,你不膈應啊?”
劉徹深深地看着她:“知不知道朕現在最想做什麼?”
衛萊抬手把自己的嘴捂上,嗡嗡道:“陛下——”
“就這麼捂着。”劉徹大步流星地朝昭陽殿去。
衛萊放下手,小跑跟上:“陛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既然不知,那就不要說。”
“可這話也不是我說的,有人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啊。”
砰!
衛萊往後一趔趄,條件反射性抓他的衣袖。
劉徹回身看去,伸手把她拉回來。
嘭地一聲,衛萊又撞到他胸前。
劉徹痛的悶哼一聲,“你的腦袋是鐵打的?”
“還不是你突然停下又突然轉身。”衛萊捂着腦門抱怨,“你該慶幸我的腦袋硬,否則早被你給撞開花了。”
“正好,省得一天到晚喋喋不休,跟個蜜蜂似的嗡嗡的人腦殼痛。”
衛萊揉揉腦門:“你當我想?”
“合著又是朕的錯?”劉徹瞪着眼睛看着她。
衛萊嘿嘿笑道:“哪能啊。是我的錯,沒看到你突然停下。”
“你——那是朕沒想到你的臉皮如此之厚,趕上外城牆了。還防民之口,虧你說的出。你都住進昭陽殿了,還是民嗎?普天之下的老百姓認你嗎?”
衛萊點頭。
“你還敢點頭?”劉徹的眼都直了。
衛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話不是我說的,你老祖宗高祖皇帝也認。”
劉徹覺得他這輩子別說六十歲,照這麼下去,他能邁過五十大關都是天可憐見。
“這話是用在這裏的嗎?”
衛萊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不是嗎?我讀書少,你別騙我。”
劉徹忍不住磨牙,他就不該停下。
衛萊勾住他的手臂。
“放手!”
衛萊貼上去,“我現在可是您的寵妃。”
“你還知道自己是寵妃啊?”劉徹驚得又不由地停下。
衛萊點頭,“當然!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好吧。”
劉徹再次轉過去,頭也不回的朝前走。
“不信?覺得我故意的?”
劉徹充耳不聞。
“虧您還是大丈夫,還是一國之君。我要不是擔心你忘了,吃飽了撐的說——”
“總算說對一句,你是吃飽了撐的。”
衛萊噎了一下,“那您說您打算怎麼辦?別想讓我出面,我這雙手可不是用來殺人的。”
“用來喝酒吃飯?”
衛萊一怔,“格局,堂堂漢武大帝就想到這點,你的格局呢?”
“漢武大帝”四個字讓劉徹不由地露出笑意,“不然呢?”
衛萊:“當然是造福萬民。”
劉徹的呼吸停頓一下,這個女人,可真是人有多大膽,敢說多大話。
“還記得你上輩子是個普通老百姓嗎?”
衛萊:“我是普通人,但也是未來的普通人。隨便露一手就夠你用的。”
“我倒沒看出來。敢問你是有三頭六臂,還是七十二般變化?”
這話聽着怎麼有點耳熟啊。
衛萊皺了皺眉,“不需要那麼麻煩。”
劉徹樂了:“說得好像你真會一樣。”
“我是不會七十二變,但我會別的啊。”衛萊眉頭一動,計上心頭,“不過有個前提。”
劉徹料到還有後續,便配合她說:“比如?”
“不論做什麼都得出去,你這宮裏人太多眼太雜。”
劉徹瞥一眼她:“你出去?來自未來的衛萊,還記得你的身份嗎?”
“您的寵妃,僅次於皇后的衛夫人啊。所以不能以衛子夫的身份出去。但我可以以衛萊的名義啊。回頭我着男裝,有人看出什麼,也當我是‘衛夫人’的親戚。你覺得這個主意如何?”
劉徹想也沒想:“不如何。”
“那你想我怎樣?”衛萊皺着眉頭問。
劉徹瞥一眼她:“朕什麼都不敢想,只希望你安安分分的。”
“我還不安分?”衛萊驚叫。
劉徹抬手堵住她的嘴。
衛萊嚇了一跳,意識到他們在外面,連連點頭以示小聲。
劉徹鬆手,衛萊挽着他的手臂靠過去,從背影看當真親密無間。以至於後跟着的人慢下來,唯恐打擾二位的好事。
衛萊問:“什麼都不做呆在宮裏你就滿意了?”
劉徹毫不遲疑地點頭。
衛萊想翻白眼。
奶奶的,果然古今中外的男人都一個德行。
衛萊沉吟片刻:“不想你母親也用上紙?我還會做用來書寫的紙。東方朔自薦的竹簡多吧。換成紙,長一尺寬半尺,厚半寸足矣。”
劉徹不由地轉向她。
衛萊舉起手:“騙你是狗。”
“你可以把製作方法寫出來。”
衛萊心說,那誰還知道我衛萊是誰。以後有個好歹,連收屍的人都沒有,她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我如果不寫呢?”
劉徹猜到她會這樣講,“那就慢慢等,等我心情好了再說。”
“好與不好還不都是你說了算。”衛萊白他一眼,“希望我安分是假,我看你就想把我養成那砧板上的魚,待宰的羔羊,好任你揉搓。”
劉徹無語了,“我做什麼了?”
“你不用做別的。”衛萊朝不知寬幾何進深幾許的昭陽殿呶呶嘴,“人類本性,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一個月,我就廢了。”
劉徹還真沒想這麼多,他有太多事要處理。衛青的安排,韓嫣如何處置,他母后在外的女兒還沒找到,淮南王又快進京了,這一樁樁一件件都需要他親自過問,可沒空盯着她。他不盯着,以她粗心大意的性子,“厚顏無恥”的德行,能把天給他捅破了。
劉徹想一下,“這麼容易就廢了,朕也不敢把大事交給你去辦。”
衛萊猛地停下,扯的劉徹往後趔趄,不得不停下來。
劉徹轉過身去。
“您這話幾個意思啊?”衛萊試探着問。
劉徹微微一笑,“你猜!”
“我猜你個大頭鬼!”衛萊朝他腳上踩一下。
劉徹臉上的笑容凝固,咬牙切齒,“衛萊,朕是皇帝!”
“又不是我的皇帝。”衛萊很欠的撇撇嘴,“再說了,我們那兒可沒皇帝。”
劉徹皺眉:“沒皇帝?”
“不然怎麼解釋我一個普通老百姓,敢用同齡人的口吻跟你說話?您覺得我這人矛盾,說不上來的奇怪,不就是因為這點?”衛萊不待他開口,“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剛說過吧。在我們那裏就是人人平等。否則憑我家八輩貧農,怎麼可能上十幾年學。”
劉徹忍不住從頭到腳打量她一番,“八輩貧農的人有玉?”
“老百姓還沒當家做主時,給官老爺幹活,官太太賞的。”衛萊實話實說。
劉徹想了想,“我不管你們那兒如何,這裏朕說了算。”
“廢話!你說的不算,我至於跟你商量嗎。”衛萊白他一眼。
劉徹氣笑了,“還委屈你了?”
“甭給我整這些沒用的。”衛萊認真說:“一個月時間太長,半個月?”
劉徹奇了怪了,“你上輩子是不是勞碌命?”
“不是,我是想體現我的價值,活着的意義。”衛萊抬起下巴道。
劉徹:“非得出去做事才能體現?”
“難不成給你生孩子?咱倆可不是一個地兒的人,不怕我生出個小怪物?”
劉徹頓時弄死她的心都有。
“看吧,你也不敢讓我生。再說了,生孩子也不用一直呆在宮裏,你家大業大,不可能連幾個奶娘都請不起。”衛萊道,“屆時我還是得出去。不如趁現在沒操心的事,先把前期基礎打好。”
劉徹氣笑了:“你倒是考慮的周全。”
“那當然。”衛萊一頓,勾頭問:“這麼說同意了?”
劉徹撥開她的腦袋,“想多了。”
衛萊想咬人,甩開他的胳膊,心中忽然一動,又有個主意,“紙對你來說不是必需品,天下讀書人也少,做出來短時間之內賺不了幾個錢,所以你無所謂對吧?畢竟國庫里的錢都堆成山了,那麼一點你也瞧不上。”
劉徹瞥她一眼,有話直說,別繞彎子。
“聽說你爹不光給你留很多錢,還給你攢很多糧食,再不吃就霉了。”衛萊抱住他的胳膊,“皇帝陛下,我有個釀酒的方子,就中午喝的那種白酒,咱們賣白酒怎麼樣?名字我都想好了,宮廷玉液酒,三百八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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