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黛玉睡着后，仍舊來到了系統空間。

隨着她逐漸增加的小夥伴，“人物卡片”越來越多，左上角有了一些變化。

原本她以為是梅花亮點的地方，實際上是個星星，如今星星被點亮了一個尖角才顯出來。同樣的星星形狀，在她小像下面也有一排五個，只第一個亮了一角，其他五個還暗着。

黛玉猜星星可能跟她做過的任務有關，卻不知是何用途，也不去管它們，直接打開了人物卡片，果然看到有何瓏跟裴三的。

掃了一眼，原來何瓏擅長的是數術周易，這倒是黛玉不知道的。

看來系統的規則上，這個“晨練”，並不強調“晨”，只要一起練就好了。

再往前翻，就是林如海的那張了。

黛玉卻是要仔細看的。

林如海這張裏面，填滿字的欄目特別多。

黛玉卻被某一欄里的那行紅色字抓住了眼球。

“慢性汞中毒……”

這五個字，跟名畫留白處的紅印章一樣顯眼。

林如海前日給黛玉讀過的史書里有“鴆殺”二字，黛玉還問過何為鴆殺，林如海就說是毒酒砒||霜之類，人吃了中毒就會死。

有人害爹爹？爹爹會死？

這個念頭冒出來，與之前那個夢境交織在一起，黛玉心一下就亂了，後面的字只掃了一眼，立即大叫着“爹”醒了。

黛玉捂着胸口坐起，心跳的極快。

賈敏摟着黛玉，撫着她的頭髮柔聲問她是怎麼了？

黛玉一時愣住，這要怎麼說？

不說此處還有丫鬟婆子圍着，不是說私密話的地方，只她說了爹爹中毒，旁人問她時她該如何解釋？

她一不是大夫，二沒學掐算，人又在城外如何就知道了？

虧黛玉一向急智，腦筋轉得快，一邊催車夫快馬加鞭，一邊對賈敏道：“女兒夢到爹爹出事，被人害了。”

賈敏不信，林如海做御史的，在揚州廣有耳目，只怕旁人害他之前，已經先被他知道了。再說，林如海來到這裏，官做的還算順當，誰都不曾得罪，又有聖心，誰沒事害他？

便安慰道；“只是夢，夢都是反的，我們這就回去了，你爹肯定好好的。”

黛玉見賈敏不信，待要多說些，又直覺中毒之事不能說出。

黛玉環顧車裏的丫鬟們，含糊了一句：“唔，夢的挺真。”說完就把頭埋進賈敏肚子了。

黛玉要藏起自己的表情來。

她在恐懼。

她恐懼那個害人的就在他們身邊。

那就更不能多說了。

她若說不清楚，人家只當小兒噩夢后胡言亂語。可一旦透漏多了細節，被害父親的人知道了，再下旁的毒手怎麼辦？

賈敏見她整個人僵住不動，縮在她懷裏小小一團，心裏也慌。這荒郊野嶺，又沒有大夫，只能一直說“別怕”、“娘在”“回家用安神湯就好了”“菩薩保佑”等。

賈敏的話突地讓沉浸在思緒里黛玉打了個冷戰。

黛玉抬頭看向賈敏。

她與賈敏彷彿分成了兩個世界。賈敏還在安慰她些什麼，黛玉已經聽不到了。

因讀《大學》說到晉文公，賈雨村便講了申生被逼自縊而死，黛玉此時已經知道何為生死，也知道弟弟是死了。

黛玉對之前那個夢裏旁人口中母親“病死的”就此格外敏感起來。

黛玉端詳起母親來。

之前為何她就病的那樣了？夢裏她為何病了？

若有人害了爹爹，會不會……

娘之前……是不是也……

黛玉心中如綴了鎮紙，沉甸甸地難受。

在他人看來，她的眼仁時而清澈時而迷離，丫鬟們都說大姑娘是在逛園子的時候撞着不幹凈的東西了，開始跟着賈敏念佛。

賈敏又給黛玉擦額頭的汗，黛玉才驚醒。

賈敏再次口稱“菩薩保佑”。

黛玉此刻顧不得旁的，忽然貼到賈敏胸口，聽她的心跳聲，繃著的肩膀久久地才放鬆下來。

還好，娘還在。

在那個夢到來之前，她還來得及。

這下毒的賊人，許是不想爹娘死的太快？

黛玉使勁兒按捺焦躁，回想細節。尤其是來到揚州后發生的諸事，因她記憶力還好，除了那個夢只記得大概，其他過往都在心中滾了一遍。

她告誡自己，便如之前母親倒下時那般，越到關鍵時候，越要穩住。怕是沒有用的，切記不要自亂陣腳。

等到進城前，黛玉表面已經看不出什麼來了。

見她恢復的常態，賈敏鬆了口氣，只等到家找大夫來看看她。

誰料事情都趕在一起，越是急的時候就越有添亂的。

在黛玉催促下，馬車加快速度一路趕超，好容易到了城門，偏今日休沐，官宦人家出門的多，又有幾家一樣參加雅集從城外回來的，馬車都堵在一起，車裏的太太們正按官位身家互相禮讓，城門一時間進不去。

黛玉見到了城門口卻一時間還入不得城，自己掀開帘子向外張望。

往日讀的書看的戲裏，或是同僚記恨，或是功高蓋主，或是姦邪覬覦。

不知這人是誰，也說不定就在哪看他們。

黛玉撂下帘子。

不管是誰，她肯定會將其揪出來，給爹娘出一口惡氣。

母女倆各自提心，好容易挨到家，賈敏早在城門處就派了婆子去請白大夫。

黛玉也沒攔着，只拉着賈敏的手，去找林如海。

林如海在書房，黛玉先將賈敏推進去，自己親手合上兩扇門。

偏她力氣不足，書房門是好紅木的，十分沉重，黛玉也不求人，吭哧吭哧地將門關了。

僕人們都被她趕得遠遠地不許靠近。

*

半個時辰后，誰也不知房內三人說了什麼，書房再打開時，黛玉當先走了出來。

旁人只見她深吸一口氣，叫來雪雁與青庄，一起找老嬤嬤去了，過了會兒才回來。

白大夫忙，婆子沒請到他，轉請了城中一位名醫來，老爺子顫顫巍巍地給黛玉切了脈，又給賈敏和林如海各自切了脈。

除了林如海口舌生瘡外，再沒什麼旁的，老爺子留了個葯膳方子后林如海命人將他好好送走了。

林如海將袖中的一張字紙兒就着燭火燒了。

轉身問黛玉：“玉兒，你確定嗎？”

黛玉點頭。

林如海道：“爹娘姑且信你一次。厲害都與你分說過了，若是你弄錯了……”

黛玉擲地有聲：“無論弄錯了什麼，都比那種結局要好。我要改變！我一定會改變！”

林如海聞言，略顯艱難地吞咽了一次，點頭放她去了。

賈敏沒摻和他們的對話，自己望着書房的自鳴鐘搖晃的擺出神。

林如海向後倒在靠背上，用手蓋住了雙眼。

黛玉早慧，這在她襁褓中就能看出來。他總擔心女兒慧極必傷。

可見是白擔心了。

此時他的女兒，突然長大了。

她可以為了自己所堅持的與父母據理力爭，強硬地要求父母做她想要的事，甚至都不會自稱“女兒”了。

不等他這個當爹的將她推出去，她自己就要振翅而飛。

如今雛鳳初啼，寶劍出鞘，藏是藏不住的。

不如就托着她，讓她飛得更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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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我還是個寶寶呀，為什麼要承受這麼多？元旦快樂！感謝在2020-12-3121:55:49~2021-01-0121:30: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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