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第571章

元乾帝瞧見太后這般樣子愈發癲狂,直接抬腳往那佛像身上踹去,又揮袖掃落了全部的貢品和香爐,紅着眼睛吼了一句:“拜佛拜佛,朕瞧着母後日日拜都拜傻了去,朕明白告訴母后,這佛祖何德何能能決定朕的生死榮辱,朕是天子,這天下都是朕的!母后以後還是別老用這些話來搪塞朕,朕決定的事情,便是母后也不可更改!”

“造孽啊……”太后撲倒在地,扶起香爐之後又抬袖去擦那佛像,口中喃喃念着恕罪,反手便給了元乾帝一個巴掌,“混賬!還不快給佛祖叩拜,說你都是無意!”

元乾帝受了太后一巴掌,咬着牙點着頭說了句:“母后還是自己叩拜吧,朕便是真有一日暴屍荒野了,也算是朕自作自受,絕不來求什麼佛祖保佑,母后以後若是一直如此,便不怪朕與您不親近了。”

太后眼中已經是含了淚水,元乾帝卻是不理,直接甩袖走出門去,只留太后一個人在佛像面前喃喃念着經,扣頭說了句:“吾兒無心頂撞,還願佛祖原諒。”

元乾帝這邊又回了殿中打算與李千昊喝酒,面上半分不曾流露出不開心的神色,彷彿剛剛在太後宮中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沒想到元乾帝剛剛走到殿外,卻瞧見門口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屋內還傳來了一陣女人的尖叫聲。

“你混蛋!你該死!”四公主的聲音劃破蒼穹,聽着震得人的耳膜疼。

元乾帝推開門來,不耐煩地說了一句:“落月,你又在鬧什麼?”

李千昊一開始緊緊地桎梏着冀落月,見元乾帝進了門,方才鬆開手來,冀落月拚命地甩開李千昊,跑到元乾帝面前,拉住他的袖子抬起哭得滿是淚水的臉來,哽咽着說了句:“皇兄,他害死了我母妃,害死了表哥,你殺了他,好不好……”

“胡鬧!”元乾帝甩開冀落月的手,瞪圓了眼睛厲聲說了一句,“朕瞧着你是這幾日過得太舒坦了,成天這般恣睢妄為,朕便是待你太好了,好生禁你幾日的足,瞧瞧你還敢不敢!”

冀落月使袖子胡亂地擦了一把臉,哭得紅腫的眼睛配着這幾日消瘦了許多的小臉叫人心疼得很,只聽得她啞着嗓子說了句:“皇兄從前對我甚好,如今登上皇位便這般不顧兄妹情誼了嗎?”

“當日那場火都是公主放的,卻不知道公主為何能賴到我頭上,”李千昊抿了一口酒,輕聲笑了一下,全然不覺得如今的場景叫人尷尬得很,“公主這一進門就舉刀喊打喊殺,實在是嚇壞了在下,若有得罪之處,也還望公主見諒。”

四公主轉過頭去,一雙眼睛瞪得甚圓,滿滿的都是恨意,尖聲叫了一句:“你當我什麼都不知道!那碧潯殿我住了那麼多年,有沒有暗道我不清楚嗎?我都知道,是你!是你和我皇兄聯合在一起,害了我表哥!害了我母妃!”

“四公主莫這麼說,誣陷在下便罷了,可不能將陛下一起污衊了。”李千昊面上仍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輕描淡寫地說了句。

“我都知道!”四公主像是瘋了一般,“我都偷聽到了!是你和三哥一起!害了父皇!害了……”

“啪!”冀落月的話尚未說完,就被元乾帝一巴掌打斷了接下來的話,冀落月捂着紅腫的臉,淚水漣漣地望着元乾帝,“三哥,你打我,你從前最疼我的……”

元乾帝雙手顫抖着,已經是氣得不行,“從前是從前,你從前也不像現在一般毫無腦子,什麼話都直接往外說,朕瞧着你是越發沒有規矩了。”

“皇兄……”冀落月抖着下唇喚了一句,元乾帝卻是直接開口喚了人進來,“來人,將落月公主送回殿中,一日三餐只管送了飯進去,不許人去瞧!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準將她放了出來!”

冀落月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失去了從前擁有的全部東西,二哥,父皇,母妃,現在連從前最疼自己的三哥也是變成了臉面帝王,不僅謀朝篡位,還害死了表哥……

一個宮女進了門來,小聲說了句:“公主,請吧。”

冀落月抬起頭來,望着元乾帝陰森森地露?一笑,“三哥,你以後,可要好好的。”

話說魏央隨着那宮女去了李瀟瀟處,剛進宮門便是一陣清風拂了過來,傳來一陣竹子的清香。李瀟瀟在元武帝去了之後便被封為了瀟貴太妃,卻仍舊居住在這竹館居里,不曾挪動地方,左右這竹館居本身便偏得很,也不會佔了新帝將來后妃的位置。台上以弟。

“見過瀟貴太妃。”魏央身上雖是沒什麼力氣,卻還是軟軟行了個禮,一旁的宮女趕忙給魏央搬來了椅子,瀟貴太妃點了點頭,魏央便在那椅子上坐下。

瀟貴太妃揮手閑散了殿中的宮女,朝魏央笑了笑,說了句:“魏小姐近來可還好?”

“自然不好,”魏央毫不猶豫地答了句,“不知貴太妃喚臣女前來……所為何事?”

“我聽說,皇上要將你賞賜給南唐大皇子。”

魏央聽言便是一笑,眸中的冷意直凍住了這夏日裏的陽光,“在皇上眼裏,我們這些人的命都是不值錢的,什麼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我若是能幫你,定然是要幫你的,”李瀟瀟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了句,“只是如今煜兒不在我身邊,我到底也是孤立無援,他雖是派人來接我,我卻也是不想去,一來未必能逃得出這皇宮,二來他在外面也是不易,帶着我也是累贅。三來,我想再見你一面。”

魏央挑了挑眉毛,疑惑地問了句:“見我一面?”

“是,我從前也是與錦繡交好,如今見你這副樣子,也是心疼,想着我若是去了九泉,怕也是不能和錦繡交待,可我……除了寬慰你怕也做不了什麼了。”李瀟瀟苦笑一下,拍了拍魏央的手說道。

魏央反手將李瀟瀟的手握在懷裏,露出腕上的鐲子來,“貴太妃認識我母親?那麼我母親從前……可曾與什麼人來往甚密?”

“央兒,有些事情,我本想着你不該知道,可怕這一切都是命,”李瀟瀟直直地盯着那個鐲子,“這命運的可怕叫我擔心,我到底該不該將一切都告訴你。”

魏央叫李瀟瀟一番話說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緊盯着李瀟瀟的眼睛問了句:“臣女不知貴太妃是何意思,還望貴太妃明白告知。”

“太久了,”李瀟瀟嘆了口氣,抬頭往南方看去,彷彿思緒飄到了遠方,只聽得她喃喃說了句,“久到我都快忘了,我是怎麼和錦繡來了晉陽,央兒,你若是有辦法,便在路上逃走吧。不,央兒,你一定要去南唐,你答應我,一定要去南唐。”

李瀟瀟說著便狠命地抓住了魏央的手,魏央被李瀟瀟的動作駭了一跳,驚呼了一聲,“貴太妃娘娘,您怎麼了?”

聽見魏央的驚呼聲,門外的碧青姑姑趕忙推了門進來,瞧見李瀟瀟也副樣子,也是趕忙上前幫着魏央掙脫開了李瀟瀟的桎梏,彎腰說了句:“魏小姐快請離開吧,自先皇去了之後娘娘的精神便不太好,前些日子一直念叨着要見小姐,今日精神好了些,方才去求了太后。說起來,娘娘也是個可憐人。”

碧青一面說著,一面安撫着李瀟瀟在榻上躺下,小小聲對魏央說了句:“門口的小宮女還在等着呢,想必皇上也是急了,奴婢要看着娘娘,便不送魏小姐了。”

魏央本以為李瀟瀟會和自己說什麼,沒想到卻只是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段話,還說了句:“久到我都快忘了,我是怎麼和錦繡來了晉陽。”蘇錦繡不應該一直在晉陽嗎,怎麼會和她一起來晉陽。便是李瀟瀟思緒不清楚了,也不該說出這種話來吧……

魏央還在這裏想着,原來陪着她過來的小宮女卻是福了身子說了句:“魏小姐,咱們回去吧,想必皇上也等急了。”

初夏的風輕微地拂過來,絲毫解不了分毫暑意,魏央腦中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只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着那小宮女往回走,剛到殿門口卻瞧見一個小宮女扶着冀落月往外走。

魏央正撞上冀落月看過來的視線,冀落月哈哈一笑,惡狠狠地說了一句:“你滿意了吧,你得不到表哥,我也得不到了,表哥死了,咱們都完了!哈哈哈!”

冀落月一番話說完魏央直接愣在了那裏,然後什麼也顧不得,小跑了幾步拉住了冀落月的胳膊問了句:“你說什麼,冀鐔怎麼了?”

“表哥死了,你不知道嗎?”冀落月又是哈哈一笑,彷彿瞧見魏央傷心的樣子是多麼叫人開心的一件事情,“表哥死了,你不能嫁給他了,我也不能了,你開心嗎?”

魏央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冀落月的臉上,不知何時淚水便悄悄爬了滿面,“你胡說……冀鐔他,不會死的……”

“魏小姐還是別為難公主了,”李千昊走出門來,攬住了魏央的肩,“咱們明日就要啟程去南唐了,這鎮南王爺的死訊我說了你不信公主說了你總該信了吧,你也該安心和我去南唐了。”

魏央掙脫開李千昊的懷抱,一步一步踏至元乾帝面前,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冀鐔他信你,幫你,你卻負他,害他,冀燁,你會遭報應的,或早或晚,你們都會遭報應的!”

淚水大顆大顆地從魏央的臉上低落下來,叫她幾乎看不清面前人的神色,可是胸中萬千恨意兜頭涌了上來,叫她恨不能舉刀殺了冀燁和李千昊。

“我告訴你,魏家還有我的人在看着,蘇府現在的勢力也是大打折扣,新帝登基。我不信蘇府敢傾全府之力將你擄了回去,況且這整個晉陽都知道,你是心甘情願地同我回臨安。是同我兩情相悅!”李千昊狠命地掐着魏央的下巴。目眥欲裂地說道。

魏央目光空洞,淺淺一笑,雲淡風輕地說了句:“這話殿下已經說過多次,不必再重複。”

李千昊鬆開捏緊魏央下巴的手,拍了拍手道:“我知道我已經說過多次,只是怕魏小姐心思太過活絡,生出許多不該有的心思來,鎮南王爺已經去了,本殿勸魏小姐一句,還是死了那條念頭吧。”

魏央攥緊了手中的一方帕子,這是她從前無事時想要綉了給冀鐔的,原本沒想好花樣。只在右下角先綉了個“鐔”字,如今冀鐔去了,她心中無所託,日日不敢多想,得空便往這帕子上紮上幾針。生怕自己一個想不開隨着冀鐔去了,倒連累了魏成光並孫姨娘和魏嵐。

“我什麼念頭就不勞殿下費心了,殿下也不必日日都抽空前來看我。這每日趕路想來殿下也是乏得很。”魏央低頭,瞥了那帕子一眼,喉間不由得升上來幾分哽咽。

李千昊只不屑一笑,說了句:“這眼見着就要到北漢和南唐的邊界了,魏小姐想要懷念故土,就趁着這幾日吧。”

魏央心頭一驚,這才想起來,原來自己已經隨着李千昊趕了半個多月的路,先前身子不好,日日呆在馬車上,這幾日李千昊似乎是有什麼事情,在這萬州耽擱了幾日,自己也只在這客棧里住着,整個人都要悶得生霉。

李千昊興許是心情不好,又跑來告誡自己一番,魏央說了幾句又懶得理他,只覺得這一對兄妹奇怪得很,行事恣睢得很,從來都是只憑自己心情做事。

李千玟也是如傳言一般極其看重自己的哥哥,最初幾日趕路的時候李千昊日日看着魏央,與她同坐一輛馬車,;李千玟放心不下,倒像是魏央要搶了她的夫婿一般,也是要跟着一起坐。三人這便只用了一輛馬車,倒也是省錢得很,只將魏央悶得喘不上氣來,靠在馬車窗邊,根本不欲理她二人。

每每無事時魏央總是會想起冀鐔來,先前還是一個不經意間便流了一臉的淚水,後來卻像是將淚哭幹了一般,便是李千玟故意拿話往她心窩子上戳,她也是神色一黯,再也哭不出來。

大哀莫過於心死,大哀莫過於心不死。她總是不信冀鐔去了,到底她不曾親眼見着冀鐔的屍身,可是晉陽城中人人都知曉的事情,由不得她不信。

李千昊見魏央又是不說話,也是發完了脾氣,徑直往外走,臨踏出門時對秋蓮說了句:“這幾日小姐的身子怎麼樣?”

“小姐總是悶悶不樂,”秋蓮微微低了頭,放低了聲音說了句,“大夫開的葯都是一碗不落地喝,可這整日裏也不見個笑臉,自然身子是好不起來。”

李千昊瞧着也是有幾分煩躁,闔上門問了句:“你日日守着小姐,就不能想法子逗她開心一下?總不能叫她回了南唐還是這副病懨懨的樣子,瞧着叫我心煩。”

“奴婢雖然也是想了辦法,但是到底小姐和奴婢不親近,”秋棠仍舊低着頭,聲音微弱叫屋內的魏央根本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麼,“況且公主總閑着無事拿話來擠兌小姐,小姐心裏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李千昊擰了擰眉頭說道:“千玟就是那個脾氣,待我得空說她幾句便是,你這日日和小姐處在一塊兒,可摸清了她歡喜什麼,也該投其所好。”

“小姐日日呆在這屋裏也是太悶了,”秋棠忖度着說了句,“殿下若是還要在這裏停留幾日,不若叫小姐出門逛一逛,左右這已經是遠離了晉陽,還是殿下的勢力大些。況且這萬州已經離咱們南唐很近,風土人情和晉陽都是不一樣,小姐上街一來看個新鮮,二來也叫她知道,這不是晉陽,她便是逃也逃不出去了。”

李千昊眯着眼睛看了秋棠一會兒,秋棠只不卑不亢地站着,彷彿自己真的都是為了李千昊着想。李千昊瞧了秋棠半晌,方擰着眉頭說了句:“本殿雖是要在這裏停留幾日,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若是我不看着她,叫她逃了可怎麼好。”

秋棠卻是彎腰答了句:“殿下忘了,殿下手裏還攥着魏家一家人的生死呢,小姐再怎麼樣也不敢拿她父親的性命開玩笑,況奴婢在晉陽時也曉得,小姐還是極為看重她三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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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良田之農女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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