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沈勵怎麼可能帶她約會呢?
時翹又不是傻子,自然沒抱這種希望,但她也絕沒想到沈勵能這麼狗。他把她一路拎包似的拎到了醫院,扔進了一間病房。
關門前,沈勵還笑得極賤得說道:“跟他說你窮得要死,是我女朋友,氣死他最好。”
病房門砰一聲摔上,時翹看着關上的門,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情況,就聽見病房裏端傳來男人低沉微啞的聲音——
“誰?”
聲線很冷,像帶着冰碴子似的,時翹下意識哆嗦了一下,順嘴道:“我!”
接着,是窒息的沉默,整個空間像是被男人冷冷的聲音凍住了似的。
“出去。”
聲音更冷了。
肯定是沈知舟!
這個認知讓時翹一下子亂了,原本想要準備萬全,美美噠出現在沈知舟面前。
現在搞個屁啊,這麼個形象,還腫着眼,戴着大墨鏡,她真想扭頭就跑。但機會多難得,怎麼都得看一眼再被趕出去。
此時,屋裏已經響起接通內線的聲音了,估計要通知保全了。
時翹一急,抄起牆邊立着的拐杖就往裏走,邊走邊哭:“大姨父,我來晚了,你還好嗎?醫生說你知道自己是晚期了?大姨父,你要想開點……”
舉着電話的沈知舟:……
時翹嚎得真情實感,一路往裏面走。不得不說,有錢人就是過分奢侈,一個病房三四百平,你是要常住啊?裏間外間,還有餐廳書房,從門口走到裏間要花不少時間。
終於嚎啕着走到了裏間,時翹杵着拐杖,裝模作樣地伸手在空中摸了摸,“大姨夫,你在哪兒?你要想開點……”
時翹一邊飈演技,一邊隔着墨鏡偷偷摸摸打量沈知舟。
內間關着窗帘,光線很暗,她又戴着墨鏡,只能模糊看見沈知舟的五官輪廓。能看見一個穿着病號服的男人坐在窗帘前的沙發里,往後靠着,人陷在裏面。
時翹克制着想扒下墨鏡好好看看的衝動,又裝模作樣杵着拐杖往前摸索,企圖靠他近點。
“停,站在那裏,不準靠近。”
沈知舟再次開口了,聲音極冷,好像沒有一點正常人情緒的樣子。
說實話,雖然學校里都把沈勵叫做太子爺,而暗暗把沈知舟比成暴君,幾乎都不敢直接提他名字,但實際上,時翹更怕沈勵,反而不太怕沈知舟。
系統:為什麼?
時翹:沈勵那種中二少年,一天天閑得慌,沒事也得招惹別人。你腳放在那裏,他閑得無聊,興緻來了就得踩一腳,但也不至於做出什麼大惡。沈知舟雖然有前科,但作為成熟商人,早就脫離中二期,你腳放哪兒,他根本沒時間搭理你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
系統:翹翹牛逼,說得好有道理。
時翹又慢悠悠補充:前提是你的腳沒擋住他的路,不然他直接把你腳丫子剁下來。
系統:……那我覺得你可能要成為擋他路的腳丫子。
時翹咽咽口水,在作死的邊緣伸出腳丫,右手有些無助地在空中亂揮舞了一下,“大姨夫,你怎麼了?”
她看見沙發里的男人直起了身,“大姨夫?”
時翹微張開嘴,做出恍然的模樣,“啊,先生,抱歉,我走錯病房了,我眼睛看不見。”
她很明白要適可而止,在作死的邊緣試探一下可以,反覆橫跳是不行的。
可正當她打算摸索着轉身時,沈知舟突然冷冷開口。
“看不見?那根手杖,是我的。”
時翹下意識捏緊手杖:卧槽,草率了!
不過她倒是有點好奇了,沈知舟的腿有問題?書里好像沒提,大概是她棄文太早,沒看見。
綠江有段時間很流行身體有殘缺的黑化反派男主,時翹熬夜看了不少,還挺好這一口,想想有點帶感。
怪不得那天坐車上不下來呢。
時翹想着,就開始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腿看,小心翼翼問:“先生,你腿不好啊?”
時翹看着沈知舟不耐煩地蹙眉,然後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
時翹:……
沈知舟不僅沒瘸,還走得挺快,三兩步就走到了時翹跟前。隨着他的靠近,時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藥味,不難聞,帶着草木的清香,反而讓人覺得有點安心。
此時,令人“安心”的沈知舟面無表情地朝她伸出手。
“什麼?”時翹還震驚於沈知舟居然能站起來這件事,沒反應過來。
“手杖。”
他聲線很冷,帶着無形的壓迫,而且個頭很高,似乎比沈勵還要高一些,這壓迫感就更強了。
時翹不敢皮了,微有些慫,遞出手杖,“我真的眼睛不好,剛才看見手杖,就借用一下。”
沈知舟沒說話,接過手杖,果斷地扔進了一邊的垃圾桶里。
時翹:……在羞辱人這個點上,你們叔侄二人達到了高度統一,做的事真的完全跟人不沾邊。
“這一層就我一個病人,告訴我,你大姨夫在哪兒?”
“我……”這人有點可怕,氣勢太強,時翹說話有點磕巴。
“說。”
沈知舟側身,刷一下拽開了窗帘,正午的強光立刻涌了進來,很有警局裏審訊時用強光照射嫌疑人造成心裏壓迫的效果。
時翹下意識抬起手臂遮了一下光,覺得自己簡直慘到家了。就現在這副慘兮兮的樣子,連賣慘妝都省了,那是真的慘。
“我瞎說的,是勵哥讓我來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邊說著,邊把墨鏡拿了下來,強光照射眼睛,酸脹感直衝大腦,眼淚不受控制地就往下飈。
時翹胡亂抹着,嗚嗚地哭,“真的是勵哥讓我來的,你別生氣,別打我,我是被他逼的……”
沈知舟:……
淚腺一直被刺激,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嘩啦啦流,止都止不住,臉上的粉底被時翹和着眼淚擦得亂七八糟,狀況十分慘烈。
眼前的光線倏然暗了,強光的刺激消失,流淚的勢頭也緩緩止住。
是沈知舟關上了一層窗帘。
時翹還在流淚,不過勢頭緩了很多,“謝謝沈先生。”
沈知舟立在逆光處,靜靜看着她,黑眸沉沉,看不出任何情緒。
“現在可以正常說話了?”
“沈先生,你別趕我走,求求你了,要是勵哥知道我進來就出去了,明天去學校肯定不會放過我。”
沈知舟睥她一眼,“關我什麼事?出去。”
時翹:真他媽郎心似鐵啊。
時翹心裏的彈幕全是***,但眼睛好歹適應了光線,可以看清楚不遠處的沈知舟了。
她眼腫着,視線不是很清晰,但卻被沈霸天驚艷了一把。
她原本以為沈知舟應該是個“女人,你這是在玩兒火”的,渾身上下散發著王霸之氣的霸道總裁,時翹甚至已經準備好了“我不叫喂,我叫時翹”的台詞。卻沒想到,沈知舟居然是個病弱總裁!
男人站在窗帘邊,身形挺拔清瘦,皮膚特別白,顯得很虛弱,嘴唇卻泛着不正常的紅,雪白和鮮紅相映襯,非常抓眼球。他神情很冷淡,但眼尾微微上揚,自帶撩人屬性,隱約有了點輕佻的味道,即便穿着病號服都格外誘人。蒼白病弱又冷漠的模樣,有幾分吸血鬼王子的味道。
妥妥的妖孽病美人!臉蛋嫩的,一掐就能出水,模樣病弱的,一戳就要哭。
時翹矇著淚的眼像自帶了鑽石光濾鏡,讓病美人看起來又朦朧又閃耀,看得她心頭都有點癢。
病美人哪兒哪兒都挺好,就是好像特別嫌棄她,看着她的冷冷目里都有掩不住的嫌棄。
顯然,沈知舟已經沒耐心跟她打太極了,直接抓過了牆上的內線電話。
“叔叔,別啊!”
時翹一急,直接衝過去想搶電話,但一靠近,對上沈知舟的眼,瞬間就慫了。他的瞳仁很黑,凝神看過來時,讓人有種凝視深淵的未知恐懼,壓迫感極強。
時翹抖了一下,迅速鬆開了握住的話筒。
然後她就看見沈知舟直接拽斷了話筒線,把話筒也扔進了垃圾桶。
時翹:我要是摸一下你的手,你是不是連手也剁了?
她想着,就下意識看向了沈知舟修長的手指。
“叫誰叔叔?”沈知舟沉着臉,目光涼得能凍死人。
“哥哥?”
沈知舟盯着她,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動,眸子裏隱隱有光芒閃着,“叫誰?”
時翹忍着打人的衝動,露出做作的笑,“沈先生。”她硬着頭皮,死活要留在自帶冰凍屬性的沈霸天旁邊,“您住的地方,一般人也進不來,如果不是勵哥,我怎麼能進來?”
沈知舟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目光垂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應該是贊同的意思吧?時翹看着,悄悄鬆口氣,差點要憋不住露出勝利的微笑,然而就聽沈知舟毫無情緒地問——
“所以跟我有什麼關係?”
時翹都要維持不住虛假的微笑了,這種人最難搞,永遠用“跟我有什麼關係”和“關你什麼事”來打發所有閑人,而且說得特別有道理,沒辦法反駁。
“沈先生,求你了,我出去了,勵哥肯定不會放過我的,你人這麼好……”為了活命,時翹昧着良心說話,“我可以給你當小弟,幫你跑腿,端茶遞水,求求了。”
沈知舟一臉“你看我需要嗎”的神情看着她,“出去。”
時翹還想垂死掙扎,但對上沈知舟那雙冰冷的眸子,終究還是慫了,她都懷疑,要不是沈知舟這會兒生病了比較虛弱,估計得動手拖她出去了。
只能最後裝一把可憐,“那我走了,沈先生您好好休息,再見。”
時翹說得格外可憐不舍,然而沈知舟只一臉“趕緊走”的冷漠神情看着她,完全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時翹沒辦法了,只能往回走,她一步一磨蹭,慢悠悠晃到門口,握着門把手半天不摁下去。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乒乓一陣響動,時翹嚇了一跳,轉過身,看見沈知舟摔倒在地,旁邊椅子和矮几也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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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舟舟好病弱,一戳就能哭
你拿什麼戳我?
手指手指手指!滿腦子黃色廢料,狗頭擰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