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無論是反手往後丟還是抱着背簍在身前往前丟，都很不方便，尤其是佟幼薇好幾次看到阿梁這個粗心大意的笨小子攢了一把麥粒往後一丟，丟空了也不知道，掉在地上，一小撮一小撮的。

佟幼薇真想揪着他的耳朵告訴他，每丟掉的一把麥粒，最後都能匯成一張張香噴噴的餅子，一碗碗好吃的索餅。然而經過仔細而廣泛的觀察，佟幼薇發現大部分這個年齡段的小童都是這樣的。

她從未想過在這樣春夏之交的農忙的季節里，會是她看到小童最多的時候，無論是誰家，但凡是能動彈不礙事的都下田來了，能幹活的收割麥穗去了，還要集中收起來送到打穀場去脫粒然後再晒乾的。

小童都背了背簍下田撿麥粒，家中強壯的勞動力都在揮汗如雨地收割，如同羅二娘這樣身子沉重的，還有杜老媼這樣年紀大的，都在大場坪里翻曬麥粒，偶爾坐下歇息，身邊還支着一根長長的竹條，用來驅趕前來啄食的鳥雀。

忙了一上午，佟幼薇分心觀察別家的小童，回來一抖背簍，再看阿梁的，還是比他多些，大抵就是因為那些遺落在田裏的被人為聚集的一小撮一小撮吧。

果不其然，兩個背簍懟在阿梁小郎君面前，讓他不由得臉紅，他吶吶難以自辯，分明也是一樣的認真，為什麼還是這樣的結果呢？

“小郎君也不該這樣粗心大意，是不是好容易學堂放了假，只惦記着玩了？”三郎虎着臉問道。

阿梁搖搖頭，低着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佟幼薇道：“阿耶阿娘，是我們的背簍不好，阿梁手短，常常丟不進去，我跟在他旁邊，多撿了很多呢。”

啊，是這樣的嗎？三郎回憶了一下小時候，大概是因為有撿麥粒的記憶都是極小的時候，那時候不專心，一心想着玩兒，但凡見田間有什麼飛速跑過，都恨不得跟上去刨地數十尺，可惜耶娘就在前邊，起身歇息的時候總要看看他，讓他緊張兮兮的不敢輕易撒開了手腳‘摸魚’。

好吧好吧，三郎努力回憶了一下，雖然沒有什麼結果，但是他堅信這也曾經害的他被耶娘責罵的原因，故而三郎十分快速的接受了這個現象。

“我想先請阿嫂為我做兩條布帶子，這樣固定在背簍上，可以系在腰上。”

這個很簡單，飯後一點歇晌的時間，羅二娘就做出來了，拆了三郎一條破褲子，三郎頗有些戀舊，據說是十幾歲的時候穿的，穿了好幾年有感情了都，一張臉哭喪着。

佟幼薇可不管他，把小簍子系在腰上，左右轉了轉，耶娘都說好，阿嫂更是立刻拆了另一條褲腿，給阿梁也做了兩條。

下午再下田，佟家田裏兩個小童就和別家的不一樣，別家小童回家就是給罵著回去的，下午來還抽抽噎噎的也有，把上午走過的地方再走一遍，果然撿了很不少，往後扔的時候要先扒拉一下簍子，確定碰到了簍子口才往裏丟，這樣又慢了些，耶娘又在呵斥。

這年頭當小童也很不容易。

天氣已經熱起來了，忙活的累了自然脾氣不好，年紀略大些的小童早已經習慣，小些的一直抽抽噎噎，又惹人煩躁，鄰田的阿郎起身擦汗，忽然將隔壁是一片熱鬧而又平和的氣氛。

前頭三個壯勞力，哼哧哼哧的割麥子，後頭兩個小童腰上掛着背簍，也跟的緊緊的，只差約莫一丈遠，也不知道這佟家這兩個小童怎麼這麼能幹，打眼看去，身後一點麥粒都瞧不見，乾淨的很。

忙活一會兒子，林大娘起身看看進度，擦了擦汗水，提着鐮刀叫來兩個小童到田地旁的樹蔭下，“歇會子，被把小童曬壞了。”

佟幼薇與阿梁就坐在樹蔭下，歇了口氣，覺得憋在胸口的悶氣一下子就散了，再喝一口早上沖的魚腥草水，佟幼薇趁着沒人瞧見，偷偷往裏加了點鹽和糖，一點點，在一大缸裏面毫無存在感，這個時候出汗多需要補充鹽分，加一點聊勝於無唄。

林大娘取了一罐茶水往田裏去，茶水雖然在樹蔭下，但也曬到了太陽好一會子，喝起來溫溫的。一罐子兩個人就喝完了，林大娘取了空罐子回來，站在樹蔭下也歇了一會子，喝了小半罐子，又下田去了。

阿梁湊過去，搖了搖兩個罐子，都空了，下午來時就帶了兩個來，就剩下小半罐子了。

背上的汗水又幹了，佟幼薇招呼阿梁一塊兒去，他們腳上穿着厚實的布鞋，比起別家小童下田時阿娘準備的草鞋，自然是布鞋好，也就是佟大強一家子這樣疼孩子的才能有這樣。

佟幼薇走的小心，不叫麥茶傷了鞋和自己的腳，阿梁從來有樣學樣，想到還要回學堂，小小年紀也知道顧着顏面，不想踩着破鞋子上學堂，也謹慎的很。

晚間是羅二娘下廚，其他人從田裏出來又往大場坪去，收了曬了一天的穀子，裝車運回家，戳開幾顆，佟大強嘗了嘗，早晨割下曬的已經幹了，可以存起來，其他的明日還需要繼續曬。

羅二娘買了肉來，學着先前林大娘的法子烹飪，也是餓的累的，無論飯菜好不好也都能吃乾淨，更別說這炒出來的豕肉，更是香咸下飯。

吃了飯，林大娘招呼兩個小的洗漱，打了水給他們洗腳，仔細看了看，確定沒有傷到腳才放心，“回來看別家小童一雙腳，真是，唉，沒法子，小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可想想咱們的阿薇阿梁又覺得心疼的很，還好他們小心，幸而沒傷着。”

倒是手上難免被扎了些麥芒，刺疼的很，也沒法子，只能取些糖塊零嘴出來，哄一哄。

月上梢頭，蟲鳴鳥叫，佟幼薇一家子要開始在院中納涼的日子，佟大強趁着冬日閑暇，做了些竹椅，一家子一人一把小竹椅，靠坐在門外，涼風習習。

佟幼薇道：“若是哪日能早些回來，我想去旁邊的小溪澗裏面摸小魚，撿河螺撈河蝦。”

三郎接着道：“香酥小魚，鹽炒河螺，再一道韭菜河蝦，美得很，還得小酒一杯。”

佟幼薇故意與他作對，“阿耶，忙的時候不許喝酒對不對？”

佟大強挑眉笑道：“對，不許喝酒，喝酒誤事，咱們家小娘子發話，誰也不許反對！”

誒，這個話就有點那什麼了啊！佟幼薇斜眼瞪了一下佟大強，又笑起來。

門外有人走近，颯颯的腳步聲，有人敲了門：“阿強？是我。”

三郎忙起來開門：“阿伯來了，快進來坐。”

羅二娘去倒了碗茶水來，“阿伯喝茶。”

佟大樹接了茶水與他們點點頭，坐在佟幼薇讓出來的座椅上，與佟大強道：“今年怎麼樣？”

“有這一批麥子，好歹餓不着了。”

“是，家裏這邊也還不錯，我想着若是有多的不如賣了些，換些現錢回來。”

“那倒是不着急，收了麥子，後頭不忙了，我們還去城裏賣些朝食，或許會需要再買些麥子磨面。”

林大娘看了他一下，並沒有說什麼，佟大強知道他的想法，抿了抿嘴道：“阿弟的兩個小郎都在縣城讀書，雖說這些年都沒能讀出什麼來，但是識字明理，總比咱們這樣的田舍漢要好得多，若是放得下身段，去做賬房蒙童的蒙師也極好，阿兄還是要督促家裏的小童認真些。”

佟大樹很不以為然，大概是因為村裡也沒幾個讀出什麼成就來的，唯獨一個很不賴的還沒當上官，可見想要改換門庭可沒那麼容易，與其去想那些遙不可及的，倒不如做些別的，譬如說多賺些現錢，若有機會便多買些良田，有了良田什麼也不愁了。

很典型的老農思想，佟大強自己的見識也沒有那麼多，只能點點頭道：“也是穩妥的。”

村正一家的日子便是大家都羨慕的。

佟大樹招來阿梁問了他讀書的情況，他也不大懂，但是做家長的不可能不問，問了不管明不明白，也得囑咐兩句，阿梁已經習慣了，往日裏阿翁阿耶都是這樣說的。

又看他的腳，白生生的，不似個農家小童，便問佟大強，佟大強摸了摸鼻子道：“聽說穿布鞋不傷腳，便叫他穿着去了，這些日子且得忙呢，傷了腳不好，耽誤事情。”

佟大樹果然沉了臉，想說弟弟太慣着孩子，當勤儉持家，忽然看到弟弟鬢角一絲銀光，張了張嘴還是閉上了，都做阿翁了，說他做什麼呢，認真算起來還是弟弟更強些，也很配得上這個名字。

佟大強問了阿成阿年阿敏，佟大樹搖了搖頭，也就小娘子仔細小心才好些，另兩個腳都劃成了花，白日也不知是忘了還是真不疼，晚間在家疼的嗷嗷叫呢，“在給他們上藥呢，都是這麼過來的，熬過去就好了，阿成說下午阿梁和阿薇都挎着簍子，彷彿更方便，是什麼樣的？”

佟大強叫三郎取來兩個簍子，佟大樹仔細瞧了瞧，“知道了，回去也尋些破布條子來縫幾條，三個小童撿了一路，後頭跟了一路的鳥雀。”不知道是已經生過氣了還是沒了脾氣，只無奈的笑笑。

林大娘攬着佟幼薇兀自納涼，摸了摸她的額頭問她：“有沒有頭暈難受想吐的？”

佟幼薇搖搖頭，林大娘愛憐的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髮，眼睛有些濕潤，若不是做了她家的小娘子何必吃這樣的苦？

佟幼薇吹着小風便有些犯困了，依偎着林大娘，眼皮子往下耷拉，林大娘溫柔的一下一下撫摸她的後背，佟幼薇便在談話聲里睡著了。

佟大強兄弟說了一會子話，佟大樹雖然家裏人多，但是還兼顧着小弟的田地，每年都給他侍弄好了，還得分出去七成算是租金，在杜老媼的折騰下，甚至會達到八成。

所以每年忙的不成樣子，佟大樹有心想要幫佟大強一把也是有心無力。

佟大樹見時候已經晚了，明日還要忙活，便走了，林大娘看着他走了，三郎去關好門下了拴子，佟大強過來接過佟幼薇要送去她房間，林大娘才道：“阿耶別的不說名字起的真好，一個個長的就跟名字一樣樣的。”

佟大強聽了愣了一下，面上又惱又喜，複雜的很，三郎嘖嘖兩聲，扶着羅二娘十分貼心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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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米線抱着熱水袋，披着毯子喝着熱水來了，哈哈哈

今天好些了，就是頭暈，嗨，自己查的度娘，暈車和疲勞導致的耳鳴可能是因為腦供血不足，然後最可怕的來了，最嚴重的會導致腦梗死和痴獃，闊怕

所以要健康作息，早睡早起，多運動，我們是倡導健康的一代，最惜命的一代

好了，我也要睡了，晚安，(#^.^#)感謝在2020-12-1423:52:05~2020-12-1623:43: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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