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戰爭遊戲（二）

沙盤這東西頭一次出現，皇帝分外新奇。這沙盤推演，雙方如真的在戰場作戰一樣，來回拉鋸，看了叫人熱血沸騰。

旁邊熱火朝天在戰鬥着的幾個人聽到了張景宗的通報，不自覺的放下了手中的小旗。他們看到皇帝在那邊想了一下，抬頭對着曹瑋問道：“曹將軍，你覺得這沙盤於國於民怎麼樣？”

曹瑋立刻站直身體，恭敬的說道：“此乃推演神器，得之實在是朝廷之幸。”

趙恆點了點頭，接着問道：“這沙盤，只是周愛卿初創，想來還有什麼不妥之處，曹將軍是否可提一下意見？”

這話說出來也就定了這沙盤被皇帝接受認可，東西貢獻出來了大概也就和周晨沒什麼關係了。

那個曹瑋，各位思付了一下。然後跟皇帝說道：“老臣見着沙盤栩栩如生，邊邊角角做的細緻考究。俯視之下就如同俯視，真正的地理環境一樣，實乃出兵作戰籌謀調兵的利器。”

他停頓了一下，給的這些人一些緩衝的機會，因為他接下來就要開始說一些缺點了。

“只是老臣在與王爺以及周小官人之間相互切磋的時候，發現沙盤上許多地圖的地形，完全與實際不同，想來應該是周小官人沒有掌握實際的情況，所以造成的錯誤，若說缺點，也就是這個沙盤，上面的物件兒和真實物件兒相差罷了。”曹瑋說完就退到了一邊，等着皇帝都發話。

趙恆想了一下曹瑋的建議，覺得非常有道理，但是他說的這些問題，趙恆也覺得該問問這沙盤的發明人是個什麼想法。

“周愛卿，你對曹大人提的這些意見，有沒有什麼想要辯駁的？”趙恆問道。

周晨連忙走上前去，解釋着對着皇帝說道：“曹大人對沙盤的評價，下官絕無半點異議。曹大人不愧是朝廷的中梁砥柱常勝將軍。這沙盤確實是因為下官實在沒有西邊確切詳細的地理資料，所以只是粗陋的做了出來的半成品而已。叫皇上見笑了。”

趙恆點點頭，對着周晨說：“明日午後，到我的御書房來一趟。你這沙盤的事情，我在做安排。”說完起身就抬腿向外走去，張景中連忙前邊開路，趙芳和曹瑋也緊隨其後的一起離開。

他剛走到門口，突然又站住了。，回頭對着周晨說道：“這個叫做沙盤的東西，上面展示的實乃朝廷的機密。今晚上，我就會叫宮裏的人將這東西打包帶進宮中，愛卿不會有什麼疑義吧？”

雖然他說的這話像是再問周晨的意見，可是人都能聽出來皇帝說話的這個語氣，透露着命令的情緒。所以周晨自然也就沒有了拒絕的份兒。

他本來做出的這個沙盤就是自娛自樂的東西，就算皇帝把這個大的拿走了，自己閑着沒事也能鼓搗出來一個小的。他對皇帝要要這個粗製濫造的沙盤實在覺得沒有必要。

但是他卻沒有，立場反駁皇上的謹慎小心。確實這個東西，如實反映了西面的地形。其真是程度讓常年駐紮在外的曹瑋都嘖嘖稱奇。想來將這東西沒收到皇宮，也應該題中應有之意了。

周晨最後將這幾位大爺伺候走了，留下自己的滿身疲憊。他自己心裏面暗中埋怨道：“這幾位爺來的實在是突然。弄的自己都沒有吃飽飯。看來還是自己太實在了，人家張家兩兄妹見着人來，就知道躲了出去。沒躲出去的，也弄了幾句讓皇上下不來台的話，好趕緊撤退，想來他倆現在已經吃飽了。”

也就是沒一會兒的功夫，周晨還沒有把飯撿上桌子，就見着一隊隊軍將帶着車嗎？來到了他家的門前。

肅殺之氣迎着門沖了進來。左鄰右舍家家大門緊閉，生怕不小心跟着遭殃。大多數人都還以為這家人家犯了什麼大罪，才驚動了官府連夜捉拿。

“這位小將軍，不知道帶着眾位弟兄來我家何事？”馮管家站在門外，客氣的與那帶軍的小將說道。

這小將也是一個受禮的人，對着馮管家先是抱了一拳，然後盡量用和氣的聲調說道：“在下是皇宮的侍衛。奉命來取周家的沙盤。你家主人應該是知道的。”

這老管家聽他這麼說，原來不是自家人犯了什麼大罪，心裏的石頭才算落了地，和那小將到了一聲“稍等”，就急急忙跑進到前院后屋，去向周晨請示。

周晨這個時候剛要坐下吃飯，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有心去看個究竟，但飯菜擺在面前兼且他又十分的餓，正兩相為難馮管家就匆匆忙忙跑了進來，呼哧帶喘的將門外的事情原原本本與他說了一遍。

周晨還以為是什麼事，原來是皇上派來取沙盤的人到了。別的事情朝廷都是拖拖拉拉，這件事倒是上了心，也算是雷厲風行吧。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就不再擔心。跟馮管家說道：“你帶他們去吧，叫他們搬運沙盤的時候小心一點，上面的東西都是嚴格的按照資料放的，被移了一丁點的距離，都會與實際差上十萬八千里。”

馮管家聽了周晨的吩咐，應了一聲，便轉身回去前院兒，忙着應付那些朝廷的兵將去了。

他們在這邊拾到沙盤，一塊塊兒沙盤被輕手輕腳的小心搬運着。在皇宮裏面的皇帝，也急切的等着沙盤進入宮中。

皇帝今天見了周晨的沙盤。又親眼看到了曹瑋，周晨和趙芳在地型是朝廷西部地區的沙盤上推演兵棋。

一日裏他獲益良多，那遠在千里之外的局勢，在這兵棋沙盤之上沒想到竟然可以做到一目了然。這種神器日後對朝廷進行決策，實在有莫大的助力。

這個晚上他想了很多，國家在一點一點的富足，但在對外的戰爭之中卻又毫無起色。朝廷缺馬，缺勇敢作戰的兵卒。也不知道這沙盤的出現，會不會給朝廷在戰爭的局勢上帶來一點點的不同。

他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張景宗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外面進來。輕聲的喚道：“皇上！皇上？”

趙恆這才回過神來，迷茫的問着張景宗，“何事？”

張景宗見到趙恆回過神來，連忙說道：“您派去周晨家去取沙盤的人回來了，但是又不知道將這沙盤放在哪裏，所以過來請示皇上。”

趙恆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說道：“從御書房旁邊辟出來一塊地方，就把沙盤擺在裏面吧。”

張景宗聽了他的吩咐，道了一聲：“遵旨。”就又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吩咐着伺候在一邊的其他小太監和宮女，趕緊收拾御書房旁邊的房間，好騰出地方，把沙盤擺到裏面去。

這個叫做沙盤的東西，他可是見過的，極大無比，這房子裏面若有什麼多餘的東西，這沙盤就會擺不下，所以張景宗也不得不認真的，親自參與指揮，他實在不放心把皇帝這麼上心的東西，交給一群見都沒見過那玩意兒的人去擺弄。

第二日，皇上就急着召寇準和張齊賢入內商議。張齊賢年齡大了，他慢悠悠的走到宮牆之內的時候，比他晚到的寇準從後面追了上來。

“張大人。”寇準與張齊賢並肩走着，他禮貌的，一張打了個招呼。

張齊賢聽到有人與自己說話，轉過頭去，看一下到底是誰，原來是最近正受聖寵的寇準。

“寇大人。”張齊賢也沒有倚老賣老，李叔也十分分到位的回了他一句。

張齊賢接著說道：“前幾日聽說畢大人對聖上薦你為相，聖上也十分意動。老夫在這裏先恭賀寇大人了。”說了之後雙手竟也真的抬起來，對着寇準恭喜那麼一下。

寇準哪裏敢生這麼一禮受，急忙對他說道：“老大人客氣了，寇準實在不敢當。”

張齊賢說道：“小子不必謙虛，我們都已老了，皇上身邊該有可以接替我們的人出現。”接下來他也沒有給寇準什麼說話的機會，只是換了個話題問道：“也不知今日皇上召我們來是什麼事情。”

......

兩人一路聊着閑天，猜測着皇上叫自己過來的動機，就來到了御書房門外。

門外的張景宗早已等候了多時，見着這二人連覺而來，雖然我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多問。

他湊上前去，對張齊賢和寇準說道：“二位大人稍等，老農進去稟報皇上。”

張齊賢和寇準一同彎腰謝道：“有勞張公公了。”

雙方互相謙讓了一下，張景宗不敢多耽誤，直接跑進了皇帝的御書房。

沒多久的功夫，就聽見裏面有一個尖嗓子喊道：“宣張齊賢，寇準進見。”

兩人聽的話，馬上走進御書房內對皇上行禮說道：“臣張齊賢，寇準叩見皇上。”

兩人一進屋的時候，就見着曹瑋早已經到了御書房，在旁邊安靜的站着。兩人相對了一下眼神，從各自的眼神中讀出，皇上今天照他們二人覲見，有可能是商議西邊的事情。

趙恆抬起深埋在桌案上的頭，寒暄的對着二人說道：“兩位大人近來可好？”

“托皇上的鴻福，老臣最近身體還是比較硬朗。”張齊賢說道。

那邊的寇準也回答道：“並無什麼不適，謝皇上關心。”

趙恆也只是點了點頭，與這張齊賢個人說道：“昨日你的那個禮部招待副使弄出來一個叫做沙盤的物件。我去他家中看了，實在是一個精細的東西。”

這個禮部副使，便是之前北盟的賀新年使團到來汴梁的時候，周晨擔任的差遣。張齊賢二人自然是知道的。

說著話他就起身走了下來，自動有人將旁邊屋的帘子打開，帶着張齊賢和寇準二人走了進去。曹瑋自然也跟在後邊一起走了進去。

這間屋子裏面放的，正是昨晚皇帝派軍士連夜從周晨家拿回來的沙盤，他們搬沙盤的時候，也都按着周晨的吩咐早已做了排序。目的就是為了防止再次還原的時順序被打亂，影響沙盤的準確度。

當皇帝帶着他們二人進了屋的時候，寇準和張齊賢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他們實在沒有想過這世間還有如此精巧的東西。

兩人內心的震撼與臉上的表情，與當時周晨帶着皇帝和曹瑋進屋時候的表情如出一轍。

他們內心的震撼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寇準震撼的看着皇帝，急急的說道：“皇上！切勿玩物喪志，要以天下蒼生為重啊！”

突然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把趙恆說的一呆。他轉念一想，大概猜到了是寇準以為自己做了個大玩具，不務正業。

趙恆無奈，只能笑着對他說道：“寇愛卿，實在是你誤會了”

聽了皇上說的這話，寇準也是一呆。這精美的沙盤擺在這裏，不是一個大玩具又是什麼。他有點還想不明白。

看着這兩位宰相迷茫的樣子，皇帝頭一次覺得有了做一國之君的樂趣。他將旁邊站了已經許久沒出聲的曹瑋叫了過來。讓他給這兩位仔細講講這沙盤的用處。

曹瑋一個武人，自然是直率的性格。也沒見他與張，寇二人有什麼寒暄。直接進入主題的說道：“二位大人這叫做沙盤，是殿前試講周大人做出來的東西。”

看了這兩人點頭，曹瑋接著說道：“兩位大人請看。”

曹瑋用手指着，那滿屋子差點放不下的沙盤說道：“這沙盤上擺放的山川河流，都是與下官在西邊的地理環境一一相對應的。有了如此東西之後，朝廷就會對西邊的局勢越發的清晰，朝廷的兵將通過這個沙盤上面的戰事推演，也可以做到拾缺補漏。”

說著曹瑋又給這二人介紹起了，沙盤軍事推演的具體規則。張齊賢和寇準都是人精一般的存在。

混到現在這個位置，沒有一個人是簡單的。他們的智商自然也高出一般人許多，只是曹瑋介紹了一遍就對規則了如指掌。然後這二人竟一時間手癢，從這沙盤上擺了起來。

就是如同昨日在周晨家一樣，戰爭遊戲永遠對男人具有無限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