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崇德是寄宿制學校,除了親太子爺是特例可以不用住宿,其他人都要住宿,每周末才能回去一次。
開學第一天,上午是開學典禮,下午有半天休息時間,讓學生回去拿東西,收拾宿舍。
典禮結束,校門外的豪車就堵得一眼望不到頭,時商嫌時翹丟人,不肯接她,單獨接時柔。
時翹看了一眼堵在那裏連自行車都跑不過的豪車,悠悠哉哉的去了後門。
她走到後門處,遠遠就看見街對面的行道樹下停了輛非常不起眼的奧迪A6。如果不是沈勵從牙縫裏擠出“沈知舟”三個字,時翹真不敢確定這個財團掌權人的座駕是輛奧迪。
作為超級資本家,沈知舟這車有點低調的過分了。
車後門半開着,沈勵站在外面,表情難看,好像恨不得把車裏的人抓出來嚼了,恨意十分明顯。
時翹調整了一下偷看的角度,但不管怎麼調整,都看不見車裏的人。沈知舟身子隱在了暗處,她最多只能看到兩條被西裝褲包裹着的大長腿。
腿很長,目測不矮,而且看起來還挺瘦。
這邊時翹在偷看,那邊沈知舟跟沈勵似乎發生了什麼爭執。
沈知舟聲音沉,又坐在車內,時翹聽不見,就聽見沈勵咋咋呼呼地吼:“我聯毛線的姻,沈知舟你死心吧,老子這輩子不會遂了你的願,你他媽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髒心思?生日宴是吧?你要不怕丟臉,不怕媒體亂寫,你就綁老子去吧,不然別想。”
沈知舟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但很快關了車門,汽車絕塵而去。
時翹看着氣急敗壞的沈勵,腦中靈光乍現,這沈勵是沈知舟侄兒??也就是沈知舟害死了沈勵他爸?
反正不管他們關係怎麼樣,沈家目前就這倆能打的男丁了,所以不管沈知舟是出於加害還是保護或者別的什麼目的,他肯定會格外關注沈勵的一舉一動,也會注意到沈勵身邊的人。
這麼一想,時翹悔得腸子都青了。她這一天幹了什麼?要是早點跟沈勵搞好關係,這會兒指不準站在沈勵身邊,都能看清沈霸天長什麼樣了。
汽車離開后,沈勵也跟着離開。時翹見狀,趕緊跟了過去,這是目前為止她能跟沈知舟扯上關係的唯一樞紐了。
其實沈勵早就注意到她躲在一邊了,不過沒有揭穿。雖然被沈知舟氣夠嗆,但他跟沈知舟之間是長久戰,而這個時胖胖,是今天剛開始氣他,所以他更不爽時胖胖裝模作樣故意冷淡的態度。
現在見時胖胖躲在遠處偷看他,缺失了一天的虛榮心終於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整個就像打了勝仗,終於揚眉吐氣了,心裏舒坦得不得了。
他乾脆停下腳步轉過身,直接抓偷窺的時胖胖一個現形,看她還怎麼裝。
時翹沒料到沈勵會突然回身,但她已經做好了要跟他搞好關係的準備,所以也不驚慌,站在那裏,坦然地打招呼,“沈同學。”
沈勵要笑不笑的,壓着得勝的喜悅,“怎麼著?你不是不找我了嗎?剛一天,話就被你吃了?”
雖然時翹很想一巴掌呼他賤兮兮的臉上,但還是垂着頭,支支吾吾道:“有些事,是控制不了的。”
沈勵哼笑出聲,虛榮心歸虛榮心,但他確實不稀罕搭理時胖胖,“長得不怎麼樣,倒是挺會說的。能不能控制,我不管,但凡事多問問自己配不配。”
這種狗東西,他怎麼配成為別人的光呢?
時翹默默吸口氣,壓住翻滾的脾氣,仍然是戚戚苦苦的模樣,“我知道我不配喜歡沈同學,所以我不會再妄想了。”
“那你還跟着我幹什麼?”
“我不會存妄想了,但還是想離你近點。”時翹覺得自己為了活命,也是夠不要臉了,“我可以幫你端茶遞水拿書包,當你的跑腿小弟,只要讓我留在你身邊就可以。”
為了表明忠心,時翹喊了一聲:“勵哥!”
沈勵被嚇一跳,嫌棄地掏掏耳朵,“你喊什麼?我不需要跑腿的,趕緊滾。”
“拜託!”
“你滾不滾?老子可沒有什麼不打姑娘的道德底線啊。”
沈勵說著話,揚起了手,嚇得時翹縮頭往後躲。開玩笑,一米八五的大個子,一巴掌下來,她臉得腫一星期。
“連我巴掌都不敢挨,還說什麼愛我,滾。”沈勵罵罵咧咧走了。
時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沒往他屁股上踹一腳,什麼品種的神經病。
“勵哥,我可以幫你氣沈知舟!”時翹豁出去了。
沈勵的身影頓住了,片刻,回頭上下打量她一番,“嗯,你倒是挺能氣人的。”
時翹巴巴望着他,這可是最後的籌碼。
沈太子終於矜貴地點點頭,“加我微信,記住,隨叫隨到,沒叫的時候,別出現招我煩。”
時翹恭送走太子爺,自己去附近的商場逛了會兒,原本想買支眼線筆,結果發現卡里居然只有一千多塊錢。
一千多塊,其實不算少,但對時家這種家庭來說,基本就是打發叫花子。
時翹以前常用的眼線筆三百多,不算貴,但她這次沒捨得,覺得肉疼。最後她買了支八十多的,就這,都還猶豫了一下。
她突然有點不耐煩,以前刷八萬都不眨眼,現在八十都要猶豫一下,對比昨天時柔那一堆東西,得八十萬吧?她過得什麼窩囊日子。
時翹雖然不在意時家人,但心裏也不免有了點奇妙的變化。
*
時翹有些着急,想要藉助沈勵來接近沈知舟,但急也沒用。沈勵不是什麼愛學習的人,在學校的時間本就很少,而且也警告過時翹,沒有得到允許,不準去找他。
時翹在心裏把他都紮成了刺蝟,但也不敢貿然去惹他生氣。現在沈勵就是她唯一的希望,必須沉住氣慢慢來。
好在還有一年,時翹只能靜下心研究這個世界的教材,開始進入學習狀態,同時還要暗暗減肥,練形體,時間倒也過得挺快。
眼見着到了周五,周末有兩天假期,時翹原本打算是不是要想辦法接近沈勵,結果她似乎對新眼線筆過敏,昨天用了一下,周五早上起來,眼皮又腫又紅,一雙眼就剩下一條縫了。
原本就不太樂觀的顏值,現在更是雪上加霜。頂着這麼一張臉去找沈勵,時翹覺得原本只是毫無勝算,現在有被打的可能。
時翹的眼腫得核桃大,強光一照就想流淚,她在宿舍找到了一副原主留下的墨鏡。品味實在過分糟糕,這墨鏡怎麼說呢,搬個小馬扎就能去天橋頭算命了,絕對沒有違和感。
她戴着墨鏡去找班主任請假,剛到教學區,就立刻引起了注意。開學典禮的事似乎沒有後續,但熱度沒完全下去,大家的八卦中心依舊是時翹,這導致她幾乎成為了學校名人。
其實崇德的學生沒有那麼無聊,並不會針對一塊垃圾,但這垃圾非要在眼前加戲,就另當別論了。
現在時翹戴着一副爺爺輩的墨鏡出現,無疑像個跳樑小丑,簡直掀起了譏笑狂潮。
“卧槽,這他媽什麼東西?蒼蠅成精了?”
“丑不可怕,可怕的是丑還要嘩眾取寵。”
“我爺爺都不戴這種眼鏡了。”
“我日,好想找她給我算命……”
雖然時翹沒聽見大家的議論,但那些明目張胆看過來的鄙視的目光就已經讓她不爽到接近爆發邊緣了。
手機適時響起,非常“榮幸”地收到了沈太子爺的第一條指示,暫且壓過了時翹心裏翻滾的火氣。
搖擺鴨:【老子好不容易來上趟學,你他媽身為小弟,居然不買塊蛋糕送過來表示慶祝?】
時翹看着消息,默默翻了個白眼,這什麼中二玩意兒,上個課還得列隊歡迎。
其實沈勵根本都忘了她這號人物,但大家八卦熱情被遺憾影響,一直沒有消退。他幾天都沒來學校,一來,就被一堆基友小弟圍着,七嘴八舌說典禮那天的事。
“我日,勵哥,土妞真的沒來找你了?”
“你他媽日我一個試試。”沈勵罵了一句,一伙人嘻嘻地笑。
大家都不知道後來的事,只知道典禮那天,土妞說不再找太子爺,還就真的一次沒找過了。
“看來不是欲擒故縱?真他媽死心了?”
“這也太容易死心了,沒勁。”
“畢竟勵哥太凶,是個姑娘都堅持不了多久吧……”
說話的人聊得嗨,說錯了話,此時感覺脖子一涼,一圈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沈勵也涼涼看着他。
他趕緊改口,“不是凶,是有男人味。”
“老子就是行走的荷爾蒙。”沈勵恬不知恥地接話。
一伙人偷偷摸摸看他,默默腹誹:行走的荷爾蒙?土妞怎麼會這麼容易放棄?說到底,還是太凶。
沈勵被這種眼神弄得十分不爽,嘖了一聲,“你們他媽的都沒見過世面,老子不怪你們,等着,勵爺給你們看看什麼叫男性魅力,睜大了狗眼啊。”
然後,他就發了微信,使喚時翹給他買一塊蛋糕上來。
時翹等了整整一周,雖然學校西餐廳的蛋糕不便宜,但她還是毫不猶豫買了一塊,然後拎着去了A班。
崇德學生不算多,高二隻有A到F六個班。時翹作為各項條件吊車尾的轉校生,自然是分在車尾班級F班,相對的A班就是車頭班級,倒也不是A班學生成績多麼好,而是家世特別好但本人不太上進,學校也不太願意招惹他們。
眾所周知,不上進的太子爺沈勵就在A班,所以一路上的學生看見時翹拎着蛋糕往A班走,頓時都心領神會。
典禮的事爛尾,留了個遺憾在大家心中,八卦群眾都還等着續集,而今天時翹似乎還刻意“打扮”了一下,戴了副奇醜的墨鏡去找沈勵!一眾人壓着激動的心情,伸長了脖子等着看熱鬧。
時柔所在的C班也不例外,大家看着時翹走過去,都忍不住議論起來。
“什麼情況?不是說了不再纏着太子爺了,這又是幹什麼?”
“欲擒故縱唄,”一個女生閑閑剔着指甲,嗤笑,“太子爺什麼樣的套路沒見過?這土妞戲可真多。”
時柔也看着窗外,心裏有疑惑,但還是軟軟道:“翹翹可能只是想給沈同學道歉吧,畢竟鬧得不太愉快。”
“也就你這麼單純。雖然是你妹妹,我也得說,她戲太特么多了,一會兒搞得像要訣別似的,一會兒又來送溫暖,說白了,就是要在太子爺面前反覆刷存在感。”
有人嘲笑:“刷存在感也得看看自己什麼樣啊,不說像柔柔這麼漂亮,至少得是個正常人吧?”
“你們別這麼說翹翹。”
“時柔,你別介意,其實我們真不想說她,但是她自己戲太多了,非要成為焦點。”
“我們賭賭,看太子爺會不會拿蛋糕糊她一臉。”
“我覺得太子爺估計都不會出來。”
沈勵脾氣不好,整個崇德都知道,面對時翹這麼頻繁的刷存在感,估計真會糊她一臉。一夥兒人都嘻嘻哈哈笑了起來,伸長了脖子往A班看。
這邊說著話,那邊時翹已經走到了A班門口。
她剛在門口站定,高她快一頭的沈勵就懶懶散散走了出來,看着鬆散的姿態,似乎心情挺不錯?
圍觀眾人:什麼情況??
時翹把蛋糕遞了過去,堆了假笑,“勵哥,歡迎來上課。”
沈勵瞄了一眼身後等着看熱鬧的狐朋狗友,滿臉的“看,小爺的魅力是不是閃瞎你們了”的嘚瑟,眼角眉梢都是得意的笑,不過看向時翹時,還是忍不住嫌棄地撇了一下嘴。
他邊接過蛋糕,邊嘲諷,“你這他媽戴的什麼玩意?要醜死老子?”
他說著,抬手要去摘時翹的墨鏡,時翹側頭躲過,他的手就抓住了時翹的頭髮。
沈勵隨即嫌棄地撒手,似乎恨不得用酒精消消毒。
“勵哥,我眼睛感染了,別傳染你。”
“行行行,趕緊走吧。”沈勵揮了揮手。
沈勵這邊嫌棄地恨不得把她丟下樓,然而落在圍觀群眾眼裏就不一樣了。
圍觀的不敢靠近,只遠遠的看,能看見動作,卻看不見神情。大家只看見沈勵居然出來見時翹了!!而且還要了她的蛋糕!!還他媽摸她頭髮!!!還甜蜜道別!!!
這是什麼走向?簡直要炸裂群眾的三觀,顛覆世界的黑白啊!
一眾人被震得失去了語言能力,眼睜睜看着時翹安然無恙地走回來。
C班那幾個等着看時翹被蛋糕糊臉的,現在面面相覷,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太子爺是瞎了嗎?
等臉上火辣辣的感覺消退點,又有人嗤笑,“還不就是靠倒貼。”
幾人意味深長的笑,“不過太子爺也太出乎意料了,就算是白送的,這也下不去手啊。”
“嗐,關了燈不都一樣嘛。”
“也許就喜歡這口呢,太子爺路子一向野。”
幾人越說越離譜。
時翹原本眼睛疼就挺不爽了,一路上又聽夠了指指點點,為了活命,又送上門讓沈勵羞辱一頓,心裏那點火氣早壓不住了。
她從小也是嬌慣着長大的,從沒受過這種氣,她知道有時候要忍,也有該有的修養,但這不意味着她沒脾氣。
她路過C班,幾人根本不在意她,也沒壓低聲音,對話全落進了她耳朵里,火氣立刻被點燃了。
“你們怎麼就那麼閑呢?”她站定,隔着墨鏡,涼涼看着窗戶里的幾人,“就這點追求了,每天的生活就是關注我?那我挺榮幸,成為各位的生活重心了。”
幾人都怔了一下,倒不是因為背後議論別人被抓包,而是被這個土妞突然冒出來的氣勢嚇了一跳。
時翹微抬着下頜,沉着臉,直直看着窗內的幾人,那氣勢和姿態,好像完全變了個人,即便有墨鏡遮擋,也能感受到她從骨子裏透出來的自信和氣場。
幾人都有點懵,眼前這個人,好像完全不是她們認識的那個畏畏縮縮,走路都要溜牆根的土妞了。她還是原來的模樣,只不過站直了,挺起胸抬起頭,整個人怎麼就有了一種勢不可擋的向上的氣場。
時翹憋屈幾天了,才不管她們怎麼想,她撐着窗檯,俯身靠近幾人,“我要是放個屁,你們是不是也要品品味道正不正?”
終於有人回過神,“你說話怎麼這麼噁心?”
“我願意啊,你管我。看來我說對了,你真的很關注我啊。”
時翹說完,舔舔牙,勾唇笑了起來。墨鏡遮了眼,反而不見眼神閃躲的那種畏縮,勾起的唇角驟然有種張揚肆意的感覺。
時柔在不遠處看着,有些詫異地盯着時翹。她從來沒在意過這個所謂的妹妹,因為在她心裏,跟時翹並沒有什麼姐妹情,同時時翹也不是她這個級別的,根本不值得她浪費精力。
可現在,她覺得以後應該多關注一點這個妹妹了。
沒想到會被全校都取笑的土妞懟了,說話的人自然是咽不下氣,強硬道:“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要不是你纏着沈勵,誰會注意到你?”
“所以呢?”時翹還在笑,“嫉妒我敢纏着他,你不敢?是不是覺得我特別不配,你這麼好的條件都不敢纏着沈勵,我這樣的卻敢?所以很生氣?不平衡?”
“誰嫉妒你?”
“那你就去給沈勵送蛋糕,看他要不要。不敢?那就沒別的解決辦法了,自己氣着吧。”她說著,歪着頭又笑了,格外氣人,“反正我又不氣。”
雖然只是逞口舌之快,但時翹壓抑了幾天的心情還是得到了一點紓解,她正痛快呢,衣領一緊,居然被人拎着拖走了兩步。
“沈勵!你幹什麼?!”
被勒得難受,她下意識就吼了一句。
時翹居然敢吼沈勵,周圍的人都驚住了,同時剛才被懟的人又隱隱有種要揚眉吐氣的感覺,等着看沈勵揍她,也能暗暗解氣。
沈勵也怔了一下,玩味地看着她,看來他剛才沒看錯,這時胖胖真有張牙舞爪的一面。
時翹也緩過來了,感受到沈勵以及周圍人都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頓時頭皮一麻,聲音都虛了,“勵、勵哥,有事?”
沈勵揪着她的衣領,居高臨下看她,神情莫測。
就在眾人屏息等待沈勵的拳頭時,他弔兒郎當地笑了,“有啊,帶你約會去。”
所有人包括時翹:???!!!!沈勵什麼時候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