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相親(下)

章五 相親(下)

狼王也不着急讓江仁烈立即下決定,而是叫了小妖布菜,一堆妖怪和和氣氣地吃飯,互相敬酒。

“江長老。”代方羯端着酒杯站了起來。

江仁烈也抬酒起身。

“聽聞江長老法力超群,得空還請不吝賜教。”代方羯仰頭一飲而盡。

江仁烈也喝了杯中的酒,笑道:“傳聞哪能盡信?代長老客氣了。”

“唉,”柴鼎然擺手,“江長老太過自謙,當年與鏡王一戰可謂驚天動地。”

江仁烈裝傻,“最後贏的不還是我家大王?”

柴鼎然笑了起來,其他妖怪都也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

江仁烈只好喝酒,錯開這個話頭。

當年風明訓為女比武招親,江仁烈本不想摻和,但看到其中的李品曦勢如破竹,生怕李焰籍無法拔得頭籌,便半途請求參加。江仁烈是上代長老之子,法術也是登峰造極,風明訓自然樂見其成,破例讓他直接進了決勝局。

江仁烈的憂慮果然成真,到了最後四隻妖怪抓鬮之時,江仁烈的對手是一隻犬妖,那麼李焰籍自然會對上李品曦。

李焰籍明顯遜李品曦一籌,但他絕對打得過犬妖。

江仁烈便趁着結果還未公佈,偷天換日把自己的對手換成了李品曦。

李焰籍大敗犬妖,江仁烈只要擊敗李品曦便能讓李焰籍和風雅嵐有情人終成眷屬。

李品曦一路所向披靡靠的是自身的法術,便是江仁烈也有些頭疼。從白日一直斗到黃昏,李品曦已然脫力。江仁烈用了陽雷指,追得李品曦最後無路可逃,只好認輸。

據當時的看客說,方圓十里黑壓壓全是雷雲,遮天蔽日竟不知今夕何夕。雷聲大作間根本看不清兩隻妖怪在哪兒,只是看到閃電劈裂了天空,剎那間恍如白晝,照得一眾妖怪連眼睛都睜不開。

本來已經讓李焰籍勝券在握,結果卻被李品曦查到江仁烈偷改對手的事,直接抹了他的資格。

到頭來還是李焰籍對李品曦,李焰籍惜敗,將風雅嵐拱手讓人。

李焰籍心中鬱結,江仁烈便帶着他外出遊玩撫慰情傷。那之後的數百年是江仁烈在失去父兄之後最開心的日子,一路只有他和李焰籍,走過山川大河,看遍春華秋實。

後來李焰籍總算放下,兩隻妖怪便回了雲鏡山。待他們回去,才聽聞風雅嵐被疑與李焰籍有私,帶着女兒隱居去了。

於是他們找到了風雅嵐母女隱居的山洞,畢竟她已為人婦,李焰籍倒是一直沒做出什麼越矩的事。直到李品曦將李瀟月許給狼族,他才奮起反抗,和風雅嵐一同把孩子劫走。

淡淡地嘆息了一聲,江仁烈繼續悶頭喝酒。

酒足飯飽,柴珺緣道:“可兒種了一片辛夷花,如今開得正好,不如幾位去花林里走走,也好消食。”

這是要他和各位狼女培養培育感情?

江仁烈起身,道:“多謝狼王。”

“辛夷花開了?”許重融笑道,“我來時沒見着,不知有沒有這個眼福?”

柴嫚可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暈,“許長老若肯賞臉才是可兒的福氣呢。”

狼王不由得嘆氣。

柴嫚可衝著母親盈盈一拜,便帶着姐妹和江仁烈許重融一起去辛夷花林。

邁出山洞,卻見代方羯也出來了。

“你跟着過來幹嘛?”許重融問。

代方羯朝着江仁烈拱手,“想和江長老探討法術。”

江仁烈心中一喜,回禮道:“請代長老指教。”

幾隻妖怪隨着柴嫚可往前走,許重融將代方羯拉到一邊去,“這是為了給江長老相親,你湊什麼熱鬧?”

“那你又湊什麼熱鬧?”代方羯橫眉。

“江長老最後只選一位王女,剩下的兩位多可憐?有個妖怪同她們說話,她們也有些安慰。”許重融低聲道。

代方羯瞥了他一眼,徑直走到江仁烈身邊。

“江長老,”代方羯略一拱手,“不知江長老所習是哪一門道法?”

所謂道法,一般分為山、醫、命、相、卜。妖怪修行一般習“山”,而山又分食餌、築基、玄典、拳法和符咒。

“山法皆有涉獵,也修習了些醫法。”江仁烈道。

代方羯面露敬意,“江長老果然神通廣大。”

“過獎過獎。”江仁烈淡笑道,“不知代長老修習的又是何法?”

“只修習築基與拳法。”代方羯道。

“代長老能負狼族長老之職,想來也是本領不凡,”江仁烈笑道。

看着這兩個妖怪互相吹捧,許重融不悅地湊了上去,“想知道誰厲害,打一架不就得了?”

然後就收到了代方羯的白眼。

“修習法術一為保衛一方,二為強身健體,哪是用來爭強好勝的東西?”代方羯沉聲道。

許重融暗罵了一句食古不化,便跑去和柴嫚可閑談。

柴栩嬌見柴嫚可和許重融聊得十分開心,便拉着柴紫頤湊到了江仁烈那邊,默默地聽着兩隻妖怪談天論地。

總算歇了一口氣,柴栩嬌插嘴道:“江長老如此厲害,能不能教教我?”

“狼族中有才之士眾多,公主想和誰學都可以。”江仁烈道。

柴嫚可本來正和許重融閑聊,見柴栩嬌出了手,自己也穩不住了,走過去道:“栩嬌姐姐學的可多了,拳法在我們眾公主中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不像我,就學會些女紅、種花之類的。”

還有謀略。

江仁烈看着笑意嫣然的柴嫚可,淡淡地點頭。

許重融摸了摸鼻子,就見代方羯退到他身邊來。

“不繼續聊了?”許重融問。

“我看她們聊得挺好。”代方羯道。

“好不容易找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你肯放他走?”許重融又問。

“若傳聞當真,我是比不上他。”代方羯倒是心平氣和,“不過他要入贅江黎山,往後有的是機會。”

許重融笑了笑,又低聲問:“你覺得他最後會選誰?”

代方羯看着走在狼女當中略顯尷尬的江仁烈,道:“我覺得他誰都不想選。”

翻過山便見着了好大一片辛夷花林,紅紫與潔白的花瓣交疊,還未至便嗅見清新宜人的香氣。

柴嫚可看着江仁烈也被這樣的景色所迷,笑着引他們往下走。

“江長老你看,”柴嫚可笑着指向嬌艷欲滴的花瓣,“現下正是開得最好的時候。”

江仁烈上前,用力嗅了嗅沁人心脾的氣味,面上的笑意忽然停了下來,轉臉朝裏頭看。

“江長老,怎麼了?”柴嫚可問。

代方羯也仔細嗅了一下,聞見花中夾雜着其他妖怪的氣息。

“有妖怪?”許重融也發覺了。

辛夷花林沒有妖怪看守,但大家都知道這是柴嫚可的地盤不敢私自擅闖,誰這麼大膽未得允許就跑進去?

“是誰?”柴嫚可裝出嬌弱的模樣,往江仁烈身旁擠了擠。

“我去瞧瞧。”許重融說著便要進去。

江仁烈已經嗅出那妖怪是誰,忙上前一步,“不用了,我去就行。”

“一起吧。”許重融已經邁開步子。

江仁烈趕緊追上,其他幾隻妖怪也都隨着他們過去。

代方羯也感覺出來是誰,步子不由得快了一些。

江仁烈故意踩着枯枝走讓裏頭的妖怪聽見聲響,好叫他有所防備。

在偌大的花海中走了一會兒,便見一隻狼妖手裏拿着一枝辛夷,坐在那裏傻乎乎地晃蕩。

柴嫚可一見這傻子竟摘了自己的花,心中氣悶不已,但江仁烈又在身邊不好發作,只得問:“安緒哥,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還能怎麼?他什麼時候不在亂跑?”柴栩嬌一臉鄙夷。

江仁烈沉了一口氣,似乎有些不悅。又見他手指上有傷,不由得愣了一下。

“花花……”柴安緒興奮地道。

“哥,”柴嫚可伸手,但又不想去抓那隻經常沾上口水的手,叫道:“哥,你快回去了。”

柴安緒嘿嘿地傻笑了一下,拿着花搖搖晃晃地出了林子。

江仁烈不太放心,便道:“我有些醉,也先回去了。”

柴嫚可剛想送他,卻見他御風飛走了。

跟着裝傻的柴安緒走了一段,到了無人之處,江仁烈飛了下來。

柴安緒也知道他在跟着自己,捏着花轉頭過來。

“你怎麼去花林了?”江仁烈問。

“我去摘火棘果,”柴安緒說著從兜里掏出幾顆黑紅色的小果子,“穿過花林的路最近。”

“哦,”江仁烈放心下來,“手上的傷也是摘的時候弄的?”

柴安緒點點頭,隨即揚了揚手裏的果子,“你要不要試試?”

本來只是客套地問問,沒想到江仁烈真的撿了一顆丟進嘴裏。

柴安緒傻了,這妖怪不嫌髒的嗎?

“我以前和我哥流浪的時候經常找這種果子吃。”江仁烈吧唧嘴,“所以我特別喜歡夏天。”

“你還流浪過啊。”柴安緒不敢置信。

“是啊,”江仁烈一臉懷念,“雖然吃不飽,但至少我哥還在,爹和父親也活得好好的。”

看了他一會兒,柴安緒垂下眼瞼,“妖怪,總會死的。”

舒了一口氣,江仁烈笑了笑,“也是。”

傷春悲秋了一下,江仁烈問:“不是說讓你去我那兒吃嗎?怎麼跑那麼遠去摘果子?”

“我又不能天天纏着你。”柴安緒嘟囔,“讓其他妖怪看見也不好。”

“哪裏不好?”江仁烈挑眉。

柴安緒沒有說話。

看他沉默,江仁烈嘆了一口氣,“走了。”

“去哪?”柴安緒不解。

江仁烈露出一口白牙,“去我洞裏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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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狐狸與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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