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要兵馬(一)
兩個文官按照自己的想法,連開了三四局。他們的打法,在曹瑋看來實在有些慘不忍睹。
但是太祖太宗皇帝立下的規矩,國朝重文抑武,武將見了文臣自動低上一等。
眼見這兩個人的打法如同過家家一般,他也就只能實在沒什麼可看的了,白眼兒上翻。索性來個眼不見心為凈。
曹瑋沒有心思見這兩個人在那兒瞎玩兒,呆的無聊他就自顧的想起了心事。
看着朝中最優秀的兩個大臣,在沙盤上擺着的戰旗,都是板着兵書上面經典的例子開展,卻沒有看到如同在周晨家,他們與趙芳和三人對戰時所感受到的靈動頸兒。
所以他又不自覺的擔心了起來,想着:“若是日後西邊真的打起來,一群在朝中不懂軍事的文臣,胡亂指揮前方,到時候皇帝究竟會對自己有多大的支持?卻實在難料。
張齊賢和寇準畢竟是老臘肉,自制力比之那一般小年輕確實尤有過之。不像年輕人見到了喜歡東西連腿都拔不動。
他們只玩兒了一陣子,但最後還是意猶未盡的停下手來。皇宮之中不得放肆。
只是兩人停下手來之後,還在嘴中嘖嘖不停的稱讚,想出製作這個沙盤注意的周晨。
張齊賢說道:“這沙盤確實是國家神器,沙盤推演,也確實可以幫助軍將們在制定戰策的時候拾缺補漏。”寇準也在一旁隨聲附和。
皇帝聽了這二人的稱讚,也就堅定了他完善這個沙盤的想法。
他點頭說道:“昨日我與周晨交代過,命他今日午後過來。咱們君臣幾人商議商議。把這個沙盤給他弄全了。”
“正是要緊!”一是在旁邊未說話的曹瑋插嘴道。
最近西邊的李家,可能會有一些變故,他現在急需一切對李家的情報。這沙盤的出現,對他也大有裨益。
可能是在這幾個人中,最希望周晨能夠完善沙盤的就屬曹瑋了。
......
就在這幾人議論沙盤的時候,準備停當得周晨也從家中走了出來。
他登上自家的馬車,對着車夫說道:“去皇宮。”這兩人是慣去皇宮的,路途實在熟悉不過。車夫揚起鞭子,“啪”的一聲打在馬的身上,如同踩了腳下的油門,馬車“嗖”的一聲竄了出去。
汴京道路寬廣,越靠近皇宮的地方就越顯得繁華。但是這一次進宮卻與往日不同。他知道是皇帝想要自己修補沙盤,所以才召見自己進宮的。
與前幾次不同的就是在這裏,今天很可能會派自己一個實在的差遣。這裏的官員制度與每個朝代都有所不同。分為差遣和官職。
有些官只是空名,所謂“官”,其概念只是拿俸祿而已。這套運作的方法,直到趙恆繼位之後,才漸漸的制度化起來。
按照這個制度,一般官員都有“官”和“差遣”兩個頭銜,有的官還加有“職”的頭銜。“官”只是說明他可以領取俸祿,而職才有實際的權力。
每個機關彼此互相牽制,“任非其官”的情形很普遍。例如左、右僕射、六部尚書、侍郎、大夫、郎中、員外郎、卿、少卿等,在成為官階的名稱后,就失去了原有的意義,不再擔任與官名相應的職務。
這些官名只用作定品秩、俸祿、章服和序遷的根據,因此稱為正官或本官,又稱階官或寄祿官。其中又有文資、武階的區別。
這套理論按照周晨的理解,大概就相當於現代軍隊的軍銜和職位的區別。小到校尉,大到將軍,都是軍銜。而實際上,某某軍長,某某旅長,某某團長,才是指揮戰鬥的實際人員。
若是今次皇帝叫他完善這個沙盤,,周晨還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他想落實修築物這個沙盤大概應該是文職的工作。
只是日後對於北門的偵查工作,又是會涉及到武將的職責。
最後自己一定要在這個體系之內,謀得一個什麼官職,使得兩者兼顧。周晨在車裏面想着,實在有些為難。
就在這時候聽到外面的車夫喊道:“公子皇城到了。”
周晨從思緒中拔了出來,他下車站在地上望着皇城,皇城莊嚴肅穆。
他也來了許多回,門清路熟。與前門的軍士稟報了一聲,便被放了進去。一個小太監早在路前等候周晨。
見了他,兩人互相寒暄了幾句,就一路奔着御書房的方向趕緊走去。大約着過了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就來到了皇帝的御書房前。
通報完畢,周晨邁步進入御書房。他給皇帝請了個安。抬眼看上的時候,就見着旁邊站着4個人,其中張景宗是皇帝的影子,在這裏不奇怪。
昨日見過的曹瑋,也在上手站着。只是今日多出來兩個人,一個是之前與北盟使團談判的時候,坑過自己的老狐狸張齊賢。另一個是自己之前給起了外號的寇老西兒寇準。
周晨不是一個小氣的人,也希望別人不小氣自己,他先是對張齊賢打了個招呼,然後又對寇準鞠了一個禮。禮儀做足,就靠到一邊站着,眼觀鼻鼻觀心的不再言語。
這時候的趙恆正在與在上首站着的曹瑋輕聲商議着什麼。他們說了一會兒,見趙恆點了點頭,兩人才分開。
這期間,房子裏的這些人一個出聲音的都沒有,氣氛十分詭異。周晨覺得這幫人可能又想着什麼歪點子叫自己背鍋。
一會兒但凡有什麼不妥,定要小心應付,實在應付不來,也要哭窮,爭取憐憫,否則還不讓這些人當牲口一樣給使喚了。
他尤記得前些日子,自己一個人怎麼的一邊與北盟使團,談判,一邊又要招待他們衣食住行。
雖然說在談判最緊要的時間的時候,自己從中使壞,運用職權給他們送了點兒,讓人吃了壞肚子的特殊小禮品。但事情又不能做過,只是解了解恨而已。
就在他暗爽着回味這件事情的時候,上邊的趙恆對他說道:“周愛卿,現在你可以有什麼差遣在身上嗎?”
周晨聽見皇帝的問話,連忙出列與皇帝說道:“微臣最近的差遣,是與北盟使團談判的談判副使。如今北盟使團已經迴轉,微臣身上現在還沒有什麼實際的差遣。”
在桌子後面坐着的,趙恆點了點頭,他接著說道:“昨日你做的沙盤,我與幾位老大人今天也看過了。”
聽了這話的周長不自覺,耳朵就豎了起來,畢竟是自己抄襲的第一個,他覺得對朝廷有用的東西,所以十分在意。
又聽皇上接着問道:“都決定要將沙盤繼續的維護和拓展下去,但畢竟這東西是你貢獻出來的,也只有你一個人懂得製作。所以所幸救命你,製作整個朝廷版圖之內的沙盤,你覺得意下如何?”
周晨早就料到會有此事,他順着之前早已想好的思路說道:“謝皇上恩典。只是沙盤之事,所費繁多。除需要巨款之外,亦需要許多專業人手聽憑微臣吩咐和協調,微臣才有可能將整個朝廷的版圖納入這沙盤之中的工作完成。”周晨說完后就鄭重的向皇上行了一禮,表情十分肅穆。
這話說的倒是在理,只憑周晨一個人要把這沙盤做成的話,不定等到猴年馬月。
皇帝點頭,跟着周晨說道:“這些事自是給你想過的。你卸下禮部的差遣,改判工部侍郎事,再派幾個營造,暫且設立沙盤間,專做沙盤你說如何?”
他以為已經考慮的非常周全,周晨自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卻又哪裏想到,這話剛一說完,周晨就表達了否定的意見。
他跟皇帝說道:“製作沙盤除了需要良好的技術之外,相關的地形換算也十分必要。而且計算之外的事情龐雜無比,就說每地的地形高低,村落地點、高山大河,所在之處所需之情報也異常繁多。沙盤每做一處,具體的相關勘探人員,就需要到那處實地考察。換回來的資料再融入到製作到沙盤之中。所以這沙盤製作的快慢,實在與皇上與我的人手密切不分,製作的成功與否,與皇上派我的人才類型息息相關。”
一大段話說下來,都是皇帝沒有想到的東西。哪裏知道周晨沙盤的製作竟然會涉及到如此多的方面。
站在旁邊的寇準,此時卻隱隱感覺到周晨似乎另有所圖,但是他對製作粥,製作沙盤確實也一竅不通,不好貿貿然出來詢問,只能靜觀想,倒要看看這小子,費了這麼一通的唇舌,他所圖到底是什麼?
張齊賢耳觀鼻鼻觀心,好像睡著了一般,皇帝看看他,剛剛要詢問他的時候,見着這老大臣似乎是要睡著了,皺了皺眉,對着周晨說道:“愛卿還需要什麼?一齊說出來吧。”
周晨見皇帝話都已經說到這個程度上了,也不好繼續撐着,他十分認真的說道:“第一,需要年輕識字的工匠。”
識字的工匠可以理解,製作沙盤是需要算數和一定規矩的,識字可以大大的提高效率。
但是年輕的工匠,手藝必然粗糙。這點就讓在上面的趙恆有些不理解,他是十分希望將未來的沙盤製作的盡善盡美,不帶一絲瑕疵。
所以當周晨說出來用年輕工匠的時候,他也是一愣。
隨即打斷了周成的話問道:“識字的我理解,但是為什麼需要年輕的工匠?給你一些做工熟練的不是更好嗎?”
周晨聽到皇帝有此疑問,接着回答他道:“年工匠接受新鮮事物快,陛下要做的沙盤並不是美觀的讓人欣賞的東西,而是需要無限逼近現實的,一種等比例的實物展示。真實才是第一位。所有都要讓位於它。弱勢一些經驗老道的年長工匠,他們會不自覺將真實的事物扭曲,按照自己的審美胡亂擺放。到那個時候,一些針對根據他們擺放的沙盤下達的命令,推演的作戰計劃,就會無可避免的出現錯誤,這錯誤到頭來就是成千上萬的人命。所以臣不得不謹慎。”
裏面雖然有許多周晨聽不懂的話,但是想來也是做沙盤需要用的專門語言。趙恆決定將他們忽略過去。
“愛卿說的有理,還有什麼要求你繼續說來。”趙恆也不十分堅持自己的想法,從善如流的對周晨說道。
周晨也毫不客氣,為了自己以後的部門,他決定能要多少資源就要多少資源。哪怕浪費,也先搞到手再說。這是他在前世,通過看各種電視劇和電影攢下的生活經驗。
“第二點,臣希望望各種物資,皇上可以保證。”
“自是當然。”趙恆點頭說道。
周晨聽后,又接著說:“第三點,我希望設立的匠做間分文監和武監。望皇上派些武藝高強的人到武監。”
站在一旁,大家都以為他快要睡着的張齊賢,此時驀的一下子張開雙眼,裏面精光閃閃,哪有什麼昏昏欲睡的樣子。
而寇準又在心裏暗道一聲:“是了,就是這個!”
“何為文監,何為武監?愛卿與我說說明白。”趙恆不解的問着周晨。
周晨應了一聲說道:“文監的人主要負責沙盤在京城的製作,以及在各地採集沙盤需要的所有資料。”說到這裏,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看到皇帝點了一下頭。
周晨又繼續說道:“而武監,是要負責文監在荒山野嶺的採集沙盤數據的人員安全。也是沙盤採集人員外出公辦的候的貼身護衛,更是在文監人員身陷敵國境內,武監的人,要立即將其救出,或最起碼也要攜帶所獲材料安全抵達汴京。”
工部的本分,從來都是營造。而如周晨所說,其中又涉及了許多細作的差事。皇帝對於周晨要組建武監的想法,其實並沒有放在心上。
這武監的職責,按照周晨的描述來看,派個幾隊人馬,總共二三百人也就足矣。
他唯一擔心的是,從來涉及到兵馬糧草的事情,都要先從樞密院過一遍。也不知道樞密院會準不準周晨這個提議。
他雖然作為皇帝,但也從來不會獨斷專權。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張齊賢他想道:“你這老狐狸,你看好的人給我出了個難題,我就把這個難題丟給你來應付。”
“張大人,你覺得怎樣呢?”趙恆壞笑,同所有人一樣,一齊起看向張齊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