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早辦和晚辦
自打張芸她們這撥知青到了王家窩棚，張自文就看上了張芸。張芸長得好看哪！這本也不能算錯！就男人來說，有啥人不喜歡長得好看的女人哪！張自文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就他個人的情況，他家的情況，他要想跟張芸這樣的姑娘，知青，整出啥事兒來，那可能性基本沒有。按說，有了這樣的明確想法，那你就和人家保持正常的交往不就結了！正常交往是正常交往了，但他有點兒管不住自個兒的眼睛！是凡有張芸在場的時候，他的眼睛就會時不時地往張芸身上溜，那長眼睛不就是用來看的么！咋，看看她不行嗎？看吧！沒人說不行！待到一些王家窩棚人背地裏斥斥起張老四和張芸的事兒，張自文初一聽，不信。扯淡！那咋可能哪？就張老四？啊！就張老四！噝——誒？那咋可能哪？他象是自言自語似地又磨叨了一句。跟他說起張老四和張芸之事的人瞅了瞅他，不再言語，轉身走了，把他一個人撂在了那兒！那要說，張自文為啥認為張老四和張芸倆人兒不可能哪？當然還是因為張老四的爹張麻子啦！張自文一琢磨，是不是張芸那丫頭不知道張老四他爹是咋回事兒呀？又一琢磨，不可能啊！張麻子成天戴着個白胳膊箍搖哪兒晃，誰看不見！誒？既然知道，這個事兒可就奇了！那是咋個事兒哪?受了張老四的逼迫？受了張老四一家的逼迫？張麻子俺就不說了，都老掉渣兒個蛋的了！那張老二張老三張老四，個個人高馬大，凶神惡煞地往你跟前一杵，那還真就夠嚇人的哪！不容你不降！這樣一琢磨，心裏就開了縫兒！可也就一忽兒，自個兒又覺得不太象那麼回事兒！張麻子雖說當了六七年的鬍子，可他家那幾個犢子有一個算一個多少還都有點兒人樣兒，不象是四六不懂橫踢亂卷那樣的人哪！可是有那麼一回以後，就是他親眼看見張老四和張芸在野外，就是王家窩棚屯子外面，相會之後，張自文恨不能扇自個兒倆嘴巴！為啥？張自文有點兒後悔。
自個兒家就哥倆兒和一個老媽，雖說沒了老爹，可人口清爽，家裏兩個壯勞力！這還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自個兒家可是真正的貧農。咋？就俺這樣的家，比不上張老四家嗎？可是……！當初，自個兒是咋想的哪？完蛋！可事已至此，任啥都晚了！
張自文的身體那可是太棒了！他的那身肌肉完全可以跟健美運動員相媲美！就鄉下的那些活兒，他幹起來，玩兒一樣！幹了一天的活兒，吃過了晚飯，身體裏還有一些庫存！這說的就是他的體力精力啦！沒地兒消耗，那就在院子裏把那個小石磨舉兩下子，沒勁！摔到地上！出去轉轉，蹓躂蹓躂！
這一天，張自文又出去蹓躂了一圈兒！慢慢幽幽兒地順着王家窩棚屯子當間兒的那條稍稍有點兒鼓凸的街向東走。天兒已經就有點兒蒙蒙黑啦！家家亮起了燈，有的人家兒在燈光下圍在一塊兒兒吃飯哪！也有的吃過了飯，還在院子裏忙着啥！就在要出屯子還沒出屯子的當口兒，張自文聽到了身後有人走動的腳步聲。
那人走得挺快，腳落地很重，腳步聲在點兒大。
好奇！張自文把自個兒隱在了王家窩棚最東邊一戶人家兒的院子牆角。
張老四走過來了！
張老四幹啥去？這天兒都黑了！
張自文讓過了張老四，待張老四走遠，他從後邊兒跟了上去。張自文沒有別的想法，他就是好奇，想看看張老四要幹啥，這黑燈瞎火的！
要說，張自文和張老四兩家都姓張。在王家窩棚一共就三戶人家兒姓張。除了他們兩家，還有一家，那一家隸屬五隊，跟他們兩家不搭邊兒。他們兩家也不是一家。那祖上是不是一家？有可能是一家，畢竟都是一個張字，弓長張嘛！但他們兩家確實相隔太遠。兩家曾經在一塊兒論過，根本挨不上！但這個事兒，挨上挨不上，不也得各過各的日子嘛！平素兩下兒也沒有啥過多的交往，就跟屯子裏的其他人家兒，老王家，老唐家一樣。相安無事，各過各的日子，平素並無牽扯。這一回，那也說不上牽扯。平心而論，他張自文也不想跟張老四爭出個裏表兒！既然張老四跟張芸倆人兒已經相好，那就好唄！俺也不跟你搶不跟你奪！可也不咋，這時，張自文看到張老四齣了屯子，他就鬼使神差地跟在了後面。好奇，還是好奇！
那一天，張自文看到張老四和張芸聚到了一塊兒。張自文始相信張老四和張芸的事兒了。張自文一直在暗中呆到張老四和張芸倆人兒離去后，他才回家。他看到張老四和張芸倆人就那麼坐着，時而說說話。別的，沒啦！
可是，事兒不是那麼個事兒么！有了第一回，勢必就得有第二回！俺就不信，他們倆兒每回都這麼干坐着！張自文覺得，張老四和張芸倆人兒就這麼干坐着，應該是這倆人兒相處機緣還未出現。何時出現不得而知，但遲早會出現。張自文心裏琢磨着的機緣出現，不就是那麼個事兒么！到得那時，就有好看的啦！
回到家，張自文實在是又困又累，畢竟幹了一天的重體力活兒，這又到野地里蹽了一圈兒，再好的身體也受不住！張自文身體好，可能跟這也有關——心裏存着事兒也能睡着沉！這一覺睡得！那真真兒就是天翻地覆！早上還是他弟二利把他喊起來的！
睡了一宿好覺，頭腦有些清醒了。張自文想起昨兒晚上的事兒，有點兒後悔。嘖！這人家的事兒，俺這是幹啥哪？這多虧人家沒看着，那要是看着了，那俺以後還咋做人哪？
要說，張自文在自個兒心裏能想到這一層，已經就不得了了！也就是那個啥難能可貴了！可也不咋，自打那一回以後，一到晚上，吃過了晚飯以後，他就有點兒坐立不安的樣子。挺過了幾天，終於有那麼一天，他沒能挺住，他又去了他看到張老四和張芸倆人兒相會的地兒！可這一回，他是白去了！張老四和張芸這一天並沒有相會。
人這個東西怪就怪在，有些個人干出的事兒那是讓別的啥人琢磨不透的！按說，就一般人說來，那要是幹着的事兒反覆幾回也沒有結果，就會放棄。可人這個東西是不一樣的。有的人，遇到這種情況，不但不會選擇放棄，反而會激起他的鬥志。這個事兒，也可以拿釣魚來比喻。有的人釣魚，釣幾回釣不着，他就不釣了，可有的人不是這樣，釣幾回釣不着，他並不放棄，而是加倍努力地釣，直到釣到為——釣到那勁就更大了！當然，這一應過程中，那釣者也是不閑着的，他得反覆琢磨釣不着的原因哪！也就是東北人說的那個啥，差在哪兒哪？張自文應該屬於這麼一種人。
待到這一回，他隱着的地兒距張老四和張芸太近，不想被張芸發現。沒招兒，那就得沒命地逃竄啦！不能讓那倆人兒看到俺是誰呀！這一回，有兩件事兒讓他沒想到。一件是，他的所作所為被唐友德看在了眼裏。另一件是，成就了張老四和他爹張麻子的夢想。那要說，是不是張芸的夢想呢？應該說，也是。只是，時間上早了點兒。
那，有的事兒，早辦和晚辦，那差別可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