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第572章

“如此……”李千昊聽了秋棠的話也是若有所思,沉吟了一番說了句,“那本殿回頭撥幾個人過來,你便帶着小姐上街逛逛,不要找人太多的地方,只不要太冷清就好,紓解一下她心中煩悶,便早些回來。”

“奴婢省得了,”秋棠福了福身,“小姐那裏奴婢會去說,總歸是叫小姐知曉殿下對她的好。”

“去吧,”李千昊揮了揮手,“千玟那邊我自去說,你叫小姐好生去玩,想買什麼便買,我不叫千玟跟着就是。”

秋棠福身行禮道:“還是殿下想得周全,殿下待小姐這般好,想必小姐用不了多久就會將心意放在殿下身上的。”

“行了,”李千昊揮了揮手,“你是那些丫鬟裏面頂機靈的,要不本殿也不會叫你來照顧小姐,只是你要省得,你的主子還是本殿,莫生了旁的心思。”

“殿下的話奴婢心裏清楚,”秋棠面上不見半分慌張,端端正正行了禮說了句,“奴婢不過是見小姐心中不舒服,心裏也是有幾分同情罷了,若是奴婢這點心都沒有,殿下也不會將奴婢指派給小姐了。只是殿下放心,奴婢絕沒有多生其他的心思,自始至終不敢忘了,誰才是奴婢的主子。”

李千昊點了點頭,揮袖說了句:“行了,你先進去吧,這幾日小姐在你的伺候下瞧着身子也恢復了不少,一會兒我叫四個侍衛過來,你再陪着小姐上街散散心。”

秋棠福身,李千昊徑直離去,見李千昊下了樓,秋棠方才推門而入,見魏央一個人坐在桌邊出神,剛忙上前給魏央倒了杯熱茶說了句:“小姐怎麼下來了,也不叫奴婢一聲,小姐肚子可餓了,奴婢去堂下給您叫點飯菜上來。”

“不必了,”魏央垂下睫毛,淡淡說了句,“每日這樣不是躺着就是坐着,整個人虛飄飄的,倒也不覺得餓。”

秋棠將一旁的點心給魏央端了過來,彎腰說了句:“小姐還是先吃點點心墊補墊補,一會兒殿下派幾個人來保護小姐,小姐也好出門去逛逛,散散心。”

“保護?”魏央微微扯了扯嘴角,笑意未達眼底便匆匆退了下來,“不過是監視罷了,何必說得這麼好聽,那麼多人跟着,我還散什麼心。”

秋棠也是嘆了口氣,又輕聲說了句:“小姐這日日在屋子裏悶着也是要悶出毛病的,殿下雖然找了幾個侍衛看着小姐,可主要不還是為了保護小姐的安全,給他們個膽子他們也是不敢擾了小姐興緻的,小姐便隨着奴婢去街上逛逛吧。”

“你去求了李千昊?”魏央抬眼看了秋棠一眼,面上瞧不出什麼情緒。台亞歲號。

“奴婢哪裏有那個面子能求得動殿下,”秋棠弓着身子說道,“還是殿下問了奴婢,奴婢不過將小姐近些日子的狀況告訴了殿下罷了,殿下在這萬州還有事情,想來還要再停留幾日,小姐這麼悶着也不是辦法,況小姐現在不出門,怕是過幾日也沒有機會了。”

魏央微微頷首,點頭說了句:“那你去給我找件衣裳吧,這些日子不出門,我也不知道外面天氣如何,是冷是熱,你好不容易求了李千昊一回,我也不好拂了你的好心。”

秋棠聽魏央這般說,也便不再解釋,將那盤點心又往魏央那裏推了推,便轉身去給魏央找衣裳去。

秋棠給魏央找了一件淺藍色的長裙,臂肘以下皆是白紗,朦朦朧朧瞧見一方皓腕,雖是看不清,倒更叫人覺得佳人身姿翩翩,好瞧得緊。

“這萬州已經是遠離晉陽,天氣也是熱,小姐一會兒上街免不了要出汗,奴婢給您帶一件紗罩衫您先穿着,到時候熱了也好往下脫。”秋棠又找出一件白色罩衫來,瞧着倒是和那長裙相配得很。

魏央點了點頭,坐在梳妝枱前任由着秋棠給自己打扮,待一切準備好的時候,李千昊派來的那四個侍衛早就在門口侯好了。

秋棠出門見着那幾個侍衛,並未有什麼反應,徑直轉了身子給魏央緊了緊衣衫,頭也不回地說了句:“想必殿下也同你們說了,小姐要出門,叫你們跟着也是要保護小姐的安全,萬萬不能因為你們掃了小姐的興緻,故而你們只在五步之外跟着便好,不要靠小姐太近,也別太遠,要是壞了小姐興緻或者沒有保護好小姐,到時候可是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那四個侍衛本以為今日大殿下分給自己的是個肥差,只要好生看着這個從前的鎮南王妃,不叫她跑了就是,可叫秋棠這麼一說,幾人才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擔子有多重。誠如秋棠所說,大殿下的確囑咐了他們要保護好魏央的安全,況且這大殿下千里迢迢帶回去一個女人,想必這女人在大殿下心裏的位置定然是不一般,若真是因為他們幾個人壞了這魏小姐的心情或是沒有保護好這魏小姐,怕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幾人心中這般想着,便收起了面上的散漫和倨傲,行禮道:“小姐只管在前面走,咱們兄弟在後面跟着就是。”

魏央並未與那四人說話,只微微扯了扯嘴角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就着秋棠的手便往外走去。

魏央着這一身淺色衣衫,打扮也是素凈得很,和她略顯孱弱的纖纖身姿和白皙面龐相映成彰,一時間叫四個人都看楞了去,都說這千玟公主是南唐第一美女,正經的絕世美人兒,便是北漢和西夏加起來也找不出幾人比千玟公主還要漂亮,可這連傾國傾城四個字都擔不起的魏小姐這般瞧着,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秋棠從小在南唐長大,也是對這萬州不太熟,不過還是和魏央一起往前走,這客棧本就在鬧市後面,不光清凈,拐過彎去就是一整條街,也是很有幾個值得逛逛的地方。

“這金玉庄瞧着還大得很,小姐可要進去瞧瞧有什麼喜歡的首飾?”秋棠扶着魏央,指了指前面的金玉庄。

魏央本就沒有什麼興緻逛這些金銀首飾,綢緞綾羅,不過是想着出來透透氣,而這街上也是確乎沒什麼可逛的地方而已。

“算了吧,”魏央搖了搖頭,“我的首飾……”

魏央的話尚未說完就梗在了喉間,那一刻雲銷雨霽彩徹區明,萬千情緒湧上魏央心頭叫她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只咧着一張嘴含了滿眼眶的淚水往前跑,將秋棠並四個侍衛都甩在了身後。

“小姐!”秋棠慌忙也隨着魏央往前跑去,回頭朝四個侍衛吼了一句,“快保護小姐,不許傷了小姐!”

那四個侍衛原本瞧着魏央是要跑的樣子,可這大街之上魏央再沒腦子也該知道她是逃不出去,故而秋棠這一嗓子算是叫他們認清了自己的身份,到底魏小姐才是大殿下心上的人,他們不是。

那四個侍衛匆匆跟上,只保持着和魏央不遠不近的距離,不靠得太近叫魏央覺得煩,也不靠得太遠叫魏央跑出了自己的視線。

可是魏央沒跑出多遠便是停下了腳步,四面環望着像是在找什麼人。冀鐔,我看見了你,你別躲我好不好……魏央心中這樣想着,貝?緊咬着下唇,一雙眼睛已經是蓄滿了淚,可是再也瞧不見剛剛那個熟悉到了極點的背影。

明明就是他的,自己看見了,就是他的啊……

魏央蹲下身去,不在乎身邊來來往往的路人的奇異眼光,將臉埋進臂彎里,不一會兒就打涼了自己的手肘。

“魏小姐?”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魏央頭頂響起,魏央抬起頭來,正撞進一灣熟悉的眸子裏。

那四個侍衛中的一個見有人與魏央搭話,心中一驚趕忙想要上前阻止,卻是被秋棠伸手攔了一下。

“小姐不過是遇見了個人說了幾句話,”秋棠板著臉,“殿下叫小姐出來便是為了叫小姐散心,你們這樣寸步不離恨不能貼到小姐身上去,還叫小姐怎麼散心,我出門前同你們說的話都混忘了是吧。”

這四個侍衛並不是李千昊的貼身侍衛,若論起影響力來倒真是不如日日和魏央在一起的秋棠,故而這秋棠說的話他們幾人還是要掂量一番,此刻見秋棠這般說,魏央也就在七八步開外,雖是在和一個男人說話,到底也不能從他們兄弟四人眼皮子底下跑了出去。這般想着,原來那個侍衛便拱了手說了句:“多謝秋棠姑娘提點,咱們都省得了。”

“沈公子怎麼來了這裏?”魏央直起身子來,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勉強笑了笑說道,“我聽若嬛說沈公子去了西夏做生意。”

沈萬良微微一笑,負手而立說了句:“是呢,我前些日子是帶着若嬛去了西夏,不過這段時間有些事情,便想先去南唐一趟,正巧在這萬州耽擱了幾日,沒想到會遇見魏小姐。”

魏央只覺得此刻與沈萬良相聚實在是尷尬得很,沈萬良那些日子不在晉陽,想來也未必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也不好解釋,只好尷尬地笑了笑,說了句:“想來若嬛一切都好吧。”

“她在西夏呢,我不曾帶着她過來,她在那邊……”沈萬良說到這裏便是笑了笑,一臉的溫和,“她在那邊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我也不願她總是跟着我奔波,便一個人出來,留她在西夏。”

魏央聽得“如意郎君”四個字心中便是一陣酸澀,勉強笑着說了句:“是呢,若嬛這樣……我也是為她開心。”

“魏小姐,”沈萬良瞧見魏央這副樣子,也是欲言又止,半晌方才說了句,“晉陽的事情,我也略有耳聞,總歸是……人死不能復生,魏小姐且請節哀。不過瞧着魏小姐這副樣子……”

沈萬良說著便止住了話頭往那四個侍衛處看去,見那四人也在打量自己,趕忙偏了偏身子,掩住唇形匆匆說了句:“我見魏小姐並不如晉陽傳言那般與南唐大皇子兩情相悅,魏小姐若是有什麼用得到我的地方,盡請開口,從前若嬛之事,我也是欠了王爺和魏小姐的情。”

“如沈公子所說,”魏央背對着那些侍衛,只壓低着聲音說了句,“人死不能復生,冀鐔去了,我也算是沒有了什麼指望,不過是活一天算一天,不連累着家人罷了,將來的事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沈公子也有自己的事情,便不要為我擔心了。”

沈萬良瞧見魏央這副樣子,也不知道到底說些什麼好,到底是嘆了一口氣,說了句:“魏小姐萬萬請好生照料好自己的身子,切莫傷心過度,若是王爺知……泉下有知,想來也是希望魏小姐好生過活的。”

“我都省得,”魏央彎唇一笑,“我連冀鐔的死都接受了,還有什麼接受不了的呢,沈公子想來也有事情,我便不打擾了,就此別過沈公子,咱們有緣再見。”

沈萬良瞧着那四個侍衛已經是一臉的不耐煩,便點了頭說了句:“魏小姐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在下這便先行一步了。”

魏央點了點頭,便轉身往回走,對秋棠說了句:“咱們回去吧,我也有些乏了。”

“小姐逛了這一天也是該乏了呢,”秋棠上前扶住魏央,“奴婢叫他們去給小姐買只雞,回頭叫廚房燉新鮮的雞湯給小姐喝,小姐養好了身子,也好叫殿下放心。”

話剛說完,秋棠便轉頭對後面的人說道:“你們四個,找個人去買只雞來,揀新鮮的,殿下將小姐看得多重你們不是不知道。”

那四個人自然知道秋棠這是在敲打自己,其中一人趕忙聽言離去,剩下三個也是心中有數,呆會見了殿下,自然是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

見魏央走遠,沈萬良方才嘆了口氣往前走,拐進了一個小衚衕里,嘆了口氣說了句:“你為什麼不叫她知道。”

“我怕給了她希望又叫她失望,”將面容隱在黑暗裏的一人啞着嗓子答了句,“我現在過的已經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將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拚死也要將她救了出來,只是到時候我若真死了,怕是叫她平白再傷心一回,倒不如現在只叫她以為我死了。”

沈萬良嘆了口氣,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說了句:“總歸從前是我承了你的情,自然要幫你,傾家蕩產也是會幫你起事,不過幫派中的事情我到底是不懂,你還要多費些心,最近茶和鹽的生意我已經打通了一些路子,藉著你從前的勢力,咱們可以去南唐大賺一筆。”

“恩,”黑暗中的人抬起頭來,面上竟然是戴了一塊銀質的面具,清冷冷地反射光,“守着她,到底叫我安心一些。”

“魏小姐這副樣子,我瞧着都是心疼,”沈萬良望着魏央離去的方向幽幽說了句,“只可惜不能將若嬛帶來,給魏小姐做個伴,我今日瞧着她的面色實在是難看得很,想來定是憂傷過度的原因。”

“咱們的事情風險太大,我將你扯了進來已經於心不忍,萬萬不能再拖累着沈小姐,至於央兒……”那銀質面具下的眼眶中似乎是淚光一閃,卻被面具反射的清冷光芒蓋了過去,“我希望她能早日走出來,卻又怕她走出來忘了我,我只希望……她能活得好一點。”

烈火叫囂而上,吞吐着火舌似乎是想將這天地都吸入自己腹中。魏央在這一片火海之中緩緩前進,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些什麼,只知道心裏很慌。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落在了這火海里,她一定要找到,不然這輩子都不能安寧。

“央兒。我以後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好不好?”冀鐔在一片熊熊燃燒的火焰中微笑。魏央頓足,眼見着烈火從他的腳底蔓延到他的膝蓋,冀鐔卻恍若不覺一般,只立在那裏朝着她笑,一遍又一遍地問她:“央兒,好不好?”

魏央的淚水洶湧而下,想要完全走去卻是再也邁不動腳步,用盡了全身力氣想要喊句什麼卻是喊不出來,烈火的炙熱溫度叫她心慌,她拚命地點了點頭,朝冀鐔伸出一隻手去,冀鐔卻是淺笑着看了她一眼。爾後便掉頭往火海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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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良田之農女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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