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河海大橋是本市最長的雙塔雙索疊合梁式斜拉橋，橋長近千米，幾乎貫通城南城北，橋上車流如龍，橋下船行似梭，讓這個並不出名的中國東部小城有種一線城市般的熱鬧，從河海大橋的海東路出口向北走，會越走越靜，等看到整排望不到頭的白皮松疏疏橫展如列隊士兵時，就知道廣同區到了。

廣同區內有數百家企業，恆銘就是其中之一。而隨着國內醫療醫藥企業近年來的不斷發展，產銷渠道共建共享日漸完善，國內外差距逐步縮小，放眼全國，也足可稱得上是首屈一指。

恆銘醫療器械集團有限公司下設常規產品部、醫療耗材部、醫療設備部，對應提供零售、OTC、醫療等多項針對性服務，佔去廣同區江陽道E座近半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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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診室內，醫生仔細看完體檢報告，對面前的長發女子微笑，“報告沒什麼問題。就是老人年紀大了，機能難免不如年輕時，按時體檢，平常按時吃藥把血壓控制住，保持心情愉快多注意就沒事。”

長發女子聞言，臉上亦笑，“謝謝李醫生，沒事真的太好了。”言畢停一停，露出躊躇神色，“我有重要的事想見你們方董，不知道他最近有回來嗎？在不在辦公室？”

“麻煩您請稍等，我去打個電話。”醫生聞言站起，轉去裏間，十多分鐘后出來，“您好，抱歉讓您久等了，您出了診室，會有專人帶您去方董辦公室。”

看着長發女人離開，李超坐了回去，內心忍不住腹誹，幸好剛剛這位已婚，否則真懷疑是不是專門挂號就為了想辦法看人一眼。

畢竟，人面對好顏色是毫無理智可言的，不分男女老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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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棕色頭髮從肩膀自然滑落至手臂，痒痒的。

程臻緩緩喝盡杯中茶，握着仍微燙的瓷杯，好一會兒才抬頭道，“恭喜你，終於開了自己的公司，一定很忙吧？老同學的婚禮都沒空來了。”

“真是抱歉，這盒雪芽就算是遲來的結婚賀禮吧。”方卓然挑眉，將高檔茶葉禮盒往前一推，溫和地道。

“你現在和以前，很不同了。”以前的方卓然熱情開朗，即使不開口說話，臉上也有三分柔和笑意，無論別人說什麼，都是好好好，似乎從來不拒絕人。

程臻嘆口氣，“不過，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你心裏，其實從來沒認可過我們這群人吧？”

“曾經風風火火的假小子，現在，也溫柔端莊的做起別人的太太了。”方卓然笑笑，回敬道。

“是啊，我們都變了，變成了自己不知道的樣子。”程臻失落地笑了笑，“不過，有一個人的下落，你一定有興趣。”

“我婚禮之前，聯繫到承旭了。”指甲陷進沙發墊里，程臻緩了緩呼吸才得以繼續，“她沒來，不過託人帶來了這個。”

那是一個從程臻包內裏層拿出的大紅暗紋硬紙紅包，方卓然輕輕接過，打開，裏面是連號的嶄新二十張百元鈔票，在紅包的內里底部，有一行淡淡的鉛筆印痕，只有五個字，“我很好，勿念。”

“來的是個男人，管家說很年輕。”程臻站起來，看牢他眉目，“以你的人脈，找出人的下落應該不難，我就不畫蛇添足了。”

“多謝。”明顯比剛剛的“抱歉”真心實意太多，“我送你出去。”方卓然亦起身。

程臻搖搖頭，目光凝在他眼眸，艱難咬唇，“你……你到底知不知道，當年，我是喜歡你，才同意和你演那齣戲，可是，可是，可是，你從來看不到我，對嗎？”

自己的婚禮現場佈置氣派，花廳被中式花鳥屏風一分為二，粉色鬱金香和玫瑰鋪滿整個廳堂，顯得既可愛又甜美，魯丹鳥長長垂墜而下，有零星露水盈盈流光，平添三分浪漫。賓客雲集，每個人都是真心真意的祝福，觥籌交錯里，Wedgwood的LoveKnotsVeraWang水晶玻璃杯沉沉壓手，Meissen立體重金浮雕碗碟晃人眼目，場面很盛大，很豪華。

但，那是不同的。

方卓然避而不答，只說，“我相信，你是真愛他才會把自己嫁給他。”

“是，我當然是真愛他。”程臻挺直脊背，“司機和爸爸都在等我……你，留步，不必送了。”

方卓然揚起一角眉毛，利落摁下內線，“小宋，送一下樑太太。”

在人來之前，程臻又恢復了端莊大方、溫柔可親的樣子，淺笑着同方卓然道別。

就好似，剛剛的無奈與不甘只是一瞬幻影。

在這樣環境下長大的人，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必須遵守苛刻到不近人情的規範。

遠觀，很好很美，但，就像玻璃瓶里的玫瑰花，欠缺生機，欠缺努力，還要時時刻刻看着玻璃瓶，不能有絲毫損壞，否則就是天下大亂。

那是一種難以承載的沉重壓力。

當初，自己之所以會被吸引，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明明，她那樣寡言少語，大多時候更是不笑的，只微微抿唇，若有若無的笑弧輕輕一牽，牽走人心。

她同他們從來不同。

當他原本平順的人生出現了從沒料想到的意外，當他終於認了這意外，確認自己的心意，並稍作試探時，她卻消失了，消失的半點痕迹不留，就像，她沒來過。

而後，他繼續學業，像大都市裏每一個平凡的人一樣，上班，下班，回家，三點一線。

他在醫院，忙得像台不知疲倦的機器，沒有時間再想除工作之外的任何人與任何事。

直到，他重又沉墜入黑暗。

在那一段突兀而冗長的黑暗裏，他奇迹般又回到了中學時代，一個人背着背囊，走過了廣闊的戈壁，無邊的沙灘，跨過湍急的山泉……

當他心醉眼前的美景時，卻總能聽到有一個聲音在叫他--卓然，救我，拜託你，快救我。

這聲音不辨來處，不知去向，卻絲絲縷縷，不絕於耳，大煞風景。

他一路走一路找，終是無果。

直到，他走出了不斷變幻的絕美盛景。

半枕黃粱終是夢，一載酣夢還需醒。

睜開眼，看到自己病床前圍了一圈人，每個人臉上都是焦切心碎，跟着是痛，鋪天蓋地的痛緊追而至。

爭分奪秒的治療與復健過後，他向好友細訴夢中所見所聞。

好友沉默良久，說，醫生也不是神仙，但，有離神仙最近的一雙手。往事已矣，不如儘力把握過程，減少遺憾。

一語驚醒夢中人，他拿出當年幫導師做項目的勁頭，如願拉到了風投，創立恆銘。

一切的一切明明沒有過去多久時間，卻總覺得，自己像走過了漫漫半生。

只除了，很偶爾的，非常想念她。

嗒嗒敲門聲打斷遊離思緒，方卓然抬頭，秘書語音輕緩地提醒，“方總，黃律師十五分鐘后就到。”

“可以，去準備東西吧，到點出發。”方卓然半垂下眼睛，聲音淡定，毫無異常。

門很快被秘書輕手輕腳合上，暗嘆撞上這種事和撞鬼一樣，大BOSS心情會好才怪，作為下屬，小心做事，避免掃到颱風尾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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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原來你要寫霸道總裁啊！你墮落了啊！

作者君：……你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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