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衛萊下意識點頭:“對你來說不就是雞肋嗎?”

劉徹:……

“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劉徹艱澀道。

衛萊想想:“沒誤解啊。”

“你怎麼會認為十年壽命乃雞肋?”劉徹盯着她的眼睛問。

衛萊:“本來就是啊。你上輩子白髮人送黑髮人,險些後繼無人,還活到古稀之年。這輩子順風順水一切順利,又注重養生,多活十年還不簡單。”

劉徹扶額,這個女人,真是聰明一時傻一陣,“有想過十年壽命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仲卿能活到近六十,去病能過而立之年。”

“他們?”衛萊微微張開嘴。

劉徹替她說:“沒想到?”

衛萊想撓頭,一看手上全是油,又把手縮回去,訕訕道:“這不是只有咱倆嗎。再說衛青才十二,去病才兩歲,離那天還早,現在沒討論的必要啊。”

“我若不問呢?”

衛萊不假思索:“那我肯定想不起來。”不待他開口,“騙你的。怎麼可能忘。我就是忘記自己是誰,也不可能忘了他們。”

“你還有誠信可言?”劉徹眼中儘是懷疑。

衛萊痛快的點頭,“他們可是我弟和我外甥,為了我益壽延年,也得讓他們活到太子登基,我榮升太后那一天。”

“不是盼我早點死啊?”

衛萊嗤一聲:“小人之心了不是。”啃一口羊排,“我比你小三歲,女人壽命比男人長,你天天飲朝露也活不過我,我至於干那缺德事嗎。”

“女人壽命比男人長?”

“太皇太后,皇太后。”

劉徹張了張口,竟發現無言以對。

“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嘴!”瞪一眼衛萊。

衛萊不屑地瞥他一眼,“讓你一次!”啃乾淨羊排,就主攻魚和蔬菜。

劉徹發現她的米沒動,不禁皺眉,這麼大人了怎麼還挑食,“晚上昭陽殿沒飯。”

“什麼?”衛萊抬起頭來。

劉徹略帶嘲諷地問:“還有你不知道的?”

衛萊咽口口水,“一日兩餐?不是針對宮女太監還有住在永巷的那些份位低的妃子嗎?”

“宮裏的食材只供兩餐,任何人都一樣。”

衛萊切一聲,“真以為我初來乍到,司馬遷也沒寫我就不知道,你們這些當主子的想什麼時候吃什麼時候吃,想吃什麼吃什麼。甭說魚羊米飯管夠,就是那魚翅燕窩,鹿茸熊掌也能管飽。”

“你知道的還真多。”劉徹不無嘲諷地說。

衛萊點頭,“這話你有說過,我也有聽進去,不用總說。”

劉徹又覺得手癢,“吃還是不吃?”

“吃什麼?”衛萊下意識問。

劉徹朝她的碗呶呶嘴。

“吃米飯?”衛萊震驚,“你何時變得這麼節儉?”

劉徹頓時想給自己一大嘴巴子,讓他多嘴,“朕揮霍也分對象。”

“對象是我,浪費你一點米飯都心疼?”衛萊無語,“你還是男人嗎?”

劉徹嘴角溢出一絲笑,“我不介意你親自試試。”

“你——”衛萊張了張口,“你是無所謂,左右吃虧的不是你,對吧?”

劉徹很是意外的挑起眉頭。

“你以為我會說,真以為我不敢?試就試!”衛萊白了他一眼,“你也未免太小瞧我。我雖是女子,不如你上輩子活得久,咱好歹也是社會人。摸爬滾打那麼多年,錢沒掙多少,臉皮也沒學厚,我還有何顏面活在這個世上。”

劉徹不懂“社會人”,但大概明白什麼意思,“看來也不用我提醒你,膳房若只有魚,你想吃羊肉只能使人出去買。”

“什麼意思?”衛萊忙問:“花我自己的錢?那你你,你得再給我點。五十金頂多用倆月。”

劉徹不禁說:“你當喂牲口呢?”

“這次還真沒有。聽說外面的雞蛋一錢買仨,到了宮裏三個雞蛋就得一貫錢。”衛萊掰着手指,“我每晚不吃多,一盆蒸雞蛋一碟烤羊肉,至少得五六貫錢吧。一天這麼多,一個月可是三十天。”猛地看向劉徹,“這麼算頂多用一個月啊。”

劉徹吃不下去,便喝口酒清醒清醒,“司馬遷這麼寫的?”

“司馬遷沒寫這麼詳細。”衛萊道,“我算出來的。你想啊,膳房買菜是不是得去少府支錢。少府扣一點,買菜的小吏再弄一部分,他要是找熟人,旁人賣五錢,熟人賣十錢,這是不是要多出一部分。

“小吏累了,在東西市吃點東西,回來之後餓了,又不捨得自己花錢買菜,再從我的菜里扣一點,還有那些廚子什麼的,都得算我身上吧。七算八算,到我嘴裏,不需要五六貫錢,也得三四貫錢吧。”

這女人看樣子真讀了不少書。

劉徹:“你倒是對這些弄虛作假的名目清楚的很啊。”

“少擠兌我。只管說給還是不給。”衛萊伸出手。

劉徹朝她手心一巴掌。

衛萊疼的縮回去,瞪大眼睛,“你幹嘛?”

“肉和菜都由皇莊供給,無需你買。雖然只有兩頓,你若節制點,也足夠吃兩天。可你若想吃些新鮮的?”

“我懂了,只要不挑食,這輩子都花不着錢。”

劉徹忍不住問:“一點不花你要錢幹嘛?”

衛萊心說“一輩子”只是打個比方,誰知道她什麼時候被趕出去。不留足夠的錢傍身,她還有何顏面存活於世。

衛萊撇撇嘴,“你管我呢。”看他一眼,“管得着嗎。”

“你——”劉徹暗暗運氣,勸自己能活過來不容易,要弄死她以後有的是機會,話風一轉,“你那個寶貝里可以種五穀雜糧,不能養牲畜?”

衛萊愣了愣,明白過來:“可以是可以,但太臭了。一天沒注意,雞跑了,糧食就完了。倘若是莊稼和蔬菜,半個月不看也沒事。”

劉徹把酒蓋上拿去內室。

“幹嘛?我還沒喝好。”衛萊忙問。

劉徹停下,回身道:“貪杯誤事。”

衛萊想說還能有什麼事,一想這裏是宣室,她以後的家是昭陽殿,還沒收拾好,就快速扒拉完米飯,抽一張紙擦擦嘴,等劉徹出來。

劉徹遞給她一件玄色披風。

“我不冷。”衛萊道。

“遮醜!”

“你——”衛萊眼角餘光瞥到被割開的衣領,不禁瞪一眼劉徹。系好披風,上上下下檢查一遍,沒什麼不妥,朝條幾努一下嘴。

劉徹順着她的視線看到几案上的紙,難得同她心有靈犀,“這些東西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太皇太后和太后。你需要幾人伺候,朕從這邊給你挑,你不主動提起,他們絕不敢問。”

衛萊想想:“我不習慣人伺候,若是為我梳頭更衣,兩女便足矣。”

“你倒是不講究。”劉徹雖然奢侈無度,但對她的簡樸很滿意,“朕都忘了哪些人是太后的,哪些是太皇太后的,待朕查清楚,便讓春陀送過去。以後朕晚上歇在昭陽殿。”

衛萊猛然直視他,“你給我再說一遍!”

“你現在是我的寵妃。”劉徹提起寶劍,另一手搭在她肩上,“你見過棄寵妃於不顧,改睡別人的皇帝嗎?”

衛萊張了張口,“我,我咋沒見過。”

“在哪兒見的?”劉徹推着她出去。

衛萊舔了舔嘴角,不自在的乾咳一聲:“戲文里,不行嗎?”

“行,怎麼不行。你怎麼不索性說在夢裏。”劉徹摟着她的肩頭,衛萊頓時離他更近。

衛萊不禁皺眉,“有——有必要這麼,這麼親密無間嗎?”

“你一個女奴,沒有任何功勞,只靠一張臉,一躍龍門就位居昭陽殿,朕離你一丈遠,就不怕太皇太後有所懷疑?”劉徹這麼做,其實是為了明天把衛夫人的弟弟衛青留在宮中教養做鋪墊。

衛萊輕笑一聲:“你說太后,我或許擔心害怕。太皇太后?她巴不得你不近女色呢。”

“……你知道的太多了。”劉徹從牙縫裏擠出一句。

衛萊上輩子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剛剛誤以為劉徹變卦,有意跟她假戲真做,她還沒做好準備才慌。這會兒得知是為了坐實寵妃的名頭,衛萊拉下他的手。

劉徹眼中疑雲眾生。

衛萊緊緊抱住他的手臂,整個人貼着他,娥眉微蹙,往四周看了看,慘兮兮的嗲聲道:“陛下,昭陽殿遠不遠啊?妾身的腳走的好累呀。”

劉徹想笑,壓低聲音:“真該送你一盆水,好好照照你這幅矯揉造作的樣兒。”

“那您還真小氣,連銅鏡都捨不得。”衛萊倚着他臂膀,嬌滴滴笑道。

從遠處看去,誰不贊一聲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好生般配,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劉徹小聲說:“銅鏡不真切,水看的真切,還可以給你洗洗臉。”

衛萊眼波流轉,白他一眼,“又拐彎抹角擠兌我厚臉皮呢?虧得你還是個男人,就這氣性?”

“你這麼了解朕,不知道外甥像舅?”

衛萊神色一怔:“田蚡?”瞥到他竟然點頭,頓時服氣,不愧是田蚡的外甥,厭惡起一個人來連一刻都不忍,“那老小子你打算怎麼辦?你沒虧待過他,還對他言聽計從,他可倒好,吃着鍋里瞧着碗裏,還想連鍋帶碗一塊弄家去。”

劉徹止不住笑出聲來,胸膛震蕩的衛萊想給他一拳。

“還笑?淮南王快來了吧?他可是一見着淮南王就說你後繼無人。你才多大,十八,就這麼詛咒你。”

劉徹:“有沒有聽說過一句口語,養肥了好過年?”

“你當養——”“豬”字連忙咽回去,蓋因此時的富人不屑食豬肉。逢年過節殺豬也不過是留着豬頭祭祀先祖。衛萊小聲說:“你當養牲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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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漢武帝比誰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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