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山雨
松思樵感覺自己在雙雪松死亡真相之前可能有兩種死法,一是抽煙抽死,二是鬱悶死。
在兩種死法之前,還得去雲府見一下宣土豪的太太慎女士。
雲府一家今天倒是人齊全。
老太太抱着孫子,法律上的孫女正拿手機給老太太和弟弟拍照片,拍一張就給奶奶看,“奶奶,你看,這張你笑得好看。”
宣土豪把媳婦兒的小細腰摟着,兩人相對無言卻是恩愛滿滿,慎言止只是淺笑。雲與意說,“來,把侄子給我!小為,給我和我侄子照一張。”
松思樵站在門口沒邁出踏壞人家全家福的破壞腳步。正手裏拿着帽子前進後退都為難時,身後有人叫,“小松,你來了。”
松思樵回頭看時永靜,也好,正要逮到這個人問話。小聲道,“我們院子裏說。”
時永靜點頭。兩人在花園走了一小圈,松思樵說,“小雙出國還回來嗎?”
“不回來了。”
松思樵明知有可能是這樣的結局,心口還是猛地被刀扎了一樣。好一會兒無話可問。
時永靜倒是提醒了他,“田玉潔找到了嗎?”
松思樵機械搖頭單調回答,“沒有。”
兩人一起沉默時,松思樵手機響聲打破尷尬。松思樵一看是鄭直的號碼,不由得先罵天,又關了什麼窗戶!
鄭直在電話那端聲音似乎有些發抖,但音量卻是擴音器水平,“我發現了巫寶的蹤跡。”
原來老天這會兒給松思樵開了天窗。松思樵激動地說,“在哪?”
“長平市。不遠!你快來。”
松思樵掛了電話,才有些後悔地看向時永靜。不過,時永靜正在低頭玩手機,她正好抬頭看向松思樵,“你有事?”
松思樵點點頭,轉身就跑。
上車后,松思樵看時永靜又低頭玩手機。
松思樵的車幾乎是嗖地飛出雲府院子。
鄭直說,他的一個朋友帶家人到迴風盪玩,發現巫寶在迴風盪景區出現。
松思樵心裏哀嘆,完了,天窗又被上帝反悔很快糊上了。巫寶也可能是散心到景區玩啊。下一步誰知道他神遊到哪兒了。而且,萬一碰巧只是另外一個和巫寶長得很像的人呢。
鄭直說,他的朋友是做生意的,見過巫寶,對巫寶的鼻子映象深刻。確定沒錯。而且,巫寶在撿垃圾。
撿垃圾?
一個企業老總撿垃圾?他是壞事做完了反省,要改過自新?改過自新你自首啊!要麼他不敢通過櫃員機取錢,沒錢花了,所以撿垃圾!
但是,松思樵又覺得天窗沒封死還在透亮。如果是撿垃圾,說明他在長平市活動!不是游完就走的旅行。
松思樵趕到長平市已經天黑,只好住下等第二天。
很早到景區,人還很少。松思樵就和附近擺攤的小商小販聊天,點開手機相片問這些人有沒有見過巫寶。
都搖頭說沒有。
松思樵又買票進去,一邊走一邊看風景,把整個山都轉遍,也沒見到巫寶。
松思樵覺得自己這一天下來都快成導遊了。
黃昏時,管理員看見他就說,“快走,該清山了。”
松思樵問,“這裏有人專門撿垃圾嗎?”
“當然有。都是景區環衛人員。也有素質高的遊客,看到散亂的垃圾就撿了放到垃圾筒里的。”
松思樵又讓管理員看巫寶的相片,管理員想了想,“好像見過。”
“為什麼是好像?”
“這個人好像很閑。來了沒事看見有人亂丟的垃圾就撿撿。我也不確定哦!他戴着帽子口罩,有一次取下口罩喝水,我看了他一眼。”
“真的!”松思樵聲音一下子很大,着實嚇了管理員一跳。管理員看他一眼,“怎麼了?”
“你見他幾次?”
“天好的時候他就來。”
“你和他說過話嗎?”
管理員搖頭,“沒有。”邊說邊讓松思樵下山,“要不,你明天再來看看吧。”
松思樵真想就在這景點裏撿個草坡躺下算了。
滿懷的希望卻被第二天的天氣破壞殆盡。松思樵看天氣預報降水概率為百分之七十,而且降雨時間是上午十點至下午一點之間。松思樵手機的天氣預報是極準的。
他抬頭看了一眼陰雲沉沉的天空,想像着上帝和命運之神這會兒相對在天庭洗腳中心坐着一邊泡腳一邊喝茶一邊談,“你捉弄鬆思樵感覺還挺好的?”
“誰讓他炸我房子的。而且,他長的小白臉,讓我媳婦暗戀他,我心裏賊不爽。”
松思樵一邊展開想像的翅膀,一邊步行到景區門口又看天。嗯!天庭洗腳中心的服務生把洗腳水倒了。大雨密集地砸下來,松思樵突然想起山裡泥石流的那天!一種不祥之感在大腦里快速形成。
景點開放,但是上到山頂是不許的。
松思樵隨口問驗票員,“有人進去嗎?”
“有。”
“有沒有一個戴口罩帽子的男人。”
驗票員很納悶,這種裝扮不是很平常嗎?十個遊客九個都這樣。特別是女的,都怕晒黑。現在個個出門都是蒙面大俠。就點頭應道,“有啊。”
松思樵進來沒走幾步,就聽到驗票員,“喂喂先生,檢票再進。”
松思樵納悶,我的票檢過了呀!回頭看去,一位高個長腿的傢伙竟然已經一腳蹬上驗票閘機,蹭地竄進門,順手把站在路中間的松思樵扯到一邊,往前面跑了。
他動作目中無人一氣呵成!宣土豪!
他追誰?松思樵回頭看,宣土豪家的保鏢已經拿了幾張票在驗了,“不好意思,我們宣總有急事。”
松思樵忙追着宣理,“站住,你攆誰啊。”
宣土豪這會兒是腳下生風的聾子。
松思樵跟着他就往山上跑。景點上山頂的正規道路只有一條。快到山頂,松思樵一抬頭竟然看見山頂有兩個人!松思樵緊趕到宣理身後衝上去。
“別過來。”
卻是慎言止的聲音。
離慎言止兩米遠的下方是陶燦然。宣理一把揪住陶燦然:“你想幹什麼!逼死她你滿意嗎!”
陶燦然從來沒見過帥哥發火,他蒼白的皮膚在陰暗的天空下顯得猙獰邪惡,雙眼發紅,好像要把人一口吞掉。
一個人的愛和美都只是對他愛的那個人展示的。陶燦然努力扯住自己的衣領,以防被爆怒的宣土豪失手勒死,並咬着牙發抖卻堅定地說,“沒有!我沒有逼她。我要對失蹤的人負責!對真相負責。”
“真相!真相就是阿止她根本沒有殺人!你翻遍這個地球都找不到證據!”
“我已經對她講了。宣兒,你放了陶檢察官。”
松思樵說,“慎姐,不管發生了什麼,你快過來。”又對宣理說,“我發現你這人有時候挺不講理的。快放了我表姐。”
宣理一把推開陶燦然,松思樵忙扶住幾乎倒地的表姐。慎言止臉上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我本來是打算等小為成人再說真相的。後來,我發現有了行兒,又想着等行兒長大。可是,我不能這樣貪婪,一天天地推遲。宣兒,你好好帶大我們的行兒。”
宣理大哭跪下,“阿止,你先走過來。宣慎行還沒有叫媽媽呢。你要聽他叫一聲。”
松思樵發現慎言止腳步向後滑,大叫,“不要!”鬆開表姐要上前拉慎言止時,慎言止已經沒了人影。
宣理爬起來就往山下沖,松思樵一把扯住宣神經,“你瘋了!”
宣理看了一眼松思樵,“我怎麼能讓阿止的屍骨散落山野孤孤單單。至少我下去把她拼成一個人形。”
松思樵聽他這瘋話還不及反應,宣理已經長腿抬起送來一腳,松思樵側身偏過,宣理只是虛上這一腳,已經快速換腳勾到松思樵腿上。松思樵往後一退泥地滑得很,他伸手扶一塊大石頭時,宣理已經跳下山去。
“宣理宣理!”松思樵扶着石頭大叫起來。表姐爬到山邊放聲大哭,“宣理宣理......你回來回來!”
松思樵抓住表姐雙腳往下面拖,“你!回來!”
保鏢上來嚇得大叫,“宣總呢!”
但是他看見在山邊爬着,手亂刨亂拍地的女子被警官抓住雙腳,邊哭邊叫宣理,登時覺得自己已經被一刀劈了兩半,抓出手機硬是愣着沒敢撥號。
松思樵大叫,“快撥呀撥呀!叫救援!”
松思椎抓着表姐兩隻腳拖離山邊,然後抗着下山,一邊走一邊打電話給林群。
雨已經小了。
松思樵越想越委屈,明明是來找巫寶的,卻眼睜睜看着宣理夫妻在自己面前跳崖。宣理宣理,你真是神經病真是不講理!你死什麼呢!我還有酒沒同你喝,還有案子沒同你講,還有許多話沒同你說......
松思樵也不知道自己臉上的是淚水還是雨水。雨打的石路很滑,松思樵背着哭得已經沒有聲息的表姐好不容易走到平路。迎面一個穿着雨衣戴着大口罩的人,緩緩而行,好像很享受這細雨輕飛。
松思樵小心看路,但還是感覺那人看了自己一眼。松思樵努力回頭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穿着雨衣個子中等。不知為什麼那人腳步一下子快了起來。
表姐在松思樵的肩膀上擦了一下鼻涕,這樣松思樵只好加快步子往大門走。
又一個穿雨衣戴大口罩的人進來,從身形和走路姿勢來看,是個女的。她腳步匆匆,但還是看了一眼背着人的松思樵,然後往山上像跑一樣趕去。
松思樵不由得又回頭看了一眼穿大雨衣的男人,他已經上了登山的石階。
松思樵快走幾步把表姐放在門口,對着那個男人喊,“巫寶!”
那男人愣了一下就往山上跑。
剛進來戴大口罩的女人一聽,好像全身突然生出無限力量,她甩掉雨衣,輕身加速!松思樵邊跑邊叫,“田玉潔!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