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第570章

可是他不曾愛過她,烏和宛玉嘴角滑過一顆淚水,今生我陪你一起去,來世我早早遇見你,叫你愛上我……

瀟貴妃也是聽說了此事,只是輕聲一嘆,道了一句:“情深至此,不死不休。”

是啊,生時不渝,至死方休。烏和宛玉終究是隨着元武帝去了,自己卻還在這世上尚存了牽挂,不能速赴黃泉,守衛自己的愛情。

元乾帝下令舉國守喪三年,三年間不得行嫁娶之事,百姓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當是尋常的父死子替,換了個皇帝罷了,日子還是要繼續過。

朝中官員卻不是如此,從前支持二皇子的算是被一掃而凈,抄家的抄家斬首的斬首,徹底在這一場奪嫡之戰中輸了個乾乾淨淨。至於少數支持五皇子的,也是被貶官流放,再也入不得晉陽這個權利中心。

魏央終於在第九日幽幽轉醒,醒時腦中一片空白,什麼也記不起。一旁守着的丫鬟趕忙去通報了李千昊,魏央想要掙扎着起身,卻是渾身都沒有力氣,抬眼望了望四周,也皆是不熟悉的擺設。

“大皇子?”魏央聽見推門的聲音,轉頭去看卻是李千昊含着笑進來,擰着眉頭疑惑道。

“瞧見我很吃驚?”李千昊行至榻邊,伸手替魏央掖了掖被角,魏央想要躲開,卻是沒有力氣。李千昊輕聲一笑,修長的手指劃過魏央的臉頰,引得她一陣戰慄,只聽得李千昊說了句:“怎麼,不記得了?”

魏央剛擰了眉頭想要反問,卻突然感覺頭一陣刺疼,眼前閃過冀鐔的身影,他在熊熊燃燒的火場中抱着自己,說要和自己好好的,再也不惹自己生氣。

然後呢……魏央擰緊了眉頭,強迫自己去想,然後怎麼了……

“怎麼,想不起來了?”李千昊伸手觸碰了一下魏央的頭髮,卻被魏央狠命偏頭避開。

她想起來了,冀鐔抱着自己栽倒在地,自己昏迷前一秒看見了李千昊的身影。自己現在在李千昊這裏,那冀鐔呢……

“他怎麼樣了?”魏央張口,幾日不曾說過話的嗓子有幾分干,啞着聲音問了句。

李千昊聳了聳肩,“已經燒成了一具焦屍,前幾日剛下葬了,就葬在他父親旁邊。”

“你騙我……”魏央輕聲笑了笑,掙扎着起身,“我才不會相信你,冀鐔說過會待我好,他就一定會待我好的,不會拋下我不管的。”

李千昊伸手抓住了魏央的手腕,猛地扯了她一下后又狠命掐住了她的下巴,獰笑着說了句:“你別傻了,那麼大的火,若不是我將你救了出來,恐怕現在你們兩個人早就成了兩具焦屍,我告訴你吧,元武帝已經去了,三皇子登基,五皇子逃跑,蘇家勢力被削減了大半,鎮南王爺已經下葬,整個鎮南王府再無後人,魏家被我的人團團圍住,只等着你身子好了一些,三皇子……啊不,皇上就會下令昭告全國,將你賞賜給我,我會將你帶回南唐。”

“你休想,”魏央毫不害怕地直視着李千昊的眼睛,狠狠地說道,“我是先皇下旨賜婚給冀鐔的妻子,他便是死了我也是鎮南王府的人,就算是三皇子登基,也不能違背先皇的旨意。”

李千昊鬆開禁錮魏央的手,任憑她猛地跌倒在**上,居高臨下地說了句:“他不可以,但是你可以,只要說是你與我兩廂情悅,本就是鎮南王爺橫插了一腳同先皇求親,現下鎮南王爺已去,你又想嫁與我,而皇上則感念你我二人相戀不易,特同意了你的請求,便是名正言順。”

“你敢!”魏央瞪圓了眼睛,怒吼一聲,恨不能將面前的李千昊拆骨入腹。

李千昊不屑一笑,拍了拍自己的手便要往外走,頭也不回地說了句:“你大可以試試,我李千昊還沒有不敢做的事情,我建議你好生養着身子,別等着皇上將你賜給我的時候,還不能出去謝恩。”

魏央抓起一旁的枕頭就往外面砸去,卻怎奈身上無力,只剛剛將那枕頭扔在了**邊。

李千昊出了門之後外面的小丫鬟就趕忙走了進來,低着頭說了句:“奴婢秋蓮,這幾日便照顧着小姐的起居,小姐若有什麼需要,便吩咐奴婢。”

“皇子殿下只派了你一個人來看押我?”魏央冷冷一笑,“果然是變了天,這北漢怕是要跟着你們南唐姓了吧。”

那秋蓮不敢接腔,只低着頭在一旁站着,魏央沉了沉氣,說了句:“我剛醒身上無力,你去給我端些飯來。”

“是,小姐,”那秋蓮應聲轉身往外走,卻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一般轉過了身,福身對魏央說了句,“奴婢還要告訴小姐,大殿下說了,叫小姐不要存了逃跑的心思,小姐這屋子外面都是侍衛,這院子外面也是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小姐是絕對逃不出去的,還是安心養身子。”

“知道了,”魏央咬了咬牙,雙拳緊握地說了句,“你先下去吧。”

聽到那秋蓮關門出去的聲音,魏央方才軟了身子躺倒在**上嘆了一口氣,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李千昊的話,她不相信冀鐔就這麼輕易地死在了火海里。

想到這裏,魏央便是鼻子一酸,前世她死在火中,知曉那烈火焚身的滋味有多難熬,她不希望冀鐔也是這樣去了,也不相信冀鐔會是這樣去了。

只是瞧着李千昊的樣子也不像是說謊……魏央不敢再深想,只想着興許會有人來救自己,到時候自己出去瞧瞧,冀鐔定然是也在火海中受了傷,此刻還在養傷,只要等他傷好了,救一定會來救自己的。

可是自己都已經醒了,冀鐔卻還是沒有來……魏央翻了個身,安慰自己道,一定是冀鐔受的傷比較重,不管他是燒傷了胳膊還是燒傷了腿,就算是燒傷了臉毀了容,只要他還活着……自己就還有希望,就還可以和他好好的……

“魏小姐,先鎮南王爺為了救了您而薨,想必也是希望您將來能夠好好活,如今瞧見您與大皇子殿下終成眷屬。想必於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了。”一個太監宣讀完了元乾帝的旨意,又笑着說道,眸子裏卻儘是蔑視的意味。

魏央如何不知。她先前許給了冀鐔。如今冀鐔屍骨未寒,自己卻和李千昊兩廂情悅,要隨着他去往南唐。先前晉陽的百姓還為二人的深情所感動,如今魏央就和李千昊兩廂情悅,晉陽的百姓都在街頭巷角唾棄着魏央。

兩廂情悅?去他的兩廂情悅!魏央恨不能一口唾沫吐到李千昊臉上去,可是她不能,不要說吐唾沫了,除了淺笑以外的動作她都不能做,只能看似恩愛地靠在李千昊身上,任憑李千昊帶着自己行禮謝恩。

“魏小姐這一去也算是遠離故土,”元乾帝着一身玄黃色衣衫,言笑晏晏地說道。“朕唯願魏小姐可以和大殿下恩愛百年,也算不辜負了鎮南王爺從前對魏小姐的一片情深。”

魏央被李千昊下了葯,半分動彈不得,李千昊攬住魏央腰的向上而去扯了扯她的衣襟,從身後瞧起來竟像是點頭一般。

元乾帝還想說句什麼。一旁的小太監上前伏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又低下頭去。元乾帝皺了皺眉頭,復而又開懷一笑。拍了拍李千昊的肩說了句:“大殿下即將歸國,朕尚欲與大殿下再聚一回,不知大殿下可肯賞臉?”

“自然,”李千昊微微頷首,“陛下請。”

元乾帝剛剛登基,每每聽見別人喚他“陛下”都是開心得很,此時又聽見李千昊這般喚他,便是哈哈一笑,往後殿走去。

大殿外的宮女太監們這便也匆匆離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一個粉藍色宮裝的宮女趁人不注意拉着旁邊的一個小太監就閃進了一個衚衕里,小聲說了一句:“你說魏小姐就這麼和南唐大皇子在一起了?”

那小太監抬起頭來,下巴上卻隱隱可見青色胡茬,仔細一瞧,卻是夜影的臉,夜影只皺着眉頭說了句:“這些事情咱們哪裏清楚,說不定魏小姐是有什麼苦衷。”

“還能有什麼苦衷,”夜魅跺了跺腳,壓低了聲音說了句,“魏小姐自始至終不曾回過頭,只一心靠在那李千昊肩上,瞧着當真是恩愛**,可見市井傳言說魏小姐變了心,和南唐大皇子兩情相悅果真不是胡說的,只可惜咱們王爺,年紀輕輕,就為了這麼個女人……”

夜魅的話尚未說完便被夜影打斷,只見他擰緊眉頭說了句:“行了,從前咱們也算和魏小姐相處過一場,我覺着她不是這種人。且不說這個,退一萬步說,她便是真的移情別戀了,也沒有你我二人置喙的道理,這宮中不宜久留,咱們還是早早回去吧,庄叔還在府里等着呢。”

“唉。”夜魅望向不遠處的宮殿,狠狠地跺了跺腳。

那邊李千昊攬着魏央跟着元乾帝進了一個殿中,元乾帝關上門,遣散了身邊眾人,笑了笑說道:“大皇子將這魏小姐看得這般緊,倒像是怕她被人搶走一般。”

李千昊笑了笑不曾回答,只將一粒丸藥塞入魏央口中,解了她的毒。魏央恢復過來,狠命地白了元乾帝一眼,連話都懶得與他說。

“瀟貴太妃求到了太后那裏,說是要見魏小姐一面,到底是親生母親,我也不好駁了她的面子,”元乾帝微微一笑,“還望大皇子將魏小姐借出來一段時間。”

李千昊攤了攤手說了句:“自然,這北漢皇宮之中,皇上自然會護得魏小姐周全,不會叫她逃了出去。”

元乾帝也是一笑,說了句:“這個還請大皇子放心,”說完又往門外喊了一句,“來人,送魏小姐去見瀟貴太妃。”

一個宮女聽命進來,伸手去攙魏央,魏央不知李瀟瀟找自己何事,不過總歸是比在這裏好。她就着那個小宮女的手起身,狠狠地看了元乾帝一眼,“冀燁,你會遭報應的。”

元乾帝挑了挑眉毛,“魏小姐已經是大皇子的人,就不必在乎朕這個北漢的皇帝會不會遭報應了。”

元乾帝加重了“北漢皇帝”幾個字的讀音,聽起來頗有幾分咬牙切?和炫耀的味道。

魏央不再理會他,只就着那宮女的手往外走去。

殿中的元乾帝喚了人送了酒菜,伸手請了李千昊坐下,說了句:“大皇子可莫要介意,這北漢的女子是粗狂了些,不如南唐女子溫婉。”

“我倒頗是欣賞魏小姐的性子,”李千昊給元乾帝和自己都倒了一杯酒,輕輕抿了一口,“烈是烈了些,卻不似其他女子一般烈得無理取鬧,叫人覺得剛剛好。”

元乾帝也是舉杯示意李千昊,二人輕輕碰了碰杯子,方聽得元乾帝說了句:“大皇子喜歡便好,也算是魏小姐的造化。”

二人正在殿中說著話,卻聽得門口一個小太監敲門說了句:“陛下,太后請您過去呢。”

“告訴太后,朕在和大殿下談話,”元乾帝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只覺得這太后是越來越無理取鬧起來,“朕回頭再去給太后請安,你先退下吧。”

那小太監卻是不走,又躬身說了句:“太後知曉您正和大殿下在一起,還是請您去一趟……太後身邊的馨宛姑姑也過來了呢。”

話音剛落,一旁的馨宛便福身說了句:“擾了皇上的事情,實在是奴婢的不是,只是太后的身子有些不適,還望陛下去瞧一瞧。”

“身子不適請太醫就是,叫朕……”元乾帝已經是惱了,一旁的李千昊卻是笑了笑,“陛下先去吧,太後娘娘鳳體要緊,只給我上些酒菜,我邊吃邊等陛下就是。”

元乾帝這才鬆了口,起身說了句:“那朕便失陪一會兒,大殿下請自便。”

元乾帝氣沖沖地出了殿門,往皇太后處去,不理會一旁太監宮女的行禮,徑直揮袖遣散了身邊的人,擰着眉頭說了句:“母后這是做什麼,嫌朕一日日活得太舒坦了嗎?”

“哀家現在是連皇上的面都見不着了,”太后勉強笑了笑,將手中的香插到了面前的香爐中,方才起身說了句,“如今不過是叫皇帝來看看哀家也要惹得皇帝的一頓罵。”

元乾帝嘆了口氣,擰緊了眉頭說了句:“母後有什麼話不能直說嗎?非要這般拐彎抹角叫朕難受。”

“哀家叫皇帝來只是問皇帝一句,皇帝可是想將那魏小姐賜予南唐大皇子,叫她隨着南唐大皇子回臨安。”

元乾帝沒想到太后非要叫他來這一趟不過是問了這麼一個問題,拂袖怒答道:“朕不是想,是已經做了,明日大皇子就要啟程回臨安,屆時魏小姐會與大皇子同行。”

“皇帝是將魏小姐許給了大皇子做什麼?正妃?側妃?還是侍妾。”太后擰轉着手上的佛珠,面上瞧着甚是風平浪靜的樣子。

“許做什麼是大皇子的事情,他便是將魏小姐帶回臨安做了貼身丫鬟朕也是管不着,朕都管不着,母后也莫管這閑事了。”

太后閉上眼睛嘆了口氣,喃喃念了幾句佛經方才說了句:“皇帝,哀家不是管閑事,只是哀家聽說……你曾找人調查過魏小姐,而原由則是,你懷疑魏小姐是你命里的貴人。”

“是,”元乾帝不耐煩地答了句,“如果母后問的是這個的話,那朕可以明白告訴了母后,魏小姐多半便是朕命里的貴人,她可以改變朕的命格,叫朕坐上這九五之尊的位子,朕如今已經坐上了,想來也不再需要魏小姐這個貴人,況且朕去問過了念慈大師,這貴人並不需要與朕結為夫妻。”

太后的臉掩在一片裊裊上升的青煙中,只聽得她輕聲嘆了一口氣,說了句:“皇帝,不是夫妻不夫妻的事情,只是魏小姐既然是你命里的貴人,你就不該這般待她,你明知她心裏是王爺,還這般強拆了人姻緣將她許給了大皇子,怕也是會影響你的命格。況且王爺去的那日,哀家右眼皮跳了一天,晚上好不容易睡著了過去,佛祖又給哀家託了夢,夢中皇帝你……哀家認為,皇帝還是善待魏小姐的好。”

元乾帝突然起身,冷冷一笑說了句:“佛祖託夢給母后?托的是什麼夢?是夢見朕家破人亡,還是夢見有人揭竿起義,推翻了這北漢的統治,而朕便暴屍荒野,死而無所?!”

“皇帝……你,佛祖面前,不可如此無禮。”太後起身到佛像面前跪下,念了幾句經,雙手合十叩拜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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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良田之農女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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