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找到那雙害人的手刻不容緩，但在此之前，黛玉先讓林如海與賈敏搬家。

當天夜裏，三人就一起搬去了洞明書屋的一間寢房。

前一陣子，黛玉主持的榮壽院改建完畢。林如海請賈雨村題名，賈雨村給起了個中規中矩的“洞明書屋”。

此處應該是全林家最穩當的地方了。

一來剛剛修好，東西色色新的，都是黛玉查看過的,二來林承祁林承禰已經住了幾天，並無不妥處。

便是有人投毒，依着這人下□□的作風來看，也是不想讓人猝死引人矚目,這裏如今白日裏還有先生三人，鬧出集體中毒事件不難引起揚州城裏的熱議。

搬家理由是現成的，黛玉要正經上學，打算跟同學之人同甘共苦，只是生地方不慣，要爹娘陪一段時日。何況黛玉要搬家這事是早有過一丁點動靜的，太太都說要把姬妾挪進來，如今果然搬了，眾人都不疑有他。

賈敏仍不管事，老嬤嬤只管日常事務，黛玉接手了搬遷工作。

她只帶自己房裏的東西，爹娘的物事一概不帶。

賈敏連脂粉都沒得用。

人也沒帶，只有雪雁青庄兩個，王嬤嬤又早幾日回家奔喪，少不得好多事情要自己動手。

三餐飯食，全都與三個先生並其他學生一起，叫小廚房端來，衣物等原是給書屋裏配了一個粗使婆子清洗，仍舊交於她。

寢房修的是通鋪，一間能睡八人，睡一家三口還是寬敞。

“勞煩父母大人過得苦些，只耐煩三日，必然有個交代。”

待第二日早起時，被林承祁笑話一通，黛玉也不惱，仍叫着他一起晨練去。

正院這樣就徹底空了，沒主人居住了。

這樣林家就要人心浮動了嗎？

完全沒有。

主要是誰都沒空鬧事。

黛玉能察覺到的古怪之處有幾樣，已經在心裏列了單子，需要一一排查，府里大體上運轉仍舊如前，她並不插手，只是兩班人交替前，都要跟黛玉一起去晨練。

黛玉晨起將家中所有不當值的人找來，只說要為母親祈福。

連住在偏院的庶母們也叫了來。

除了梅氏是老人，又照顧過她，在家裏有些威望，其他人都不很熟絡，有一兩個想炸翅兒的，也叫旁人按下去了。

這一早上，黛玉花了半個時辰，招呼了近百人列隊晨練。

這是個大工程。

府里下人們，雖則比外面的農夫農婦強些，好歹左右分辨的出來，一二三四五也數得明白。列隊時卻仍舊笨拙，磕磕絆絆地。黛玉根據自己在神仙的“幼兒園大班”課程里見過的樣子，教他們按照個子高矮排序，然後五個人同排，站成數列，有學不會動作的同排要互相幫忙，否則便要連坐受罰。

效果還算可以。只是這樣場地就不太夠用，黛玉命他們去到大門口正堂前最寬闊的地方列隊，為此還移栽了堂前幾株樹木。

林如海不在家，賈敏就站在黛玉身後，亦步亦趨，完全沒有反對的意思。

眾人除了心裏怨主人家太寵孩子，任由姑娘胡鬧外，也沒別的法子。

等天黑前，黛玉又集齊了晚班的六十多人。

除了列隊晨練做操，黛玉還拉着所有人傍晚一起去沿着林府外牆跑步。

她自己不太跑的動，只跟着走，卻讓旁人跑足一刻鐘才停。

這比晨練可累多了，男女僕人都不太想動彈，黛玉也不強迫，只讓肯動彈的跑，其他人跟她自己用走的。

只說跟晨練一樣是給太太祈福的新法子。

如此折騰下來，眾人又有各自本有活計做，便十分累了，心中便不大高興。

好在，主人家也沒白用他們跑的，晚上這頓大廚房裏就額外給填了菜，說是姑娘出的私房錢，給所有人加一道鴨血豆腐，所有跟着跑了的格外填了一道燉肘子肉一碟。

林府日子不錯，奴僕們也只有主家跟前體面的才能常見葷腥，其他人不過是管飽而已。此令一出，頓時闔府沸騰，再沒有說這件事不好的，都打聽明天還有沒有這等差事，都要跟着跑去。此後那幾個年紀老資歷高的再抱怨黛玉，說什麼女紈絝戲耍人之類，旁人也不跟着了幫腔了。

如此闔府折騰了三日，此間不知鬧出多少笑話來，也不消細說。鄰居們也有出來看熱鬧的，連揚州府里都有許多人在說林如海縱女瘋鬧，寵的太狠了，從沒聽說這樣祈福的。

鬧到人仰馬翻后，黛玉在第四日的早上便停了這些，帶着老嬤嬤回到空蕩蕩地正院。

林如海和賈敏坐在上房等他們。

黛玉請了老嬤嬤坐，親捧了一碗茶給她。

“嬤嬤這幾日辛苦了，且坐坐，有話要說。”

老嬤嬤不敢坐，更不肯接茶，推脫道：“都是應當的，姑娘這祈福的法子若靈驗，老奴高興還來不及。”

又轉向賈敏：“這也是太太的福氣”。

“之前說什麼晨練繞着府跑是給母親祈福，那是騙嬤嬤的。”

老嬤嬤一愣，黛玉趁機將茶碗塞進她手裏，仍舊勸老嬤嬤喝茶。

發覺林如海中毒后，黛玉讓賈敏也跟着做了一套晨練。晚上在書屋寢房睡着，她立即打開了賈敏的人物卡片。

賈敏果然也是慢性汞中毒，健康欄紅字的癥狀描述與她前次暈倒時白大夫所說無異。

可見這毒從前有沒有不知道，現在肯定還在附近。所謂□□，必然就在日日都要用的東西裏面。

黛玉與父母共同生活，自己明明沒有中毒過，那麼問題可能出在哪裏她心中頓時有數了。

若這毒是從前有人下的，就下在她出生前，可沒法保證以後日日父母都能接觸到毒物。

所以多半是父母飲食的東西里有問題，這樣飲食也多半是她不碰的。

“嬤嬤喝茶啊，這茶是上房的好茶葉。”黛玉笑着勸她，老嬤嬤無奈喝了。

家裏常備嵌銀的筷子，一應飲食雖不至於向皇家那樣有人試毒，但賈敏也常將她與林如海的份例菜賞人。

如果混在飯菜中，那麼全府上下中毒的，尤其是正院丫鬟們中毒的應該不少。

黛玉才要帶所有人晨練。

再看人物卡片里，府里沒有其它人中毒。

那麼只有問題出在正院的這間上房裏。趁着所有不當值的人都在門外跑步，府里空空的時候，黛玉差雪雁與青庄去排查正院。

“嬤嬤，好喝嗎？你挺寶貝這茶的吧？聽雪雁說，青庄近來夜夜嚷餓，是你罰她兩個月不許吃晚飯。只因她端了我房中兩個茶碗，倒掉了太太和老爺喝剩的茶水。”

“既然寶貝，如今就都賞你，將這一罐子都喝掉，以後年年賞你拿家去喝，如何？”

老嬤嬤慢吞吞地十分平靜：“這是老爺太太的愛物，老奴哪裏當得起。”

黛玉任務做的越多，系統里就會刷新更多的新書。

昨日她在系統里刷出了想要的書。需要的積分還挺多。

多虧之前到處帶人晨練跑步，帶的人又多，加成高，手裏頭有許多積分。

黛玉將他們一次性花了出去，換了好幾本書。將書中所寫與父母健康狀況欄所寫相對比，又照着另一本書確定了毒物來源。

茶葉！

茶葉泡水，銀針不變色。第一次排查的時候，黛玉就將它放過去了。看了書才知道，因為用毒量極微小，所以銀針顯不出來。直到用布包着搗碎了茶葉直接塗在銀針上，銀針才變了顏色。

此毒極輕，成分類似於辰砂，是被人細細的焙在茶葉上的。只喝幾次不打緊，只有日積月累之後，才會有癥狀。

難怪這罐子茶葉從來都是老嬤嬤在管，不肯叫旁人碰去，還以為是格外金貴。

黛玉當著父母和老嬤嬤如法演示一遍，“證據確鑿，嬤嬤下毒背主，有什麼話說？”

老嬤嬤垂頭不語，似乎不欲辯解。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見老嬤嬤這樣，賈敏的手心快要攥出血來，忍不住問。

她自問待人不薄，老嬤嬤又是在林家幾輩子的，兒子她都給放了良，何至於如此害他們？

因賈敏中毒最深，頭暈嚴重，近來情緒波動過大，行經紊亂，大夫說她肝腎不好，估計是她日日在家喝這茶，照看兩個生病的孩子時，更是夜夜灌自己濃茶。

林如海癥狀略輕，他白日在衙署多些，只有口舌輕度潰爛，並於房事上不甚上心兩樣與慢性汞中毒癥狀相合。

黛玉跟林如海都擔憂地看向賈敏，生怕她再情緒劇烈波動，將身體搞得更壞了。

黛玉還要開口，林如海伸手阻止了她，讓她送賈敏回書屋去。

結果誰都不肯走。

賈敏問：“我十八年前沒的孩子，是你嗎？”

黛玉問：“我弟弟生來體弱，是你嗎？”

林如海問：“玉兒胎里的怯症，是你嗎？”

聽到他們問這樣的話，本低着頭的老嬤嬤突兀地沖黛玉一笑，狠咬了下后槽牙。

“不好！她這是死士的手段！”

林如海帶倒了椅子，急忙站起，去捂黛玉的眼睛。

黛玉最後只聽到有重物倒地的聲音和賈敏壓低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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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想不到吧？把全府弄得一團亂的人是我呀！感謝在2021-01-0121:30:06~2021-01-0219:40: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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