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福禍相依

第209章 福禍相依

“夏夏,你不會放過我的。”

喬敏惜口吻篤定,嘴角牽起的弧度諷刺:“其他人相信你,但我不信。”

她們是相知相識了將近二十年的好友,即便相互欺瞞看走眼過對方。但實際上,稍微冷靜下來,她們都是了解彼此的。

姜如瀟可以傻乎乎的相信姜幼夏,反被她利用,最後自食惡果。

盛景廷沈玉珠哪怕是喬修珏都可以因為愧疚自責,看不穿她的心思,但喬敏惜不會。

盛果是她的命,她觸碰到了姜幼夏的底線,她怎麼可能放過她?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彼時說這些,不過是想要跟套路姜如瀟一樣套路她罷了。

一旦讓姜幼夏找到盛果的下落,她就真的完了。

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的變化,他們都始料未及。

可即便如此,喬敏惜在最初震驚過後,也極快的反應了過來前因後果。

她最大的錯誤,就是估算錯了姜幼夏的變化……

“你真的不說嗎?”

姜幼夏平靜開口,那雙美眸,肆無忌憚的打量着喬敏惜,似笑非笑:“你現在是不是在後悔,對我,還是手下留情了?”

喬敏惜臉色微變,情緒一閃而過,不答反說:“夏夏,你都不想跟盛景廷過了,你為什麼不肯成全我?你別怨我做這一切,你要怨就怨你自己吧。如果一開始,你願意跟我哥好,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可你不肯,我實在沒有辦法了。”

“你到現在都認為,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姜幼夏直勾勾地盯着喬敏惜,冷漠的表情,跟從前的嬌柔,判若兩人。

“當然不是。”

喬敏惜笑了:“是盛景廷的錯,他不該出現的。他已經讓我着迷了,為什麼還要讓你喜歡他?要沒有盛景廷,一切都不會如此。這麼多年來,我對你的友情是真的,想讓你當我嫂子也是真的。可是,我控制不住我對盛景廷的感情,我實在控制不了。”

那愛就像是一根毒刺,扎在她的心口上不肯離開。

她數不清多少日夜,她總是夢到她跟盛景廷相戀的模樣,幻想着跟盛景廷站在一起的人是她,而不是姜幼夏。

可是一睜眼,她就要面對,她心愛的男人,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

她真的很痛苦,愈是這樣的痛苦,她就越恨,越想要得到盛景廷。

偶爾,她也會想起,如果不是她太自信了,一直將那愛藏在心口。

會不會結果不同?

可這世界上沒有如果,發生就是發生了。

他們誰也改變不了。

“好啊,我成全你,你看盛景廷答不答應,你看你父母答應不答應。”

姜幼夏將她所有情緒變化收入眼帘,輕笑,“敏惜,或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你放心,每年清明,我都會記得你的。”

說完,姜幼夏轉身就出了病房,徒留在病床里的喬敏惜渾身一僵,死死地剜着緊閉的門扉,指甲幾乎掐入了掌心裏。

病房裏的聲音不大,喬夫人等人都不知道倆人在說了什麼。

只是遲遲不見出來,心裏難免不安。

已經知道真相的喬修珏心裏更是忐忑,幾次想要推門進去,都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過了五六分鐘,看到俏臉蒼白含淚出來的姜幼夏,不由發愣:“夏夏。”

喬修珏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姜幼夏強撐着笑意:“敏惜沒什麼大礙,我有些累了,伯母,修珏哥,我跟景廷先回去了。”

她目光看向喬修珏的時候透着哀求,欲言又止的模樣映在眼帘里,喬修珏如鯁在喉。

盛景廷擰緊的墨眉,不悅兩人目光的互動,連招呼都沒打,拉着姜幼夏就走。

當著他的面含情脈脈,當他死了嗎?!

煩躁的因子在跳動,一路,盛景廷臉色很差。但理智上,男人壓制住了那股易怒的情緒。

出了住院部,醫院的廣場裏,盛景廷稍緩了低沉的聲線問她:“喬敏惜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

“夏夏。”盛景廷聲音沉了分,深邃炙熱的目光專註於她的身上。

初冬的夜風透着寒涼之意吹來,拂動了她的秀髮,姜幼夏拂開鬢邊散落的碎發,定定的與他對視。

良久,姜幼夏將揣在兜里的許願瓶的紙條遞給盛景廷。

一行字映入眼帘,男人眉心一跳,緊攥着泛黃的紙張。

“今天中午在喬家花園裏挖到的。”姜幼夏舔了舔唇:“敏惜十八歲時,許的願望。她想我當她嫂子,想嫁給你。”

男人皺成川字的眉毛沒有半分鬆懈。

姜幼夏慢慢的走到旁邊的長椅里坐下,醫院的路燈照在身上,襯得她纖瘦的身影愈發單薄。

“盛景廷,或許我愛上你,真的是錯的。”

“你什麼意思?”盛景廷骨節分明的手指攥緊,脖子凸起的青筋陰霾。

“我真的好累。”

姜幼夏苦澀道:“果果還活着,我本應該高興的。她從小身體不好,可是她很乖。這五六年裏,你多少個日夜不回來,你把我自己丟在家裏,你知道獨守空房是什麼滋味嗎?”

“剛跟你結婚時,我其實是後悔的……可是我更害怕的是你後悔,是你後悔娶了我。我時常在想,你為什麼要娶我呢?娶了我,又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冷淡?你是不是後悔跟我結婚了,才會對我不聞不問。可是我不敢問你,你總是那麼冷,我根本看不穿你的心思,我絞盡腦汁也揣測不透,想不到你在想什麼。

這幾年我每天都很害怕,患得患失。可是每次聽到果果喊我媽媽,看到她天真又乖巧的笑容時,我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你不愛我不要緊,你不在乎我,哪怕你出軌,我都覺得無所謂,我還有果果,我不是一無所有。可是果果沒了,我心也死了,我恨你,我恨沈玉珠,我恨姜如瀟,我恨陸婉柔,我恨所有人,我甚至憎恨這個世界,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連唯一的愛,都要從我身上剝奪走。可是,你知道嗎?我現在更痛恨的是,我為什麼要知道這些真相。”

“夏夏。”

“如果我沒有愛上你,一切都不會發生。可是我不能怪你,你有什麼錯?被我愛上,又不是你選的,我只能怪我自己,怪我蠢,怪我傻,怪我痴人做夢,從來都看不清本質,才會讓事情一步步變得那麼糟糕,變得讓我痛苦不堪。”

“夏夏,這不是你的錯。”盛景廷邁着長腿過去,將淚流滿面的姜幼夏擁進懷裏,他想說什麼,可卻又根本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早點結束這一切好嗎?”

姜幼夏緊抱着盛景廷的腰身,把臉埋在他的胸膛里,嘶啞了聲音顫抖:“景廷,你別讓果果出事。”

“乖,別哭,我不會讓她有事,我會讓所有欺負你的人,都付出代價。”盛景廷手附在她冰涼的小臉上,溫柔的替她擦拭掉眼淚:“以後,我不會再留你自己一個人。”

姜幼夏眼裏含着淚。

“敏惜是我最好的朋友,即便她騙了我,可是,喬家對我很好,敏惜若沒了,他們會很難過的。”

死?

盛景廷當然不會讓喬敏惜死這麼簡單!

只是讓她死,太便宜她了。

她如何折磨的姜幼夏,盛景廷就要讓嘗嘗這種百倍痛苦!

夜晚風輕,寒意襲人,盛景廷見她身體微微顫抖,脫下的外套披在姜幼夏的身上:“乖,我們先回家。”

姜幼夏吸了吸泛紅的鼻子,被他擁在懷裏,她沒有反抗,安安靜靜的被她摟着抱着上了車。

許是情緒波動太高,也許是累了,路上姜幼夏就睡著了過去。

盛景廷將她抱回卧室里,就給游伽打了電話,問盛果的消息。

已經快一天了,不能再拖着了。

……

夜深人靜,醫院——

喬敏惜躺在病床里,睜着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臉上沒什麼表情,死一般的寂靜蒼白,可絲毫沒有倦意。

忽然,病房的門被打開,她愣了下,條件反射般看過去,見到進來的人時,喬敏惜不由怔住,詫異道:“哥,你怎麼來了?”

話一出口,喬敏惜心一沉,很快就有了答案。

“錦年什麼都不肯說,惜惜,你知道盛果在哪裏,對不對?”喬修珏俊雅的面容繃著,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從小懂事的妹妹,臉上是從所未有的冷酷。

他都知道了。

一切,喬修珏都知道了。

“哥,我聽不……”

“小惜,你還要瞞着我到什麼時候?等要等到巡捕上門把你帶走,等到我再見到你時,你已經喪命,你才肯說實話嗎?!”情緒失控,他近乎低吼了聲音,布着血絲的瞳孔泛紅。

喬修珏氣的胸膛起伏跌宕:“小惜,夏夏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們是你的家人。你從小就聰明懂事,爸媽最放心的就是你。你怎麼……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

“哥是怪我不折手段,還是怪我傷害到了姜幼夏?”喬敏惜緊攥着拳頭:“我這也也是為了哥哥你好啊,你不是也喜歡夏夏嗎?”

“你喜歡他,你可以去追他,去告訴他,你……”喬修珏喉頭髮緊,閉了閉眼睛,對於這個無可救藥的妹妹,他連勸都找不到方向。

話不知不覺壓在喉嚨里,喬修珏捏緊着拳頭:近乎哀求的質問喬敏惜:“盛果在哪裏?你把盛果還給夏夏跟盛景廷,哥哥才能救你。小惜,當哥哥求你,你別任性了。盛景廷他不愛你,你就算以這種手段跟他結了婚,他也不會放過你的。你告訴哥哥,果果在哪?”

“我不知道。”喬敏惜鼻子發酸,仍是一言不發。

“喬敏惜!”

男人拔高的聲音在安靜的病房裏極為清晰,喬敏惜閉了閉眼睛,諷刺道:“哥,你別傻了,姜幼夏跟盛景廷都不會放過我的。把果果還回去,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的。”

姜幼夏恨她恨得入骨,死恐怕都是她最簡單的下場。

又怎麼可能會放過她!

喬敏惜扯着的唇角,勾勒出蒼涼諷刺的弧度:“你以為姜幼夏什麼都不知道嗎?哥,你也被她騙了。是她以盛景廷的名義把我約到君庭的,是她讓姜如瀟殺了我的。”

姜幼夏做的?

“不可能。”喬修珏口吻篤定:“惜惜,你到現在,都還要說謊污衊他們嗎?你跟夏夏從小要好,你……”

對上喬敏惜諷刺的眼眸,喬修珏稍緩氣息:“你聽話,告訴哥哥果果在哪裏。當我求你了,好嗎?”

“哥,果果是你跟姜幼夏的孩子,我不會讓她死的。你放心好了,果果不會有事的,她會活的好好的。”

喬修珏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看着喬敏惜。

“是不是很意外?”喬敏惜笑了:“我要是告訴你,盛果的下落,你是不是就要告訴姜幼夏跟盛景廷了?哥,那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跟姜幼夏的女兒。”

“你瘋了嗎!”

“姜幼夏求了我很久,我都沒告訴她呢。我現在告訴哥哥你了,你不高興嗎?即便你娶不到她,可永遠甩不掉你。”

喬修珏看着情緒癲狂,執迷不悟的喬敏惜,除了震驚,他已經分辨不出彼時的感受。

喬修珏眉頭緊皺成一個川字,攏緊的拳頭都在顫抖,嘶啞了磁性的聲線:“你究竟把她藏在哪了。”

“我真不知道。”

喬敏惜躺在床里,安靜的看着天花板,緩緩說道:“我給了毒蛇一筆錢,足夠他衣食無憂,他會替我照顧好盛果。你也不用擔心,等十八歲,她會回來的。”

“毒蛇?你怎麼跟他有聯繫。”

喬修珏一早就知道,盛景廷秘密在懸賞毒蛇的蹤影。沒曾想,竟然真的跟喬敏惜有關係。

可她怎麼會認識那種人?

喬敏惜沒回答,只是笑,眼睛空洞洞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惜惜,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她還是沒說話,像是打定了主意,什麼都不說。

喬修珏拳頭捏的咯咯作響,“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想清楚,再跟哥說。你不為了你自己,不為了爸媽,就當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你別犯傻!”

孩子?她哪裏來的孩子?

盛景廷碰都沒碰過她,她怎麼可能會有盛景廷的孩子呢?

思及此,喬敏惜心裏苦澀瀰漫。

抬起的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不甘的情緒在蔓延。

連喬修珏什麼時候走的,喬敏惜都沒反應,獃獃地躺在病床里,好似什麼都與他無關了一樣。

忽然這時,病房的門再次被打開。

喬敏惜以為是喬修珏去而復返,也不在意,直到游蘿的聲音在耳畔里響起,喬敏惜才猛地抬首。

“你來幹什麼?”

“老闆怕你自殺,讓我來看着你。”游蘿在沙發里坐下,饒有興緻開口:“原來,是在毒蛇那啊?”

喬敏惜臉色難看至極,儼然沒料到,游蘿會大半夜跑過來偷聽。

“你最好祈禱盛果不會有事,不然,你想死都難。”

喬敏惜一言不發。

無所畏懼的模樣,似乎還在堅定,自己能夠沒事。

喬家未必沒有保住喬敏惜的本事,畢竟,也確實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能夠說明,是她將鄒淑滅口。

即便姜如瀟死了,亦可以說是防衛過當。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喬家會不惜代價保她,是盛景廷願意放她一馬。

……

喬修珏從醫院離開后,沒有急着回喬家,去了林錦年家。

怕他跑,林錦年把他反鎖在房子裏。

林錦年父母早逝,是靠喬家資助,才順利畢業當上醫生。

房子是去年剛買的,掏空林錦年所有的積蓄,但也僅是簡單地兩室一廳。

環境不怎麼樣,但收拾的很乾凈。

林錦年一直呆在客廳沙發里,臉上的傷已經擦過藥酒,但還是青紫了一塊,還腫着。

聽到開門時,林錦年起身:“少爺。”

喬修珏鐵青着臉,“錦年,你不想惜惜出事,你最好立刻告訴我,毒蛇把盛果帶哪裏去了。”

“我不……”

否認的話還沒說完,喬修珏箭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領,眼睛赤紅:“你想她死嗎?林錦年,爸資助你是想讓救死扶傷,不是讓你害人,不是讓你恩將仇報幫着小惜做傷天害理的事。你這麼做,你對得起他嗎?!”

“少爺。”

“我問你,盛果在哪!錦年,你再不跟我說實話,你想讓我家家破人亡,你才甘心嗎?!”

喬修珏知道林錦年心悅喬敏惜,兩人關係一直很好。

可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對盛景廷情根深種,甚至不折手段,林錦年還是個幫凶!

甚至到了現在,喬修珏都不知道他妹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會是個城府極深的惡人!

“還在醫院。”

醫院?

林錦年深吸了口氣:“負一層倉庫,鑰匙在我辦公室里。”

“不是毒蛇帶走了?”

“沒有。”林錦年閉了閉眼睛:“我剛去接應毒蛇,游蘿就來了,我只好讓毒蛇先走。”

“對不起少爺,惜惜她不肯聽我的。”林錦年複雜的表情痛苦,喉結滾動,嘶啞着聲音問:“惜惜她會有事嗎?”

“除了盛果,你們還做了什麼?!”

“說!”喬修珏情緒失控,低吼:“難道你還要等盛景廷來告訴我嗎!”

喬修珏性情溫和,跟白面閻羅盛景廷不同,他是出了名的翩翩公子,溫潤隨和。即便是林錦年,也是第一次看喬修珏發這麼大的脾氣。

震撼過後,林錦年一口咬定:“就這些了。”

喬修珏揪着他的衣領,“你最好沒騙我!”

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話,喬修珏轉身就走,不願再跟林錦年多說一句話。

“少爺,惜惜她怎麼樣了?”

頭也不回的男人,並沒有回答他的話。

喬修珏出了小區,回到車上,握着方向盤的手都在發抖,第一時間趕到醫院,拿了鑰匙,就道負一層的倉庫里。

果不其然,看到正蜷縮在倉庫角落裏的盛果。

五歲的小女童穿着醫院的病服,秀麗的長發披散,許久沒有修剪打理的長劉海已經長長別在一邊,一聽到動靜,倉庫里的燈光亮起,小女孩倏然抬首,蒼白的小臉眼眶紅紅的,顯然是被嚇到了。

“喬叔叔。”

稚嫩的嗓音哽咽,喬修珏眼眶一熱,像是被什麼揪住了一樣,快步上前將她抱起,手握着小女娃單薄的肩膀,啞着聲:“果果,沒事了。”

“好黑,果果怕。”盛果吸了吸鼻子,輕輕地奶音都在顫抖,勾着他的脖子,把臉埋在了喬修珏的懷裏,肩膀一顫一顫的。

今天林叔叔突然間把她帶來這裏,說要玩抓迷藏,讓她乖乖聽話在這裏等他回來,告訴她不許出聲,不許哭,不然就見到媽媽了。

盛果許久沒有見爹地媽咪了,害怕她們真不要自己,今天一天都不敢出聲。

可是林叔叔一直不來,她又怕又餓。

“乖,沒事了。”

“喬叔叔,林叔叔呢?他讓果果等他。果果不哭不鬧,他就帶果果去見媽咪。果果很聽話,沒有哭,也沒有鬧,果果想媽咪。”

小丫頭扁着嘴,豆大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又軟又糯的聲音落在耳畔,喬修珏心臟揪痛。

“叔叔現在帶你回去,一會就見到爹地媽咪了。”

喬修珏頷首,正抱着盛果出了倉庫,就看到從走廊另一邊過來的盛景廷。

四目相對,喬修珏渾身一僵,抱着懷中小丫頭的手不自覺用了力氣,果果疼的咽嗚了聲,又膽怯的不敢哭。背對着的姿勢,她沒看到身後的盛景廷,小胳膊摟抱着喬修珏的脖子,只敢輕輕地說:“喬叔叔,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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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荒唐,半世瘋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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