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妖族
“話可不能這麼說！敢漂沒皇家財貨，須有幾個膽子？
陛下開通海貿之後，每年為國庫籌集了上百萬兩銀子。
關乎國本，誰敢在此事上上下其手，真以為陛下的刀子不鋒利？”符皇妃突然出聲嗆了齊皇后一句。
齊皇后看了她一眼沒有與她爭論。
姜洋反而看向姜鋮，問道：“鋮兒怎麼看？”
姜鋮本不欲參與此事，只打算安靜地看着魏王與晉王打擂台，沒想到自家老母親忽然插了一嘴，最後皇帝果然找上自己。
無奈起身答道：“啟稟陛下，此事若要詳查恐怕要耗費不少時日與人手。
若是真碰上了百年不遇的大難，不僅要花錢修船，還要給予撫恤，這筆錢省不了，前前後後統計撫恤人員名單都是一個不簡單的事。
而要想漂沒皇家財貨就更難了！辦成這麼大的事，一兩百人都做不了！
除非船舶司上下以及靜海道大半官員都被收買，否則要想達成這一目的，光是收買賄賂各處官吏所花費的錢財怕就不止一次海貿所得之銀兩了。”
姜洋點了點頭，見姜鋮似乎還有話說，又指了指他。
姜鋮道：“但此事還有一種可能。
如果不是靜海道和船舶司監守自盜，而是另一方勢力介入，收買三五人，以妖術引發海難，無論他們是為了破壞海貿國策或是貪圖銀錢這一筆買賣總是賺大了。”
“鋮兒可是覺得此中有貓膩？”
“兒臣不敢妄言！乃是皇后之言給了兒臣提示，兒臣才有此想。”
“這種事情猜也是需要依據的。
靜夜司歸你管轄，你着人去查，若是海難朕還能接受，但若是有人敢動心思，定斬不饒！”姜洋厲聲道。
“兒臣遵旨！”姜鋮拱手道。
“瀚兒既然去過通海港對此事便不算陌生，便跟着你二哥一道處理此事吧！”姜洋指了指姜瀚道。
“兒臣遵旨！”
“坐吧！今日就是敘敘家常，不必這般嚴肅！”姜洋似是無意地佈置卻讓姜鋮與姜瀚俱是心頭一緊。
鎬京乃是大夏的權利中心，既然是皇子又怎麼可以遠離權力怎麼能夠舍鎬京去往別處呢？
皇帝這樣的處置真的只是為了調查海難背後的真相嗎？
姜鋮與姜瀚不約而同地看向彼此，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慮。
但很快，姜洋的又一席話讓兩人鬆了口氣。
“雖說妖族餘孽已經被羯羌軍司和嵩嶺軍司逼入西南崇山峻岭之中，但妖族一日不除，朕心中便總有一根刺似的。
禪兒，你可有良策為朕除去這根刺？”
姜禪前一秒還在得意，父親畢竟是向著自己這個嫡長子的，可下一秒話頭卻又對準了他，竟然讓他一時沒了對策。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有一個好媽的優勢了。
“陛下！臣妾聽聞，妖族本是一盤散沙，大唐帝國尚在之時，妖族只敢於邊地作亂，偷襲村莊，襲擊落單村民和牧人的牛羊，根本不成氣候。
即便是到了晚唐時代，國中不寧且外有強敵窺伺，妖族亦不曾有像樣的動作，直到大唐土崩瓦解，這些妖族才四處勾連，於大夏和南越所隔着的山嶺里建立起了萬里妖國。
然‘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妖國趁着中原混戰群雄逐鹿之際悍然兵出四方，意欲勾連玉山道外天狼異族和南越最南端的巫族餘孽。
不成想竟被兵鋒正盛的高祖皇帝打得丟盔棄甲，短短二十年，偌大個妖國就只有幾隻土雞瓦狗，再興不起什麼波瀾。
縱觀妖國建立至沒落，即便最鼎盛時期帶甲妖兵數十萬，可不也落得今日這般田地？
陛下之憂未免太過了！照臣妾看，留着妖族給羯羌軍司拿來練手，鍛造一支強兵，在必要時兵出南越豈不美哉？
況且妖族雖然不成什麼氣候，但終究還是有幾頭修為驚人的老妖的。
逼急了它們總歸還是會有些麻煩，還不如把它們逼到那荒蕪的山嶺之中，由得它們自生自滅，等它們連反抗地力氣也沒了，收拾起來也更加輕鬆。”
齊皇后伸出右手拇指與食指拈起一顆飽滿的葡萄放入口中。
姜洋露出思索地神情，並沒有着急反駁或者贊同。
趁着齊流芸說話的功夫，姜禪也終於整理出思緒，接着自己母親的話說道：“父皇！兒臣所思所想亦是如此！
對付妖族宜緩不宜急，宜寬不宜嚴。
妖族如今已是苟延殘喘，再逼迫有狗急跳牆之險。
大夏國力蒸蒸日上，卻並無必要與妖族結下死仇，反而讓南越撈了便宜。
而南越近來使出拉攏、招降和收買等手段，已經把不少妖族籠絡到麾下，長此以往，只怕妖族最後都投入南越懷中。
我們若是再逼迫過盛，豈不是要把妖族徹底推到南越懷裏去？
雖然大夏不懼妖族和南越，可憑空增長他人實力，這種事情做了又有何意？
不如施展懷柔手段，化納良善妖族引為己用，不是更好？
兒臣淺見，還望陛下明察。”
姜洋微微頷首，並未有任何言語，只是眼神卻飄向了姜鋮以及姜瀚。
姜鋮本就不喜妖族，錦葉宮案在前，他如何能忘？
不等皇帝開口詢問，他憤然起身道：“皇兄之見恕我不能苟同！
妖人不兩立，自古有之！
軒轅時起，蚩尤馭使妖族為禍人間，遂有涿鹿之戰，既分生死也決天下共主之位。
最終勝者乃是軒轅黃帝，妖族由是被鎮壓，妖族與人族仇怨自此結下！
往後千百年裏，先有古夏朝崇信妖類，日夜不停祭奉三妖遺物龍牙、虎翼和犬神，終招致商人滅其國。
後有商紂寵信狐妖妲己，被大周奪其正朔。
此後七國戰亂不休，乃是妖族化身人形在七國間行唆使挑撥之事，遂為妖族壯大埋下伏筆。
強秦經商鞅變法蓄六代之力才統一六國，卻被妖族後裔趙高毀於一旦，惜乎！
但強秦在時，南征北討，天狼人先祖被打得抱頭鼠竄，南越先祖只能在山林間茹毛飲血，更不用說巫族和妖族，連喘息之地都沒有，若不是秦朝存在時間太短，此時哪有什麼妖族？
漢朝之後修養生息，妖族才迎來發展的機會。
先有七王之亂，又有妖蟒一族王莽篡奪漢帝之位，由是漢朝衰落。
至漢末之時，妖孽橫生，三國並立，民不聊生。
及魏晉南北朝，今日立一君明日死一王，妖族公然立於廟堂至少，百姓死生操於妖手。
隋出，妖族隱蹤，唐立，妖族顫慄，如過街老鼠，無立錐之地。
高祖皇帝橫空出世，乃是踏着妖族屍骨逆流而上，如今皇兄竟欲招降妖族，置高祖於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