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盡扯沒用的
看到張自文從自個兒身邊沒命地蹽過去，唐友德也是被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幕嚇了一跳的。但他馬上就明白髮生了啥事兒，覺得有點兒好笑，很快又有點兒惋惜。這個張自文!不幹好事兒！挺好點兒事兒，生拉讓他給攪和了！唐友德以為，張老四和張芸遇上了這麼個事兒，勢必就會覺得掃興，那就得打馬回山——回家了！興緻已經沒啦！不回山——回家幹啥？張老四回自個兒家，張芸回——回他唐友德家！張芸不是住在他家么！
唐友德已經是多少回跟在張芸的身後啦！每回都是掃興而歸！今兒個，他是寄有希望的！那咋今兒個有啥不一樣的地方嗎？從張芸的表現上看？那倒沒有，但這一回一回的，張老四和張芸總不能回回都光說話不幹活兒吧？不干事兒吧？那倆人兒還處個啥勁？那就別處得了！費這個勁幹啥！
本來挺好點兒事兒。雖說不能保證今兒個就能有啥收穫，但終歸希望還是有的！沒想到，今兒個這事兒又白扯了！生拉讓張自文給攪黃了！在張自文打唐友德身邊蹽過去后，唐友德象是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這扯不扯！有點兒象說張自文，其實也是在說這一天的這個事兒。
說起來，這一天的這個事兒，多虧張老四沒有一直追下去，這要是一直追下去，追到了屯子裏，那說不定就得鬧出啥樣的笑話！事兒不是這麼個事兒么！張自文在前面跑，張老四在後面追，張自文要是不往家裏跑，那還好說一些，那要是往家裏跑，跑回了家，張老四追到他家，那得是啥樣的情景！即便張自文不往家裏跑，順着王家窩棚的那條中間有點兒鼓凸的街上一直跑下去，那黑燈瞎火的，嗚鬧喊叫的，那不說得把整個王家窩棚人都嚇一跳也差不多！要說，這張老四還真就是個有點兒頭腦的人！他要真就那麼追下去，會出現啥樣的後果，不難預料！
想着想着，唐友德猛地就是一驚！壞了！這張芸一回到他唐友德的家，一看到他沒在家，弄不好就興起疑，再一問田惠芝還是海鳳兒，那弄不好就要麻煩！這倆人可別說漏兜了呀！這漏兜的說法也是東北土話，是從拉大車的牲口的一件用具上轉化而來的，說起來有點兒不太文雅！你反是漏兜還是叉皮，就是兩下或幾下說得不一致，露了餡兒的意思吧！這樣一想，唐友德可就着起了急來。遂欲起身，可身子剛剛朝上起了半截兒，又一想，不行啊！這張老四和張芸正在氣頭兒上，他這一起身，那要是看不着還好，要是看着了，這咋還有一個!一旦發現了他唐友德，也在偷看人家——那時也不知有沒有偷窺這麼一個太過文雅的詞兒，偷看肯定是偷看啦！那我唐友德成了啥人啦？正疑疑痴痴之間，卻遠遠地看到小壩上的那倆人兒，張老四和張芸正在黑暗中蹲着相面！並沒有馬上就要起身回朝——回家的意思！誒？唐友德看到這一幕，也不咋，立時改變了主意，心想，這說不定，今兒個還真就有好戲看了哪！
沒錯！接下來，唐友德確實看着好戲了！但見那張芸突然就撲向了張老四，而且聲音怪怪地喊了一聲，四哥！那聲音有異不說，還出奇的大！就是相隔這麼遠的他，唐友德！也聽得真真兒的！到得這時，唐友德不能不把自個兒的眼睛瞪得大到不能再大了！他分明看到那張芸一下子就把張老四撲倒在地！黑暗中，白亮亮的壩上，兩個人，一男一女竟然疊在了一起！唐友德知道，這並不是兩個人在打架！可是！倆人扭在一處，情勢確實激烈！
這事兒的發生，不能不讓唐友德震驚！這光天化——！這明晃晃——！這大野地兒！月亮就在那兒掛着哪！唐友德的眼前金星直冒，金星亂竄！其實，這不正是唐友德夢寐以求的嘛！最後，唐友德有點兒遺憾。小壩上的那倆人兒整了半天，並沒有辦真事兒，也就是說，並沒有真辦事兒，只是纏綿而已，雖然纏綿有點兒激烈。纏綿是個文化用語，唐友德念過幾年書，但估計，面對這麼個情況，面對此情此景，他的腦袋裏恐怕整不出纏綿這個詞兒。想來唐友德腦袋裏描繪這麼個情況，此情此景，使用的詞兒，應該比纏綿要多彩得多，要生動得多！挺了一會兒，唐友德一看，事兒也就這樣了，小壩上的那倆人好象激情已過，今兒個似乎也不能再往深了整了，他在那草叢中晃了晃頭，讓自個兒清醒清醒，趕緊還是先回吧！再挺一會兒，別再走到人家後頭，事兒不就不好辦了嘛！
今兒個還行，唐友德並沒有象有過那麼幾回那樣怪笑。唐友德畢竟是過來人，那個啥男女的事兒——那也不算個啥事兒！別說還沒真辦事兒，就是真就辦了事兒，那今兒個也便宜他們了！今兒個因為毫無準備，他打算好的那些手段無法動用！
在回家的路上，唐友德還得小心哪！不能讓任啥人看見！還好，天兒早黑透了！王家窩棚從五隊到六隊竟然沒有一個人在街上晃，有的人家已經就關了燈啦！是不是就睡了覺了也未可知。這時的鄉下，天一黑就睡覺！要不幹啥？哪有啥娛樂活動！啥人家要是有個戲匣子，就是收音機啦！那得是啥樣的人家兒！真真兒就是日落而息！不息幹啥？再說了，點燈熬油的，那不費錢嘛！
就是到了這會兒，唐友德也沒忘了打張自文家院子門前過一下子，繞道！看看張自文家有沒有啥異常啊！沒啥異常。張自文家走了人家兒一樣，院子裏一片漆黑！估計，張自文還在院子裏的啥地兒自個兒喘氣哪！剛才那一下子可得把這小子嚇完了！兩天三天地能緩過勁兒來就不錯啦！
回到家，田惠芝還在燈光下縫着啥。
你咋還不睡哪？
啊！鳳兒這件衣裳扣兒掉了，我給她縫縫！你這幹啥去了？神神叨叨的！
你別管！我能幹啥！
唐友德！我可告訴你啊！你可別整出啥砢磣事兒來！田惠芝！咱倆兒多少年了？你還不知道我嗎？還整出砢磣事兒！我能整出啥砢磣事兒？盡扯那些沒用的！。