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邀請函
下了巫齊山,蒙白羽再回頭看時,卻發現身後的路已然消失,出現在眼前的是雲山霧海,再尋不得迴路。
既然再無法尋得上山的路,又何須上去呢,上面除了師傅和小師兄之外,其實也別無所有,倒也並無留戀,蒙白羽想。雖然蒙白羽只與師傅董仟和不懂小師兄相處數月,卻也有了感情,自己上不去,心中還是盼望他們能下山來看望自己。只是蒙白羽離開時並未告知師傅和不懂小師兄有關他的住處,心中擔心他們找不到自己。
“他們會不會來看我呢。”蒙白羽自言道。
但過了一會,蒙白羽就把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後,他現在面臨的問題是要回到族親中去,還是要繼續回金山。
“回金山吧。”蒙白羽想,但過了一會他又改變了主意,畢竟快過年了,應該回家跟父母過個年。先前自己決然離開,只因為自覺來日無多,想以殘喘之軀去和惡龍搏鬥,如今身體已康復,還修了一些本領,人也變得冷靜了許多。
“惡龍是要誅殺的,但得找個萬全之法。”蒙白羽心想。
半天功夫,蒙白羽已經下到山腳。再徒步走了半個時辰,終於回到巫齊山腳的平地,但族親都各自忙着,並未注意到他歸來。此時,蒙白羽突然產生了一種憂心,他怕族親向他問起金山和黑龍的事。蒙白羽在周圍徘徊着不敢回屋,徘徊了一會,不知想到了什麼,便往一高地走去,走到高地時,他抬頭看了看巫齊山頂,只見巫齊山主峰茫茫如黛,絲毫看不出師傅和小師兄住在何處。蒙白羽在巫齊山頂的時候,也曾走到最高處,想看看山下的族親一眼,但無論他怎麼找尋,也沒有找到丁點影子,心中只懷疑是不是同一座山,但從自己下山的路徑來看,確是一座山無疑。但怎就看不出一點熟悉的東西來呢?莫非山上和山下是倆個世界?
說起這巫齊山主峰,雖不甚高,但常年濃霧瀰漫,又有董仟設了法陣,不是所有人都能上去的,只有那些得道高人才能進入,對於普通人來說,要上到巫齊山山頂,需得高人引路,但那些高人從來都怕凡人擾了他們的清修,就不曾以真面目示人。如蒙白羽這般能上到巫齊山頂,還得到高人指點的,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
不知是想通透了,還是因天氣冷,站了不多時,蒙白羽便下了高地回了住處。見他回來,家人都很高興,都過來噓寒問暖,卻隻字不提金山和黑龍的事。蒙白羽心中頗為納悶,於是問道:“你們怎麼不問我回金山的事呢?”
“這有什麼好問的,大家都知道你沒回去。”蒙仲答道。
這倒是讓蒙白羽有些意外,自己未回金山除了師傅和小師兄外,再未向任何人透露過,他們又是如何知曉的呢?難道是自己在山上的時候,師父就把這消息告訴了他們?但這又似乎不合情理,如是師傅把他在山上修鍊之事告訴了家人,怎會不跟自己說起呢?
“你們怎麼知道我沒回金山的?”
“你離開的這段時間,蒙都有派人來過,問了來人,說你沒到過蒙都,我們便托那人回去打聽你的消息,後來金芃哥從北邊傳話來說沒見你經過,守護西邊要道的竹王兄弟也傳話來說沒見你經過。我們便猜測你定還在溟川,只是到什麼地方玩去了。”蒙仲說道。
“金芃大哥見過我,倒是沒有話說。那竹王兄弟又沒見過我,怎麼知道我未曾經過?”
“弟弟去了哪裏,竟對溟川近來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蒙仲訝異道。
“溟川發生了什麼?”
“邕州那邊對溟川發動了幾次襲擊,如今還有誰能出去?往外走的,不論是誰,怕都很容易引起人們的關注。”
“原來如此,我還道那竹王兄弟認得我呢。”蒙白羽笑道,“邕州那邊對溟川發動了襲擊?結果怎樣了?”
“自然是敗退了,要不我們怎能安坐於此。這都是竹王兄弟的功勞。”
又是竹王兄弟。這竹王兄弟何許人也?
有些傳說,來自金山的蒙白羽不知道,但這竹王兄弟在溟川的傳說,卻是盡人皆知。比如兄弟倆在母親肚子裏滿15歲才出生,出生時,家門口的兩根大佛肚竹也“咔嚓咔嚓”破開,從破開的竹子裏跳出兩匹駿馬來。兩匹駿馬在門口院壩里“噗哧噗哧”打着響鼻,昂起頭對着娃娃出世的屋子刨地長嘶。兩個剛剛落地的少年郎,一聽馬叫,光着屁股,跑到門外,各自跳上一匹駿馬,練起馬腳來,兩匹駿馬一路跑動嘶叫,震得千里不得安寧。這兄弟倆長大后,被羅西領主派去北方駐守要塞格巴,當有敵人來犯,兄弟倆立即翻身上馬,各站一個山頭,用馬鞭抽打着滿山遍嶺的竹子,一林林的竹子頓時“噼噼啪啪”爆響開來,一個個身強體壯的竹兵拿着刀劍從竹心裏跳出,去把守各個山口,不讓敵人進入格巴。強闖格巴的敵人,都倒在了兄弟倆和那些竹兵的刀劍之下。因此,兄弟倆一個被尊為左竹王,一個被尊為右竹王,統稱竹王兄弟。
雖然現實中未必像傳說這般傳神,但能擊退勢強的邕州,此二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輩。何時能見見這竹王兄弟才好,蒙白羽心想。
“蒙都派了人來,就是告知邕州那邊攻打溟川的事嗎?”蒙白羽問。
“不是,是來找哥哥的。”瀟黎道。
“找我?找我何事?”
“我們不知道,反正是那藍鳳小姐讓來的。”瀟黎看了蒙白羽一眼,怪怪的道,“哥哥莫不是去跟哪個女子廝混了,不但藍鳳小姐找不見,尤楊姐也找不見。”
蒙白羽聽到“尤楊”二字,眼睛發出亮光道:“尤楊也來過?”
“來過幾次,但都失望而歸。我們說你回金山了,她卻不信,非要我們把哥哥交出來。其實說哥哥回了金山,我們也都是在欺騙她和我們自己。”瀟黎抬起頭來,看着屋外的天空。
“黎弟莫難過,我身體已經完全康復了。”蒙白羽看見了瀟黎的神情,安慰道。
“哥哥只怕是在安慰人的吧?要真好了,為何現在才回來呢?”
“確實好了,你看看我的臉,是不是特別紅潤?再看看我整個人,是不是特別精神?”
“據說人在迴光返照的時候就很精神,臉也是特別紅潤的。”瀟黎很認真的說。
“卻,你這人,巴不得我早死是吧。”
“我……”
蒙白羽離開時,並未如實告知蒙仲他的身體狀況,所以蒙仲也只知蒙白羽是要回金山去看看,卻不知他當時正處於垂危之中,是要去拚死的。此時聽到蒙白羽和瀟黎這樣說話,並不明白其中之意,但覺那話頗為怪異,便插話道:“弟弟是在路上遇到了什麼事情耽擱了嗎?”
蒙仲先前既然不知,以後也不打算讓他知曉,所以蒙白羽道答:“也沒什麼事,就是忘記了來時的路,所以轉了很久也沒能出去,索性回來了。”
“不管如何,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弟弟既然回來了,我想應該把這個消息告訴尤楊妹妹。”尤蓮道。
“阿姐,這個倒無需特意去告訴她,過後她自會知道,倒是現在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麼事情比這事還重要了?”尤蓮問。
“多着呢,比如大家開荒的進度如何了?還有大家是否受到阿蠻部落和食人族的侵擾?”
“大家都已開了些荒地出來,蕎麥也種了一些,但明年的糧食怕還得想辦法去籌集。”蒙仲憂心道,“至於阿蠻部落和食人族,倒偶有見到,但並未來侵擾,也許是因為有孫丂姬師傅在的緣故吧。”
提到孫丂姬,蒙白羽才想起那孫丂姬向他允諾的傳授族親一些防身之術的事來,於是問道:“孫前輩有向大家傳授一些防身之術嗎?”
“有的,但大家都有了一些年歲,要修身,怕也沒有多少用處,所以一些人並不參與,只覺開荒來得實際,倒是孩子們比較熱情。”蒙仲道。
“侄子和侄女也學嗎?”蒙白羽問。
蒙仲先是愣了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孩兒們都學的,現在姐姐叫蒙琴,弟弟叫蒙青。”
“那甚好,那甚好。”蒙白羽說著,四下里看了看,“他們不在嗎?”
“在阿媽那呢。”格羋氏在一旁一直不說話,此時聽到蒙白羽提到孩子,於是開口道。
“等下我才去看看他倆。”蒙白羽道,“他們不去不死前輩那裏嗎?”
“不死前輩回蒙都去了。”蕭黎道。
“哦。”蒙白羽表示知道了,“阿爸呢?”
“去別家喝酒了。”蕭黎道。
“等下哥哥去把阿爸叫回來,年紀大了,別喝那麼多酒,對身體不好。”蒙白羽對蒙仲道。
“呃!”蒙仲應道,“弟弟還有什麼吩咐嗎?”
“快過年了,總得備些年貨,改日我們到蒙都去,看能不能買些貨物回來分與大家。”
“可那需要銀兩。”
“來的時候,路上不是收了一些嗎,是否還有結餘?”
“剩不多了,都買了蕎種和一些用品。”
“這事我自己想辦法,到時哥哥認得前去拉貨便是。”
說到銀兩,蒙白羽也犯難了,他自小在金山生長,平日並不怎麼使用,這時自己要去賺取,真不知道該從何處入手,但既然在哥哥面前誇了海口,便只得想法子去兌現。
幾人正聊着的時候,蒙都有信使到來。尤蓮和格羋氏領來人去吃飯後,蒙白羽才拆開信函來看,原來那信函是一封邀請函,函中說,希望蒙白羽帶每家一人前往蒙都參與年後鬧坡活動籌備事宜,並讓他們準備參賽云云。
看完邀請函,蒙白羽眼睛一亮,脫口道:“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